剑谍-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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侗雀怕榉畋吹梅绻狻";吕岩叹口气道:";孙少爷何必用这种话来骗我们,我们兄弟真要放过你,莫说麻护法不会饶了咱们,即便是令尊,回头也会将咱们剁成肉泥。孙少爷,你死了这条心吧。看在往日也算熟人的分上,你乖乖受死,咱们也好替你留个全尸。";邓宣突然喝道:";看打!";左手一扬祭起";漫天神砂";,一蓬金灿灿的飞云,铺天盖地分朝吕岩和袁山主涌去,身形趁势一沉向东御风突围。
吕岩哈哈大笑道:";孙少爷,你走不了的!";手中摺扇飞起,打出一道狂飙,将漫天神砂吹得七零八落远远飞散。
袁山主身子一晃已截住邓宣,一对铜锤恶狠狠向他头顶轰落。邓宣知道对方神力过人,不能硬撼,急忙侧身躲闪,仙剑";腾风";斜刺挑出点向袁山主咽喉。
袁山主双锤";当";的一并,挂着隆隆风声夹向邓宣仙剑。这要是被箝住,邓宣除了撤手撒剑外别无他途。
邓宣收剑变招,左掌并立如刀切向袁山主右肩。倘若以一敌一,他自信绝不输于这个雾灵山脉的凶人。可惜背后还有一个更为厉害的吕岩,探手摄回摺扇,拍向邓宣背心。
短短十余个回合,邓宣在两人夹攻之下左支右绌,险象环生。他一边拼命抵抗,一边黯然思忖道:";完了,终究还是没能见着小檀最后一面!";正当他脑中一片空白,只知道拼死抵挡吕岩与袁山主猛攻之际,外圈无声无息地又有四名青衣人现身,各踞一角冷眼观战,却并不急于立即出手。
吕岩和袁山主搞不清这四人路数,见他们并不出手阻挡,只好权当不知,加紧手上招式,以尽快杀了邓宣,避免节外生枝。
吕岩低喝道:";咄!";摺扇拢起,如一柄利剑刺向邓宣胸膛,又准又狠。
邓宣不及招架,只能努力侧转身躯向右躲闪。不防袁山主那面的铜锤轰然袭到,砸向右肩,令他再无腾挪闪展的余地。
眼看邓宣中招,那四名青衣人齐齐挥手射出一条赤色软鞭,两根缠住铜锤,两根点向袁山主左右双眼。
袁山主手上一紧,两柄铜锤已被人锁住。他自负神力,然而从软鞭上涌来的劲力竟让他虎口发麻,胸口如遭电击猛地一震。
说时迟,那时快,另两条软鞭一左一右缠住袁山主魁梧的身躯,犹如巨蟒缚身紧紧勒入他的皮肉,骨头发出";嘎巴嘎巴";的脆响。
袁山主疼痛难忍,嘶声大吼却挣扎不脱。
吕岩见势不妙,舍了邓宣摺扇切向软鞭,欲将其割断以解袁山主之困。
锁住铜锤的两名青衣人早有预料,同时挥舞软鞭引着铜锤脱手飞出,轰向吕岩面门。吕岩大吃一惊,不得已先求自保,退身闪避,让开铜锤。
耳中听到袁山主撕心裂肺的惨叫。红雾涌起,袁山主巨灵般的身躯,竟被两道软鞭硬生生勒碎,断成三截,继而";砰";地一声血肉横飞化作齑粉,尸骨无存。
吕岩大骇,收住身形喝问道:";你们是谁,为何要与我金牛宫结仇作对?";四名青衣人神情依旧木然,其中一人淡淡道:";快死的人何必问那么多?";吕岩心中发虚,兀自冷笑道:";当吕某看不出这是血罩神功么?你们可是冥教的手下?金牛宫与贵教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为什么要多事?";那青衣人不屑道:";冥教算什么东西?动手!";话音一落,四条赤色软鞭齐声镝鸣,宛如灵蛇出动,从不同方向射向吕岩。眨眼之间,历史惊人相似的重演。只不过这回受到围攻、身处绝境的倒楣蛋,不再是邓宣,而是适才沉浸在立功受赏美梦中的吕岩。
吕岩困兽犹斗,全力施展青蔼三十六式,希望凭藉白云出岫的身法,能迅速觅到空隙逃生。
可惜这个如意算盘不错,却无法打响。四名青衣人联同一体,软鞭风雨不透将他牢牢笼罩在中间,根本不给一丝喘息的机会。
邓宣怔怔站在一旁,不知是该立刻逃走,还是等四人解决了吕岩上前搭话询问究竟。转眼二十余个照面已过,吕岩一声凄厉呼嚎,被四条软鞭从头到脚纠缠锁缚,动弹不得。
软鞭抖动,又是";砰";的一响,吕岩被四人轰碎成粉。
邓宣惊呆了,他一直以为普天之下除了三圣五帝,论及修为就数外公金裂寒为最。再下面就该轮到自己的父亲邓不为和外叔公金裂石。
可这四名来历不明的青衣人,轻描淡写间就将吕岩和袁山主击毙,修为高得出奇。
更可怕的是他们的杀人手段,软鞭缠身裂为粉末,连残渣都不给人留下。如此心狠手辣,惨绝人寰,纵是他出身金牛宫亦少能见到。
四名青衣人收起软鞭,先前与吕岩说话的那名男子冷冷扫过邓宣,不带丝毫感情漠然问道:";你怎么还不走?";邓宣振作精神,抱拳道:";在下邓宣,尚未谢过四位仗义援手的救命之恩。";那青衣人道:";我们四人不过是奉命行事,保护邓公子的安全而已,没什么可谢。";邓宣心头一动,问道:";四位可是家父的朋友?";他多长了一个心眼,晓得这四人修为卓绝,施展的又是冥教的血罩神功,自己的父亲多半也没资格能将他们收为部属,故此才改成做";朋友";。果然那青衣人轻蔑一笑道:";我们不认识邓不为,他也不认识我们。你快些去吧,来得及的话,尚能再见着小檀姑娘最后一面。";邓宣大惊失色,问道:";你们……她、她怎么了?";青衣人道:";你去了自然就明白了,我们说了也是白说。";一挥手,四人齐向云层深处隐去。那青衣人声音遥遥传来道:";那两人截杀你的事情和我们四人的行踪,最好不要告诉邓不为。麻奉秉和金裂石也不会承认这两人是受他们的指使。";邓宣一醒,他正想着回去要向邓不为禀报此事,好多加提防金裂石。闻言应道:";在下定当从命,只是尚不晓得四位恩公高姓大名?";云层渺然,已无回应。
邓宣出神地飘立空中,疑惑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又是受了谁的命令来救我?他们怎会晓得小檀,又那么巧刚好在这儿把我救下?";这些疑问百思不得其解,蓦地想到青衣人最后说的那句话,遍体生寒,赶忙御起仙剑全速向西南掠去。
邓宣脚下生风,终于远远看见山麓中的那座村庄。鸡鸣狗吠,一派宁和。邓宣心里稍定,降下身形从村口快步走入。
这条泥路从前他每隔三五日就会走上一次,可谓驾轻就熟。村子里的老老少少他也大都认识,碰见了一一颔首招呼,脚下却是毫不停留。
走到小檀屋前的篱笆墙边,就见隔壁的老汉悠哉游哉地躺在竹椅里。邓宣紧绷的弦一松,施礼道:";老人家,下午好。";老人满面笑容地起身应道:";小伙子,好久不见你来了。";邓宣尴尬一笑,回答道:";最近家里有些事情脱不开身,檀小姐还好么?";老人笑道:";其他也没什么,只是常见她出来吹吹风,叹叹气,一站老半天,看着叫人心疼。小伙子来了可该好了。";邓宣又是甜蜜又是酸楚,老人扬声叫道:";人都来了,小姑娘怎么还不出来,躲在屋里作什么呢?";屋里静悄悄的,也不知道小檀在做什么。
邓宣道:";多谢老人家,我进去找她吧。";迈步入屋,挑起门帘,小檀正在里屋对着铜镜梳妆。
从镜面反射里看到邓宣,她娇嗔道:";人家头发乱乱的,你就不能在外面等上一会儿么?冒失鬼!";邓宣强笑道:";你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最美的,我都爱看。";小檀欣喜回头瞥了他一眼,低声嗔怪道:";你知道有多少日子没来找人家了么?";邓宣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从上回见面到现在,一共是三十三天又两个半时辰。每过一刻,我的心里都在计数着,哪会忘记。";小檀玉颊生晕,轻轻道:";唔……原来你记得这么清楚,我真害怕你是出事了。";邓宣摇摇头,强打精神道:";我好着呢,能出什么事?";小檀道:";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对了,有一件东西要送给你,我一直都在等你来取。";说着摊开左手,一枚指头大小、通体遍布神奇美丽花纹的小木雕,静静地躺在小檀的掌心中。
她笑咪咪道:";这是我照自己的样子用圣檀木雕出来的,还不错吧?据说圣檀木可以帮助人提神醒脑,它吸收的天地灵气更可驱邪治病、保佑平安。更重要的是,你随身佩带上它,让它贴在你的心口,今后走到哪里都再也不会忘记我了。";邓宣弯下腰,顺从地让小檀将圣檀木挂在自己脖子上,小小木雕散发着好闻的香味,邓宣却分明感觉脖子上沉甸甸有上千斤重量,心一绞痛,垂首无语。
小檀拉着邓宣在桌边坐下,摸摸他的脸道:";你不舒服吗,唔……好像瘦了?";邓宣鼻子一酸,眼中泪光闪动无声滑落。
小檀错愕地望着邓宣问道:";你怎么了?";邓宣一把抱住小檀,哽咽着一咬牙道:";我是来向你道别的。今后恐怕我再也不能来见你了。你、你忘了我吧!";小檀轻轻一挣,惊道:";你为何要这么说,是我做错了什么吗?";邓宣的心里像是在滴血,艰涩道:";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是我明天就要成亲了。";小檀花容失色,怔怔望着邓宣已是呆了。
邓宣接着道:";我爹爹已为我许下一门亲事,明天新娘就会过门。我、我虽然不愿意,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更不敢违背他老人家的意愿。小檀,我是个懦夫,是个窝囊废。我对不起你,你忘了我吧!";小檀宛如着魔般,双目空洞失去了神采,久久之后,才木然道:";那我应该恭喜你了。";邓宣胸口被狠狠擂了一记重拳,嗫嚅道:";小檀,你别这样说。你相信我,我不是心甘情愿的。我、我心里永远只会有你一个人——";小檀仿如未闻,摇摇头低声说道:";走吧,你放心,我会忘记你的。";邓宣的嘴唇已被痛苦地咬出血丝。他想握住小檀的纤手,但眼睛迎上对方冰冷麻木的眼神,心头一阵瑟缩战栗,终究没敢。咫尺的距离,突然间就变得那么的遥远,伸出手握着的,只能是昨日未散的温情。
小檀背转身坐到椅子上,挺直的脊背仿佛微微耸动。
沉默良久,邓宣终于苦涩地说道:";我走了,你多保重!";身后小檀的泣声隐约传来,邓宣失魂落魄走向门口。从今以后,情断义绝。自己,是不是应该再多说两句诀别的话呢?拖着沉重的步履,邓宣一步步愈走愈慢,到门边时,甚至已抬不起腿。
然而数尺的距离终究走过,他伸出手挑起门帘。外屋静悄悄,不见人影。
邓宣的右脚迈出,突地凝固在半空,徐徐地又收回。回过头,满怀悔恨与不舍,他轻声唤道:";小檀——";小檀依旧直挺挺坐着,听见呼唤娇躯剧烈一抖,满脸泪水回眸相望。一个字也没有说,但那双充满痛楚的眼睛里,分明带着期盼。
邓宣的心,如同一条毛巾被紧紧地拧成一团,踌躇与撕裂着。他的嘴唇张了张,几乎就想脱口告诉小檀,自己不稀罕作什么狗屁金牛宫的孙少爷了,这就带着她远走高飞,从此风餐露宿,哪怕是做贼为盗,只求厮守一世。
然而话到舌尖,邓不为冷厉的面容浮现眼前,像一堵墙阻隔住小檀哀怨的目光;更如一座山压迫住他的呼吸,胸中的热血不住地疯狂翻涌。喉咙里甜甜地泛起一口血气,他猛然大叫道:";我是个懦夫,我是个混球,对不起——";转头冲出门,再不敢回头,跌跌撞撞奔向村外,连背后隔壁老汉的呼喊也没听见。";
";扑通";,脚下一个趔趄,邓宣扑倒在地,翻滚了好几圈却没有爬起来的力量。这在往日,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但现在,他好像一头重伤的哀兽,仓惶地逃避着自己的感情,逃避着自己的爱人,失去勇气再难回过头。
他狠狠捏起一把泥土,在手心里揉碎,眼泪潸然滂沱,无声地润湿身下泥地。
";王八蛋,孬种!你还算个男人么?";此时的邓宣,与疯子无异。附近的村民远远望着,谁也不敢上前说话。
心在沉沦陷落,邓宣无助地把头埋进泥土,呜咽扭动。这透着自虐意味的举动带来的窒息感,或许会让自己的心好受一些。
但心中爱人绝望的神情,梦魇般不断浮现,渐渐掩盖了父亲的面容。真的,我就这样屈服了么?难道,父亲的旨意一生都不能违抗么?
想起初识的日子,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