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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剑谍-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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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放心,来年清明,小的必定再到您坟前烧上些纸钱,让您在阴曹地府也不缺银两花销。”

曹衡勃然大怒,小脸涨红道:“天君,这混蛋是要挖开我爷爷的墓穴!”

林熠静静道:“咱们暂且莫要露面,已经有人到了松岗,正潜伏一旁观瞧。”

曹衡举目四望却不见异常,惊问道:“天君,那人躲在哪儿,我怎么看不见?”

林熠提点道:“衡儿,你细心观察北侧十多丈外的那排松树,看看里面有何蹊跷。”

曹衡仔细打量了片刻,似有所悟道:“天君,往右数第三株松树瞧上去有些古怪。”

林熠见他观察力出众,心中暗喜,故意追问道:“有什么古怪,你能说出来么?”

曹衡用心思忖,缓缓说道:“它好像跟两旁的松树有点不一样。其他的树都是朝南的枝叶茂盛,朝北面的稀疏许多。可这株松树却偏偏反了过来,看著就觉别扭。”

林熠微笑道:“你说的不错。大凡树木皆有趋光向阳的习性,故此枝叶的所向与疏密也都有迹可寻。这株松树长成如此模样,未免有些扎眼楮。”

“天君,难道这人就躲在松树后头么?”想想,这么说好像也不能解释这株松树的古怪之处,心中更加好奇。

林熠摇头道:“不是,这松树之所以生得蹊跷,是因为它原本就是由人幻化而成。”

曹衡难以置信的瞪大眼楮,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想不通人怎能幻化成一棵松树?惊愕道:“天君,它真的不是一棵树,而是个活人变的?”

“五行遁术中有一门奇技唤作‘木遁’,能借树木之形隐身远飏。倘使再借助青木宫的‘木牍宝衣’,更可化身为草木而不露端倪。若非咱们早来一步,多半也会恍然不觉被他蒙骗过去。”

“青木宫?刚才那个老头是烈火宫的,他们跑来我爷爷坟上到底想干什么?”

“所以咱们要继续等下去,静观其变,才能查清这些人的真实目的。”

曹衡点了点头,他从未遇到过如此紧张刺激的场面,小手情不自禁的抓紧林熠,忽而望望癞子头,忽而望望远处的松树。

此刻癞子头已热火朝天的干将起来,他先用铁镐掘开坟头的方石,又刨去棺上黄土,露出了朱红色的棺盖。

这小子气喘如牛,两眼放亮,一鼓作气撬开棺盖,里面飘出一股极难闻的腐尸气味,熏得他眼花头晕,恶心欲呕。

癞子头赶紧让到一边,呼哧呼哧大力吸了几口凉风,刚觉得好受了一点,这家伙就撕了条布缕,搓成两个小团塞进鼻孔,又打袖口里取出双不知从哪儿偷来的兽皮手套戴上。

敢情曹子仲中毒猝死的消息,曹府尽管竭力保密,仍旧泄漏了出去?癞子头显然是有备而来,除了挖土撬棺的工具外,更备上了一副手套。

幸而时隔多日毒素内敛,否则溢出的毒气一般能要了他的小命。

癞子头三口两口又啃了半条羊腿,蹲下身子盯著曹子仲的棺材,喃喃祷告道:“佛祖保佑,今晚让我癞子头赚上一笔。小人保证从此洗心革面,做个好人。”

曹衡听了,小脸露出不屑之色,忿忿骂道:“这个混蛋,偷盗我爷爷的陵墓,居然还想求菩萨保佑,今后做回好人。”

癞子头自然听不到别人的斥骂。他兴高采烈掌起灯笼,在棺材里细细搜索。

在这家伙预想之中,曹子仲好歹也算涟州府大豪,身后事决计不会太过寒酸,陪葬的珠宝玉器定然不少。哪料忙活了半天,棺材中除了撒在遗体上的纸钱外便无他物。

俗语说,撑死胆大饿死胆小,这癞子头并不灰心,更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伸手在曹子仲寿衣里摸索起来。

这小子当真是利令智昏,另换个人,深更半夜孤身一人蹲在乱坟堆中已是腿软心虚,牙齿打战,哪里还敢与死人贴身接触?

他正满头大汗的为发财梦想忙活著,突然背后一个苍老倨傲的声音冷冷道:“臭小子,想不想再多赚点银两?”

这声音既来得毫无征兆,又渗著一股阴恻恻的寒气,任是癞子头胆大也吓得一个激灵,险些一头栽进棺材里和曹老爷子作伴。

猛觉得后头的脖领子一紧,癞子头已被来人的大手拎小鸡似的提了起来,翻转过身子。

那人一松手,癞子头摔落地上,双腿软绵绵的失去力气,扑通跌了个四足朝天。

他两手撑起来抬头望去,面前站著一个皂袍老者,相貌丑陋,一脸麻子,银白的胡须戟张如针,双目之中闪烁著森森幽光,那对眼珠分明是死灰颜色。

皂袍老者似乎对癞子头的惊惶样子颇为满意,说道:“你不用害怕,老夫不会杀你,只想跟你做笔生意。”

癞子头偷眼看了看老者脚下的人影子,心下稍稍一定,暗道:“这人有影子,那便不是鬼了。”

他回过神来后咽了口唾沫问道:“您老想跟小的做什么生意?”

皂袍老者右手一扬,一锭成色十足的金元宝被抛到癞子头脚下,道:“只要你替老夫将这人身上的寿衣尽数剥去,这钱便是你的了。”

癞子头呆了一下,看著地上的金元宝露出贪婪之色,几乎不相信世上居然有这样的好事,犹疑道:“您、您说的可当真?”

皂袍老者阴冷一笑道:“老夫骗你作甚?若非我不愿做这贱役,又何须浪费一锭金子?你傻乎乎的呆坐著作甚,要干快干,不干便滚!”

癞子头也不明白“贱役”是什么意思,反正有金子赚总不会错,急急忙忙把元宝塞进袖口道:“干,小的立刻就干。您老放心,小的手脚可俐落著呢!”

曹衡傻眼道:“天君,这人是谁?他为何要剥去我爷爷身上的寿衣?”

林熠略一思索回答道:“这个大麻子是金牛宫的护法麻奉秉。他这么做,也许是想验证曹老爷子身上的某些特征,好确认躺在棺材里的究竟是谁。当然,或又可能另有他图,我却不知道了。”

曹衡失声道:“怎么会!难不成这棺材里躺的不是我爷爷?”

说完惊觉自己的这一声嗓门委实不小,看看外面的麻老魔等人,尚一无所觉,方自定心。

林熠道:“我不能断定是否果真如此。可你爷爷死得太过离奇,对这事存有疑虑的人不少。只是我未曾料到,五行魔宫的人居然被一并惊动,牵扯了进来。”

曹衡张著嘴却说不出话来,远远望著在棺材边折腾的癞子头,心中喃喃道:“那棺材里躺的若不是我爷爷,还能是谁?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癞子头三下五除二扒下曹子仲的寿衣,站起身失望地抱怨道:“这曹府的人忒小气,里面什么都没有。今晚幸亏遇上您老人家,否则小的可就白忙活了。”

麻奉秉不理他,冷电般的眼光上下巡视棺材中赤裸的遗体,然而尸体腐烂不堪,白骨裸露,面目狰狞模糊,已根本不可能再查找出丝毫有用的线索。而从身材体态对照,则无不与曹子仲生前吻合。

想来也不应有错才对,否则曹彬、曹执等人,岂不是错认了与他们朝夕相处数十年的亲爹?

麻奉秉低低自言自语道:“难道曹子仲真的给毒死了?”目光再次细细扫过尸身,忽然发现腹部处有些异样。

深紫色的腐肉浓水干涸,朝里萎缩翻绽竟露出了体内器官,隐隐约约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藏在当中。

麻奉秉精神大振,吩咐癞子头道:“将你的手套给老夫。”

癞子头面对眼前的这尊财神哪敢有半个不字,老老实实褪下兽皮手套。

麻奉秉小心翼翼戴上,俯身捏起那团东西,举近一看原来是个蜡丸。他微一思忖,已明白这颗蜡丸定是曹子仲生前服食,藏于体内未曾溶化。

麻奉秉指尖用力,蜡丸“啵”的裂开,里头现出一小簇绸布,皱巴巴的卷作一团。他连忙脱下手套展开布条,见上面写著四个小字─“洞、玄、石、藏”。

麻奉秉皱起眉头低语道:“洞,哪里的洞?这是什么意思?”

癞子头凑过身,高举起灯笼,问道:“洞玄石藏?老爷子,您要找的就是这蜡丸吗?”

麻奉秉哼了声道:“你问这作甚?”将布条卷起纳入袖口道:“合上棺盖,把这儿恢复成原样。”挥手又抛下一锭金子。

癞子头眉开眼笑,心想,今晚虽没从曹老爷子的棺材里掘出什么宝贝,可得了两锭金元宝,也算赚足。

他手脚果真俐落,不消小半个时辰便已完成,自己先得意洋洋的打量恢复原样的坟头几眼,笑呵呵问道:“您看这样成么?”

麻奉秉冷笑道:“很好,你可以去了。”

猛然手起掌落,拍中癞子头胸膛,“蓬”的金光乍现,身躯爆裂,化作殷红雨雾,尸骨无存。

可怜那癞子头做了一辈子的混混,最后只混到被人一掌拍死的下场。若说还有半分可值得夸耀之处,想来就是他毕竟死在魔宫绝学“焚金神掌”之下。

曹衡惊得张大嘴巴,呆呆注视著漫天飘洒的血雾,身上冷飕飕的只觉阴气渗人。

突然觉得一阵暖意传来助他抑制住身体的颤抖,原来是林熠将大手轻轻放在他肩膀之上。

麻奉秉若无其事拍拍双手,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之事,也不瞧那两锭金元宝便要离去。但他的双目陡然精光一闪,停住身形嘿然说道:“什么人,滚出来!”

曹衡紧张道:“天君,这老魔头发现咱们了?”

林熠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是,是有其他贵客要找上麻老魔了。”

果然松树后转出一人,羽冠白袍,仙风道骨,不是别人,正是奉仙观的观主心航道人。

他手持拂尘,洒然行来凝望弥漫未散的血雾叹息道:“麻老魔,你也忒歹毒了,居然连一个毫不相干的小混混也不肯放过,便不怕遭天谴么?”

麻奉秉哈哈笑道:“老夫当是谁鬼鬼祟祟躲在一边,敢情是心航道长。这小子看了不该他看的东西,老夫也只有送他归天。你漏夜来此,想必与麻某是抱著同样的心思吧?”

心航道人晃动拂尘,微笑道:“贫道岂会如阁下一般卑鄙无耻,掘人坟墓,扰人安宁?只是顾念著与曹掌门的旧情,方才前来祭拜探望。”

麻奉秉点著头道:“说的果真比唱的好听。这些日子道长在曹府忙前忙后,推曹执,压曹彬,也是为了顾念旧情么?别忘记了,孙二可是在敝宫的手里!”

心航道人心头一震,淡淡答道:“君子之心,阁下岂能度之,贫道不说也罢。”

第三章布条

麻奉秉哼道:“道长的意思,是在拐著弯骂老夫是个小人吧?嘿嘿,只怕我这真小人也比某些伪君子强胜不少。

他一抖袍袖作势欲走,心航道人拦阻道:“阁下且慢,留下那张绢书再走不迟!”

麻奉秉收住身形,纵声大笑道:“牛鼻子,狐狸尾巴终究是露出来了。闹了半天,你还是为著曹子仲的藏宝而来!”

心航道人不动声色,说道:“此物本为我正道至宝,蒙尘千年流落在外,令人不甚痛惜。贫道不过是要将它物归原主,以免再落入凶人之手,平生事端罢了。”

麻奉秉冷笑道:“说得好,可惜没人会信。况且此宝与你们奉仙观更无丝毫的干系,要抢要夺也轮不到你这牛鼻子。”

心航道人肃然道:“正道一脉,同气连枝。无论如何,此物也不能由阁下带走。”

麻奉秉一对金戟“呛啷”操在手中,列开门户道:“那就问问老夫手上的这双‘流金寒光戟’答不答应了!”

心航道人看两人把话说僵,心中亦有些懊恼,暗自想道:“贫道也忒的托大了。假如让心度师弟他们随同前来,何惧区区一个麻老魔?”

他的修为较之麻老魔原本难分伯仲,奈何数日前追杀太阴四煞时,被林熠扮作的黑衣蒙面人以神雷驱魔符破去了天女散花诀,元气大伤未能复原。猝然撞上麻老魔,未战已然吃了暗亏。

这点关节心航道人不是不清楚,故此他虽早已来到松岗,却始终隐身一旁,看著麻老魔取出蜡丸,寻到里头藏著的绸布条。

他本打算待麻老魔走后悄悄缀上癞子头,亦可从他口中盘问到那张绸布条上到底绘著些何样的图文,如此也免得与麻奉秉正面硬撼,拼个你死我活。

可惜自己的如意算盘打得固然精明,麻老魔亦非笨蛋,突施杀手将癞子头毙于掌下,骤然断了这条线索。

从癞子头口中听到“洞玄石藏”四字,心航道人同样是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也越发的想拿到那张绸布条一看究竟。迫不得已之下,这才硬著头皮现身阻截麻奉秉。

心航道人正犯著踌躇,不知是战是退之际,忽听有一爽朗的笑音道:“麻护法,心航道长,晚辈不才,替你们两位作个见证可好?”一个相貌英俊的年轻人白衣缓带,满面春风迈步出来。

曹衡奇道:“天君,这人又是谁?年纪好轻。”

林熠淡淡一笑,回答道:“他是天石宫宫主石品天的幼子,右天尊石右寒。”

曹衡啧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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