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火传说-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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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介子却没有这么振奋,看着王后的神情,心中不由有些担心,这个王后天生就不是一个做大事的人,现在高兴分明还早了些。
离开了王宫,车护将军在王宫外面等着,旁边还有另外一位装束相似的楼兰将军,三十七八的样子,长着一脸络腮小胡子,面如重枣(汗,三国中常这么说……)身形不太高却很胖,英气外现,看上去风风火火的很有些将军气派,傅介子猜他便是姬野。
果不出所料,车护将军见傅介子出来了,笑着迎上来,祝贺了傅介子几句,便给傅介子介绍身旁的将军,正是姬野。不料姬野对傅介子却十分不友好,只是拱拱手,也不知是不会汉语,还是故意不肯说话。
“果然是神王府的奴才,都是一个腔调。”傅介子看在眼里,也不和他多计较,如今守城之事迫在眉睫,还得想办法把这匹野马驯服过来才是,当下对车护道:“车将军,我想了解一下楼兰的兵力如何。”车护将军道:“之前我领使者,哦,候爷看的是北大营的禁军,其中秃鹰卫士是最为精锐之师,但人数不多。而辅国候麾下的神王兵力有七千六百人,直系兵力二千铁甲卫,余下的五千六百人是神王的厢兵,没有神王的令剑谁也调不动。”
傅介子沉吟一番,道:“神王的兵力现在如何?”车护将军道:“神王已经全权交给了辅国候,由辅国候统一调唤。”姬野显然是听懂了两人说话,见傅介子望来爱理不理地点了点头。
神王已经出兵相助,现在楼兰有近一万的兵力,若是有经验的将士,外加严密城防,足守五万大军,匈奴兵很少能一次性出动上万人,守城已经成为可能。这兵源一足,傅介子的胆气也就粗了,当下叫了一声好,道:“我们这便到城上去看看,楼兰的城墙太矮,得多配弓箭手和滚油才是。”
说着赶外城赶去,来到城上,果见楼兰城头密密麻麻堆满了箭镞和圆木等守城的工具,最为显眼的是城头上面近五百口黑乎乎的大锅,发出浓浓的刺鼻腥臭。在大汉朝,守城的将士常会用煮沸的人畜粪便来守城,一旦城下有敌人便可浇下去,不管下面是有棚车还是盾甲,都可以无孔不入地烫死烫伤敌军,而且有毒,更能从心理上打击敌人,这种“天降圣水”美其名曰:金汁。
但此时楼兰城头的五百口大锅里黑乎乎的东西傅介子还没有真正见过,但他早年和匈奴兵打仗也曾听过,这种黑色的水称为“石脂水”、“火油”、“石漆”,在匈奴以及西域称为“魔鬼的汗珠”或者“发光的水”(PS:石油一词系北宋沈括正式命名),遇火即燃,燃伤力比起寻常火料不知要猛多少倍,令人谈虎色变,这种东西在大汉也有,只是极为稀少,从来没有真正用在战场之上,不想到了楼兰,这东西却颇为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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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介子一时兴致所至,前去仔细地看了一下,见这黑漆漆的石漆果然不同凡响,遇火即燃、遇物便粘,而且火焰极旺,寻常雨水浇灭不得。车护将军只道傅介子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有些得意地给他讲解起来,傅介子也就不点破,任他讲解,一听之下果然大有门道,包括采摘、储存、煮化一系列举措都与汉朝迥异。
四人一边走一边讲,不知不觉间竟然绕了楼兰城整整一圈,傅介子视察完毕之后便回驿栈,却遇上楼兰国的一位内宫大臣,傅介子曾在王宫之中见过,只是叫不出名字来,此时却正带着人向是在搬家。
苏巧儿和赵雄、陆明等人正与大臣说着什么,见傅介子和霍仪回来了,都围了过来,傅介子不知他们在搞什么鬼,苏巧儿道:“这位老先生说是国王的命令,让傅将军搬到却胡侯府去住,可是赵将军却说要等傅将军回来再作决定。”
“却胡侯府?”傅介子不由一愣。
大臣不通汉语,着人道:“是国王陛下的旨意,却胡侯在年前病逝了,候府一直空着,使者现在是却胡侯,所以陛下让使者前去居住,方便行事。”
傅介子本想自己不过是当两天就走,不料国王连候府都准备了,看来国王态度一变,对自己也看重了许多。
但汉人军士好不容易安顿了几天,对什么候府实在没有兴趣,都有些怕麻烦,而且更怕其中有诈,此地上汉人集居,自己人总是安全些,所以赵雄想推脱开来。
傅介子道:“却胡侯府在何处?”大臣道:“距离此地一条街,与神王府斜对门。”傅介子立时明白了,神王府距离北大营很近,而且辅国候就住在神王隔壁,国王对神王到底是不放心,安排了却胡侯在此,有什么风声可以早些知道,自己搬过去便方便要紧时商议,当下道:“好,就搬过去。”
汉人军士是常年行路之人,所带的行李可以随行随走,惟一不好的就是彩礼,现了眼的财物总是容易被人盯上,傅介子安排人重点保护,一路护送前往却胡侯府。
楼兰城不大,汉人军士刚抬脚便到了,约只有里许的距离,到了却胡侯府傅介子才发现,这里是楼兰城中最繁华的地段,不但神王府、辅国候府、却胡侯府,包括朝中许多大臣的宅院都在此处。
这一切安排好后,车护将军请傅介子过府去商议守城的事宜,关于战争,他既不了解又好奇,要学的要问的很多,回到府时已经是黄昏了,苏老爹不知在哪里听得了风声,乐呵呵地跑过来贺喜。
傅介子知他是来看女儿的。
苏老爹是一贯的大嗓门,见了傅介子大声道:“傅将军,恭喜你在楼兰升大官儿了,真他娘的给咱们汉人长足了脸。咱老苏是个泥脚子,这回还是头一次进了候府,哈哈……”
傅介子笑了一下,道:“苏先生过奖了。现在城门开不了,还得烦劳苏先生还得再呆上几天。”傅介子怕苏老爹还要说走的事情,索性先开口把话堵死了,不料苏老爹却全然不提走的事情,打了个哈哈,笑道:“傅将军言重了,咱老苏在醉月楼备了几杯小酒,想请将军赏个光。”说到这儿又打了个哈哈,道:“将军搬到了却胡侯府,倒与咱老苏成了邻居,将军说话便到。”
醉月楼就在候府旁边,只是朝向不同,傅介子一时没有注意到,听苏老爹一说果然是那么回事。到了晚上左右无事,傅介子便爽快答应,苏老爹笑道:“不妨请霍小将军和赵、陆两位将军也一同赏个光?”苏巧儿见傅介子答应了,正高兴着,听苏老爹说漏了个人,忙道:“还有乌大哥他们。”
傅介子想到时局紧张,道:“现在不太平,而且刚到此处,分不开身,我与霍仪前去,余下人等轮番值勤。倒是有劳苏先生把兀难长老一同叫过来,商议些事情。”
苏老爹面有难色,道:“不瞒傅将军,咱老苏这几天一直没有见过长老,就连阿里西斯这小家伙也不知哪儿去了。”苏巧儿道:“是啊,我好久没有见到阿里了。”
傅介子不由一愣,道:“会不会在太阳神庙?”苏老爹换了口粗气,道:“也不大像,神庙离这里不远,纵使长老不来,阿里这小家伙也会来看看巧儿。想必是有什么事情给耽搁了。”
到了醉月楼,苏老爹早已经让贾长老和阮娘准备了酒席,大部分是楼兰的特色菜,也有部分是大汉的口味,阮娘对苏老爹眉开眼笑的,傅介子看在眼里,不明白这苏老爹到底是哪儿吸引了这个阅人无数的风骚老板娘。
苏巧儿也知道阿爹和阮娘的关系,但她女儿家也不好意思说,只是红着脸给傅介子斟酒,装作没看见一般。傅介子从到了楼兰就没有消停过,此时大战在前,他反而心静了下来。这么多年了,他经历过无数的大战,早就已经习惯了军旅的生活,大军压阵而方寸不乱。换句话说,在政治上他是个庸手,只有到了战场,才是真正属于他的天地。
难得一天平静。
谁料酒饭刚开始,赵雄突然从外面赶来,神情极为紧张,附耳道:“匈奴兵已经到了,车护将军在候府求见。”
“匈奴兵到了?”傅介子心头猛地一震,暗道:“来得好快!”
傅介子霍然而起,喝道:“去城头。”苏老爹有些懵头,扯着嗓门儿道:“傅将军,出什么大事了?”傅介子顿了一下,心知此事转瞬间便会轰动全城,索性告诉苏老爹:“匈奴兵到了。”
苏老爹脸上的肌肉抽搐一下,失声道:“这么快?咱们的货……”他习惯性地担心起货物来,但话说一半就恢复了过来,将碗重重地一掷,喝道:“该拼命了!傅将军,你自便。”苏巧儿脸色一下子全变了,愣了好大一会儿才道:“傅将军,你,你……我……”她一着急也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憋了一大会儿,道:“我陪你去……”
傅介子眉目紧收,冷声道:“你湊什么热闹,给我在这里好好呆着。霍仪,去见车护。”苏巧儿被他吓了一跳,缩着脑袋不敢再说话,习惯性地看着苏老爹求主意,苏老爹狠狠地睕了她一眼,示意她不知轻重。
出了醉月楼正要往回却胡侯府,车护将军已经赶了过来。
“匈奴兵有多少?到了什么地方?主将是谁?”傅介子劈头一叠连声地问道。
车护将军没有经历过阵仗,听了竟然一句也答不上来,只是道:“已经到了万窟山,一个时辰能到。”两队汇合之后也不去候府了,径直赶往城上。
“神王府有动静吗?”
“已经派人去通传神王和陛下了,我们现在怎么办?”车护将军前些日子学的兵法全然忘在了脑后。
“探,再探再报!”傅介子很快便冷静下来,他找不出自己哪里估算错了,按常理,匈奴骑兵根本不可能在三日之内赶到。
车护将军急道:“要不要燃起火油准备?”他最为倚重的便是火油。
傅介子见车护心急轻率,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不可自乱阵脚。先探再战。”车护将军得令,又派出一批探马前去察看。
城头。
夜风猎猎,一轮孤月似乎被拉得有些扁了,楼兰的天空却显得格外莹亮,一如傅介子此时的心境。苍莽、肃杀、而又静得异常。
整个楼兰城在大漠之中显得格外孤单,银辉照顶,落下一小团影子若影若现,楼兰城中人头撺动,如暗流在奔腾呼啸。国王、王后、安归、尉屠耆、姬野、百官大臣纷纷赶到。
傅介子不由大为皱眉,这里是战场,不是赏花厅。
国王声音有些*,令传译道:“使者不是说匈奴兵最少也要七八日方能到吗?汉朝的军队呢?”傅介子突然意识到再让国王说下去会有多么危险,当下喝道:“陛下慌什么,不过几个散兵游勇出来鼓躁一阵罢了。”
国王怀疑道:“使者有多大把握?”
傅介子向王后示意一下,道:“请陛下放心,些许竖子不足为虑。还请陛下下令安抚城中百姓的情绪,着两位王子调用兵力五百于城中维持治安,敢有妄意造谣生事,制造混乱者,就地处斩!”
国王听了身上寒意直冒,有些犹豫不决,傅介子正色道:“攻伐守战,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楼兰城占尽天时、地利,其弊在于人和。只要我们站住阵脚,方寸不乱,纵使来十万大军,成败之数亦未可知。”
王后却沉吟不语,看得傅介子心里面暗暗着急,若是王后心志一动摇,事情就真正坏了。
车护将军见国王摇摆不定,上前道:“陛下,匈奴兵打来,城中百姓定然恐惶不安,还是早些派人安抚才是。”国王这才下令:安归带秃鹰卫士三百人在城中安抚人心,尉屠耆持护城中治安。
过得许久,夜空之中突然一阵轻响,跶跶马蹄破空而来,声音越变越大,如银瓶乍破转瞬间回响在楼兰城头。
“是匈奴兵?”国王看不清楚外面的情况,忍不住试探问道。此话一出,楼兰城头陡然现出一片弓弩拉满的声音,无数的箭镞直指城下,就等一声命令。
“十三骑,”傅介子凭声音听出来人的多少,道:“是我们的探马。”国王大为松了一口气,急道:“快开城门!”
不多不少十三骑呼啸而至,在楼兰城门口强按马辔,随着马儿人立,带出一阵马嘶之声,给楼兰城平添了三分军戈之气。
“报都尉,匈奴兵五千到五千五百人,已经在三十里之外,暂栖马儿盹绿洲,装备不明,多是乌孙马,有连弩,看旗帜是左贤王部,不知主帅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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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兵?”傅介子经车护将军一翻译,倒是有些意外。“可曾探明,百里之内有没有发现其它援军?”
探马道:“小将只在马儿盹发现五千匈奴兵,约有三千精骑,不曾见到其它援军。”车护将军道:“还有探马未回,想必很快就会有回音。”傅介子定下心来,暗自猜测其中的意思。
国王听只有五千兵马,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