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轻若尘埃-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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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完全没有料到她的报应会来的这样快。就他们现在的关系而言,陈效的所做所为无可厚非,她有她的生活,他也有他要做的事情,并没有义务向她交待。但如果她爱着他,事情就不一样了。她已爱上他,如果他对她并没有怀着同样的感情,又或者他少爱她那么一点怎么办?她不敢去问,明知自己在犯傻,却又别无他法。
几天之后,情况愈演愈烈。
早晨,她去开会,经过陈效的办公室,看见丁丁正和一个女秘书说笑,女人问丁丁:“酥不酥啊?”
丁丁嘴里不知塞了什么吃的,含含糊糊道:“酥,还真挺酥的……”
“什么酥不酥?”林薇随口问。
丁丁看到她,赶紧喝了口水,把嘴里的东西咽干净了,女秘书却欠身递了一只盒子过来,说:“林薇,你吃不吃?”
林薇一看是一排米色的小圆饼,拿了一块问:“什么呀?”
“少女的酥胸。”女秘书的在一旁笑得恶行恶状,“老板的女朋友亲手做了送来的。”
“老板的女朋友?”林薇听得要笑出来,心想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个女人给陈效洗手做汤羹?
公司上下等着看笑话的人一向不少,她原以为只是胡乱传的,结果却不是。会议还没开始,她就看到真人了。那是个二十几岁的女人,穿一件无袖连衣裙,围巾,露趾鞋,手提包,全部都是浅浅的蓝色,干干净净的。陈效领她进了办公室,拉开一张椅子请她坐下,隔着玻璃就能看见两个人正笑着说话。
林薇不敢刻意去看,也没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着,却听到身边有人在议论:“到底是大小姐,哪里像我们成天穿一身黑。”
“是啊,脚后跟都是溜光水滑的。”
……
她知道这些话多多少少有点说给她听的意思,就等着看她什么反应,那间屋子里的情况也就更加明朗了。
她偏偏装傻,回头问那几个说话的人:“那女的是谁啊?”
那几个人大约也没想到她会这么无所顾忌的敞开来问,顿了顿才有人说了个名字出来:“那是杨佑佳。”
“哦,是她啊。”听到那个姓,林薇就笑了。
几年前为了千羽入学的事情,她曾经跟着陈效去杨府拜访,她还记得杨太太的倨傲,杨太太有两个女儿,看杨佑佳的年纪应该是长女。其中的逻辑,她心领神会——陈效什么都有了,只欠一个好出身,而他若要更进一步,出身又是必不可少的,重新投胎是不可能了,但凭他现在的实力,娶个好出身的女人却一点都不难。
会议开始,陈效也来了,各个部门按照议程一条条过下来,并没有什么意外的事情。
轮到公关部发言,林薇开口讲话,该说的都说了,又提起几天后的华东三院的慈善舞会。她问陈效会不会带Plus one?如果有,而且又是媒体的熟面孔的话,最好早点告知公关部,让她好有所准备。
从头到尾,她说的不快不慢,情绪控制的那么好,任谁也猜不到她到底怎么想的。她只是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了一点。
第十三章 (4)
到那天下班的时候,消息已经尽人皆知——杨佑佳将是陈效参加慈善舞会的plus one。公司里向来喜欢的传话的那帮人自然功不可没,林薇也不知道自己在管理会议上的那番话在其中起了多大的作用,但却能肯定这是董事会那帮何家的人都乐于看到的结果。
杨氏也是世家,杨佑佳的母亲又是何思睿的堂姐,现任董事长的亲妹妹,早年在英国学习艺术史,后来因为推动文化交流之类模棱两可的理由受过勋,这出身真可谓是无可挑剔的。华善堂是家族企业,如非逼不得已,不大可能让一个外人染指足以实际控制整个集团的位子。赖志成就是最好例子,多少年的资历和威望,比现任董事长高出不止一点,却也只能止步于一个董事。但陈效就不一样了,一旦与杨佑佳成婚,他也就名正言顺的成了何家的一员,再加上他现在的成绩,继任董事长的位子就是指日可待的了。
林薇自以为想的很清楚,陈效说他是坏人,而坏人做事从来不会顾及好或者坏,道义或者卑鄙,只会考虑投入与回报。这笔买卖一点都不亏,他没有理由不做。而何家的人也需要他替他们赚钱,一定乐于促成这桩婚姻。
她不禁又想起从前,他们为了千羽念女校的事情去杨家拜访,杨太太先是那样冷淡的拒绝了她,而后又莫名其妙的答应帮忙。她记得自己曾经半开玩笑的问过陈效:“你许了人家什么好处?不正当的那种。”当时,他没有正面回答,却原来竟是这样的。很可能从那个时候开始,两方面就已经达成默契了。
六点钟,林薇准时离开办公室,一个人在闹市逛街,买了许多东西,然后又独自去吃饭。有电话打过来,她一概不接,晚上也没去陈效那里过夜。她庆幸荷包丰满,不用亏待自己,找了间酒店,要了看海的房间住下来。工作是一回事,私底下又是另一回事了,她不想那样毫无自尊的把自己送给他。
从早上到现在,她的表现一直十分漠然,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她以为自己受的了,最多不过就是交辞职信罢了,她做公关这一行已经有好几年,经验人脉都积累了不少,东家不做做西家,就算是离了这里,也不愁没有地方要她。
可到了夜里,一时的义气散去,她失了眠,躺在六尺宽的大床上没有一丝睡意。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多少悲伤或者气愤的感觉,只是觉得困惑。她又想起那个梦境,在梦里,陈效曾对她说:我只要你幸福。那才是她印象中的他,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第二天,林薇又在公司看到陈效,他还是老样子,没有特别神情气爽,也不比平常脾气更差。她穿了昨天晚上新买的鞋,衬衣前襟的扣子也多解了一粒,下面搭一条紧身铅笔裙,进进出出引来不少人注目,奔放一些的,直接吹起口哨,对她道:“薇,今天怎么穿得这样美。”唯独陈效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与她说话,只望着她的眼睛,根本没注意她身上穿的什么。林薇自以为一点都不失落。
中午,她一个人去公司食堂吃饭,吃到一半,丁丁端着餐盘走过来,她对他点点头。往常她气不顺的时候,他是有些怕她的,更不敢跟她一起吃饭,总是和一班年轻女孩子坐在一起,这一天却在她对面坐下了。
“陈先生跟杨幼佳是董事长介绍认识的,昨天第一次一起吃晚饭,一桌子总共八个人,赖sir也在场,完了之后就散了。他先回去,又到公司加了会儿班,凌晨两点多才走的。”
林薇听他说完,放下筷子道:“丁丁,我跟你说过几次了,你是陈效的秘书,只用对他一个负责,他去过哪里,做过什么事,你不必也不应该告诉别人,包括我。”
丁丁大约是为了要他们合好,才特为来告诉她这些。而且,她也是刚刚破过例,再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似乎不合适,但她还是说了,算是跟陈效划清界线。
“那个……”丁丁却吞吞吐吐,“其实,是陈先生要我跟你说一下……”
林薇愣了一愣,完全没想到是这样,许久才问:“这句话也是他要你跟我说的?”
“那倒不是,他叫我随便跟你提一下。”丁丁回答。
她依旧冷着脸,又道:“那现在我知道是他要你告诉我的,这就是你不对了,是不是?”
“是,下次肯定不让你听出来。”丁丁很实诚的回答。
林薇没做声,却得忍着,才不至于笑出来。吃过饭回到办公室,陈效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林薇知道他会来,却还是装出一副意外的样子,站在门口对他说:“咦,陈先生有事找我?”
陈效朝她走过来,一把把她拉进屋,顺手就关了门。
他看着她笑,说:“本来就挺好的,不用费那些事。”
“啊?什么挺好的?”她装傻,别过脸去不看他。
他脸上笑意愈浓,扯开她的衣襟就吻下来。
“你这是干嘛?”林薇推了他一把。
他偏偏欺身过来,双手扣着她的腰,反问:“你说我干嘛?昨晚上哪儿去了?”
“那您呢?昨天晚饭吃的好不好?”林薇试图掰开他的手,“一圈长辈坐着,就跟相亲似的,看这架势,您是又要高升了吧?”
陈效却不松手,愈加靠过来,把她顶在门上,办公室都是玻璃墙,也就是门后面还不至于让人看到。他嘴里嗤了一声冷笑,道:“我要坐上那个位子,用得着卖身?你就这么看低我?”
林薇眼看就装不下去了,可还是不让步,揶揄道:“也是,您就算要卖,年纪也太大了点,人家才几岁,您又是几岁?”
陈效倒也不生气,凑在她耳边轻声答:“ 你不嫌我就好。”
林薇被他的鼻息吹的很痒,一下没绷住就笑出来了。陈效捂着她的嘴,探头朝外面看了看。此时午休时间已过,开放区域的职员陆陆续续的回来上班了。
“快走吧你。”林薇扣好衬衣,轰他。
他点点头,启开手,又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这才松开她,开了门走出去。林薇自觉面孔潮红,低着头就要关门,陈效却又转回来,对她说:“晚上回家,知不知道?”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高,可架不住有人竖着耳朵听着,各种含义不明的目光朝他们这里投过来,林薇反倒不怕了,整了整衣服,回答:“知道了。”
公司里的人大都知道他们关系暧昧,可在这节骨眼上做出这样姿态,似乎就更不同一般了。林薇知道,陈效想传达的意思就跟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差不多:我要坐上那个位子,还用得着卖身?他这又是在赌,赌何家人离不了他,不敢拿他怎么样。可现在毕竟还有一个杨佑佳掺合在其中,做到这个地步,许多人面子上都不好看。 要是弄的不好,也可能就把关系给搞僵了。林薇隐约觉得,陈效之所以做的这样绝,多少是为了她,因为她昨天闹了场不大不小的脾气。但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不敢细想。
夜里,她如约去陈效那里,一到就把女佣打发走了。陈效回来的时候,她正在厨房下面条。他换了居家的衣服,站在她身边看。面熟了,她盛了一碗端到餐台上,又发了双筷子给他,自己就着锅,吃剩下的那一半。
“你就这么吃?”他问。
“可以少洗一只碗啊。”她老实回答。
他看看她,摇头道:“一个小姑娘懒成这样,人家看到了会怎么说。”
她笑起来,把那句话回给他:“只要你不嫌我就好。”
他也笑,低下头吃面。她自己几乎没动什么,只是咬着筷子看他吃,莫名想起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她才十九,他已经三十多了,觉得他就好像大叔一样,后来他是上司,再后来变成床伴,时至今日,她有时候甚至觉得他像个小孩子,就好像现在,他坐在她面前,身上穿个白背心,埋着头狼吞虎咽的对付一碗面。她看的实在喜欢,几乎母性大发,放下筷子就走过去抱着他。
“哎,你干嘛?”他嘴上假装不愿意,却伸手把她拉得更近,坐到他腿上。
她搂着他脖子,抱得愈紧,贴着他耳朵问:“你怎么就不怕我一走了之呢?我辞职信都写好了。”
“你跑不了。”他笑答。
她最恨他这幅胜券在握得样子,手伸进他的裤腰,抓着他质问:“你老实说,去美国干嘛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他身子僵了一僵,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在考飞机师执照。”
“你胡说八道什么。”她根本不信。
他抱着她,探身去拿手机,打开来交给她,上面有张照片,那是他坐在一架小型飞机的驾驶座上,虽然带了墨镜,可千真万确就是他。
她楞了楞,终于大笑,说:“你这中年危机可真够严重的了。”
“说个一次两次是玩笑,”他抓住她的胳膊威胁,“老是说就不好玩了啊。”
她讨饶,换了话题:“为什么不告诉我?”
“本来应该是个惊喜的。”他答。
“怎么?你驾着飞机降落在我面前?”她问。这样狗血的桥段,却莫名其妙的让她脸红起来。
他看着她,这样回答:“新年的时候,我想带着你飞一次。”
第十三章 (5)
夜里,陈效和林薇在床上。他跪坐在她的腿间,汗滴落在她身上,再滑至两人身体接合处,湿润而柔软。在那里,林薇能清楚感觉到他在她的身体里面,感觉到他体温的炽热,以及每一次冲击和悸动。但即使是在这样的时刻,陈效都不曾对她说一句“我爱你”。
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却也没有资格责怪他,因为她自己也不曾说出来过。 而且,说与不说,也就是那么回事了,她始终这样安慰自己,像他们这种人,可能穷其一生都不会说出那个“爱”字,就好像尘埃里开不出花来。
当年,十九岁的她与何齐热恋,那个清澈简单的何齐,那样轻率而毫无保留的对她说:林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