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天意天道-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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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伙同熊小宝,在一个早晨,专门光临马人的寒舍,嘘寒问暖,最后的目的是一个,劝他退伍。
可是马人没有走,他终于看到了这个团长的惨败,倒台。他被撤职,降职,而且连降两级,发配到一个很远的小岛上去了。因为那起军官拍照谋杀后的隐情不报都是他一手遮天搞的。
和他同时倒台的还有几个。
徐荣彬一直在和一个港商打官司,因为徐写的一篇文章牵涉到了此人,这人仗着财大气粗就想把徐扳倒,可是徐最后还是赢了,马人于是写了《小战士依法赢了大富商》很快在头条登出了,那时徐已调往省军区。后来,他们也再没见过面。
那些女孩子们,那简陋的啤酒加花生的喝酒和谈心,那山上的风景,阿番,黄媛,林世雄,徐荣彬,都连同潮湿的海风永远留在了那个叫灵秀山的山上。
天真(第三十七章)军旅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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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一天竟要洗两次澡,真是麻烦。在冰凉的水中,也实在是叫人舒服。马人不由得想到了那次投河的经历。那是他从家里到赵继承家,又从赵继承到王天瑞家,从王天瑞到钱楷家,从钱楷家到奴妮的学校。
奴妮那一年上初三,功课很紧,但她还是安慰了马人一会儿。她知道马人喜欢看书写字,就让马人在她临时的寝室里看书写字,她去上课去了。马人在那坐了一会儿就出来走了,后来又想到应该跟奴妮说一声,就悄悄来到奴妮班门口,等到下课时,才说要走。马人说完就走了,奴妮看他脸色不对,就跟出来,和马人一前一后地从街上走过,引得好些人观看和议论。
他们走着走着就到了大桥上,到了河边,那条河很大。于是就有了河南河北之说,老钱爱说她娘家是河南来,说老丁家是河北来。
他们顺着河沿走,奴妮有时还牵一下马人的胳膊,她说:“我到你家去吧?”
马人说:“你不要去。”又说:“你回去吧,我自己回家了。”
奴妮还是不走,她陪着马人走完了整个河沿,目送着马人向他家的方向去了,才回转身,赶紧去上课去了,她慌得连假也没请就出来了。
马人走了一会,看到看不见她了,就返回走,一直走到河沿上。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看看四周没人,就猛地往水里一跳,他想,这样一下就完了。
那是严冬时节,水很凉,马人下去往前走了几步,水也只没到腰间。
马人本想往水中央扑去,可是在那一刻,他突然有点害怕,他突然想到了奴妮,想到她陪了自己大半天,走了那么远的路,苦口婆心的说,只是为了安慰马人,就这样走了,对得起她吗?
想到她马人心里感到好温暖,也有了一点信心和力量。
马人于是从水里爬上来,义无反顾地向奴妮家走去。
他们后来有了故事,想不到正是这一天为后来的一切埋下了伏笔。
尽管她后来变化很大,但是就冲着那天她的举动,马人也该感激和原谅她一生。
他们从孩子到好象不是孩子的见面是在别人家,那年奴妮上初二,马人一见她就感到麻木的心弦被拨动了。
不久放了寒假,马人去了她家,他们终于有了单独外出的机会。
马人骑着自行车带着她上城去配眼镜,她的眼睛近视还比较很。马人只记得回来的路上,她坐在后面,靠马人好紧,她的嘴不停地说着,说她班上的事,马人只记住了她用一种很特别的方式告诉马人她身上来了。
那个夜晚,马人行了那么远还带着个人,但是回想起来从没感到累,只是觉得那天的夜色好美。
奴妮的妈妈是个很泼辣的人,有一次马人和奴妮一块下田劳动,她妈妈就说,象你们这个年龄,能在一起是最亲的。
是的,那种纯粹的感觉真的不再有了,花再多的钱,也买不来了青春,买不来青春里的一切。
马人当兵最后一年的时候,他和黄媛的关系也走到了尽头。马人还记得烧她的照片并把她的信撕得粉碎的情景。马人曾和政治处主任熊小宝谈过此事,熊说,就怕你见了她,在一起亲了睡了,你就甩不掉她了。
他可真是高估了马人,那时马人迷恋得她没法说,他巴不得甩不掉她呢。可惜的是,他们在一起没有那种东西,平时所想的到了那时只剩下无言的发呆。
在那种情况下,有个小女孩给他写过几次信,马人看了都是不想理,他感到那女孩没明说,但是不外乎就是爱情的纠葛,而且一定和性有关。
后来马人就回复了她一次,他们通信了,马人也在信中向她诉了苦。讲了他和黄媛的事。那女孩寄了张照片来,青春美丽得没法说。她让马人给他寄照片,马人没寄。
那时,她正在离马人不远的地方的一个厂里上班,马人就去了一趟。
到了那儿见了她,她不如照片上漂亮,但马人还是很喜欢的,她倒是很冷淡,她忘不了她的初恋情人,也是她的初中的语文老师,他们的事闹得满城风雨。
马人在那住了一夜,晚上她和她同寝室的帮马人找了个大学生宿舍凑乎着住了一夜。那些大学生是从上海的高校毕生分到这个厂里的,他们的工资地位都比这个叫张金妹的女孩高。马人忘不了她望着那些大学生的目光,那是娜看他的目光。但是,不同的是多了一份挥不去的忧伤。
第二天,马人走了,是她同寝室的一个胖女孩来送的,那女孩在寝室老是不言不语的在那叠她的衣服。她把马人送了一程又一程,他们还在一个高大的土坡下面聊了好一会天。
从那以后,马人就对生活失去了热情,他只想早点退伍。
他认识了一帮搞传销的人,是从一个来自武汉的胖女孩那儿开始的。现在连她的名字也忘了,他们那一帮有五六个人是很熟很铁的,马人用退伍费请他们一次次吃大餐,对他们寄予了莫大的希望。然而,最后终究是一场空。
可是萧人也迷上了传销,他比马人还要投入,他把这看作他的一个救命稻草,那时他的家电生意已经负债累累,濒临倒闭。但他还是有点底子的,他终于把所有的家底都押上去作最后的一搏,但他还是失败了,所以只好一走了之。
马人离开他当兵所在城市石狮的时候是很狼狈的,连路费也是向同乡战友李成借的,而且李成竟在他婚后不久去他家要帐,马人无奈之下,到庄南头找到了穿着连衣裙在那玩耍的利海算拿了二百给他。利海还常拿此事奚落马人。
和利海离婚后,一次马人从北海市回来,中午请了李成王周小印,晚上又不让李成走,接着请了包括校长在内的很多人,一天之内花掉五六百,那就是为了挽回自己的一点虚假的面子,为了那一点点友爱的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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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人每天起床洗刷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坐下来开电脑。这天因为睡眠好,他心情不错。
他想起了那些风景,这是常常被他忽略的美。
正是这些风景,让他觉得他今生去的地方够多的了,不需要再去了。
比如他当兵所在时间最长的政治处吧,依山而建,上下两层。下面是收发室,打字室,报道组,上面是各部门:值班室,宣传股,干部股,保卫股,组织股,主任室,会议室等等。在会议室和值班室门前的一大块空地上,有一棵很大的榕树。这个树长得奇形怪状,盘根错节。上面枝繁叶茂,遮天映日。马人在值班室门口,在报道组门口都照过相,寄给过黄媛,她很喜欢。
在那儿,马人还干过公务员。彼公务员非此公务员,只不过是给领导干些扫地倒水的活儿。此外,他还干过另一个事,说不上来叫什么。他们机关有个小车班,小车班有一辆大车,专门每天按时接送干部的家属和孩子上学上班的,而孩子需要一个人专门护送。马人就做过一段时间这个活儿。现在想来,这真是个不错的差使,你把孩子们送走后,不是只管逛街随便玩了嘛,可是马人那时太老实了,他不会玩,他就在那小学的校院里傻等。
有一次,他回来得了重感冒,他也不吃药也不说,硬挺了好久病才消。
山下的石狮市是个很繁华的地方。想想他没来当兵之前,对这里抱有多么美丽的幻想!可是这些都逐渐烟消云散了。因为繁华是他们的,他什么也没有,也丝毫和他不相干。
和他一同进机关的,无一不是关系户,他们到了第二年第三年,就分出了高下各奔前程了,只有马人原地不动。他们有的去了汽车连学驾驶,这是他们最多的选择,有的在机关趁机熟悉电脑,有的设法当司务长转志愿兵。只有马人,感到脑袋越来越空,就象某人说他的,他不会转弯,有时转得太慢,有时不该转的转,该转的不转。
有些有利条件,他没有利用好。比如,他居然和南京军区机关报社社长扯上了关系,社长通过了解,对他很赞赏,给马人写过信。马人当时对所做的工作感到没底了,这个社长叫陆友良,他在信上说,你比那些在连队成天站岗放哨的兵们不是好多了吗?你搞的这个是军地两用的。后来,马人的名声不知怎么竟然惊动了师部政治部的主任。大概是马人写作很勤奋,每天都要发稿,这个上校的主任在全师政工干部大会上表扬马人,让他们向马人学习。这对马人是多么大的荣誉,对这些干部又是多么大的压力啊!但是,这股风到底究竟是从哪儿吹来的,马人到现在也不得而知。一定有人给这个主任某种暗示或压力,他才会那么说那么做,他是从别处刚调来的,显得儒雅又威严,马人听过他的课。
在那之后,省军区就专门下来一个叫文国清的宣传干事,和马人一起采访和写作,也算是对马人的考察。马人在报上多次看到这人的名字,他经常上一些大块头,确实很厉害。他说,要送马人去《解放军报》进修,这样一来,前途就一片光明了。
为这个事忙活了好久,韩秀云,黄媛,萧人,马人的战友同事,所有的人都感到了这个事的重大。
后来,马人还到文国清家去过一次,送了他两桶香油,还把一些钱放在了师里的一个宣传干事那里。
奇怪的是,也许马人本来就不擅此道,越是这样收效越是甚微。
上面,在搞假大空,下面,在混。部队,真的很乱,马人不想写了,也不想呆了。
那大概是两千八百元,他最后亲自到那个宣传干事的住处把那钱要回来了,那时他已先到连队当连长了。
马人把两千元寄给萧人,把八百元寄给了黄媛。韩秀云那时在泉州附近租房住下来了,有一次在山下托一名战士给马人捎来两包毛线。那时,她是准备给马人织毛衣的,马人不让。她第一次来时,给马人带来了一件毛衣和好多袜子,因为她就是卖这个的。那时,她在机关的招待所住了一夜走了,她住的是干部的住房,马人到那站一站就走了。马人从没去过韩秀云那里,虽然近在咫尺,而对她的到来也一次比一次冷淡。是的,对她没有爱情。倒是马人的战友李成顺风使船,打着马人的旗去过韩秀云那儿又吃又住。
人生的境遇就是这么难料。李成那时在机关的卫生队养病,常常往马人那跑。马人对他也不太客气。
退伍之后,他们都留在了石狮,自谋生路。后来李成取得了一家大商场的经理的信任,当了保安队长,他们吃住在一起,有对讲机,很是威风。而在那个时候,马人正是做安利毫无起色,工作也一换再换,生活无着的最倒霉的时候。
马人先是在一家快餐厅做事,他很辛苦的做着,竟然不如新来的毛头小子得宠。那个经理看马人老实好欺负,什么都让他干,还横挑鼻子竖挑眼,得不到他的好气。马人算是见识了资本家暴发户的残暴吝啬的丑陋嘴脸,最后他终于愤而辞职,只不过是说家里有事罢了。当然,钱也拿不到,白给他干了快一个月。想想第一次在他那干活吃饭时,餐桌上还有鱼肉,后来就是只有粗糙的米饭和难吃的素菜了,他可真够精的。
马人那时租着三百多一月的水电卫生间席梦思齐全的房子,为了工作,房子不住搬进集体宿舍,和那一帮山南海北的流浪人住在一起,真是开了眼界。
因为做安利,认识了两个老乡。也不知从前干什么的,就知道他俩整天想着去嫖,还不想花钱。马人记得他们在家都是有老婆的。有一个年龄不大的女孩,大概是遭了难还是怎的,反正被迫走了这条路。那小子把这女孩带去过马人租的房子那去过一次,骗她说,这是他的房子。马人也和他一起去过那女孩那儿,狭窄的街道,七拐八拐,一个阴暗潮湿的小屋,散发着刺鼻的怪味。那女孩斜躺在床上,蜷缩着,她病了。见了那小子,她问:“你给我买的面包呢?”
马人如今想,这女孩真的好可怜,她的很久没剪的灰指甲长长的。她懵懂无知的样子,和娜有什么太大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