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绣眉如墨-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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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骆家虎一家再来家中求得原谅,骆二娘也只让子竹接待,若是子竹不在家,骆二娘自是以寡妇身份闭门不见,这次她自是下定决心就算这骆家虎一家软硬皆使出来,她也不再见对方一面,更不要说再出钱养着他们,想都不想。
虽至嫁妆之事以后骆张氏也上骆家闹过二三次,却因骆家旁边邻居早在子菱有意识传出骆家这门亲戚长者好逸恶劳,少者嫖赌俱有的情况下,自是没有打理骆张氏,有些与骆家关系好的邻居,还帮着责骂了对方恩将仇报,不知感恩。
骆张氏丢脸而回,又听房主上门催促着他们房租到七月且到期,自知是骆二娘通过房主提醒他们不会再看见亲戚的面上有所款待。
骆家才知是真正将骆二娘惹怒了,这才老实下来。
骆家虎见自家儿子在京里别的没学着,却学会了吃喝嫖赌,自是又打又骂,不许其子芦再与那些无赖流氓私混一处。但子芦怎会是听话之人,自是阴奉阳违,因手中无钱又想着玩乐,暗里竟与当初敲诈子竹的一位蔑片勾搭上,做起专门帮国子监学生招J赴宴拉皮条的篾片。
子芦虽其他方面没甚本事,但插科打诨、溜须拍马的本事却是了的,如今在这门营生之路上自是如鱼得水,没几天就挣到些钱,送到骆张氏面前,自让骆张氏见钱笑眯了眼,直道自家儿子本事,却也不问这钱的来路。
至于骆家碧母子且是适应了京中生活,靠着女红过活,还认识了几位旁边的邻居。而翠花也因长得清秀美丽,又勤快能干,被旁边一户卖粥的人家看上了,也不嫌弃她没嫁妆,还愿意兜裹结亲(兜裹是若女方家中无钱陪嫁,男家以首饰、衣帛加以钱财送往女方)。可骆家碧如今心大了,怎看得上卖粥家的儿子,一门心思要将女儿嫁给骆子竹,在骆家碧的眼中子竹自是万般的好,长相出色、知书达礼、家中独子、家境不错。
因子菱的婚事,骆家碧自是让翠花频繁出入骆家,而她也时常骆二娘面前言语透露出对子竹的好感,赞其聪明懂事,体贴温柔。
骆二娘也是过来人,怎会不知骆家碧如今的心事。其实单对翠花的印象来说,骆二娘实在很喜欢这位表侄女,长相美丽,性子又温柔,还极能干。
只是过去听骆秀才的妻子说道过几句骆家碧是位极有心计的人,有了先入为见的印象,如今相处了几月,关系虽极为融洽,毫无矛盾,可骆二娘却总感觉看不透骆家碧的为人和心思,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隔阂。
所以每当骆家碧提及子竹时,骆二娘自是岔开话,言语间还透露出欲要为翠花寻一门好亲事,只字不提子竹的婚事,只说子竹如今年岁不大,还是专注在学业之上才是。
骆家碧见试探了几次,骆二娘都无意欲结亲,自是不再提及。只暗中催促着自家的女儿多和子竹相处。却不料骆二娘早已又买了小厮捻笔,初懂几字,专守在子竹身边用作督促学习,翠花与子竹更没有甚机会单独接触。
六月初,花香溢城之时,骆子菱带着彷徨的心情,一身销金大袖黄罗,穿着红长裙,头带珠翠团冠,盖着销金喜帕,在敲锣打鼓乐奏声中,被一抬花轿迎进了王家的门。
就在这一年,祟宁四年(1105年),开封城文绣院诞生了,这是第一所由官府设置的高档专业刺绣之地,汴绣在这所文绣院中经过无数绣女以及绣师的博采众长、融合贯通更加灿烂夺目,由此以后十里都城到处珠廉绣额,汴绣盛极一时。
好了~~~~~~~~~~~~~~~~~~~~~~
豆蔻梢头春色浅第一章洞房花烛夜
金制秤杆挑开子菱头上的盖头。
一瞬间视线变得明亮起来,子菱望着眼前这位穿绿袍,带花幞头,笑得有些傻气的男子,仿佛那一刻嘈杂地喜闹声被她剧烈的心跳声所掩盖。
四目相对,子菱惶恐的心突然间平静了许多,只将手指间那根连着她与新郞的红绿同心牵巾握得死死,周围那些喧嚣与热闹被她下意识地屏蔽掉了。
“以后我将与他一生一世一对人。”子菱深深地望着眼前三尺牵巾距离的他,大红的喜字映在他的脸上表情越发春风满面,望着这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子菱神色恍惚地慢慢后退,牵带着同心牵巾另一头的他面对面,倒行着出堂进入洞房。
看着被自己牵着进入洞房的他,笑容可掬,目光痴迷,让子菱免不得想起许多年前曾见过的西游记中,戏中仿佛依稀就有处观音逗猪八戒的戏,戏中的观音手牵着红绿牵巾四目相对欲拒还羞,勾着猪八戒随她踏进了洞房陷阱。
想到这里子菱不免心中一笑,也不知在现实这处戏中,谁是观音,谁是猪八戒。
这般胡思乱想着,子菱不知。不觉已走进洞房,等她清醒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已完交拜礼,此时正经坐在了喜床上,大红色的帐幔上金边的喜字灼灼耀眼,周围是珠围翠绕,莺语燕声。
子菱望着手中捧着的雕花吉祥。金酒杯,杯中水波盈盈,而被红绿彩结相联的另一只酒杯被握在另一个人的手里,视线随着那双修长而有力的手而上,子菱看见咫尺距离的他那双含笑的双眸。
旁边有人高声吟唱:“共饮交杯酒。”吟声婉转而悠扬。
子菱轻轻抬起了酒杯,早已有。些干涸的唇微微碰触着冷冰的金属以及被装在金杯中冰冷的酒。眼睛望着的却是对方那双被烛光照亮的眼瞳,依然能看见眼瞳中自己的影子。心中有些模糊地担心,脸上的妆是否花了,头戴的冠花是否零乱了。
交杯酒一饮而尽,酒顺着喉咙而下,然后子菱有些。熏然微醉,不知是为这甜甜的米酒,还是为眼前带着一丝羞意温柔微笑的郞君。
饮完的酒杯被子菱小心地仰放在二人之间的床。上,床单上散着米、钱、水果;这些都是祝福的化身。
子菱心中轻轻响着娘的教导:酒杯仰放为阴,酒。杯覆放为阳,阴阳同床,大吉大利。
男子长而有力。的手指同时将缠着红绿巾的另一只酒杯覆放在仰杯旁这。
“阴阳同床,大吉大利。”又有人唱吟。
子菱的脸红了,眼中已是水汪汪。
拿起被托在喜盘中的喜剪,子菱剪下自己与王青云的发。
看着手里被亲手剪下的青丝,子菱感觉心中有些酸楚,不免想起不知甚时听过的一首山歌。
我们坐在喜床上。
他在右,我在左。
取一束他左边的发丝。
再剪一束我右边的发丝。
发丝与发丝缠绕在一起。
从此我们结发相伴不离不弃。
“结发相伴一生一世。”
子菱感觉泪水要从眼角流了出来,便微抬起头,却正看见王青云温柔的眼神,然后看着他轻轻靠近,慢慢地低下头,小心地取下自己鬓上插的喜花。
那一刻大红的喜服与绿色的喜袍紧贴在一起,子菱能感觉到对方贴紧进突然急促地呼吸声,还有呼出的炽热气息。
子菱第一次如今靠近对方,发现原来自己的郞君皮肤很光滑,五官很分明,还有发现眉目间藏也藏不了的得意洋洋和雀跃。
他的确为娶我而喜。子菱为着这个发现也喜悦着。
照着母亲对婚俗步骤的吩咐,子菱面红耳赤、笨手笨脚地解开王青云绿袍上的一颗扣子,仿佛同时发丝感觉到对方温柔地抚摸。
你为我取鬓上的钗,我为你解袍上的扣,从此以后我们相濡以沫、同心同力。
王青云的一只手轻握一下子菱的手,然后又悄悄放开了。
旁边嬉笑的家人越发吵闹,终在新人将喜花与剪下的发丝同掷于床下时,气氛达到了高潮,女使们纷纷上前恭贺新人喜结良缘,簇拥着这对新人又回到中堂向亲朋行参谢之礼,及参谒各家的外舅姑,之后入礼筵,再入新房。
子菱身体的疲惫却无法掩饰精神上的亢奋,待见着贺喜的人群渐离开新房时,她坐在喜床上心中忐忑不安却又有些期待。
王青云微醉地进了洞房,女使使婆子们又说了几句贺喜之话,便纷纷离开新房,并关上房门时。
听到门被关上时的声音,子菱顿时紧张了起来,感觉身体僵硬,四肢发麻。
王青云的手轻轻搭在了子菱的肩上,男性低沉却又年轻的声音在子菱的耳边响起:“深已夜,娘子,我们还是早休息吧。”
子菱抬头望着对方有些泛红的脸,不知这沫红色是因酒醉,还是因红烛的光,或者是那说不出口的羞涩。子菱低下了头,轻轻点了点,手却将喜帕抓得更紧。
子菱被轻轻地推倒在床上,半睁半闭的视界中全是火红的光,火红的色,大块的喜字将她与王青云牢牢地包裹其中,她发现在这一片大红的喜色之中她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感觉一双大手在身上游动着,慢慢地点燃属于自己内心的一把火。
然后衣服被慢慢地解开,露出里边大红色鸳鸯肚兜。
雪白的皮肤、乌黑的发丝、大红的肚兜,纯粹而强烈对方的色彩,双瞳剪水,朱唇含香,脸颊飞霞,衬得子菱娇小又柔软,王青云呆呆望着自己的新娘,有些兴奋更有些燥动。
子菱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将他拉进了自己。
四目相对,她在下,他在上。
王青云那刻热情而迷醉的眼神,让子菱心中有了些骄傲,然后她笑了,轻声问道:“我不管你以前,只问你以后,你会一生一世只我一人吗?”
这一刻没有妾身,没有在下,只有你和我。我们赤祼裸相对,无论是身体,还是思想。
王青云望着子菱,过了一会,坚定地点了点头,“我不负你。”
“我信。”
我愿相信这一时的回答是一世的承诺,你不负我,我终也不会负你。
王青云的笑容更加灿烂,掩饰住他表情中的一丝含蓄,三分腼腆,目光中闪着着不由自主的幸福与快乐。
大红帐幔垂了下来,将一床的春色遮盖住。
肌肤与肌肤相亲,体温与体温相融,那一刻子菱在他的怀中感到安全而安稳。
不管这是否是一种错觉,都让她有种被需要,被呵护的幸福。
“妈妈,今天,我嫁人了。”
子菱眼角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四更,天还未亮,子菱醒来睁开眼,望着眼前大红色的帐幔,心中一丝迟疑之后,很快想起自己已是嫁人。
这会时候王青云已是起身,见子菱睡眼朦胧地望着自家,便叫门外候着的女使去取粥来。
子菱看见王青云旁边正有一位十五六岁的女使正利索地服侍着他穿戴衣衫。猛然想起今日是新婚头一天,须拜堂。也顾不得身子酸疼,起身亲手为王青云换上了衣物。
子菱可不喜欢有其他女人碰触自己夫君的人。
王青云知子菱性子倔,自是依她,叫着下人退出屋里。
听到屋里的响动,秋香与春香本想准备进屋服侍大姐与四郞,掀开门帘,却见大姐正亲手服侍着四郞,忙对望一眼,将洗漱之物放进去后,便轻手轻脚笑着退出屋去,还将王家的其他女使也拦在门外。
待估计房里人收拾得差不多,几个女使这才进了门,服侍着子菱梳妆打扮,以及收拾房间。
有人端来了粥和菜,子菱吃几口微填了些肚子,也顾不得多吃,便坐在妆台前继续细妆容,今日是新妇拜堂之日,不得马虎。
折腾了半会,子菱已是穿好新衣,大红的罗裙一如新人火红羞涩的心情,梳好鬓插着凤头衔珠金钗,看着镜子中微颤的垂珠华摇,子菱想到就要见公婆,心中越发紧张起来。
“赏贺的物事已备好了吗?”
秋香这会正给子菱脸涂上粉,打上胭脂。笑道:“大姐放心,我们已准备好,这会时候夏香正守着。”
“你们取来,我再看一遍。”子菱吩咐道。
秋香见大姐打扮已是差不多,便放下手中的梳子与春香一同去取赏贺之礼。
王青云也叫下收拾房间的女使,见屋除了他们便无旁人。走在子菱身后,轻轻按在对方的肩上,笑道:“放心,有我在。”
子菱抬起头,看不见对方的脸,但那双有力修长的手和轻松的口气,却带给她一丝安慰与平静。
子菱微点了点头,望着镜中的她双目含情,嘴角带笑。
从未见过自己有过这样温柔却又动人的表情的子菱,感觉自己身子已软成一团温水,心泡在其中,暧洋洋的。
王青云看着子菱镜中小女人般娇柔的表情,脸上也绽开了一丝笑容,拿起镜台上的石黛微沾了些水,轻抬起子菱的脸,细为她画上一双眉。
频低柳叶眉,半羞还半喜,正配得起自家娘子的美丽与温柔。
春香取了子菱欲送王家尊长的鞋担Ы沤湃醇磐跚嘣普兹鹊匚恿饣迹撕槁雎觯橐庹ǎ衷僖淮瓮嘶亓嗣磐狻
“姐姐为甚不进屋?”被春香堵在门外的秋香问道。
春香笑道:“我们且再等一会进屋。”想到刚才所见,她不免想到前几日自家与磨墨成亲时的情景,一时间面红耳赤,眼角含春。
子菱完全没有想到王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