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绣眉如墨-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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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竹当时便愣。住了,回想当初子芦带自家去花茶坊时,便是这些人一直在旁边插科打诨、陪座打杂,自家还当是平常跑脚做事的闲汉,却不料他们是蔑片,难怪前二天见着那些人,刘昭明一脸嫌弃模样,却是已猜到对方的身份。想到这里子竹脸色十分难看,不免低声嘀咕道:“堂兄这次可是难点把我害惨了。”
“还与骆子芦有关系?”子菱表情冷冰冰地瞪着哥哥,本来快要熄灭的火气又要熊熊燃烧。
子竹事情都说到这般情况了,不敢多加掩饰,老实道:“第一次是子芦带我去的花茶坊,那帮人便是那时跟着我们的。”
“然后堂哥嫖ji,你付钱。”子菱已是无言。
子竹已被子菱脱口而出的那些连男子都不会赤luo裸说出口的话,震撼地哑口无言,一双黑眸瞅着子菱,可怜求饶的模样像只因害怕而瑟瑟发抖的小狗一般。
子菱知道这会时候不能心软,强硬口气道:“哥哥,若是再犯…”
“骆妈妈,你来了。”门外传来冬香的声音。
子菱立刻收了声,瞪了一眼自家的哥哥,而子竹更是一脸哀求之色。
骆二郞掀帘一进屋,便看见子竹穿着件单衣光着一只脚站在地上,心痛道:“傻儿子,这般天气寒从脚下起,怎光着脚站在地上。”
又见着子菱站在一旁不吭声,骆二娘小怨道:“女儿你明知你家哥哥粗心不知爱护身体,见了也不提醒他。”
子竹忙道:“娘亲明明是我的不对,怎说到妹妹身上去了。”
骆二娘笑了笑,推着自家儿子上床,笑道:“知你最疼妹妹,且是一句的不是都说不得的。”
子菱终恢复了正常模样,撅嘴撒娇道:“我且早知道娘亲偏心了。”
搁着骆二娘子竹一眼望着子菱,苦着一张脸,默默哀求妹妹保密。子菱这会用口形表示,若再有下次,要你好看。心里却叹道:正太哥哥的养成真是一刻都粗心不得。
子竹忙点头,用眼神表示,再无下次。
小儿女这般眼神表情交流,自将骆二娘都瞒了下来。
过了一会子菱便扶着骆二娘出了子竹的房门。母女二人静静地在内院里走动着,见着月色正好,子菱极度烦躁的情绪也渐渐平静了下来,这时候才回味刚才一番举动,才感觉自家有些反应过度,又回想起哥哥在自己咆哮之势下被吓得苍白的一张俊脸,十足委屈可怜,不免反省刚才应该和风细雨让对方“改过之新”才是。
骆二娘这时突然开口,打断了宁静,“如今煤婆说了二户一家,一家是前街口卖鞋子家的小儿,听说为人老实听话,只有一点我有些不愿,便是他家的母亲且是个厉害泼辣的人,怕你嫁过去受委屈。还有一位就在我家田地旁不远的农户,他家与我家且有些相同,都是寡妇带着一双儿女,人口单薄,家有田地百亩,你嫁过去了,便是当家的主母。”
子菱虽是安静地听着,但心中却是乱成一团糟,满脑子想着哥哥的事是说还是不说,至于这二个未来夫君后选人,她却也是没甚主意。
见着女儿多有为难之色,骆二娘只轻声道:“婚姻大事,你且回去再细想一下。”
这天夜里,子菱一直做着噩梦,梦里二位没有五官的男子不断追赶着她,直到子菱跑到一处悬崖处,望着寒风咆哮之下的万丈深渊,子菱被吓得惊醒过来,喘着粗气,坐在床上,出了一身的冷汗,她也不知这是否就算是梦由心生的说话,而那没有五官的二位男子,是缠着哥哥的蔑片,还是自家婚嫁的后选人。
子菱在床上辗转了许久才再次入睡了。
第二日,子菱依然过着如往日同样的生活,早食之时骆家虎三口准点前来拜访趁食,吃完后骆家虎自是走人,而骆子芦更是跑得飞快,要知子菱一直死盯着他的那双恶狠狠眼神,已让骆子芦待在骆家不仅是坐立难安,根本就是背冒寒气。
只骆张氏是却端坐堂上,使唤着四香又是端水又是上果子,一派主人势头地插手欲接管骆家内事。子菱见状是一肚子不爽,但碍于娘亲曾嘱咐暂时忍着,反正秋季之前骆家虎一家必要离开回乡,这才勉强当作未见着骆林氏嚣张态度,回屋针绣。
子菱回了屋才发现原本为赵金珍出嫁时准备的鹅黄色枕套却不翼而飞。
“怎绣好的枕套不见了?”子菱叫来秋香问道。
秋香这会将屋里箱子翻完,果然发现枕套不见了,不免惊道:“今一早大姐且还拿出来做了最后的完善,我记得当时就收在这箱子上,怎不见了?”
“遇鬼了。”子菱这会气极而笑。
夏香也进了屋,见子菱沉着一张脸,忙问过原因之后,不免怀疑道:“莫非又是叔母借走了?”这会时候小牛呀呀地跑了进来,抱住夏香的脚,手里比划了几下。
夏香笑道:“乖,知道大解要洗手了。”话到这里,夏香拍了拍小牛的头道:“小牛倒提醒我了,刚吃饭时叔母不是暂离一刻,后来回来还解释自家有些不舒服,莫非当时她就溜进大姐的屋里了。”
子菱忍不住长叹一声道:“叔母你高抬贵手,饶了我们这些晚辈吧。”
“不能就这么算了。”夏香很是愤愤不平道:“外贼易捉,家贼难防,大姐可不能就这算了便宜她了,这件枕套你与春香姐足花了一月的时间才绣好的。”
子菱嘴角微扬,笑道:“当然不能算了。”又与秋香细说了几句,便去了骆二娘房里,想必这会时候叔母应该赖在娘亲那里,想要再“借”些甚才是。
果然骆张氏如今正在骆二娘屋里唠叨着:“前天,我才收了信,我那亲家想要提前办喜事,可小嫂嫂你不知,我一家二儿一女,只有些薄地,还好大儿子闲时还能做些木工活,全家才勉强能糊口,如今我且整天愁着女儿的嫁妆实在拿不出手,若是这样去了婆家,指不定会被嫌弃。”说到这里骆张氏硬是挤了几点眼泪出来。
骆二娘这会只是笑,却不搭话。骆张氏见着对方不搭自家的话说,自感无趣讪讪道:“不过,还是你家子菱有福,如今家里又钱,她也有闲时,自可慢慢置办嫁妆了。”
“甚嫁妆?”子菱面无表情进了屋,对屋里二位长辈叉手诺礼后便道:“娘亲,如今家里遭贼了。”
“有贼。”骆二娘顿时紧张了起来,但见女儿的眼神直飘在骆张氏身上,她立刻有些明白,紧张自是消散,心中的不乐却渐起。
“不会吧。大白天且还有贼敢上门,煞是有天大的胆。”骆张氏倒是稳得住,坐得正,还笑得出。
子菱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一下骆张氏,微惊道:“怎才一会功夫,叔母胖了些。”
“呵,刚才水喝多了。”骆林氏的表情有些尴尬。
子菱大囧。
骆二娘这会嗔道:“家里都进了贼,你还有心关心你家叔母胖瘦,真正没个周全。”
子菱正色道:“娘,放心吧。我已叫小厮去报官了。”
豆蔻梢头春色浅第四十一章变故
“啊!报官?”骆张氏终于惊得跳了起来,见着骆二娘与子菱微有诧异地望着自家反应,骆张氏忙坐回了原处,神色慌张不安道:“不过…掉得甚物事?这般大惊小怪的,还要报官。”
子菱一脸严肃道:“是一件鹅黄色宫绸的枕套,因是一位赵姓宗亲的女儿出嫁,请我代绣制的嫁妆,虽算不得甚很值钱的物事,却因枕套所用之料都是皇家宗亲才能使用的进贡蜀锦和金线,我家且是赔不起的,所以只能报官。”
骆张氏尖额头上冷汗直冒,双下巴不停颤抖着,而一双粗手叉在一起已纠成一团,结巴道:“皇家宗亲用的?”
子菱眨着眼,忍住笑道:“是呀!我还奇怪怎有小偷敢偷这件物事,要知但凡是明黄色一系的用品都是属于皇家或是皇家赐给宗室使用,所以不论平常百姓还是达官贵臣轻易不能用的,就算是偷了去,自是卖也卖不了,用也不能用,还会惹来**烦。”
骆张氏越听越是坐立难安,起了身又坐下,坐下又起身,子菱见状,自是一脸天真问道:“叔母且是真喝多了,旁边屋里就有木马子,可不要憋着。要知一会官府就会来人搜查,到时可没时间入厕了。”
“子菱,你一个女儿家,满口厕。儿的,也不知羞。”骆二娘用袖子捂着嘴,轻声责斥子菱。
“哎呀!小嫂嫂,看我这记性,我都忘。记了屋里还有些物事没收拾,今日就聊到这里,我明日再来。”骆张氏终于还是决定要走。
子菱步子微移,挡住骆张氏的。路,低头小声道:“叔母能否稍等一下,且还是等官府来人再走。”
“你甚意思?”骆张氏脸色一沉,尖声道:“小嫂嫂,俺家侄。女…”
这会时候秋香在屋外叫道:“大姐,我刚才看见官衙。已经赶到巷口了,再过一会便到了门口。”
骆张氏彻底慌了神,忙道:“我这还有事,以后再谈。”。说罢一把推开子菱,便急匆匆冲出屋,这时时候她粗壮的身形跑起来倒有几分身轻如燕的效果,可惜因跑得急,踩到裙边差点摔了个跟头。
子菱拉着嗓子。叫道:“叔母你怎走这么急,等吃了午食再走也不迟。”
骆二娘是笑非笑地瞧着自家女儿,慢条斯理道:“你这半真半假的话可是把叔母吓坏了,你也不怕叔母横下心,将你的绣枕套真带走了。”
子菱瞧了一眼门外,道:“叔母做贼心虚,绝不敢将枕套带出内院才是,不然若在门口被官府抓个正着怎办。”
果然过了小会,秋香捧着枕套进屋了,身边夏香得意洋洋,眉飞色舞道:“大姐你可没见着,俺刚才在门口大声叫着官爷。俺家叔母慌得像遇猫的老鼠,一下窜墙边的树丛中,那身手真是了的。她还想从后门溜,可没想到门锁了,只得扔了枕套灰溜溜地从正门靠着墙壁逃了出去。”
秋香却撅嘴道:“好好的枕套被弄得皱成一团,这可怎办。”
子菱接过枕套,细看了一下,递回给秋香,“没甚,一会将枕套放平,在上边垫上层半干半湿的布,再用灌上热水的水壶,慢慢小心地隔着布把枕套熨平。”
秋香点头,拿着枕套便回房。
夏香叹了一口气,不乐道:“这事就这样完了。”
子菱无奈一笑,道:“我且还真想把叔母直接丢给官府关她一二天,败一下她的势头才是,但毕竟还有层亲戚关系,只能暂忍下。不过经过这事,想必她再借我屋里的物事时,且要考虑清楚才是。秋香你记得,下次如叔母再来,将那句偷五贯以下者徒刑,偷五贯以上者死刑的律法多念上几遍才是。”
秋香噗地笑出声,脆生生回道:“我且都记住了,到时还让夏香写上十遍挂在墙上,以示提醒。”
“怎让我写。”夏香不乐意。
秋香安慰道:“比起人品见不得人来说,你的字品见不得人,也无足挂齿。”
“小丫头,又说我的字丑,看我不挠你痒。”
待午食之时,骆家虎一家也未到骆家,想来是上午的刺激太深,骆张氏需要休息一下才是。
不过这次子菱倒实打实将骆张氏得罪到了,如今那骆张氏回想起那日的事,且是有些明白,再不会认为子菱是一位老实、易欺负之人。
每想到此事,她自是咬牙心念道:好个下狠心的丫头。又是诳我又是吓我的,不过就是暂借,在她口中却成了偷。
那天夜里,吕家裁缝终未能熬到他家买来的妾生下孩子便撒手归西,待第二天就有人前来讣告丧事之后,子菱跟着骆二娘前去凭吊,一进屋里就见灵床东跪坐一位三四岁的孩子,灵床西是主妇吕大娘以及其他骆家妇人,皆穿生布丧服,头发以麻结起插着竹叉,足下麻履,腰挂哭丧棒,如今跪在灵堂前双眼无神,见着骆二娘前来,眼中的泪又流了下来。至于骆家其他房的男子坐在灵床之下。
骆二娘带着子菱在灵堂前先祭茶酒之后,跪下祝告读颂一遍祭文,众骆家人自是恭敬答礼,骆二娘与子菱再次回礼之后,一套宾客凭吊之礼便完成。这时骆二娘才上前扶起吕大娘,细安慰了一番。
“妹妹你且要节哀随便,你家的妾如今怎样了?”
吕大娘抹拭眼角的泪水,抽泣道:“她如今是有身子的人,我且让她在后边休息着。”
骆二娘点了点头,贴着耳朵问道:“如今那事如何了?”
吕大娘拉着骆二娘到了屋内,才小声道:“前日立丧主之时便争闹了一场,我那小堂弟兄一家非要让自家的儿子当这丧主。”丧主,即主丧之人,一般是长子、长孙奉酒食上供,并与客人为礼。
骆二娘不免骂了一句,“他们且是胡闹,你没应下吧。主丧是谁家的孩子?”
吕大娘摇头道:“任他们怎闹我都没有应下,这会我是请大堂兄家的长孙代做主丧之人。”
骆二娘松了一口气,又嘱咐了吕大娘几句便要离开了。
见骆二娘欲离开,吕大娘忙央得骆二娘能否将春香暂留在她家照顾小妾阿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