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绣眉如墨-第3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个叫算命西司,另一个虽叫算命司。要知依人的习惯使然,有西司,自是有东司,一个左一个右,必下意识将这算命西司的对面店看做算命东司。
算命东司,东司是五谷轮回之所,岂不是说这里是个算命的厕儿。
自然又会有谁愿意进这算命东司算命。
所以,没过一月,铺子又回到张一算的手中。
终于回家了,立即到网吧更文。今天这章算是大章了,下边还有补更,大家投票支持青草才是。
豆蔻梢头春色浅第六十四章人祸
过了半月,放晴的天又开始大雨倾盆。
这场雨一下便是十来天,其间乞巧节自是不能过了,眼见着窗外乌云密布,绢儿心情也跟着有些低沉,少了些刺绣的心情,做起事难得拖拉起来。
待雨停以后,绢儿便听说因雨灾,城中有些低矮的地方已是淹了,雨水毁坏了许多民舍,城中多有溺水或被压身亡的市井人家。而小幺家也是如此,茅草与土夯搭制的房子已是倒塌不能再住,陶家上下七口人只能暂时挤在一间临时搭起的竹草屋之中,衣食皆无,很是清苦,唯一得安慰的只有全家人皆逃过大难,未有性命之忧。
还好开封府很快发布振恤压溺者的告示,同时发了少许钱两米粮给受灾的民众,这才稍缓解陶家上下的窘境。
绢儿却担心小幺的身子,毕竟她已有五月的身孕,这次如此折腾,不知腹中孩子能否保住。将心事与二姐一说,二姐思考一会,便道:“你且捡几件衣服送予小幺,一会我与潘二娘说道此事,看能否让接她来院中暂住,毕竟小幺与院里人的情份且是深厚,断没有人走茶凉的道理。”
绢儿点头,忙从衣柜里翻了几件虽旧却结实的衣物包好,准备央周婆子帮送了去。
周婆子一听自是答应下来,又见绢儿找的衣物虽好却因衣形偏小不太合适小幺,就回屋将自家几件旧年不曾再穿的衣服找来,打算一并送给小幺。
周婆子拿着衣物正出门,遇着小厮狗子从门外冲了进来,被吓得受惊差点摔到了。
周婆子扶着墙,微恼道:“你这小猴子!且当这里是树林子,只管撒腿胡攀。”
那狗子也不理睬周婆子,神色慌张地跑向潘二娘的屋,嘴中直嚷:“出大事了。”
潘二娘听了屋外的狗子乱叫乱嚷,自是掀开竹门帘,站在屋门口,怒骂道:“这会大家皆是忙,休得乱嚷!”
狗子喘着粗气,说道:“我刚…送绣品去了高大官人府上,结果…从他家小厮的口里听说了一件大事…”
潘二娘自是不在意地问道:“甚大事?值得你这般慌张。”
“他家小厮说,我家的大郞被关进了牢中…”
“你说甚?”潘二娘一脸不可置信,然后失笑道:“大郞被抓到牢里,不可能!且是你听错了。”
“没错。”狗子赌咒发誓道:“我就是聋子也不会听错,那小厮说不仅我家大郞被捉进大牢,连着他的几位同窗好友也同被抓了起来,说是甚底污蔑朝廷…诽谤官员。”
绢儿自也是不信,一回头却见二姐正站在后院门口靠着墙,脸色很是苍白,眼睛直勾勾地瞪着狗子,还未张嘴说道一二个字,便翻白眼晕了过去。
绢儿忙上前与桃花扶起二姐来,潘二娘见二姐只是因受惊昏过去,就让绢儿与桃花将二姐扶回房休息,嘱咐道:“这事且不要慌,待我问清楚了再说。”
绢儿只得点头,如今也没心思多想甚。诽谤朝廷,污蔑官员这样的罪名说小不小,说大也算不得大,但毕竟宋朝是出了名的不杀士大夫,虽说如今丁家大郞算不得真正的士大夫,但他毕竟也是官门之后、国子学的学子,指不定罪都不会受甚,便被放了出来。所以,大郞入狱此事让人震惊,但绢儿却无太大的担心。
二姐很快便醒来了,她一醒来便让嚷着要去见大郞,自是被绢儿阻止住了,“二姐且不要再去添甚麻烦,若大郞在狱中,自有丁家主父主母出头,再说保不定是件大惊小奇之事,你还是放宽心,不要等大郞出来了,你却又病了才是。”
二姐思了一会,便点了点头,却要让绢儿扶她去见潘二娘,问个究竟。
这会潘二娘不请自来,脸上却没有喜色,听她细一道,绢儿才知道事情的原委,远没有想像的那般简单。
事情的起因,便是七月初当令官家下了一道诏书,诏书的大约意思便是禁止元祐年间所实行的一切政策纲领。
虽潘二娘与二姐都是女流之辈,对于朝庭政事自是不懂,却也知道至神宗熙宁以后,与变法、新旧政策有关的争吵便从未停止过,反而日渐厉害,就连范仲淹、苏轼等儒者文士皆遭受流放罢黜的厄运,更有许多朝中官员随着朝政的朝令夕改而几起几落,如今丁家大郞也牵涉在其中,自是让众人都有些担心受怕。
绢儿虽是现代人,却还不如宋人这般感同身受,有些不解问道:“这些与大郞有何关系?”
潘二娘也是不懂这些朝庭之事,便让桃花叫来绣女秦书凝,一脸正色对绢儿与二姐道:“我是妇道人家且是不懂这些门道,书凝原是官宦人家待过,是个极有见识和门道的人,让她帮我们分辩此事才是。”平日绢儿与这院里相处最多的便是珍娘与小幺,还有夏儿,只这书凝却是少有交谈,在绢儿印象中是一位寡言少语的妇人。
不一会便见秦书凝进了屋,见她双十华的年龄,长相秀气,一身淡草绿罗纱褙子,下穿银霜六幅绣竹罗裙,整个人看来极素雅,知二娘叫来她的目的后,书凝沉默了许多,才细声细气道:“议论朝中之事本不是我们这些女子应为之事,若被旁人听了,少不得闹出事来。”
潘二娘见书凝不愿多说,便让狗子站在门外,又关紧了门,拉着书凝坐在椅上,道:“如今这屋里都是自家姐妹,就当平日闲聊,说过便忘了。”
这会书凝才抬起头道:“既然二娘这般说道,我且当这是闲聊,只望大家听后,当一阵风吹过不留一丝痕迹便罢了。”
潘二娘自是点头,“你向来谨慎,我是知道的,不过你且放心,这屋里的人都是闷葫芦,断不会像那些没口的人四处传些闲话。”
书凝这会才开口,慢慢道出些当令官家朝庭之事,甚至还有些不为市井人家所知的密事。见她说话有条不紊,态度不温不火,倒让绢儿刮目相看,原来这位书凝是个极有见识的人。
当今官家赵佶,刚登基就曾下令,对新旧二党之政不偏不倚皆要器重,以至正大公的胸怀对待变法与保守两派,以为利国利民的折衷调和政策。却不想一年时间,言过犹耳,官家却日渐贬去旧党,器重新党,更在今年七月先是禁止元祐年间所实行的一切政策纲领,后又下诏“司马光、吕公著等二十一人的子弟,并毋得官京师。”将这二十一位有名望的旧党众多子弟尽数被遣离京城。
谁想五日前,在蔡京相公的怂恿下,官家又进一步下诏,要将天下碑、碣、榜、额中,凡是苏东坡书写的要全部销毁;还要将苏洵、苏轼、苏辙父子三人及苏门四学士黄庭坚、秦观以及马涓等若干人的文集印版悉数焚毁;连司马光、范纯仁等人的画像也不放过,尽数烧毁。
而官家如此朝令夕改,打压众多有名望的文人儒士官员,自是让国子学中的春秋博士不满,便与几位学子聚会时,大骂始作俑者便是蔡奸臣,老辣狠毒,一朝得势便疯狂陷害有良之士,众学子自是附合声一片。结果聚会时的酒言不知被谁传了出去,先是那位国子春秋博士被罢职,引得包括大郞在内的众多学子不服,自去申辩,却被污为攻击朝政,诬蔑蔡相公,有三位学子因早闻风声先逃走,只大郞与另位学子被捉住,关进了开封大狱,这会又传出要除去几位国子学学子的学籍,流放异地的谣言。
众小娘子集思广益,终抽丝剥茧地分析出事情由来,得出结论,大郞这番是无妄之灾。
秦书凝说完后便站起来,丢下一句话离开了屋,“但凡沾上新旧党之争,必是不休的结。”
豆蔻梢头春色浅第六十五章消息
二姐一听很是坐立难安,便要去丁家府邸问个究竟,潘二娘忙拦下她,道:“如今正是需要冷静的时候,我已让狗子回府细问。再说大郞未过门的娘子是开封府推官之女,自家的未来女婿入狱,亲家大人自会关照尽力解救,二姐也要放宽了心。”
二姐也知自己对于此事是有心却无力,不得已只能安静下来,不再吵闹着要去见丁妈妈。只是万般叮嘱潘二娘,但凡有一丝大郞的信息,也要马上告诉自家。
接下来的一个月,大郞之事依然杳无消信,二姐自是接耐不住,三番五次央得潘二娘,想要亲自出门一探究尽,皆被潘二娘给阻止。
这日绢儿静坐在屋里,正将送二郞的扇套做最后锁边,二姐见状无名之火便起,气呼呼地骂道:“如今这般状况,你却还有心做女红,且是个没良心的人。”
绢儿停下了手中的针,手紧握扇套,她自是体谅二姐如今的心情,可有谁知绢儿此刻心中的害怕,也许这个世界上暂时只有绢儿知道得罪蔡相公意味着什么?
如果说对于宋朝的历史,绢儿是陌生茫然的,但却也知道一些历史人物,一是未来南宋的赵构秦桧,还有冤死的英雄岳飞,而对于北宋的熟悉,便是赵佶蔡京,这一王一臣二人的书法可称冠绝一时,无人出其右者,而二人搭档毁灭北宋大好河山的能力也是冠绝一时,无人出其右者。蔡京这个在未来时光中青云直上,势力滔天的著名奸臣,若此番真是得罪了他,大郞危也。
绢儿感觉到一种不祥的味道在慢慢蔓延开来,不过越是害怕的她,越是暗中强迫自家稳住阵脚,将整个人沉浸在针绣之中,以渡过这样难熬的时光。
这会二姐见绢儿不语的模样,一时悲从心起,伏在桌子轻声哭泣。
绢儿见二姐这般模样,只得收拾好针线,轻叹一声,“我且去打探一下消息,二姐不要太过伤心了。”
绢儿走到厨房门前,就见周婆子在厨房里问潘二娘要些米粮,送给门外乞粮的僧人。
潘二娘自是不解,“如今既不是初一也非十五,更不是节庆之日,为何相国寺的僧人会来乞食?”
周婆子说道:“我最初也是奇怪,一问才知,原来是半月前官家下令天下各处创建安济坊,由僧人主其事,负责收养贫病百姓。前几天小幺不是搬出了院里,听说便是住进了安济坊中。如今京中的安济坊自是由相国寺的僧人主事,那里已是贫病之人众多,虽官府也是送去了粮,但相国寺僧人还是想沿街乞粮,以保众贫穷之人有更多的粮食过冬。”
潘二娘一听,便吩咐桃花装了半石米粮送给僧人,“如今别人有难且要帮助才是,只望这样的善事能为大郞积上些善德,早日救出他来。”
潘二娘这会见绢儿站在门口,便知道她的意图,叹道:“如今事情依旧还是不清不明,你且再劝二姐放宽心等等才是。”
绢儿听了此话便回后院,深思了片刻,回屋拿了二件二姐旧日不穿的衣物以及百文钱放在大花包中,向周婆子细问了一下如今小幺的情况以及安济坊的位置,就独自一人出了门。
绢儿还是头一次独自一人上街,自是心中有些慌乱害怕,还好陶大依然做着绣巷水井旁的供水人。绢儿直接找上他,请他带自家去找小幺。
陶大知绢儿与小幺素来关系不错,便请绢儿等了一刻钟,找来朋友帮着接替一下工作后,陶大便带着绢儿去找小幺。
一路而行,绢儿才知道如今他们一家皆住进了安济坊,虽生活极不方便,但每日官府按一人一斗米十文钱的标准放下救济钱两,让众多贫病民众少了许多担忧,只是陶家众人还是想有自家的屋住,便各自出外找活,只望早日攒下重修房屋的钱两,所以小幺如今虽有七个月的身子,却日夜不休勤作绣品,每日拿到瓦市上买卖。
到了瓦市找到了小幺,见着绢儿独自一人前来看望自家,她很是高兴和感动。小姐妹们坐在一起聊了会天,绢儿便将大郞之事说上了一番,请小幺帮着留意一下,小幺笑道:“这有何难,丁妈妈身边还一位我旧年的好姐妹,我去问便是,你明日再来找我就行了。”
绢儿忙谢过了,取出百文钱交给小幺,却让小幺恼了,“绢儿妹妹是将我当外人看了,衣服我能收下,这钱两妹妹还请收回才是。”
绢儿笑着将钱塞进小幺手中,在她的绣品里选了一条抹领和一件腰围,道:“我且不是送钱,而是要买你的绣品,这才好让你早收摊,早办事。”
小幺虽不知绢儿说的收摊是何意思,却也猜得出几分,便笑道:“如今你是在催我了吧。也罢不如你跟我一同去,也好早日知些消息。”
绢儿忙点头答应下来。
还好丁府离瓦子并不远,绢儿小心扶着小幺走上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