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跃农门-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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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的剩余半生。
现代的家庭教育,古代的封建礼教都在告诉她,不能违逆婆家。不能出格,不能这样不能那样……
她并没有做错什么,没有理由再受这样的委屈!
李欣的不服气让关明更加愤怒,他一脚把桌子往李欣那边蹬,口中骂道:“你有疾,无所出,不侍家翁!还要什么理由!”
李欣顿时笑了。“我有疾?你是让大夫给我看过?我无所出。我嫁过来才几个月你怎么就断定说我无所出?至于不侍家翁,我倒是想问问,我哪儿不侍家翁了?我短你吃短你喝还是怎么?”
关明被她驳地哑口无言,关止承愤恨道:“爹,别跟她废话!”
关明便点头说:“对,不跟她废话!”
“不废话那就切入正题好了。”李欣歪了歪头,“关文需要人参吊命的事,你们当真不出钱?”
“……说了没钱!”关明底气不足地吼了回来。
“那好。”李欣冷冷一笑。打开堂屋门唤道:“银环姐夫,麻烦你来一下。”
春生忙走了进来。刚才他在外面没听清楚,但也知道这屋里动静挺大。他一时之间有些不明白,关家大哥在医馆里面命悬一刻的,关家人怎么还有心思窝里斗啊?
李欣深呼吸了一下,才说:“银环姐夫,你来做个见证。我今儿回来问关文他爹拿钱救命,他说让我自己去借,从他这儿我没拿一个铜板。这事儿你也看到了的,对吧?”
春生便点头。
这是事实,没啥可犹豫的。
“既然如此,我们还是签个协定。我没多余功夫跟你们耗,不出钱便算了,待会儿我回娘家去借。关止承,你读了书总该识几个字,写个说明,证明我今天问你们要钱了,但你们说没钱,就是借也让我去借。”
关止承被梗住,硬着头皮说:“写这个做什么!”
“笑话,你当家的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跟我们打小九九?”关明也怒道。
李欣便笑,语带威胁,“不写也可以,反正差三十两在那里吊着,我也懒得去借钱了。他亲爹亲弟弟都不管他死活了,我还拼死拼活给他挣命做什么?你们想好了,不写,大不了就是他死了,我寡妇再嫁也好,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也好,回我娘家让我爹娘哥嫂养着也好,反正跟你们关家再没任何关系。我本来就是窑姐儿出身,也不需要什么贞节牌坊。只是你们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关明一噎,李欣继续笑,“关文死了,关家能挣钱的有几个?关全这婚事也不用办了,关止承那秀才也不用考了,你倒是可以把阿秀阿妹卖了,反正是你亲女儿,我也管不着,你爱怎样怎样。关武老实倒是可以代替关文给你当任劳任怨的牛犊子伺候你一辈子,不过瞧你这样压榨亲儿子的势头,指不定你还没死你二儿子就让你给累死了。然后呢?轮到三儿子?四儿子?我到时候乐得在一边看你是什么下场!”
这番话真是毒,连保持缄默的关全都坐不住了,也在一边劝道:“爹,大哥还等着银子救命,你要是有……”
“我没有!”
关明恼羞成怒:“屁话一箩筐!不就是写个说明吗?给她写!”
关止承有些犹豫,关明见没桌子拍了改拍了凳子:“写!”
关止承只好去自己房里拿了笔墨和纸,春生帮着把桌子放好。眉头微微蹙着。
看关止承写了几个字,李欣就笑了,“你这叫写的什么?‘长兄重病,而家中无钱财,遂乞家嫂外借之,特此说明。’你是忘了我不识字儿呢,还是估摸着我不知道‘乞’字的含义?”
关止承捏了捏笔杆,“那你要我怎么写?”
“好啊,我说,你写。”
关止承只能李欣说一句他写一句。李欣说道:“今日关文因关止承考秀才一事入山狩猎,意外被野猪顶腹,性命垂危,需五十两银子一株人参续命,李氏出十两,外借十两,差三十两。回关家问关家人拿,关文之父称家中无钱,让李氏从外再借。关文之父、关全、关止承均在场,由何春生作为见证人。特此说明。”
关止承松了口气,写完后李欣还拿起来看了看,确认无误后才道:“签字,盖手印。”
关止承恼道:“不就是个说明。还需要盖什么手印!”
“不盖?不盖那就算了。”
说完便真的作势要走。
关明赶紧喊道:“回来!”又瞪了关止承一眼。关止承心不甘情不愿地“画押”。
“公爹,还有你呢?”李欣指指那张纸,关明也签了字盖了手印。关全也照做。
春生暗暗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惊讶李欣竟然识字。写了自己的名字,春生正要盖手印却被李欣止住,道:“银环姐夫就不用手印了,签字足以证明。”
收好那张说明,李欣对春生道:“银环姐夫。麻烦你载我去李家村。”
走到关家门口的时候身后响起阿妹的声音,李欣回头一看,阿妹已跑了过来,抿紧了唇望着自己,抽噎着道:“大嫂,爷爷已经知道了……”
“爷爷怎么样?”李欣顿时问道。
老关头在关家话不多,但对李欣也一向算是照顾的。作为爷爷辈分的老人,李欣对他也很尊重。
阿妹摇了摇头,悄悄地把一个布包塞给李欣,“爷爷给的,说是棺材本。”阿妹抽了抽,“爷爷说不能给爹,只让交给大嫂。我和五姐上次赚的体己银子也搁在里头了。”
李欣微微红了眼,半晌才“嗯”了声,“回去好好照顾爷爷,你大哥现在没事儿的。”
阿妹赶紧点头,李欣收好钱坐上马车,春生正要驾车却见关全又跑了来。
关全气喘吁吁地停在马车外面,春生道:“关大嫂子,关四弟来了。”
李欣探出头来,关全速度极快地把一个东西塞进去,囫囵地说:“大嫂,你也别怪我有时候做人太含糊……”
说也没说清楚便跑回去了。
半晌李欣的声音才从马车里传出来,“麻烦你了银环姐夫,出发吧。”
老关头的棺材本和阿秀阿妹上次赚的体己银子加起来也不过二两多一点儿。钱还有股子味道,也不知道老关头藏着这钱藏了多少时日了。
关全给的倒还有点儿多,足有七两。关明问家里人要钱的时候李欣就知道关全身上肯定是藏了钱的,他能攒下七两银子也着实不容易,为了亲兄,一向自私的关全也可以说是掏了老本的。
而关明和关止承……
李欣闭了眼。
如果这次关文能逃过一劫活回来,她就算现在不跟关文提让他分家的事情,也要让关文彻底看个明白清楚,他爹和他六弟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他还是执迷不悟,李欣想,那便只有和离一条路可以走了。
他不分家就算了,他若他还是要毫无怨言地养他那个爹和那个弟弟,那么她跟他之间的日子定是过不下去的。
她已经跟关家那两个人闹翻了。
和离了也好,不用再受气,也不用再处处替那个男人打算。
李欣靠在车壁上静静地想着,一会儿又觉得舍不得关文,一会儿又想起他浑身是血的样子,一会儿又脑子乱得听见关文说:“欣儿,我听你的。”整个人木在那儿,等到了地方的时候,春生叫她下车,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第九十六章怒极攻心
刘氏听到动静出来开门,见李欣满眼是泪顿时愣住,大声叫着李厚仲来,一把抱了李欣道:“欣儿,怎么了?这怎么了?”
这才回去一个黑夜白天的轮回都没有,自己姑娘怎么又哭着回娘家了?
刘氏气不打一处来,赶紧问:“是不是关家人又欺负你了?”也不待李欣说明情况,怒道:“他们真当我李家好欺负是不是!”
“大娘,不是……”春生忙出来解释道:“是关家大哥出事儿了。”
李厚仲迎了春生进屋,刘氏抱着李欣给她擦泪。李欣哭了会儿觉得不好意思也止住哭声了,待春生说完了事情,李欣才道:“爹,娘,我……我回来是想……”
“啥也别说了。”刘氏手掌一挥,踹了李厚仲一脚,“赶紧给欣儿拿钱去!”
李厚仲忙答应着去正屋了,刘氏问李欣:“还差大概二十两是不?”
“嗯。”李欣道:“我和关文的钱加起来十两,问关文他姑姑借了十两,关文他爷爷和四弟给的加起来差不多十两,就还差二十两。”
刘氏“哦”了声,想了想又拍了桌子,“他爹呢?亲儿子伤成那样不去看一眼就算了,怎么一分钱都没拿出来!”
春生忙道:“关大叔说家里没钱。”
“没钱?唬谁呢!就我们家这样没分家单过,爹娘儿子媳妇孙子的混住在一起。感情那么好的还各家都自己存着钱呢!我跟我当家的都有私房银子,说没钱,谁信!”
春生又答不出来这问题,只是苦笑着低头。
李欣吸了吸鼻子道:“娘,算了,我让他写了说明了,以后问起来,也是他们自己说没钱不给的,不关我的事。对关文,我做到仁至义尽就好了。”
刘氏深深地叹了口气。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止住了。
李厚仲拿着红色绸帕包着的银两出来,里面是五两的一个银锭子和其余些散碎银两。
李厚仲道:“爹数了数,这里面大概有十来两银子。”
李欣当初刚回家来的时候散分了自己攒的私房,东西各给了谁倒是记不大清楚了,但是钱还是记得的。整整五个五两的银锭子,大哥二弟三弟家各一个,爹娘两个。
李家买了铁犁、牛什么的。李厚仲动了其中一个银锭子,后来慢慢地又给补回来了,再加上儿子那边的孝敬,现在不仅十两回来了,还有剩余。李欣娘家的情况如今真的不错。
见李厚仲这么说,张氏忙出声道:“公爹,剩下的钱从我们这边拿。”
江氏也道:“姐姐的事我和二郎也得出一份力的。”
妯娌俩说完就要起身去屋里拿钱。刘氏吼道:“都急慌慌做啥!给我回来!”
两个儿媳妇只能回过头来。刘氏细细数了数红绸帕里的银子,说:“这里面是十三两,还差七两银子,正好,老大家的是长兄,该更加出点儿力,当初要不是欣儿……”说到这儿刘氏顿了下。那会儿李斐和张氏成亲是用卖李欣的钱剩余的部分办的。
“老大家的就拿三两银子出来,老二家的拿二两银子出来。铭子虽然还没成家。但他也是欣儿的弟弟,出钱给他姐夫救命也是应当的。这二两银子我做个主给他出了。”
不一会儿,二十两银子就齐活了。
刘氏细心地给包好,推到李欣面前:“赶紧拿去医馆,记得给我们报个平安。”
李欣哽咽着点点头,也不跟爹娘嫂子他们客套,和春生匆匆离开了。
春生还有点儿愣。
二十两银子不是一个小数目,可看刚才李家,三言两语间就把钱给拿出来了,眼都不见眨一下,也不觉得有多舍不得。要么是这家人有钱,要么就是的确觉得钱跟命比起来,屁都不算一个。
李家若真的有钱也不是这么个状况,那必是后者。
春生只猜到了一半。
要是李欣跟关文没关系,这钱李家自然不会出。可关文是李欣的丈夫,刘氏几个妇人自然知道失了丈夫,李欣会面临怎样的困境。他们倾力相帮并不是跟关文交情有多深,而是不想看到李欣下半辈子受苦受累。
凑够了钱,春生自然是驾着马赶往镇上安和堂。折腾了一下午,此时天色已经黑了。
李欣捧了钱一股脑地递给医馆那名中年文士,急切地问:“他怎么样了?”
中年文士数了银子点头道:“我让文大夫马上给他用人参。”
正说着,关氏从帷幕里走出来,见到李欣忙问道:“借到钱了?”
李欣点头,“姑姑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担心,昌生前脚刚走,我后脚就跟了过来。”
关氏搭了她的手,神情憔悴,皱着眉头看李欣,叹了口气,“辛苦你了。”
关氏是理解李欣的,当年赵光明被打得半死不活,她也是这么挨过来的。她那时还好,丈夫虽然残了,可到底还有两个儿子在膝下,也算是有个盼头。可李欣这样的,要是嫁过来才几个月就守寡,又没有儿女留下来,那才是真的惨。
对于关氏的示好李欣暂时也没力气应付了,含糊地说了声“不辛苦”,便踉跄着步子往帷幕里面去。
人参已经给关文吊着命了,文大夫看上去便是个严谨认真的人,关文伤口已经缝好包扎好了,倒也没见他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阿秀轻声道:“大夫说大哥呼吸平稳,许是往日身体便很好,所以没什么大碍。只是失血过多,以后少不得要补回来。”
李欣点了点头。也不凑近关文,只在一边角落里坐了,闭了眼暂时歇息一下。
阿秀问李欣是怎么筹到钱的,李欣摆摆手疲惫地道:“你小孩子家家的,就别问这些了。”
打了会儿盹儿,李欣睁了眼,掏出一两银子出来,叫来关武道:“二弟,这一两银子你拿去,今日帮助过咱们的人。咱们都得表示表示,现在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