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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嫡女成长实录-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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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在桂家,娘受了气没有?有。桂太太在西北呆得久了,哼,真把自己当盘菜了。招待客人,自己不在屋里待着,还去骑马射箭,把客人晾在一边自己进屋换衣服……她是把我们当成了打秋风的穷亲戚,还是来巴结她的小官太太?桂三少爷闯了祸,我们说不要紧是我们客气,她连一句话都没有,还不叫自己孩子赔罪……才夸了你一句,忙不迭就说起了小四房的七姑娘,是摆明了看不上咱们家。可瞧着你好了,转眼间又令你常常过去陪伴,呼之则来挥之即去,颐指气使的,这是把我们整个小五房都看得小了。”王氏斩钉截铁地道,“可咱们家就是这样,第一嫡弱庶强,第二弟弱兄强,第三老太太又偏心长房。这些事是娘造的孽,可得你背在身上,娘知道你也委屈。但你没有办法!你必须担起来!你是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娘不和你见外……”

善桐哽咽了,她紧紧地回握着母亲的手,“我没有推诿的意思,我知道除了我您也不能指望谁。娘,我不委屈了,我、我真不委屈了。我就当今晚是我……是我一生最落魄最低潮的日子,我,我以后再也不把脸面当回事……”

话到了最后,到底还是带了一丝细细的颤抖。

王氏心底蓦然泛起了一阵不忍。

自己在三妞这个年纪,何曾知道愁字怎么写?娇生惯养金尊玉贵,每日里最大的烦恼,就是堂姐妹们又裁了花样翻新的衣裳,打了自己没有的新首饰。三妞自小在这样穷苦的地方长大不说,才刚刚懂了点事,就要弯下腰来,为了今后长久之计,忍着轻视表现自己……

她又怎么不明白女儿的泪水,不仅仅是因为桂太太的骄横,更是因为明白自己要忍着耐着去巴结这样骄横的桂太太,尊严受了挫折。觉得自己要比桂太太更惹人讨厌,反而更自厌起来,又因为桂家分明更有意于小四房,有些出师未捷的积郁——

这孩子肩上已经担了太多东西了,沉重得几乎都要把她稚嫩的肩膀压垮!

“我没有怪你!”她抚上善桐的脸颊,禁不住摩挲着那细嫩的肌肤,一遍又一遍,似乎要将善桐的泪抹去了,再抚出笑靥来。“娘不后悔,这些道理,你现在明白,比以后明白来得更好……娘不后悔……可娘也不是一门心思要卖女求荣,之前看重桂家,是因为看重二少爷的家教同老九房的名声。可现在老九房分明更看重小四房,作风……也实在是令人看不上眼,很多事,咱们也不必一头热,一味强求。桂家这门亲事,没缘分就算了!”

善桐顿时惊愕地瞪大了眼,听母亲续道。“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才吓了一跳,权神医这些年来,据说竟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能。也不求他如何,不求榆哥能聪明成什么样。只要他不结巴,能读得进书……你们姐妹又何必这么辛苦?我心头肉一样的女儿,若不是不得已,为什么要抢着嫁进高门给婆婆糟践?你自己舍得,我都舍不得!”

善桐的眼睛又热了,她闷闷地叫了一声娘,将头埋进王氏怀里,便再不肯说话。

这一夜,西厢的灯火亮到了天明。

65、超卓

第二日起来,王氏就没让善桐跟着自己出门,只是带了善榴,到诸姑奶奶夫家坐了小半个时辰也就回来了——官场上行事素来是有规矩的,虽说诸姑奶奶所适的这一户肖家,也有四品的世袭将军之职,但如今空头将军也多。这户人家并不算多么显赫,以王氏身份,上门拜访是杨家行事客气处,若还久坐,未免就太把自己看得低了。

“为人处事,就是细微处最见学问了。”得闲了也教导善桐。“都说低头娶妇,抬头嫁女。当然诸家人也客气,燕生那孩子还特地到定西给你爹相看过了再回的甘肃。但我们也不能太跌你姐姐的面子,娘家人一言一行,关系着女儿在婆家的脸面,因此是最需要慎重的。”

到了第三天,诸姑奶奶又上门回访,王氏也不摆长辈架子,和和气气地留她吃了一餐饭,又放她和善榴闲话了多时,这才亲自送出门去。回来和米氏说起来,都很满意,“诸家这才是真正的大户人家做派,说起来这位也是四品夫人了。虽说没有实权,摆架子也不是摆不起来。可大家都这样客客气气好来好往的,才是做亲戚的正道呢。”

米氏就想到自己成亲没有多久,还在老家居住时,同自己娘家来往的事情。按了按眼角才道,“就是这个理了,也是因为素日里看着她家教不错,诸家这门亲,我才没有说话。不然,甘肃那样穷,倒不如说回老家去,好歹虎老威风在,我们王家说话,还是有几分管用的。”

她又压低了嗓音,略带了一线诡秘地道,“听说大军陷边日久,未建寸功,皇上很不满意。已经命令大皇子在京郊操练禁军,竟是大有临阵换将,取而代之的意思。若是真有这一天,恐怕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虽说自己这一房和大皇子素来往来得不够频密,即使大皇子上位,也未必会重新扶植大哥。但堂哥也是亲戚,自然都是盼着家里好的——可王氏想到小四房大爷隐隐约约,也是个不大高调的东宫党,一时间却是又喜又忧,沉默了一会才道,“算了,男人家的事,管不了那么多。这一次来西安,我看诸家对善榴也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回头再往来几封信,最好今年秋天就把事情办了。到时候大哥来不了,大嫂一定要来宝鸡吃喜酒!”

米氏沉吟片刻,却没有立刻答应下来,王氏心中一紧,又低声道,“家里真的难到这份上了?”

“不是不是!”米氏忙道,“就是王时那孩子,平时他爹也不管着,饶是我在呢,他还东奔西跑的没个正形。我要一走半个月,只怕是又翻天了。你也知道,你大哥没带姨娘通房在身边,什么都是我来打理,我要走了,爷俩起居还真怕没人管着!”

她叹了口气,又带了几分推心置腹地道,“你大哥今年四十岁了,心里有数的。王时呢,虽然浪荡,但我们管得严,他也不敢到花街柳巷里去走动。成亲前又不好给丫头开脸的,眼看着孩子一天一天地大了,我是怕我一走啊……”

王氏会意地点了点头,“这可要看紧了。要不然,以后说亲也难看。”

姑嫂相得,自然有说不完的话,米氏嘀嘀咕咕,“我也给他看中了两个,不过这都是日后的事了。要是媳妇懂得做,我也乐得不开口……我看着这一次善榴过来,她身边两个丫鬟也大了些,又都生得平常,你心里也要有数,及早预备了送到孩子身边,让她降伏上一年半载地再跟着过门,也不至于要用人了还不凑手,要到外头现买,那就没什么大用了。”

这实在是老成之语,实在是世家大族害怕公子哥儿们按捺不住寂寞,在孕期出外沾花惹草,惹了一身的病回来。因此一旦媳妇没有预备,婆母赏人,根本是顺理成章,容不得一丝抱怨。王氏想到自己提拔了两个通房,却偏偏还受到婆母的埋怨,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叹了一口气,才懒懒地道,“老太太的性子,嫂子也不是不知道,最是古怪的。我怕这边预备了人,那边她看见了,面上不说,私底下对我又添埋怨了。”

米氏也苦笑起来,正要说话时,外头又来人道,“卫总兵太太下了帖子来,说问太太并姑太太明日得空不得,若得空,她带少爷并表小姐上门拜访。”

王氏心中一动,顿时就想到了牛姑太太对善桐那特别的喜爱。——就是米氏也看出来了,她打发了来人,便似乎是自言自语地道,“在西北行事,从来没人越过桂家的,桂太太对三妞发生兴趣。就算卫家也有意说三妞,那也得先让桂太太挑完了再说呢……这位卫太太,心急了点吧?”

“三妞今年才十一,顶上还有一个姐姐呢,现在提婚事,也还太早。”王氏就像是从来不知道桂太太几个儿子都到了说亲的年纪一样,恬静地笑了。“桂家和杨家,毕竟也是大家了。没有这姐妹嫁兄弟的,他们家二少爷不是去江南了?你看桂太太满口的小四房七姑娘,是做什么去的,不用多提啦。要是二少爷说了小四房的七姑娘,三少爷便不会说杨氏女。不过年纪还小……先这么拖个一年半载的,也还无妨了。”

米氏隔着窗户,望了眼亭子中的两姐妹,见善桐手执玉管正襟危坐,屏息静气地描红练字,一边善榴垂头做着针线,便不由羡慕道,“我真是没有女儿的福分,就连姨娘生了两个也都夭折了。不然,真恨不得有这两个玉娃娃在身边做伴,多陪些嫁妆我也甘心的。”

一时又指点王氏,“不过卫家倒的确殷实,和牛家走得也近的。怎么说那是皇后娘娘,要活得久,将来一个太后跑不掉的……就命薄,牛家也败不了。要是卫少爷没那么顽皮,西安城内想着和他们说亲的人家要更多些,就是现在,也并不少……”

“你总是旁观者清。”王氏就笑了。“可我看那天在桂家,话怎么就那样少——”

米氏的脸暗了下来,“虽是姑嫂,可她们看得起你,未必看得起我。唉,还不都一样,到了京城,她们要挖空心思和一品太太们来往,也会照样被看不起!”

这话简单朴素,倒是将王氏心头一个水泡一针戳破了,她又沉默了半日,才淡淡地道,“会好的!时来运转嘛。连权神医都能等到西北,还有什么等不到的?”

本来王氏心急着要动身,第二日就要回去,偏偏牛姑太太说要来,也只好等了牛姑太太一天。顺便就又给桂太太发了辞行的小笺,不想桂太太很当真,迅速回信,请善桐明日到桂家,履行一道骑射的诺言,才肯放她回去。王氏无奈之下,只得又把行程往后推了两天,米氏倒很高兴,“——正好王时也该从法门寺回来了,索性见一面再走。”

牛姑太太这一次来,来得很客气,她带了一匹八宝缂丝的料子来做登门礼。

“虽说也不是什么难得的物事,但西北市面上也是少见的。是今年娘娘刚从宫里赏出来的,花式呢又新巧,一般缂丝的料子,多半都是福寿纹的。这样花花草草的,据说都是给小公主们、小皇子们做大节下鲜亮衣裳,我们也难得见到。”牛姑太太一脸的笑,一边就冲善桐招手,“偏巧我们家又没有女儿,表姑娘呢,也不爱这些花儿草儿的,我一拍脑门,正好给大姑娘、三姑娘做几件衣服穿。”

牛姑太太和桂太太一比,真是被比得无比懂事文雅,就是赔罪,都赔得很体面。

王氏见善桐有一丝犹豫,便不动声色地递了个眼色过去,善桐也就挪动到了牛姑太太怀里,一边被她揉搓,一边乖巧道,“多谢伯母赏赐。”

“真会说话!”牛姑太太搂着善桐,简直一脸开怀,又瞥了儿子一眼。“这个小孽障,回家我就放下脸说他了。杨太太您别往心里去,他从小性子野,我要管教,他爹还说,这要上战场的男孩子,宁可是调皮些的。如今也就是他爹不在,才有些没规矩,等他爹回家,知道他在外头炫耀武艺,他就有得疼了。”

王氏略带掂量地瞟了卫麒山一眼——也不好意思打量得太明显,她握着嘴笑了,“不妨事的,都是孩子嘛。等到大了,上了战场了,渐渐也就懂事了。现在是有劲没处使,这才调皮些。”

这话是说到牛姑太太心坎里去了,她一拍大腿,“杨太太就是有见识!”

就笑眯眯地望着卫麒山道,“你要是再淘气,就把你送到你爹旗下,做个大头兵让你上阵杀敌去,看你怕不怕!”

卫麒山脊背一挺,病恹恹的态度顿时一扫而空,那股漫不经心的精致,也为跃跃欲试取代,他双目晶亮,朗声道,“娘要是舍得,我明日就走!”

可牛姑太太又如何舍得?几个长辈都对视一笑,牛姑太太又拉过身边的一位小姑娘,向着米氏道,“今日来,还有一件事是想托您的。知道您针线好,据说当时在福建也是极有名的,我这里这个小姑娘呢,平时没事也就爱刺两针,西安城里找遍了,都没有看到好的绣娘可以教她。一时半会也请不到什么好的,知道您懂行,还想请您在福建给物色一两个,我这里先让她谢谢您了。”

这是个极其清俊优雅的小姑娘,今年大约十二三岁,同善桐是一样年纪,只是出脱得极为超卓,瓜子脸上一双大得都有些惊人的眼睛黑白分明,眨一眨就是一个故事。漫说长辈们,就是善榴善桐,一望之下都大为倾倒,通了姓名才知道,这是牛姑太太堂弟的女儿,因母亲早逝,父亲没有续弦,牛姑太太不忍得她无人教养,特地从老家接在身边抚养的,闺名唤作琦玉的。此时听了堂姑的说法,便站起身徐徐一礼,轻声道,“麻烦王太太为琦玉操心。”

王太太自己没有女儿,一见之下,早忍不住拉起来一阵夸奖。又细细地问了琦玉的出身年纪,因查知她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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