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成长实录-第1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小姑娘心底就迷迷蒙蒙地出现了“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句俗话来,她又甩了甩头,听母亲吩咐。
“楠哥、梧哥都是庶子,老太太是看不上的。家里也就是你在祖屋最有体面,最得老太太的欢心宠爱。你到了主屋,除了侍奉老太太讨她的欢心之外,娘交待给你唯一一件,也是最重要的一件差事,就是相机多为你姐姐说几句好话,牵线搭桥,让你姐姐孝敬孝敬老太太。等时机到了,我们再好好地求一求你祖母——怎么说都是孙女,老太太会心软的。”
这差事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如果换作榆哥去做,成功希望肯定是极为渺茫。楠哥梧哥固然不傻,可身为庶子,先天就不讨老太太的喜欢,在主屋的嫡子堆里恐怕也讨不到便宜,善樱就更别说了,就是个没主意的糊涂蛋。
善桐一下明白过来:也就是自己这样,在老太太身边养过,得老太太的宠,人又算得上机灵的小孙女儿,能够为母亲来办这件事了。
她和善榴感情极好,甚至要比和王氏更为亲近,就是王氏不说,能够帮忙她自然也不会回绝,更不要说此事根本责无旁贷,她办不好,也就没有人能办了。
善桐就挺起胸膛,尽量慎重地望着母亲的眼睛,认真地道,“娘就交给妞妞儿吧,妞妞儿一定尽力去做。”
王氏看着小女儿的脸蛋,眼神一下又悠远了起来,她强笑着说,“你要比你大姐还苦些,你大姐十岁的时候虽然懂事,可也没有要做这样的事儿。娘真是没有办法……”
她的话断在了喉咙里,又伸手摸了摸善桐的脸蛋,深吸了一口气。
王氏眼神就渐渐锐利了起来,语气也由动情的绵软,变作了刚硬。
“尽力去做,”她徐徐地道,“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善桐顿时就被母亲给问住了。
13、初露
到得向晚时分,善桐已经装束停当,由望江亲自送去,在主屋陪祖母用了一顿晚饭。此后几日遂成定例,她每日里在家吃过早饭,便同母亲一起,有时还带上善榴一道,去主屋给祖母请安。之后便不再回二房居住的小院子,而是在主屋玩乐一个上午,吃过中饭才回家。睡过午觉做做针线,便再到老太太跟前侍奉,往往要吃过晚饭又陪老人家说几句话,才被放回来休息。
二姨娘一事在二房内激起的重重波澜,似乎也终于泛到了头,因为时近腊月,王氏忙着料理年货年礼,又要预备着二老爷回家过年,此外小五房自己的年事她自然也要参与,因为杨家村地方小,她回乡时遣散不少下人,因此许多事不得不亲自安排。大姨娘、二姨娘自然也都忙着帮手,老太太看在眼底,这一日王氏过来请安时便道,“你们年前忙,你也不必每日里过来了,来回走一走再坐一坐就是小半个时辰。我知道你这一回来,多得是人上门送年礼套近乎的,你忙你的,年后了再来请安也不迟的。”
她说这话时,屋内人倒是齐全,因进了腊月族学放假,连榆哥善榴等人也都来了,孙辈们就是济济一堂,三房四房两口子也都到齐。虽然老太太是体贴王氏,但王氏亦不能顺口就答应下来,她就笑道,“娘这怎么说的,就是再忙,这晨昏定省也是误不得的。咱们离家在外多年,好容易回来住,自然要尽尽孝心。”
老太太还没答话,三子杨海文已经笑道,“二嫂,话不是这么说的,我那天给你送鱼去,眼见着天都要黑了,院子里还是来来往往,全都是村子里的人。咱们这的规矩,人家来过,你是无论如何也要去人家那里走动走动的。就是这一桩事,就够你忙十好几天的了。一早一晚过来坐着,多耽误事啊?”
他虽然是小五房唯一的庶子,但因为生母难产,从小跟着老太太长大,和一般的嫡子根本也不差什么。在老太太跟前甚至很有体面,抢了老太太的话头,老人家非但没有生气,还道,“老三说得在理。咱们家里的事,怎么都是小事,对外可千万不能缺了礼数,免得人家说我们小五房才一发达,就抖起来了。”
老人家一生起起伏伏,最艰难的时候,西北连着几年遭灾。家里又没个主事的男丁,田里是颗粒无收,外头还有些仗势欺人的族亲想要侵占小五房仅剩的一点田产。最富贵的时候便是如今当下,可她口中时常念叨,“忘不了当年的苦滋味,要不是穷亲戚们你帮一把我帮一把,咱们家现在怎么样,还难说呢。”因此虽然发达,但最忌讳家下人擅自作威作福,摆出官眷的架子。这一点非但媳妇们,就是孙儿孙女辈也都清楚的。
话说到这份上,王氏自然也就顺着台阶往下打滚,“也好,索性等年后忙完了,再定下规矩,每日里带着孩子们过来请安。”
她就笑着冲善樱招了招手,把二房最小的女儿带到了老太太跟前。“这孩子身子弱,一回家就病了,这几天人才好起来。七妞,来给祖母请安。”
善樱生得一点都不像生母大姨娘,同哥哥善楠也殊无相似之处,倒是生得很像二老爷杨海清。白生生的圆脸儿,弯弯的眼睛,不笑也是在笑,看着倒像是一只温顺的绵羊,只差没有咩咩叫了。她抿着唇规规矩矩地给老太太请过安,老太太相了她一眼,便摆了摆手,不在意地道,“起来吧,西北日子苦,不比京城风调雨顺首善之地。还是要锤炼锤炼身子,免得风吹吹就病了,以后这日子可不好过。”
这话虽然硬,但却也是一片关心。王氏见善樱呆呆的不知道回话,忙冲善榴使眼色——却已经是习惯成了自然。
善榴还没开口,善樱身边的善桐已经笑开了,她一边拉起善樱,一边道,“六妹,等明年开春,姐姐带你学骑马去。可好玩了,我骑得很好呢!”
西北儿女,就算是读书人家的子弟,也都有沾染骑射。尤其杨家村还有村兵制度,到得灾年是立刻筑起木头村墙,由村兵来回把守交通要道,唯恐村里被响马瞄上酿出事故。虽说历年来凤翔府一向很照拂杨家村,但制度未废,习武之风也未曾颓败,这些年来还真发挥作用,挫败了几起来犯的小马贼群。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就连最孱弱的善柳都会骑马,不要说善桐这个野姑娘了。
提到骑马,三堂兄善柏就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给善桐使眼色,却不巧被老太太看到,老太太倒是没有搭理善桐的话头,而是把善柏叫到跟前,拎着他的耳朵问道,“你又起什么坏水儿,要带着妹妹去哪里犯事啊?”
善柏虽然生得白净斯文,但素来嬉皮笑脸,倒是一点都没有读书人的稳重,老太太也从来都不管着他读书——又是在老太太身边一手带大的,因此祖孙关系格外融洽。他就学着善桐的样子,一下扑到老太太怀里,奶声奶气地道,“善柏最乖了,善柏才不会闹事呢。”
这是摆明了取笑善桐爱撒娇,众人不禁哄堂大笑,只有榆哥眨巴着眼没回过味来。善桐臊得脸儿通红,赶忙也冲进了老太太怀里,趴在她膝上呢声道,“祖母,你瞧三哥又欺负人!”
老太太搂着一对孙儿孙女,虽然孙儿大了些——有十五岁了,但依然是心花怒放,她难得地露出了笑脸,打趣善桐。“我看你三哥学得很好,学得很像嘛!”
众人又是一笑,榆哥的笑声格外响亮:他终于也明白过来了。
四房的萧氏却是心中一疼,环顾四周,又垂下脸不易察觉地摸了摸眼角。
小一辈是男多女少,在老太太跟前养大的更少。三房的善柳从小身子弱,养在屋内绝少出门,虽然也算是在祖母左近长大,但和老太太是一点都不亲近。善榴、善桃、善樱,又都远在外地,只有自己的善槐,是老太太从小看大。虽然善桐嗣后也跟着回乡,但到底不比襁褓之间就疼过的善槐受宠。
要不是命薄早夭,现在老太太跟前的心肝宝贝开心果,分明会是善槐!哪有善桐卖弄的份……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忽然觉得袖子被人一扯,这才回过神来,听老太太道,“族学现在看来是不大行了,你们看着怎么样?若都觉得不好,年节里王氏跟我到族长家走一走,还是把孩子们放到他们自己的宗学里去吧。”
四房都有儿子,当然这上学的事是大家都关心的话题。众人都换了姿势聚集精神,准备和老太太商议此事。老太太扫了孙辈们一眼,便道,“檀哥留下,柏哥带你弟妹们出去玩吧。”
她的目光不期然就落到了善榆身上,见善榆脖子一缩,便又转了开去,若无其事地揽住了身边的善桐,“三妞也留下,给祖母捶腿。”
善桐本来渴望出去玩乐,听到老太太的差遣,还有些不大乐意,但旋即想到自己的使命,心下一凛,她便直起身子,神气活现地取过了美人拳,轻轻地为老太太捶起了肩膀。
老太太就惬意地眯起眼睛,享受着小孙女的服侍,慕容氏又站起身来,娴熟地伺候着老太太抽了一筒水烟,老人家才慢条斯理地开了口。“自从去年开了宗学,我心里就知道,族学是不成了。”
杨家一百多年来兴旺发达,最难得的一点就是宗房绵延不绝,正统传承不倒。历代族长全是宗房宗子,在族中威望极高。宗房一句话,在杨家村是比什么都更管用。虽不说是一言九鼎说一不二,但即使是小五房和小四房这样显赫的分支家族,也都要给宗房三分面子。这宗房的地位可见一斑。
因为人丁繁衍迅速,如今在杨家村定居的人家,按照同宗房血缘的亲疏,分作了宗、小、老、外四个称呼,从家主算起,是族长三等亲内的,则为宗房。出了三等亲,但还在五服内的,是为小某房,出了五服外,但上数七代还是一个祖宗的,是为老某房。上数了七代都不再是一个祖宗的,则为外某房。宗、小、老、外,这四房的待遇就不大一样,对家族承担的责任,当然也不一样。——当然对于一般子弟不大成才没有出读书人的分支来说,是和宗房的关系越近,得到的好处也就越多。譬如说宗房代代掌管的千顷族田,里里外外就需要不少管事。这管事怎么任免,一应由宗房说了算。看得见的产业之外,还有宗房的人脉……
也因此,年前宗房自行开设宗学之后,凡是有些出息有些志气的杨家子弟,自然都钻营着要往宗学里挤。留在族学里的多半是些自己无知,家人更无知的顽童,学风一坏,纵使先生还是好的,也都没有回天之力了。
因檀哥已经有秀才功名在身,正一心苦读预备乡试,并不再去族学读书,只是等闲时有空,同族学的先生挫磨学问。三房的善柏根本无心读书,和父亲一样一心寄情戏曲,票戏倒是一把好手。而四房的善桂么,一来人小,二来也不是什么读书的好料子,去年这一年,老太太就没有动念将孩子们送进宗学去。
可如今二房回来,善榆不说,善楠善梧都是一心苦读,想要走科举一道。老太太自然不免为孙辈们考虑,也要动念和宗房拉拉家常,把孩子们塞进去了。
“这件事究竟并不难办,咱们家有事是从不小气的,不说别的,就是看在海清的份上,宗房也非答应下来不可。”
老太太又吧嗒了几下烟嘴,才惬意地将水烟筒一递,自己歪在炕上,徐徐地道,“今儿个把你们留下来呢,还有另外一件事儿。”
她就扫了王氏一眼,神色中带出了少许忧虑,“海清递话回来,说自己已经到了定西安顿下来了,定西那边情况很不好!已经开始缺粮了。今年冬天都不知道能不能过得去。老帅们互相一商议,打算派人往附近的大家大族都借一借粮食,先把这个难关过了,等到朝廷军粮解到,再加了息还给咱们。”
在西北要说大家大族,绕不开的就是一个杨字,这话一出,屋内倒是都静下来了。就是善桐,都感觉到了少许毛骨悚然:定西的局势,居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她本能地就开始担心起了父亲的安危,旋又想到父亲是管粮草的,饿死谁也不能饿死他,心下又安稳了少许,美人拳的节奏稍微一乱,就又恢复了常态。
但屋内大人们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
第一个开腔的倒是萧氏,“这事儿可不好办啊,今年收成不好,咱们家都没有多少余粮,勉强维持一个不赚不赔也就是了。这要再拿出来支援将士,可就有点……”
慕容氏鄙夷地扫了她一眼,倒是清脆地表了态,“咱们也都是没主意的人,娘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娘说借就借,说不借就不借。”
三叔海文到了这样的场合,一直都是什么话也说不上的,此时更是抓瞎。四叔海武却是眼神连闪,并不出声。老太太看了看王氏的脸色,见王氏脸上很有几分难看,心底叹息了一声,又指着檀哥道,“檀哥今年也十八岁了,你爹不在,你也要开声。这件事,你怎么看?”
檀哥原本一直沉眸凝思,此时才坐直了身子,扫了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