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女如菊-第3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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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子追过去了,马车慢慢地停了下来。刚停稳,立即被人围住了,原来,槐子后边还跟着一大群人哩。
他将板栗和小葱托付给一个认识的铺子掌柜,然后一边高喊“拐子拐小娃儿了,就在前面那辆车上”,一边跟着就追上来。
人们这才醒过神,呼啦啦都撵上来了。有瞧热闹的,有看不过眼想帮把手的,有凑趣的,还有人认识槐子,晓得他是来喜掌柜的亲戚,于是赶来帮忙,也有人回去跟来喜报信。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三章 遮掩
菊花趴在车窗上;看着近在咫尺的渡口——这里非正式码头;不过就是人们下河洗衣的地方而已;又或者是因为这条街是才扩展的;没几间铺子;很冷清;所以这码头也没建起来。
渡口只有一只乌篷船;却不见人;槐子正在河岸上按住那车夫猛砸。
她叹了口气;这接应的人要么跑了;要么见事不对;弃船混入人群中了。
他在哪呢?
是在街角探头;还是透过民房窗户往外看;或者就在这人群中?
菊花慢慢地走到车门口;目光逐一在围观人群的脸上扫过。
找不到他;那就震慑吧!
她转身将车上的汉子拖出来;用力一推;“扑通”一声;那汉子跟一包稻谷似的;沉重地摔在地上;震起一蓬灰尘——这街面还未铺青石;依然是土路。
围观的人定睛一看:那人眼睛被挖了个大窟窿;脖子也不停地往外冒血;满脸满脖子都是血;可怖极了;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再抬头看菊花的眼光简直跟见鬼一样——她满嘴鲜血;配着秀美的脸蛋;森寒的目光;散发异样的狰狞。
有人眼尖;瞥见她手上沾着连血带肉的眼珠;终于大叫起来:“她……她……是她抠了眼子哩!嗳哟我的娘唉——”
转头掩面不敢再瞧。
人们目光顿时集中在她手上;仔细一看;齐齐倒退;连壮汉都不停地吞口水;腿肚子打颤起来。
菊花冷笑一声;将车门开大些;指着车上昏迷的六个娃儿道:“怕啥?要是你们的娃儿叫人拐走了;你还有闲工夫害怕?这种人;就该抠他眼睛。挖他心;戳他肺;炖他肝;再扒皮抽筋!”
她左手指用力过度;已经脱力;指甲也已经翻卷;疼得钻心;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抬腿下车。将左手举起;用右手摘下上面带血的眼珠;狠狠地掼在地上;一面眼不错地扫视人群。寻找可疑之人;一边抬脚踏了上去;“啪”地一声;将眼珠踩碎;还用力地旋转脚尖碾了碾。
人们畏惧地瞧着这个浑身冒煞气的小媳妇;有人受不住;弯腰呕吐起来。
菊花不屑地冷笑!
昨天哪怕是让她杀鸡;那也是不成的;此时她却想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比这更恐怖暴力的电影姐看得多了去了;晌午照样吃两大碗——不;吃三大碗饭;她要犒劳自己!她还挨了一拳哩;不得好好补补?
忽然有人扑到车门边大叫道:“小牛;是我的小牛!我的儿啊——”
一个媳妇从车上抱出一个粉团团的小男娃;不停地抖动推搡他。可是男娃软软的昏迷着;并不答应;顿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呼天抢地地嚎丧起来。
菊花明知那娃儿等会就能醒来;也不劝她:这些人;就要激起他们的血性和怒气;不然的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人贩子就格外猖狂。
接着又有人惊叫道:“这是新街连升客栈掌柜的小儿子。造孽哟!老舅;你赶紧去叫孙掌柜来。”
不断有人认出车上娃儿的身份;人们怒火终于被点燃了;先是有人对着那还剩一口气的汉子猛踢;又有人喊“挖他心;戳他肺”——把菊花的话学了去了;一个老汉赶来;找到自己的小孙子。气得跟旁边铺子借了一把菜刀;扑上去就是一顿砍;那汉子当场咽气。
这一愤怒;人就不害怕了;可是那人贩子都被那老汉砍得面目全非了;其他人想动手也无用;只能对一团烂肉发泄。
菊花就提醒道:“他们还有个同伙;半路掉下车了;眼睛被我戳了一下;你们来的时候没瞧见?”
有人高声道:“瞧见了;瞧见了。我还以为他干啥哩;捂着脸往巷子里跑。快去撵;我晓得往哪去了。”
于是呼啦啦跑过去十来个人;很快将那倒霉的人贩子从一家园子角落里揪了出来。这条横街是才扩展的;人少;铺子也少;大清早有些铺子还没开门呢;找起来就容易;何况还有血迹指引。
那人先被菊花戳中了眼睛;后又被槐子重重地踩了一脚;哪里还能爬得起来。可是槐子身后那一大群人吓坏了他;也不敢往码头跑了;不顾疼痛;连滚带爬地往旁边小巷钻去。
可是他钻的这条巷子不挨着河;是条死巷子——尽头是人家的园子;可不就被堵住了。他听见外边闹哄哄的;也不敢再出来;只得往园子角落里藏。藏得倒也严实;只是那路上点点滴滴的血迹很快就暴露了他的行踪;所以最终还是被揪了出来。
槐子早将那车夫也拖了过来;已经打得半死。本来他是想一把捏断他脖子的;可是看见那么多人围过来;便改了主意。
他将这人丢在地上;顾不得其他;拉过菊花;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紧张地问道:“菊花;你没事吧?那人打你了?”
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菊花能打得过一个男人;因此;首先注意的就是她的嘴巴;急切地凑过去想瞧瞧有没有打坏。
她见槐子担心;忙道:“我没事。这嘴上的血不是我的——”踮起脚;凑近槐子耳边——“我把那人手上的血管咬断了;这血是他的;还把他眼珠子也抠出来了。”
槐子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忽地咧嘴一笑;搂住她腰道:“你……可真是;能文能武哩!呵呵!”
然后一把抓住她手腕;望着她有些发抖的手;怒道:“你……这指甲都弄翻了哩。这狗东西!”仿佛怪那人眼珠子长得太结实了;害得他菊花抠伤了手。
菊花一边推他;一边说不碍事;回头去云影那包扎一下就是了;猛然间又想起啥;惊叫道:“你把儿子和闺女丢哪了?”
槐子见她惊慌;急忙安慰道:“我将他们托付一家认得的掌柜了。不要紧的。他们跟来喜很熟。”
两口子这里正说着;人群却吵嚷起来。
原来;赶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那些丢了娃儿的爹娘愤怒之下要杀了这两个人。有人就说要问出同伙;不准他们杀;还有胆小的人说要叫衙门的差役来;吵闹不休。
槐子已经知道菊花不仅用簪子戳中了一个人贩子的眼睛;还杀了另一个人贩子;他叮嘱菊花道:“你啥也不要说了;剩下的事让我来。”
菊花点点头;她也在想这事。
到底杀了人。就算这人是人贩子;按律该当惩处;可是她一个乡下小媳妇;杀了人也不是光彩的事。还是要想法子将这事隐下来。
于是她拉着槐子低声嘀咕了几句;槐子听了点头道:“我晓得;你放心好了。”
他静静地思索;怎样让菊花干的事隐藏起来;不至于那么显眼哩?
正好来喜和秦枫等人赶到了;槐子顾不上回答他们的问话;只让云影照顾菊花;看看她有没有大碍——他还是不相信菊花没挨打——他自己则上前跟那些人说话。
槐子往人群中一站;大声道:“大伙莫吵。听我说句话。”
人们认出他是最先追人贩子的人;和那抠人贩子眼珠子的小媳妇是夫妻;就不晓得的人;旁边也有人告诉了他们;于是都静下来听他如何说。
槐子指着身后的马车——秦枫和云影正在帮那些昏迷的娃儿检查——冷声道:“我家的娃儿被拐了;我撵上来抓住了这几个狼心狗肺的家伙;顺带救了你们的娃。谁晓得下一回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谁晓得下一回他们会拐走哪家的娃儿?”
人们都愤怒又憋屈。满脸惶惑担忧。
槐子道:“这些坏人都该死。咱们要是不狠;他们就不会怕。那咱们就狠一些;碰上了叫他们生不如死;让那些家伙不敢来咱下塘集干坏事;咱们狠一些;谁也别想欺负咱们。”
就有人应和道:“老子怕个鸟!上回人家烧了半条街;贪官不也叫皇帝逮走了么?”
对呀!上回弄了那么大的事;最后倒霉的还是贪官;可见人还是要狠。‘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话再也不错的!
想通了这道理的人们忽地疯狂起来;叫嚣着要把这几个人剁了喂狗。这一刻;水乡温和的人们;身上爆发出西北民众才有的狠厉和彪悍。还有一丝嗜血的味道。
槐子道:“慌啥哩?先问问话再说。你们也不想想;这些人在谁家歇脚;谁在帮他们;不然他们能不声不响地把人弄走?不把这吃里扒外的人找出来;你们家的娃儿就甭想过安生日子。大伙人多;有劲一处使;就算把下塘集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那人来。”
有人立即接道:“怪道最近老听人说乡下人丢娃儿;原来他们干了不止一回了。可怜那些人还以为娃儿掉水里淹死了哩。”
又有人大叫道:“你也听说了?哎呀;这是他们先在乡下拐人;如今到集上来了哩!我的娘唉!可要把娃儿看紧了。这些杀千刀的;不得好死!”
人们这才明白;纷纷询问;也有人去逼问那两个人;槐子也不管;只在一旁瞧着;不时地跟菊花轻声说几句话。
秦枫看着众人道:“这些小娃儿都无事;不过是被迷晕了。去医馆用些药就能让他们醒过来。衙门里的人来了;咱们先回去再说话。”
张槐见那些衙役匆匆赶来;眼神一闪;对菊花道:“你先跟秦大夫和云大夫走;这有我哩。板栗和小葱在永瑞货行。来喜;你跟菊花去接。掌柜的不认得菊花;说不定不让她接板栗和小葱。”
正文 第四百四十四章 不是善茬
等衙役们来到跟前,一个年轻的衙役好似领头的,他瞧着躺在地上的两个人贩子和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皱眉问道:“此系何人,为何被杀?”
人群先静了一小会,大家忽然同时开口,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那人忙举手制止,双眼扫视人群,想找个代表来说。
槐子往前一站,如此这般地跟他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并引他去车边看那些昏迷的娃儿。因为这些娃儿还需要秦大夫来救醒,所以他们的爹娘最后又将他们放到了车上。
那衙役伸头看了看,尚未说话,秦枫又出面证明这些娃儿是被用了烈性迷药,水泼不醒,需要他回医馆另行用药,才能救醒。
槐子又悲愤地说道:“我媳妇撵上他们,结果被抓住强要带走。我媳妇肯定不乐意了,就跟他们拼命厮打,也叫他们打成重伤……”
菊花一听,急忙把那血糊糊的左手往脸上一抹,突然碰触痛得她一哆嗦,也顾不得了,然后两眼一闭,往云影身上一倒——晕过去了!
云影吓了一大跳,慌忙伸手扶住她,这才没跌倒在地。她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低头在她耳边问道:“你就不怕我没接住你,你一屁股坐地上?”
菊花不睬她,好似真的晕过去了。
她一个弱女子,既惊又吓,又受了伤,又见了血,强撑到现在,不是该晕过去么?
不对,她早就应该晕过去了!
该晕的时候就得晕,逞什么能啊!
云影无奈,只得配合她演戏,故意对秦枫道:“师兄,菊花支持不住,晕过去了。”
秦枫也瞄见了这一幕,忍住笑。上前对那衙役道:“差大哥,他媳妇挨了好几拳,伤及內腑,手指也骨折。已经晕过去了。是不是让在下先行回医馆帮她诊治?还有这些孩子,也不好耽搁太久,恐那迷药太重,对身体有损伤。”
听见这话,所有人都看向菊花,槐子则大惊失色地奔了过去,喊菊花的声音惊惶颤抖。只当菊花真的受了重伤晕倒了。他就说么,菊花咋能打得过两个男人哩?她定是受了重伤,一直强撑着没说。
只见她满脸是血,软软地被云影搂着,那只手也是血糊糊的,耷拉在身侧。
围观的人不但没有怀疑,反而恍然大悟:就是嘛,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媳妇。咋能那么厉害哩?她肯定是被逼急了,也气极了,这才跟人拼命的。那些丢了娃儿的爹娘。哪个不生气?
拼着自己也受重伤,才把人贩子的眼珠子抠出来。
这是两败俱伤!
瞧,她都晕过去了哩,秦大夫都说她不好了。
人们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便感慨不已,要不是这两口子,那些娃儿可不就找不回来了。
最能证明菊花没受重伤的人已经死了,那个眼睛被菊花戳了一簪子的人贩子掉下车,根本不知道后来的事,自然也不晓得菊花到底有没有被打成内伤。车夫么,他只顾赶车去了,听见车里菊花尖叫,想必她确实挨了打。
所以,菊花被打成重伤,是毫无争议的事。
那个小牛的娘见槐子红着眼睛叫菊花。首先就受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在槐子面前,带着哭腔道:“大兄弟,要不是你跟弟妹,我家小牛可就丢了。我要给你们磕头哩。”说完真的“咚咚”在地上磕了几个头。
槐子却没心思管那些,催着云影道:“云大夫,赶紧回医馆帮菊花瞧瞧吧,不能耽误了。”
云影心里直抽,本想提醒他,又想道,让他着急一会也好,这样显得更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