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女如菊-第3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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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子用小勺子舀了些汤喂板栗,笑眯眯地说道:“等板栗会走了我就带他去划水。”
板栗会走还要过一阵子,眼下只好学爬。
栽秧的时候,何氏也下田去了,刘婶和菊花洗衣煮饭喂猪,偏猪又多,鸡鸭也多,真是忙得脚不沾地,葡萄和刘奶奶看着三个小娃儿,一边还要拿东递西,洗菜跑腿。
三个小娃儿就没人抱了,坐累了就丢到芦席上爬,爬累了再坐。
刘奶奶年纪大了,没精力跟着他们折腾,所以有时候一晃神,他们就爬到芦席边沿,爬到地面上去了,蹭得腿上、手上都是灰,手再往脸上一抹,那脸就成了花猫脸。
这情形,晌午菊花也要偷空帮他们洗一遍,竟是一天洗三遍澡。
这日吃饭的时候,槐子瞧了瞧累得疲倦的娘,又瞧了瞧转来转去的菊花,对何氏道:“娘,往后你就不要下田了。如今咱家也不是只有几亩田,多你一人帮手,干的活计也不大显,倒让你受累,连菊花她们也累。不如你在家带孙子,菊花也能安心煮饭,刘婶洗衣喂猪干些杂活,各人都轻松。”
难得地张大栓也道:“这话说的是。他娘,你就不要出去了,在家帮菊花——她那身子可是不能累的。田里横竖有佃户帮忙,我跟槐子照管着,肯定能把秧都插上。”
何氏看看菊花,也怕她累狠了,牵动老伤,那往常的调养可就白费了,便点头道:“那娘就不下田了,在家干家务。菊花,往后你只管带两娃儿,煮饭还是我来吧,天有些热了,围着灶台忙半天也不好受。我要忙不过来,你就帮着打打下手。刘家妹子也是一样,不好让她太累的,过一年怕是就好了。”
菊花也没矫情,点头道:“嗳!娘在家我就轻省了好些。其实家里也是要紧的,一头猪可是比一亩田收入还多哩。天气渐渐热了,这猪和鸡都要用心当置,若是生病,那可就亏大了。猪栏和鸡栏一定要弄干净。”
况且,她还有个计划就要实施,必不能像往常一样凡事亲历亲为,只是如今才开始,还不到增加人手的时候,不然她都要从佃户里挑些人来使唤。
槐子急忙道:“这活计你们就甭管了,我跟刘叔早晚清理,还有黑皮也能帮手,省得你们进去弄一身臭。”
一家人计议已定,何氏就不再下田,只在家安排总揽家务。有了何氏在家,菊花果然轻松好多,日子过得也没那么忙乱。
栽秧快结束的时候,刘小妹应菊花邀请,带着儿子回娘家来了。菊花带她去瞧自己的竹园和鱼塘。昔日轻松自在的两个村姑,如今一个背着儿子,一个抱着闺女,再也不能尽情地在田野里奔跑。
“菊花,这就是你买的荒地?”
刘小妹将背上的儿子放下地,一手牵着他,一边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连绵不绝的花生地,花生苗刚出不多久,颜色翠绿,再远些还有成片的黄豆和玉米,垄沟间、地头埂又竖着葵花苗,高出其他作物一大截;还有那个池塘,都有镜湖那么大了,里面婷婷袅袅立着些新出的荷叶,水面漂浮着水浮萍。
菊花点头道:“嗳!这山下五十亩就种了这些东西;山上那片,种了竹子。瞧,才种的,今年也没出几根笋。另一边要种树的,如今才种了几十棵果树。”
她一一指点给刘小妹瞧,因为她要跟刘小妹联手做一项生意,今天就是请她来详细商讨的。
刘小妹羡慕地咋舌,好半天才对菊花道:“你要我卖烧鸡,我怕是没空闲弄这个哩,要带锁儿,还要洗衣煮饭,伺候你表哥。”
菊花抱着小葱,招呼葡萄跟上来,寻了块干净的草地坐下,又对刘小妹道:“来,坐下说。”又对她儿子招招手,“锁儿,过来跟妹妹说话,瞧妹妹对你笑哩。”
小锁儿跟他爹来喜一样讨人喜,生的唇红齿白,倒像个女娃儿,听了菊花的话,松开他娘的手,跑到菊花身边,扒着她胳膊对小葱咂舌取乐。
刘小妹坐下来,看着小葱道:“菊花,你可真是好运气,一胎就生了俩娃儿。我也想要个闺女哩。唉!只能慢慢生了。”
慢慢生?
菊花嗤地一声笑了,笑得刘小妹也不好意思。她本是一副甜美相貌,生了娃儿后,添了些成熟的风韵,越发显得圆润。一身的浅蓝碎花衣裤,腮颊如涂了胭脂,发髻上插了只银簪子,耳朵上也戴了颗银耳钉,真是个俏丽的小媳妇。
菊花笑了一会,才道:“我也晓得你忙,所以就想跟你合伙做这生意。这烧鸡我来做,你只管卖就好了。你把铺子辟出一小块,让来喜表哥顺带卖,也不耽误你的工夫,真要是生意好忙不过来的话,就招个小二。”
刘小妹眨眨大眼睛,疑惑地问道:“那你咋不自个卖哩?你可是有好几间铺子。就是我要卖的话,自个做也比让你做方便,总不能天天让你送货去集上,那不是耽误工夫么?”
正文 第四百二十五章 不是嫌你长得丑
菊花微笑道:“这个么?你瞧那山坡上的竹子——”她指着那稀稀拉拉不成林的竹园——“往后我会在竹林里养鸡。我跟你做这生意主要是卖自个养的鸡。可是眼下要早做准备,就算一天少卖几只,你也得把这烧鸡的招牌先竖起来。”
她见刘小妹又睁大了眼睛,忙道:“这生意难倒不难,不过你一个人做也麻烦:要买鸡,要杀鸡,还要用黄泥裹住烧鸡,你在集上弄这个,东西都不趁手,不如我住山边方便。至于我自个为啥不亲自开个铺子卖?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么,往后我要在竹林里养鸡,家里也要喂猪,不想分心做那个。来喜表哥惯会做生意的,咱俩合伙,还怕不能把这盘生意做起来?”
刘小妹想了想道:“你想得倒好,可是眼下你这竹林还没长成哩,难道你要从外边买鸡回来做?”
菊花道:“这有啥难的?我正嫌家里的鸡多了,怕它们害瘟病哩,正要开始卖鸡了,加上我娘家,你娘家,左邻右舍,从门口采买,先把这摊生意支起来再说。”
刘小妹道:“也是,刚做这生意,还不晓得一天能卖几只哩,总不好一下子弄太多。”
菊花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如今先把招牌竖起来要紧。这东西做起来也不难,肯定有人会跟着做,咱们只管做自己的,弄干净些,味道要保证,价钱也不要太贵,来喜表哥人缘又好,有这几项撑着。那口碑不就传出去了?等生意稳当了,我家的鸡也养成了,再添加旁的东西。”
刘小妹好奇地问道:“还要添加啥?”
菊花微笑道:“到时候再跟你说。总不好让你跟来喜表哥忙一场,赚不了几个钱,往后。这生意肯定能给你赚些银子的。”
刘小妹听了,忽然兴奋地说道:“哎呀!那这个生意我可要单分出来,我也要跟你似的。攒些私产,然后买地。”
菊花笑嘻嘻地说:“我原先就是这个意思,要叫你赚些脂粉银子。偏你还不当个数。这个生意也是我自己的。不算我婆家的。”
刘小妹更加高兴了,道:“真是太好了。你算是帮着我了,我自个也没本钱弄这个,比不得你,有嫁妆银子当本钱。”
菊花戏道:“你真要弄些小门道,找来喜表哥要银子,他还能不把你?”
刘小妹道:“咱自个挣的,心里有底气么。菊花。那你啥时候做这个烧鸡?”
菊花道:“这个简单,说做就做。你先回去把铺子隔出一块来,然后叫人带信给我。我就开张做了,每天清早让黑皮送去集上。”
刘小妹点头。十分兴奋,两人又嘀咕了半天,商定一些细微之处。大凡人都是想攒私房钱的,刘小妹也是如此,她这会儿比先前可是兴头多了。
坐在这边,能看到田野里人影晃动,似在栽秧,入目已是大片的绿;山边,则多金黄的麦田,近处,就是菊花的花生地了。
几个农妇正在地里薅草,那是吴家和王家的媳妇们。男人们下水田栽秧,她们就在地里薅草,这些黄豆、花生种下去不管可不成。
刘小妹目光在池塘里流连了一会,忽然问道:“菊花,眼下荷叶也不多,你拿啥东西包鸡?就算荷叶长起来,你也不能掐了它——下面的藕要烂哩!”
菊花微笑道:“你忘了,咱们蒸窝窝头都用啥东西垫的?那个葛藤叶子,还有井冈刺叶子不都是好东西?我就喜欢用那叶子垫着蒸馒头,有一股清香味儿,比垫纱布好。”
这两种植物都是山上的灌木,叶片有男人巴掌大小,那个井冈刺的学名也不知是什么,反正乡村人都这么叫。其实用什么包鸡也没有特别的讲究,最主要的是取那一股清香味道,用荷叶也是如此。
刘小妹眼睛一亮,道:“那东西好。可是这鸡要叫啥名儿哩?我原听你说荷叶包鸡,想着就叫‘荷叶鸡’,如今用了这两种叶子,也不好这么叫了。”
菊花道:“还叫‘荷叶鸡’。没荷叶的季节,用旁的东西替代,这也不算啥,难不成人买只鸡还来追根究底?”
刘小妹点头,抿嘴笑道:“我可是等着发财哩。”她跃跃欲试的样子,恨不得马上回去卖鸡。
菊花见小葱在怀里扭来扭去的,有些不耐烦了,便起身道:“走吧,家去吃饭。我说,你就在我家吃不好么?我叫梅子来陪你,再把你三嫂小秀也叫来,咱们说说话儿。”
刘小妹摇头道:“我来的时候,我娘把鸡都杀了哩,我咋能在你这吃饭,那不是惹她老人家生气么?”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谁让她回娘家少哩。
菊花也不再强求,刘小妹背起儿子,两人一路说着话,回村去了。
栽秧完了就是割麦。把春耕春收忙完,人们稍作歇息,做些推秧草、薅草的农活。媳妇们则呆在菜园子多一些,各种蔬菜都呼啦啦抽苗猛长,最是不能大意的时候。不过,这些活计都是不紧张的,规矩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人们甚至有闲心上山下田,找些野食。
这日,桂枝带了她娘家三叔三婶和堂妹上门,相看来财。本来是要往郑家去的,菊花想着娘跟嫂子都怀着身子,不想让她们累着,便让桂枝带了人来张家。
“菊花,我娘在家做饭哩,我们晌午不在这吃饭,你甭张罗了。这么多人,你还有两个奶娃要照应,闹哄哄的惹得你烦。”桂枝见菊花去厨房安排晌午饭,便赶过来对她这么说。
菊花不在意地说道:“桂枝嫂子,你咋这么讲礼哩?你娘准备了饭菜,你们晚上家去再吃,晌午就在我家吃一顿,也不要紧。一个村的,咋还这么客气?你们多呆些时候,也能瞧仔细些,不然慌慌张张的,有些话没能问清楚,不是误事么?赶明儿我也去你家吃一顿不就成了。”
桂枝听了“扑哧”一声笑了,凑近她小声道:“那看看我三叔三婶是个啥意思,要是他们觉得来财还算合心意,那就在这吃;要是他们觉得这门亲不合适,那也不好意思在这吃饭不是?”
菊花点点头道:“成。那我先准备着。反正我们家人多,备些菜也不会浪费。”
她交代了刘婶和葡萄几句,便陪着桂枝去堂屋。
堂屋里,菊花二舅杨得志、郑长河和张大栓陪着桂枝二叔和三叔坐在八仙桌旁,赵大嘴和来财则坐在小凳子上,听长辈们说话,间或问上来财一句两句。
媳妇们则聚集在何氏的房间,正一边说些闲话,一边夸板栗和小葱。菊花外婆、二舅母林氏和杨氏何氏都在,女方则是桂枝的二婶三婶带着堂妹桂叶,还有老成叔的媳妇黄氏——她是桂枝的姑妈。
菊花跟桂枝也找了个板凳坐下了,听长辈们说话。
因都夸板栗机灵,汪氏笑得慈眉善目,似乎不经意地对何氏道:“亲家,板栗这么讨人喜,你可要留心了:不能惯着他。说起来,来财小时候那个聪明劲儿,那不是人见人爱的?可你猜怎么着——”她转向桂枝三婶,慢声道——“人老了,就是心软,他小人儿生的好,又聪明,我就凡事纵容了些,结果,养成了一副惹事淘气性子,那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整日戳三捣四,撵狗抓鸡……”
她跟桂枝三婶一一细数来财小时候的调皮事,偏几个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林氏见婆婆这样说来财,很不服气,心想儿子哪有这么调皮?就有,也不能跟人说哩。今儿不是来相亲的么?这么跟人说儿子不成器,那人家还能看上来财?
她瞧瞧杨氏,见她含笑听着,并不插话,便想开口为来财说几句好话,可一想来之前婆婆的叮嘱,又闭上了嘴。
说起来好笑,来张家之前,几个人都叮嘱她,要她说话谨慎些;汪氏干脆板脸道:“你给我把嘴闭紧些,带两耳朵听着就成。你那名声在外也不大好听,要是来财的亲事因为你做不成,瞧我咋收拾你!”
她只得跟汪氏保证,一定少说多听,因此来了张家到现在,她都很小意地对人笑,并不多话,一副贤良温顺的模样。
汪氏跟桂枝三婶历数了来财小时候的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