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女如菊-第3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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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爹的不会喂,弄得儿子嘴边就沾满了红水,胸前也滴落不少。
菊花埋怨道:“这汁水弄到衣裳上洗不掉哩。你少舀一些,喂的时候勺子往嘴里塞深一些,拔出来的时候,把那嘴边的果汁往他嘴里刮,嗳,就是这样。”
槐子一边听一边笑,如今菊花做这些熟练的很,这么老道地教他,倒像是养大了好几个娃一样。
他笨拙地将一小勺樱桃糊送进小葱嘴里,笑道:“我不常喂他们,自然没你熟练。瞧咱闺女,就斯文些,不像板栗,弄得满嘴都是。”又道:“这樱桃红艳艳的,瞧着怪让人喜欢的,你捡几个给我尝尝。”
于是菊花从筲箕里捡那没去核的喂了他几颗,两人边吃边笑着逗双胞胎。
一旁的葡萄站起身,将最后一勺樱桃糊送进自己嘴里,对菊花道:“少奶奶,井儿吃完了哩。板栗和小葱吃完了么?我好去洗碗的。”
菊花忙道:“就吃完了。”又对槐子道:“剩下的你吃了吧——这东西小娃儿不能吃多了。晚上喂他们吃些玉米糊倒不要紧。”
葡萄笑嘻嘻地说道:“我就是这样想,所以剩下的我都吃了。”
槐子一听,忙将碗里剩下的都舀进自己嘴里,连舀了两勺方完,这玩意酸甜可口,他吃得津津有味。板栗仰头眼不错地盯着他爹,小嘴巴抿了两下,又吞了一下,似乎在奇怪:咋自个吃上了,不喂他了哩?
儿子那小模样看得菊花立时笑倒。
槐子也好笑,歉意地对板栗道:“儿子,这东西不好,爹帮你吃了,省得你闹肚子。”
葡萄听了少爷的话,抿嘴偷笑,一边接过他手中的碗,拿去井边洗。
何氏从厨房出来,闻言也笑个不停,抱起板栗道:“就晓得欺负我大孙子,当人家啥也不懂哩?板栗,瞧奶奶帮你出气——”转向槐子——“还不快干活去,把那一桶糯米给磨了。”
菊花也跳起来,笑道:“娘去煮晚饭给板栗吃。”
入夜,哄睡了两娃儿后,菊花在灯下磨了些墨汁,摊开一本簿子,找出自己特制的鹅毛笔,蘸着墨汁记录最近的收支。
她也是防患于未然,将自己的私产跟家里的收支分得很清楚。公婆当然不会计较这些,甚至她断定张杨也不会计较这些,但是,等张扬的媳妇进门,以至于将来小辈们长大,若是这笔账不算清的话,那就难说了。
亲兄弟,明算账!这也是家和的根本。
眼下家私还少,等积攒多了,怕是很少有人能不在意。可是,再多的家私,不也是一点一点地攒起来的么?目前这些田产就是基础,所以更不能账目不清,等将来翻开账簿,就能知晓资产是如何添置起来的。
槐子洗澡后回房,就见菊花认真地坐在圆桌前,手执一管鹅毛,正挥笔疾书,神情十分专注。
他一边用块棉布擦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坐下轻声问道:“又在记账?菊花,你用鹅毛写字咋就能写得这么顺溜哩?还写得这么好看。我试了好几回,都觉得不顺手。”
菊花微笑,抬手在砚台中蘸一下,继续写,一边道:“我用毛笔写字,还不是写得不好?各人习惯罢了。我那时候为了省钱,从不用毛笔写字,总是用树枝在沙盘上写,不就跟这鹅毛笔一样?所以写习惯了。不比你们,在学堂里一直用毛笔写字,就用不惯这硬笔。”
她开始用鹅毛笔写字的时候,故意把字体写得很稚嫩,后来不耐烦装了,就展现了原来的笔锋。都说字如其人,菊花的字既不娟秀,亦不遒劲有力,而是洒脱飘逸的那种,因此槐子见了啧啧称奇。
槐子看了一会,又道:“菊花,用得着记这么细么?还有,这雇工工钱的结算,也不能光让你出。爹前儿还在跟我说这事,说他不会计较这个的,杨子想来也不会计较这个的。”
菊花头也不抬地说道:“槐子哥,我不是跟你说了么,你是哥哥,有些事该考虑周到些,记账也是为了让家里的收支清楚明白,省得往后扯不清,也不是说故意针对谁。”
槐子点头,他其实也赞同菊花的做法……
正文 第四百二十二章 牵线搭桥
菊花忽地停笔,心里默算了一下支出合计数写上,然后她好像想起什么,将笔架在砚台边沿,起身拿了把梳子,一边帮槐子梳理那一头长发,一边跟他说话。
“槐子哥,我想起来了,先前要跟你说,叫你一打岔又忘了的话:你哪天去集上瞧瞧,我那算盘可做好了?”
槐子道:“过两天吧。过两天我送木耳去集上卖,顺便就带回来了。菊花,你真的会打算盘?看书上写的就会了?”
菊花故意得意地说道:“这说明我聪明么。《算学统筹》写得很清楚,你就不要问了,回头我打给你瞧就是了。”
她学过算盘,可是后来工作中都用计算器,把算盘的知识也忘得差不多了。不过,普通的加减还是会的,乘法就要使劲回想了,除法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了,而且,她前世在学校学的算盘是五子的,就是上面一个子,下排四个子,跟铺子里的账房先生用的上排两子下排五子的七子算盘不一样,因此,她只好让槐子去订做。
为了掩饰这个,她先打着要学算盘的借口,让槐子在清辉买了本《算学统筹》,编的倒也明白,就是内容口诀是针对七子算盘的,这让她很丧气——又要编一套说辞。老是编谎话真的很累人,一不小心就容易说漏嘴。幸而她只是在家用,不用面对外人。
槐子听她口气很是得意,微微一笑。
菊花将他头发梳通顺了,又找了块干布仔细地帮他擦拭了一番,抖散晾着,道:“待会再睡,这头发还湿的很。”
槐子找了本书过来。将她拉坐在自己腿上,拥着她道:“那咱们看会书。”
才翻看了一页。闻着菊花身上淡淡的奶香。抚着她柔软的腰肢,槐子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忍不住低头噙住那红唇,轻吸慢吮。完成傍晚在院子里心中想要却又不方便做的事。
菊花哭笑不得:自己的嘴唇变成书了?
她被槐子一阵亲吻,弄得心儿颤动。浑身发软,不自主地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热烈回应。
灯影摇曳。昏黄的灯光下。悠悠情愫荡漾,好一会,槐子松口,喃喃地唤了声“花儿”,凝视着她轻声道:“不看书了,早些睡。明晚再看好么?”
菊花本来被他吻得晕晕乎乎,听了这话却清醒过来。差点笑出声,心道你啥时候看书了?只是她也不想大煞风景,便忍笑窝在他怀里点头,又小声道:“瞧瞧板栗和小葱好不好。”
槐子点头,抱起她先送到床上,又去检查了双胞胎的床帐,然后才灭灯上床,倾泻那一腔火热。
第二天,鸡叫头遍,窗户上还是灰蒙蒙的一片,槐子就醒了,轻轻地将手臂从菊花颈下抽出,然后小心地下床,踩在踏板上穿衣。
待他出来,外面依然是轻雾蒙蒙,东方天际透着些许淡淡的晨光。何氏正在厨房忙碌,先用撮箕腾出灶洞里的草木灰,免得草灰积多了柴草塞不进去,接着烧水洗锅抹灶。
她见了槐子,诧异地问道:“咋起来这么早?天还没亮哩。”
槐子含糊地应了一声,端了杯水去院墙根下漱口,算是顺便给花草浇水了。他蹲在那形如老人的树根前,忽见枯木上面出了密密的一层小木耳,心中一惊,忙凑上去细瞧——是木耳,他种这东西好几年了,自然不会认错。
心中纳罕不已,又往旁边的两株橡树根上看——这两株是后来挖的,形状或遒劲或奇异,都有些特色——上面稀稀拉拉也长了不少,只是不如前面那株多。
他来回仔细地察看。
天渐渐亮了,后院的公鸡也叫个不停,鸡鸭“咕咕”“嘎嘎”地在栏中鼓噪,想要出来;小黑皮也跟猫儿似的出了西厢,看见少爷蹲在墙边,不由一愣,却也没问啥,就在院子里练起拳脚来;刘婶也闪身进了厨房忙碌。
何氏轻轻地走到槐子身后,用手戳了他一下,低声问道:“槐子,你在磨蹭啥哩,咋还没洗好?水烧热了,你快提进屋,让菊花帮两个小的洗澡。”
槐子忙答应了:“嗳!就来。可是怪了,咋好好的长出木耳来了哩?”一边还盯着那老树根瞧。
何氏听了他的话,顺着他的目光一看,也十分诧异:这东西虽然山上也能找到,真要种的话,可是不容易,槐子每年捣腾它,忙得要死,收成也有限。
她也凑近了细看,一边嘀咕道:“该不是那天一盆水泼的吧?”
槐子急忙问道:“娘,你泼啥水了?”
何氏小声道:“不记得是哪天了,我洗木耳炒了吃,见这树根有些干,就顺手把那盆洗木耳的水泼这上面了。又怕泼多了不好,就泼了一半,剩下的就泼在旁边的这两棵树上了。不晓得是不是这个窍。”
槐子听了心中一动,陷入沉思。
待何氏又推了他一下,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还没漱口哩,忙三两下刷了牙,又去洗了脸,才提着何氏装好的热水进房,板栗和小葱已经在小床上“咿呀哦”地笑个不停,搬着手脚往嘴里塞。
菊花快手地先将自己擦洗了一遍,然后才伺候两娃儿,一边听槐子说木耳的事。
“回头我就去试试,往常老是要掰碎好些木耳,长得还不匀净。”
菊花道:“那你赶紧试试,就不成也不要紧,反正你都种了好几年了,总归是这个样。要是成了的话,那你可不是捣腾出些门道来了?咱往后就多多的种这东西。这一批橡树苗也出了不少,等明春移栽到山上,咱们自家也有树林了。”
她一边说,一边将两娃儿剥光了丢澡盆洗澡。清早起还是有些凉的,因此菊花将洗澡的木盆放在架子床的后面,床头部位拉着门帘,就没那么冷。
槐子微笑点头,蹲一旁帮忙。
本来他还不敢碰他们兄妹——怕自己那粗糙的大手没个轻重,伤了小奶娃那软软的小胳膊腿,可是见儿子在大木盆里“啪啪”拍水玩,浑身肉滚滚、胳膊腿跟藕节似的,实在忍不住,试着帮他们洗了一回,然后就每天帮着洗了。
菊花瞅着他小心翼翼地捏着板栗的胳膊,用纱布清洗腋下,倒也有模有样的,就是一个大男人干这活计有些滑稽,忍不住笑道:“咱村怕是就你帮儿子洗澡吧?我哥都没干过这事。”
槐子却笑道:“谁说的?刘三顺就干过,他说教泥鳅划水要从澡盆学起,等大一点就带他去河里划,他可不是在帮儿子洗澡?你哥晚上也是带着葫芦一块洗澡的。我是觉得这小子圆乎乎、肉滚滚的,怪好玩。”
笑闹中,将两娃儿收拾好,交给葡萄看着,槐子自去后院伺弄那木耳,菊花和刘婶做早饭。
早饭后,菊花见昨晚磨出来的糯米汤圆粉已经沉淀干净,于是滤去上面一层清水,又让刘婶刷洗了一张竹匾,擦干后,垫上块白纱布,将汤圆粉一块块地掰开,摊在竹匾中晾晒。
“晌午就吃汤圆吧!”何氏看着竹匾中白花花的汤圆粉笑道。
菊花点头,用手捻了一点面,搓了搓,十分细滑,对何氏道:“那我来做馅儿。刘婶,你去炒些芝麻,捣碎了拌点糖,做个芝麻馅儿的;我来剁些腌雪里蕻,掺上点腊肉,做个腌菜馅儿的;再搓些小汤圆,用甜酒酿和小白菜下了吃。”
何氏见她三言两语就分派好了,满心高兴,道:“今儿这太阳倒好,娘把那大竹匾也搬出来,把袄子、褥子都晒晒。”
于是都忙活起来,葡萄也过来帮忙打下手,只有刘奶奶坐在廊檐下,看着三个小奶娃,一边做针线。
正忙着,门口进来一人,背着个小娃儿,原来是赵大嘴的媳妇桂枝,对着何氏叫道:“张婶子,在忙哩!”
何氏正将好几个枕头靠在大竹匾边沿,对着大太阳晒,一见她来了,忽地想起一事来,忙对厨房喊道:“菊花,你桂枝嫂子来了,过来陪陪。”又转头笑让桂枝坐。
桂枝放下背上的黑小子,推了他一把道:“也不晓得喊人,这是张奶奶。”
黑小子对何氏咧嘴一笑,脆声叫道:“张奶奶!”
何氏高兴地应道:“嗳!这是亮子吧。瞧这结实的小模样,跟大嘴小时候差不多。”
她端了凳子放在梅树下,让桂枝坐,又叫葡萄去抓些花生糖来给亮子吃,又让她去后院摘些樱桃来。
“张婶子,甭张罗了,怪难为情的。”桂枝不好意思地对何氏道。
菊花正好也将那腌菜腊肉馅儿调拌好了,听何氏叫,忙对刘婶说了一声,就出了厨房,对桂枝笑道:“桂枝嫂子,我准备找个空儿去看你哩,可巧你就来了。哟,这娃儿真是……好喜人哩!”
瞧着那个小男娃,跟李敬文差不多大,阔嘴巴,大鼻子,整一个缩小版的赵大嘴,但是,小娃儿皮肤黝黑光亮,眼睛也挺有神,咧嘴一笑,露出一嘴细白牙,有点像前世的外国小朋友。
她禁不住失声笑了起来,欢喜地拉着他,问他名儿岁数等,亮子略有些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