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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丑女如菊-第2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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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想,那态度就愈发谦卑,神情愈发恭敬,一口一个“张老爷”“太太”,又赶着槐子叫“大少爷”,叫菊花“大少奶奶”,弄得菊花觉得他们倒像自家的下人似的,不由暗叹这豪门官绅家的奴仆就是心眼子多。

不过,既然不打算得罪他们,也就不计较这个了,于是封了两个赏封让葡萄递给他们。

二人哪里敢收,不但不敢收,还跟张大栓又使劲地磕了好几个头,说迟了信该死,把那请罪的话反复说,直到槐子答应不将此事透露出去,两人才放心告辞。

临走的时候,二人殷切地跟槐子说,若是大少爷去府城,有使唤他们跑腿的地方,只管去找他们,还留了个地址给他。

待这二人走后,槐子叹了口气道:“这两人前倨后恭,看菜下碟的本事还真是不简单。可恨咱们白受了一场气。”

菊花道:“豪门奴仆还不都是如此,要是不会看人眼色,见风使舵,哪里能过得顺畅?这也是他们立身保命的手段。不说他们了。你把刘四顺的信给刘家送去吧;小石头的信今天也要送到集上去才好,一来让三叔三婶看了信能放心,二来也瞧瞧赵锋要不要紧。”

张大栓急忙道:“是要赶紧送去。槐子,你下午就不要下地了,去集上送信吧。要是你赵三叔有啥要问的,你去了也能说清楚,旁人是不成的。”

张槐点头,将两封信收好,准备出门。

何氏又叮嘱道:“再问问他家锋儿要不要紧。先前那娃儿哭得厉害,我心里害怕的很。这要是摔坏了,可不得了。”

菊花忙安慰她道:“我瞧不碍事,他精神好的很哩,不是还让他爹打死柳儿娘么?再说,秦大夫的医术那么厉害,就算他受了点伤,也能治好。倒是柳儿娘——娘,你跟三婶好像把她打狠了哩。”

何氏撇撇嘴道:“死不了。我都没朝她头脸打。不过你三婶倒是对着她胸口捶了几拳,她后来吐血了,怕是打狠了。这事咱不管,看村长咋说,总不能让咱赔太多的钱,谁让那婆娘嘴贱乱说的。”她倒是做好了赔银子的准备。

张大栓跟槐子也说随李耕田如何处置。

一家人又商议了几句,想好对外说辞,菊花收拾了些干菜和腌菜让槐子带给云影,他方才带着黑皮出门去了。

今儿一早起来就没个歇的,菊花本来昨晚就没睡好,因此觉得头昏昏沉沉,便跟何氏说了一声,又交代了葡萄几句话,让她看着板栗和小葱,便回房去小睡了。

一觉醒来,身上还有些软,她躺着不动,眼望帐顶,院子里欢笑声一片,细听之下,有葫芦和李敬文说话的声音,当然,还有自家双胞胎的笑闹声,以及不知是谁的低语,似乎还不止一人。

这充满生活气息的声音立即让她精神起来,翻身下床,将自己收拾利索了,方来到院子里。

却见婆婆何氏、外婆汪氏和娘杨氏,还有刘婶、刘奶奶正围坐在梅树下,面前堆了好大一堆野笋子,正在一边剥一边轻声说笑;三个小奶娃坐在车里,望着满院子奔来跳去的葫芦和李敬文“啊呀”叫个不停,乐得手舞足蹬——还不会走,“足蹈”是不行的。

“菊花,你醒了?可好些了?”杨氏见她站在廊下四下打量,忙招呼道。

菊花一边下了台阶,一边纳闷地问道:“啥好些了?我又没生病,不过是累了睡一会。娘,你们上山掰笋了?”

杨氏笑道:“是你婆婆和刘婶去掰的。她说你不大舒坦,我就来问问。过来,坐这。娘瞧瞧!”

菊花忙过去她身边小板凳上坐下,顺手捞起一根细长的青笋来剥,就听何氏道:“我那会儿瞧你脸色不大好,想着你不舒坦,就没下地去种豆子,等明早去种也是一样的。下午忙完了,闲着也没啥事,刘婶要去山上掰野笋,正好你娘跟外婆在这,她们帮着看小娃子,我就也跟着去了。掰了这么些回来,两家都分点,熬酱吃。”

菊花望望天,诧异极了:“你们干了这么多事儿?我睡了好久么?怕是都要烧晚饭了吧。”

汪氏笑道:“睡了一下午哩。可怜见的,昨晚累狠了,等那么晚才睡,今儿又折腾了半天。”

她是说昨晚大家等槐子他们从下塘集回来,所以睡晚了,菊花心里有病,就不由得红了脸,急忙岔开话,问道:“刘婶,咋没见葡萄哩?”

何氏笑道:“在厨房煮甜酒哩。我估摸你也要起来了,就让她煮些甜酒,你吃一碗垫垫肚子,暖暖胃。要不要打两个鸡蛋?”

她一说,菊花心里就有点想了。她给两娃儿喂奶,吃的比往常多的多,这甜酒鸡蛋又是她爱吃的。于是说道:“那就打两个吧。娘跟外婆、刘奶奶也吃一些。”

正文 第四百一十五章 真是说不清

何氏笑道:“煮了两大碗哩。添上水,打些鸡蛋,大伙都吃一碗。这回的甜酒酿得好,味儿甜的很,要是不多加些水,我都吃不下去——太甜腻了。”

杨氏就问道:“该不是你放的酒麯多了吧?”

何氏摇头,十分开心地笑道:“也不是,那东西放多了可不成。这回糯米饭煮的好,酒麯拌得也匀,装在大瓦钵子里,上面盖了块木板,我又在木板上面铺了一件棉褥子,今早打开看了,白花花的一层绒毛,又香又甜。”

刘婶就笑道:“是好的很。葡萄刚才舀的时候,满屋都飘甜香,闻着腮帮子直冒水。”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只麻袋打开,抖出里面的青笋,又是一大堆。

菊花咋舌道:“刘婶,才这么半下午的工夫,你跟娘就掰了这么多?我还以为就地上这些哩。”

何氏将剥出来的笋皮往一旁推了推,道:“我俩今儿运气好,碰上一片一片的。掰太多,麻袋装不下了,只好家来了。我们回来的时候,花婆子还在后山上到处找哩。”

李敬文正拎了根空心笋皮挥舞,听见说他奶奶,便跑过来对菊花道:“菊花婶婶,我奶奶又到我家来了。我弟弟有人带,我就能出来跟葫芦玩了。”

他娘跟菊花婶婶玩的好,他有话也爱跟菊花说,对旁人却不说,这是她娘教的——说话要看人。

菊花奇怪地问道:“你奶奶咋又回来了哩?不是说跟你小叔一块过么?”

李敬文绘声绘色地说道:“我奶奶说,她受够了,天天挨骂,还是跟我娘一块过好一些。我奶奶哭了哩,说我小叔跟我爷爷都骂她,说她不该跑到外边大树底下削莴笋。我奶奶说她没骂人。没骂秀才,都是柳儿娘骂的。那婆娘闯了祸。害她倒霉。”

汪氏等人听了都忍俊不禁,菊花则失笑——花婆子居然说她受够了?这话该孙柳儿说才对。

她见李敬文靠在自己身边,仿佛有很多话要说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奇怪:这娃子今儿咋这么多话哩?于是问道:“你娘哩?”

她只问了一句。李敬文却回了一长串:“我娘种菜。叫我奶奶看弟弟、补衣裳。我奶奶看见张奶奶上山掰笋,就跟我娘说。她也去山上找一碗菜。我奶奶说她在我家晓得干啥事,她在我小叔家不晓得干啥事,她没偷懒。”

菊花恍然大悟。怪不得花婆子觉得受够了哩:她跟梅子处惯了。梅子也总是把事情安排好,该她做的事分派好,所以她只要照着做就好了;柳儿没有跟她相处的经验,也不会像梅子那样直接把她呼来唤去地干活,所以她就不晓得该干啥活计。李长亮肯定常说她身子重,因此她格外委屈。

就跟何氏说的。这婆娘还真是呆板,不是懒。可是菊花郁闷地想。这有区别么?明明还是懒嘛。

众人笑了半天,都说这就是命数和缘分。

何氏笑道:“像我,跟菊花就处得好,换个人谁晓得是咋样的?柳儿算是勤快温柔小意的媳妇了,花婆子跟她拢不到一块,还真不能怪她——花婆子那人就要人管着。”她转向李敬文“敬文,你奶奶回来,你娘咋说哩?”

李敬文想了想道:“没说啥,就说‘吃饭吧,吃了去喂猪”我奶奶就去吃饭,吃完了饭洗碗喂猪。”

众人先是愕然,随即笑得前俯后仰,杨氏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菊花边笑边想,梅子的风格还是一如既往地直接。

这时,葡萄出来叫大伙吃甜酒。于是众人洗手先吃甜酒。

“过几天等有空了,泡些糯米,磨些糯米粉,搓些汤圆子,用这甜酒汤下了吃。”菊花吃了一碗甜酒鸡蛋,意犹未尽地对何氏道。

何氏点头,说抽空就来弄“刘家妹子,明早你就把糯米泡上,等男人闲下来就让他们磨。多泡些。就泡十五斤米吧,磨好了把些给亲家。”

杨氏忙道:“你甭费心了,我们自己磨。我那一大家子人,少了还不够哩,我也泡十几斤米。云岚跟青木都爱吃这个,我娘也喜欢吃。”

说笑间,菊花见板栗眼巴巴地瞧着葫芦和李敬文吃甜酒,不住地咽口水,嘴里拉长了声音直哼,手撑在小车边沿,身子往前直猴,忍不住笑了,忙过去蹲在儿子面前问道:“板栗,想吃甜酒哩?你还不会吃,往后等你会吃了,娘再做把你吃,好么?”说完亲了他一下。

板栗就用小手拉着她一根食指“咿呀”叫着,眼睛亮亮的;小葱则拽着胸前的帕子,放在嘴里用才出的两颗细米牙使劲撕扯,菊花忙将帕子扯了出来。

葫芦坐在不到半尺高的小方凳上,面前放了条高板凳,趴在板凳上用木勺子吃甜酒。见板栗这样,便从碗里舀了勺甜酒,往板栗面前送,小胳膊摇摇晃晃的,那汤水就泼到板凳上。

菊花忙制止道:“弟弟还不会吃,你自己吃吧。”握着他手将勺子小心地放回碗中。

李敬文跟葫芦一样,趴在高凳子上吃甜酒,闻言奶声奶气地对菊花道:“菊花婶婶,板栗和小葱妹妹饿了哩。妹妹连手帕子都吃,馋死了。”

菊花微笑,用自己的勺子从葫芦碗里舀了一点甜酒汤,放在板栗粉嫩的唇边。小娃儿先用舌头舔了添,然后就连勺子咬住了,看得李敬文和葫芦脆声大笑起来。

菊花瞧着儿子直摇头,将那甜汤汁倒进他嘴里,轻轻拽出勺子,照样喂了点给小葱。

虽然是甜的,可是小葱吧唧了几下嘴尝了尝,却皱起小眉头,显然这味道对于她来说,还有些陌生;板栗却在一旁又叫起来。

菊花笑道:“板栗是哥哥,就是厉害些,能吃酒哩。”

李敬文听了〖兴〗奋地说道:“菊花婶婶,那我再喂给他吃一勺吧。”

菊花忙道:“不要喂了,你自己吃吧,回头他吃醉了要闹。我喂他吃奶去。”这东西也是含酒精的,她可不敢再喂,遂唤葡萄帮忙,将两个小的弄进屋去喂奶。

先喂饱了小葱,让葡萄抱着,她再喂板栗。

摸着儿子脑袋上柔软漆黑的毛发,瞧着他使劲吃奶的样子,小嘴儿直动,一手还紧紧地揪住她胸前的衣襟,她便不由自主地微笑。

这小子见她笑了,居然舍得松开**,咧嘴对她讨好地笑起来。菊花忍俊不禁,忙轻拍他哄道:“板栗是乖宝宝,快吃奶,吃完了再去刘婶那吃一顿,回头都让小井儿吃完了哩。”一边将**塞进他嘴里。

板栗方才认真吃奶,只是两只眼睛却不眨地盯着菊花,生怕菊花不理他了。

菊花晓得他这习性,便心疼地摸摸他耳朵道:“快吃,娘瞧着你哩。”

葡萄在一旁笑道:“少奶奶,板栗跟小葱再过几个月就该会走了。我弟弟都能站起来哩,扶着墙能站好一会儿。”

菊花点头道:“都八个多月了,是该学着走路了。葡萄,你把小葱竖起来抱,顺便拍拍她后背,这样不容易吐奶。”

葡萄忙将小葱抱正,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晓得,刚才是忘了。”

一时喂完,出来让刘婶再喂板栗一遍——他没吃饱。

女人们继续将剩下的笋剥完,两大麻袋毛笋,只剥了两小篮子笋芯。

何氏硬塞给杨氏一篮子“也不是啥好东西,不过是吃着玩。掰笋、剥笋,凑一块说说话,谁还当件正经事做不成?怪道菊花喜欢干这活计,我忙了一下午,跟你们扯些家常,觉得心里松泛多了。”

瞧瞧已是黄昏,杨氏便拎着篮子跟汪氏往外走,一边道:“那我就不矫情了,这东西我最喜欢吃。”又冲跟小葱嬉戏的葫芦叫道“葫芦乖孙,你家去不?还是就在姑姑这玩哩?你就在这玩吧,省得家去了,闹得来寿表叔写不成大字,读不成书。回头等你爹家来了,让他来接你。”

葫芦回头望望奶奶,犹豫了一下,才点点头,道:“爹来接我。”

杨氏笑道:“叫你爹来接你。就算你爹家来晚了,让你姑姑送你也是一样的。”说着转身去了。

菊花撕开几条硬笋皮,那笋皮就蜷曲成一圈圈的,她将几条笋皮系在一块,又用一根未剥的青笋当横杆,做了个简易的小风铃,递给葫芦玩,又笑问道:“葫芦,晚上跟姑姑睡好不好?姑姑还能讲故事给你听哩。”

她本是逗他的,谁料小娃儿毫不犹豫地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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