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女如菊-第2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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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点头,见板栗小手攥着一根绿剑挥舞。乐呵呵的。又道:“你当心些,不要让他塞嘴里去了,这东西不能吃的。”
菊huā点头,说让他玩一会就扔了。不带回去。
她见青木又下河去洗筛子,想起先前何氏跟自己说的话。便抱着板栗也下了河沿,蹲在青木旁边,想跟他说说这事。
青木却不在意。以为妹妹是想下来玩——她一向喜欢这河水——他边洗筛子边对菊huā道:“瞧这柳树都这么粗了。这还是那一年爹带咱俩栽的哩。”
他想起那一年——也是春天,郑长河带着他栽柳树,菊huā在一旁掐水芹。他温柔地看了看菊huā,转眼几年过去了,妹妹都嫁人了,生娃了。那时候。他就担心她不能嫁个好人家,后来幸亏槐子想通了。他才没有再对妹妹的终身大事牵肠挂肚。
菊huā听他说起这事,高兴地接道:“可不是么,爹特意栽的,为了我在这洗衣裳不晒太阳。这几棵柳树比其他的要粗不少,我记得你说在下边埋了大粪。可惜那棵树叫水冲歪了。”
她指着青石板下方一棵柳树,因为有一年发大水,把树差点冲走,后来就歪在河边,朝河面方向生长,成了一棵歪脖子树。
由于靠近水面,那树干潮湿泛黑,几只麻鸭蹲在树干上,正用扁嘴巴梳理身上的毛;纤柔的柳条垂落水面,被水流带动,往下游拉扯,却总也扯不断,如河底的水草般来回摇摆。
青木含笑道:“这是大粪得力了。这歪脖子柳树长成这样其实也不错,树荫下边容易藏鱼吓哩。”
说笑一会,菊huā见板栗不停地挣扎,她抱着十分吃力,便呵斥道:“再动就不带你玩了。一刻不得闲。瞧那树上的鸭子,多自在。你就不能安静会,让我跟舅舅好好说话么?”
青木忍笑道:“你说这么多,他听得懂?白费口水。”
菊huā道:“虽然听不懂,也晓得我骂他了。瞧,这不乖多了?”这也是她比较得意的一件事——儿子好像怕她生气,对槐子就不怕。
青木转头一看,果然板栗不动了,看着树上的鸭子笑,见青木看他,又对青木笑。
青木就笑道:“还好,晓得怕人就好。就怕那天不怕地不怕的,不服爹娘管教就麻烦了。”
菊huā说笑了几句,转而对哥哥道:“哥,你岳母怕是有些担心云岚姐姐哩。嗯,就是怕咱家偏心,只顾把咱娘捧着,让她闺女带身子伺候娘。你找个空跟她说说,也好让她安心。”
刷筛子“嚓嚓”响,说话声音不容易听清,青木便停下手中的动作,拧眉问道:“她说啥了?”
菊huā摇头道:“没说啥。就是见云岚姐姐忙事,心疼的很,总拦着。我也没想那么多,还跟她说,怀孕了也要多活动,不动可不好,偏偏娘那会儿不舒坦,躺在床上哩,这可不是容易让她误会么?指不定她就会想,你娘不就躺着么,光让我闺女干活?你好好跟她说,娘年纪大了,跟云岚姐姐不一样哩。再说,家里一下子多了三个下人,也没多少活计让云岚姐姐做,不过是让她安排事——云岚姐姐如今可不就跟大户人家的内宅主事人一样么!”
青木认真听着,点点头道:“回头我跟她说。只怕你云岚姐姐不晓得她心思,要是晓得的话,也会跟她说明白的。她怀的也是我郑家骨肉,难不成咱还能重一个轻一个?那会儿,爹娘晓得云岚也怀上了,不知多高兴哩,还说这几代单传的例就要破了。”
菊huā道:“你跟云岚姐姐一块对她说更好。她总算是外人,哪能跟咱自家人一样贴心,能体会你跟爹娘的心思哩。”
青木点头,道:“云岚身子骨好,怀孕也没啥反应,能吃能喝,不像娘,带点油腥气的东西吃了就吐。就像你说的,她本来活蹦乱跳的,让她闲着不动,说不定对肚子里的娃儿不好。但凡能动的,谁也不乐意躺着。”
菊huā笑道:“云岚姐姐真是好福气,怀孕生娃都顺心,像她这样的可不多见,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
青木脸上就漾起温柔的笑,道:“她在家是老大,小时候身子骨养的还算不错;后来有了她弟弟,她又担起家里的事,啥活都干,比一般女娃都结实。”
说着又刷洗了几下,觉得干净了,便站起身道:“上去吧。我走了,你别一个人呆这河边。”又扯了几根菖蒲洗净,带家去给葫芦玩。
菊huā点头,抱着板栗跟他一块走上河岸。
那几只半大的小鹅晃悠到了近前,正横着扁嘴巴努力扯草吃。避开野菜野菊,专挑细嫩的青草扯,吃得嗉囊鼓鼓的,连脖子旁边都是鼓鼓的,好像有两根脖子并列一样,看起来可笑的很,那是吃的草还没有及时进入嗉囊,在食道里堵着。
菊huā冲它们叫道:“鹅!大白鹅!不对,还是小黄鹅。”跟着又改口道“呆头鹅!我叫这么大声也不晓得跑哩。”
这鹅真的很好玩,通常人对动物猛一呵斥,不管是鸡鸭还是狗,肯定都四散跑开,偏偏这鹅不一样,总是歪着脑袋作仔细聆听状,待确定人是在呵斥驱赶它们,才后知后觉地迈着大脚丫子跑开。
青木见她跟板栗对着鹅大呼小叫,含笑看了一会,觉得板栗笑得招人爱,便想要抱一会,偏又扛着筛子,腾不出手来,只得作罢。
等母子俩闹够了,才问道:“又喂了鹅,能忙得过来么?这鹅是谁在伺候?”
菊huā道:“是黑皮在管着。也跟鸭子似的,早上放出来,晚上赶回去,没人看着它们。”
青木道:“这是还小,等大了怕是不成,得让人看着点。我听黄小墩说,他家的鸭子丢了两只哩。咱们住在村中间,生人进来容易被人瞧见,不然的话,这河边鸭子这么多,怕是保不住。”
菊huā惊讶地问道:“真的?有人偷畜生么?”
青木叹口气道:“穷狠了,也就不管那么多了。咱村都过的不错,那些人当然惦记了。所以大伙要多留心些,常叫人出来河边晃一趟,人来人往的,偷鸡摸狗的人也不容易得手。”
菊huā点头,跟着他往回走,一边问道:“这新来的县令咋样?”
青木道:“还未露出端倪,不过怕是也不大好,因为那些铺面的商税还有去年的秋税,可是都没降过。衙门里的人说是县太爷尚未规整好,暂按旧例。等麦收过后就晓得他是个啥样的官了。”
菊huā皱眉,想说啥又没说出来,兄妹俩在院门口分开,各自回家。
厨房里,何氏跟刘婶正炕果子饼,做了好几锅了,听见菊huā说话的声音,便叫道:“菊huā,捡些饼子给你娘送过去。”
菊huā将板栗放进车里,让葡萄守着,自己甩了甩胳膊,走进厨房,问道:“这么快就炕好了?”
何氏端起案板上的小筲箕,里面装的满满的,大概有二十个饼,递给菊huā道:“还有好些没炕哩,这个先让你送过去,让你外婆他们趁热吃。”
菊huā点头,又问道:“捡几个送给刘奶奶吃吧。”
何氏笑道:“我还用你说?头一锅就送了。”八十多的老人,总是让人尊敬的,张家从不当她是下人待,倒像是待长辈一样。!!!
正文 第四百零四章 直言不讳
刘婶在灶下烧火,闻言感激地说道:“东家总是这样细心体贴人。我娘常说,就是她自个儿子待她也不能更好了。”
何氏提着锅铲,一边给锅里的饼子翻个儿,一边笑道:“可别说的我怪不好意思的,她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家,能吃多少哩?她还总帮我照看孙子哩!往常穷,我就想做好人也做不成,如今好多了。”
刘婶又谢了几句,说不是所有的东家都这样厚道的,他们家能遇上张家这样的,算是好福气!
菊花见二人客气吹捧,也不插话,自端着一筲箕饼,出来问葡萄:“你弟弟哩?这么快就睡觉了?”
葡萄点头道:“我奶奶陪他回去睡了。”
菊花道:“那咱俩带板栗小葱去他们外婆家吧,顺便送饼。”
于是两人各抱一个,菊花还吃力地将筲箕揽在左侧,往郑家去了。
不料那饼还热乎着,这么抱在怀里,不一会就觉得热气灼人,急忙加快脚步,还不到郑家院门口,就大叫道:“哥,哥,快来接一把。”
葡萄见了,知她烫了,想过来帮忙,可是她抱着小葱就已经吃力了,哪里还能再端一筲箕饼?那可是有二十个哩。
好在青木就在院里,听到她的声音急忙赶出来,先接过筲箕,然后再抱过板栗,掂了掂筲箕的重量,责备道:“你咋这么大意哩?这么多饼,有好几斤了,还热乎着,你不晓得分两趟?再不先过来叫我一声,我过去接你也好。可烫到了?”
菊花甩了甩胳膊,不好意思地笑道:“还好。我不是觉得就在跟前么?这么点路。还以为一下就能到哩。快进去吧,站久了葡萄该抱不动了。”
几人进了院子。只见刘云岚坐在青木刚洗好的筛子旁边。筛子用两根大板凳支撑着,里面放了块砧板,她手里拿个圆滚滚的灰色的霉豆渣正在切。
见了菊花,关切地问道:“菊花咋了?”
青木跟她说了。她也责备了菊花几句,又让青木搬来葫芦的小车。把板栗放进去,小葱则抱在手上。
杨氏闻声牵着葫芦从东屋里出来,身边跟着一个同葡萄差不多大的小女娃。清秀的脸蛋。就是有些面黄肌瘦。
葡萄见了她欣喜地叫道:“妞妞!”接着有些不好意思地叫了一声杨氏,“郑奶奶!”
杨氏笑道:“你们两个好容易到一块,去说话吧。顺便看着点板栗和小葱。”
两个小女娃闻言喜不自禁,还是葡萄跟菊花久一些,先对着杨氏规矩地谢了,然后才拉着妞妞来到板栗的身边。端了两根小凳子,两人坐了。叽叽咕咕说起话来,又招手叫葫芦,“过来跟弟弟玩,瞧弟弟对你笑哩。”
葫芦却扑到菊花身边,刚叫了一声“姑姑”,那边板栗就大叫起来,他只好松开菊花的手,认命地去哄弟弟——不睬他可不成,板栗会一直叫嚷,他都有经验了。
不过,他更喜欢跟妹妹玩,于是缠着青木将小葱放下来。先抱她一下,又亲了她一下,然后拉着她的小手呵呵笑。为了表示公平,照样对板栗也做了一遍这套动作,看得青木跟刘云岚呵呵乐。
菊花扶着杨氏,笑道:“娘,做了些果子饼,馅儿咸咸的,也不腻,你吃两个看看好不好?云岚姐姐,你也歇会儿,等会我帮你切。”又道,“外婆在做饭么?我去厨房拿筷子,叫外婆也来吃。”说毕便往厨房去了。
还没到厨房门口,就闻见一股焦香,有些像煎鸡蛋的味道。
“外婆,这是在做啥好吃的?”
汪氏正站在案板边,用筷子拢一盘煎得焦黄的东西。闻声抬头,见是菊花,笑道:“菊花,你可来着了,瞧马婶煎的好东西,你指定爱吃。我正要送出去让他们尝哩。”
马婶是个四十多岁的农妇,面容有些沧桑,头上包着头巾,衣裳也干净整齐——菊花认出那是杨氏的旧衣裳——一看就是个清爽人物。
她见了菊花,有些腼腆地微笑,并不吱声。这是个不爱说话的,跟刘婶的热心不同。
她将锅里的东西翻了一下,用锅铲轻轻地拍了拍,才对外婆道:“成了,老太太。”又对灶下烧火的张氏——刘云岚的娘亲说道,“亲家奶奶,小小的火就好了。”
张氏应了一声。
菊花对张氏叫道:“婶子,咋让你烧火哩?”
汪氏笑道:“不让她干,偏要来插手,把妞妞赶去照看葫芦,又不让我动手,你娘都不好意思哩。”
张氏忙道:“她外婆,说这话干啥?倒叫我不好意思的。菊花,我也不光是来干活,我就是来扎堆凑热闹,坐这跟马婶和外婆说说闲话。你娘身子不大舒坦,我话多,怕她听了烦,就上厨房这来了。你可别笑话婶子。”
菊花忙客气了几句,就被汪氏塞了一双筷子在手里,让她尝那焦黄的东西。
菊花搛了一块,见上面还有丝丝细毛,恍然大悟道:“是毛鸡蛋。”
她顿时就犹豫起来,夹着那东西不敢往嘴里送。
这就是没孵出小鸡的鸡蛋,有些还是蛋黄,有些却是成型的小鸡娃。她前世小时候也吃过的,后来,被城里的朋友一顿说,什么有细菌啦,什么营养已经消耗光了啦,弄得她就不敢再吃这东西了,况且,饭店里做出来的,她潜意识就抵抗。
所以,前些年郑家孵小鸡出了毛鸡蛋,都叫菊花给扔了,杨氏也没法子。
这一回好几只母鸡开窝,出了不少毛鸡蛋,恰好汪氏在这,马婶也是不忌讳的,两人就炸上了。
汪氏见菊花愣愣地看着那炸毛鸡蛋,却不吃,便殷切地催促道:“快趁热吃,冷了不好吃哩。这个东西最补了,你多吃两个。马婶会煎,煎得透透的,二面黄,还撒了些酸豇豆丁在上面,一点也不腻人。”
菊花不愿让老人家多想,准备吃一只,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