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去雕饰-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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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琼轩琼筵提及方才的事,容霏却是全无印象。看着手中的琉璃坠,竟有莫名的熟悉,细嫩的手指轻轻抚摸吊坠的边侧,忽而抚到一处凹凸起伏,细细看来,上面竟镌刻着字迹。清隽娟秀的字体书写其上,正是那句山无陵,
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容霏只觉心中一闪而过钝痛,待要抓住时又消失的无影无踪。阳光照过琉璃,容霏此时才注意到琉璃中也有细小的字迹,字体不同于方才的娟秀,而是洒脱飘逸,细看来,竟是:“无论你在何方,生生世世你我注定缠绕,我定会生生世世找到你,重新带回到我身边。”
十七
看着那飞扬洒脱的字迹,容霏有些怔忪,“夫人,姑爷来了。”两个丫鬟皆是胆颤心惊看着萧漠,唯恐他在做出伤害她家小姐的事。“琼轩琼筵,你们且先下去,待会再唤你们。”这厢,琼轩琼筵看着容霏,但看她并无惧色,双目平静如常,便安下了心退了下来。容霏看着眼前的“夫君”,知他在生气,却不知为何,怕是有免不了一番争执。萧漠猛的上前,拽住她的长发,容霏痛呼一声,萧漠不顾她的伤势将她硬是拖下了床,容霏被迫抬起头看向他。邪魅的脸庞凑近了她,唇边染上的是仿若三月桃花般美丽的笑容,那狭长的眼底却无一丝笑意。“看来为夫是小瞧了夫人那!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容家千金竟能和朝廷上的勾搭上。”手上一使力,容霏只觉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头顶,疼痛不堪。她被迫仰起头,但眼中依然是一片坦然,毫无惧色。看着眼前发狂般的男子,心中竟有些不忍。忍着疼痛,她仰头看他直至视线与他平行,“妾身并未出卖夫君,妾身自幼长在深闺,又如何能认识朝廷上的人?”萧漠看着那双澄澈无几的眼瞳,右手猛然扬起,给了容霏一巴掌,白皙的面颊上立现五道红痕。容霏仍是看着他的双眼,毫无惧意。萧漠猛的左手扼住她的咽喉,右手不断扬起,直至容霏昏厥,嘴角挂着鲜红的血迹。猛然将容霏推倒在地,狼狈似的奔出雨霏居,不顾身后琼筵琼轩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萧漠六神无主的游荡在庭院中,任凭豆大的雨滴砸在他的脸上和身上。脑中叶秋河和枫然的面孔不断闪现,最终都只是稍作停留,脑中又现出一双清澈疏朗的眸子,任他如何甩都甩不掉。“漠?”清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萧漠惶惶然的回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枫然,唇边扯起一抹笑容来,到家了吧?口里的腥甜一涌而出,染在大红的衣衫上,衣摆处的红莲透出种仓皇的美感,乱了人眼。枫然惊怔的看着雨中异样的萧漠,心下顾不得是怎么回事,急忙扶了萧漠向写意居去。异样的眼红染上白皙的双颊,枫然看着床上令人心疼的男子,心中纠结。萧漠本就有旧伤,如今这般不知为何竟糟蹋自己,不知爱护,那孱弱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萧漠睡的极不安稳,眼前依然不断晃过那清澈的双眸,他用力的晃着,想将那不该有的甩出去,他不断的在心中默念枫然的名字,告诉自己他爱他。枫然看到萧漠拼命的晃着头颅,以为他是难受,急忙将他扶起,抱在怀中,“漠,再忍忍,一会就好了。”狭长的凤眸缓缓睁开,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疲惫,“然?”萧漠猛的大力将他压至身下,急切的吻上他的唇,双手渴求的探寻身下的躯体,修长的手指毫不怜惜的撕扯身下人的衣衫。枫然看着压在身上的萧漠,心中却是异样的苦涩,罢了,就允许自己沉沦这一次吧!枫然醒来时,身侧只留有余温,他呆然的看着帐顶,一时毫无反应。萧漠颓然的坐在大殿之上,想着方才和枫然的温存,明明渴求已久的事情,为何此时发生了,他却反而兴奋不起来?心中越发烦躁,猝不及防间,那双眼睛再次侵入他的脑海,奇异的抚平他眉间的褶皱,他没有去想那一直出现的眼睛,只是眯了眼假寐起来,然而有什么东西已经开始悄然变化,向着他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下去。
几天之中身体遭受两次折磨,容霏已是不堪重负,她这一修养便是一月,索性的是萧漠也没再来雨霏居,倒是那南阑每日笔必来雨霏居报道,也没给容霏什么脸色瞧,反而是照顾的她无微不至。熟悉的桃花香飘入鼻尖,容霏浅笑盈盈的抬眸迎向来人。“公子请坐。”南阑也没和她客套,径自挑了一把椅子坐了。“夫人可觉好些?”“已无大碍。”习惯性的抚上胸口,触到胸前硬的物事,便抬头问道:“公子,那日送给我的吊坠。。。。。。”南阑忽然盯住她道:“夫人的东西自当物归原主,还请夫人一定收好它,它对夫人来说很重要。”“我并未记得曾有过这般样子的坠子,是否是公子记错了?”“是夫人便是夫人的,南阑从不会记错。不久之后夫人便知它的用途。”容霏奇怪的看着南阑,她不会看错,他的眼中一闪而过的是沧桑悲凉,而且好像是针对她的。“夫人莫要多想,安心养伤便是。”“说来,这些时日多亏公子百般照顾,叫容霏如何敢当?”“照顾你是我的职责,如何谈得上敢不敢当?”这话虽是说的奇怪了些,容霏也未多想,二人如往日般谈起天来。
“宫主,这几日,夫人和南阑公子走的很近,是否需要留意?”萧漠听着宫人的回报,面上依旧是一副邪魅样,心中却漾起了波澜。“下去。”萧漠敏锐的察觉出心中多了一丝异样来,那是什么?他并不反对容霏和他的男宠接触,但为何心中会有不适?狭长的凤眼微眯,染上诡异的神色。
再次来到雨霏居,萧漠竟有些踌躇,心下讥讽,怕什么?这本是他的地盘。容霏此时靠在桌前绣着一幅莲花图,她的手生的极为好看,如青葱般不染尘垢。手指不疾不徐的握着针线上下穿梭,那朵莲花生动盎然,蓦地,容霏想起了萧漠,那个男子也应该是朵莲花吧!只不过不是她手中的青莲,而是妖娆绽放的红莲。他似乎十分喜欢红莲,每件衣服上都绣有不同姿态的红莲,穿在身上可谓是相得益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想到他的身上去了,心下有些赧然,埋头接着手上的绣活。“夫人还真是多才多艺呢!”容霏惊觉抬头,便看到了萧漠。他何时进来,她怎会不知?
第十七章梦魇
平日从容淡定的容霏此时竟有些无措,她起身,福了福,道:“夫君今日怎的来此?”他已有好些时日未来雨霏居了。萧漠不答,径自拿了她手中的莲花图看。容霏看他此举,有些吃惊,她以为他必是又来找她麻烦的,可是此时看他眉宇透着些明快,容霏反倒有些不适应,生怕那是暴风雨的前奏。萧漠似是知道容霏的心思,也没多为难她。他看着绣帕上的青莲,蓦地想到她的眼睛,不由想到怕是只有她能秀出如此秀丽天成的的莲花吧!奇的是,绣帕上只单绣了一朵莲,一般绣莲都是并蒂莲或双莲,这莲花绣在帕子的正中央,显然是不想再多绣。莲花虽是绣的超凡脱俗,但却又太显单调,平添了几许孤单寂寞。“你很寂寞?”萧漠突然开口问容霏,容霏还没反应过来他说什么,他便将帕子还给了她。先前稍微舒缓的神色又一次抑郁,容霏看着他只得不语。“听说,最近你和南阑走得很近?”又是一句询问的话语,“前些日子,妾身身子不好,公子只是前来探望罢了。”容霏微垂着头,自萧漠的角度看去,刚好看到她长长地眼睫遮住了双目,目中的神色看不真切。心中又是一阵烦躁,猛的伸出手,托起她的下颚,说道:“本宫不喜欢对着人家的头顶说话。”容霏一愣,想起上次,就是因为她抬眼直视他,他才会发怒,这一次怎的又让她看着他?明亮的眸子透出些疑惑,萧漠看着,心中越发的烦躁,因着眼前清澈瞳眸的逐渐清晰。“还是低下。”“是”容霏听话的又一次低下了头。眼角瞥到桌上的古琴,神色忽然有些恍惚。“弹那首曲子。”容霏顺从的走向木桌,她自然知道他所指的是哪首曲子。低柔的轻慢的嗓音缓缓漾开来,一丝一缕的渗进了萧漠的心中,抚平了他近几日的烦躁郁结。窗外树叶的剪影打在容霏的脸上,显得她有些不真实,她的面目不是最美的,然而那自眉目中透出的轻淡脱俗将她的眉眼掩映的十分秀丽。她的身上流出种超凡脱俗的气韵,仿佛随时羽化而登仙,原本凄凉婉转的曲目由她唱来多了点不属于凡尘的气息,仿佛是超度亡灵时的咒文,清音缭绕,余音渺渺,自天上而来,又要飘散在人海。缓缓的闭上眼睛,鼻尖绕着若有若无的香,好像是清泉的味道。
一曲唱完,容霏只觉自己仿佛已超脱人世之外,形体寥胜虚无,再看眼前人,目中一片宁静,原本的暴戾已被荡涤,容霏欣慰的勾起唇角,颇有些自慰。纵是恨着眼前的女子,萧漠还是不得不承认,和她在一起总能获得心灵上的平静超脱,不去想他和枫然叶秋河之间的事,起身,萧漠无声的离去。
大殿之上,南阑柔顺的俯在地上,神情看不清晰。“南阑,听闻今日你和夫人走的很近?怎么?处的不错是吧?”南阑轻声答道:“奴只是替主上照顾夫人,并未想到什么避讳,还请主上见谅。”“南阑,你该知道你是何种身份,不要误了自己的前程,你若老老实实的,我自会一直宠你的,衣食上也不会亏待与你,下去吧!”南阑躬着身子退了出去。萧漠抬起头,凤目中是诡谲的狂澜。
天气似乎是随心情而变,即使此时窗外万里无云,靠在窗边的枫然也觉得黑沉沉的,自那日起萧漠已有几日不来写意居了。自嘲般的勾起唇角,几时,自己竟也如妇人这般的感伤起来了?前几日萧漠日日到访时,他恨不得将他推出门外,这如今遂了他的愿,又觉得思念得紧,想来自己也不过是一届凡人,终究是逃不过所谓爱情的束缚。那日,雨中而归,他便觉得有些事变得不同,萧漠的眼中焦灼一片,仿佛是在因着什么事而茫然,那时,枫然心中只觉一紧,才会容得萧漠那时的一番孟浪,只是因为他忽然感到恐慌,唯恐失去他。从这一层来讲,枫然是自私的,他无法摆脱世俗的礼教和叶秋河的顾忌而和萧漠双宿双栖,但他又无法容忍萧漠变了心,枫然只想两人之间保持精神层面上的爱情,而非肉体上,只要两人保持着这种若即若离的暧昧关系就可。枫然可以忍受萧漠身体上的不忠,却绝对不允许萧漠精神层面上的背叛,枫然是自傲的,他一直坚信萧漠对他的心永不会改变,也就是抱着如此的心态,他才敢拒绝他,却又时时诱着他,直至那一日起,他的坚信发生了动摇,他时时惶恐萧漠会变心,会不再爱他。枫然是寂寞而懦弱的的,他需要两人精神上的互助,否则他知道自己会撑不住。手紧紧的握着窗沿,肌肤下青色的血管隐隐可见,他必须要做些什么。
“禀宫主,叶将军送来请帖。”萧漠接过,随手摊开,只见上书:朝廷将于三日后举行朝会,届时望瑶宫宫主携夫人亲眷前来,不胜荣幸。叶秋河亲启。萧漠颦眉,前些时日他已明确答复朝廷有意招安,如今又弄出什么朝会,还要邀请他这江湖人士前来,岂不是想他贻笑大方。朝廷开办的朝会从来都是邀请朝廷大员,何时又请过江湖草莽?这一举分明是将瑶宫从江湖中独立出去,受江湖人耻笑。纵使瑶宫以往也得罪过不少门派,但江湖大义上却从未出过差错,江湖一家,朝廷一门,从不曾彼此混淆,这般举动分明是公开离间群雄,但圣旨已下,就不可公然抗旨。如此想来,心中已有眉目,但还是有些疑问,朝廷邀请他参加朝会,何以会让他携带家眷入宫?
“夫人,宫主命你即刻收拾衣物同他入京。“看向来人,容霏缓缓道:“何事如此匆忙?”“三日后宫中开办朝会,要宫主携带亲眷入宫,宫主要即刻起程。”“还有谁一道随同?”“枫公子还有南阑公子想必也是一道的。”话毕,那宫人徐徐退下,留了容霏三人。琼轩琼筵已开始收拾衣物,琼轩拿起桌台上的木琴,犹豫的看着容霏“夫人,这琴可要拿着?”神色滞了滞,容霏想了想说道:“拿着吧!”单手扶着窗,仰头,看来是要变天了吗?
一行人等整装待发,车马浩浩荡荡的向着康庄大道驶去,这一去,又能改写几人命运?
行了两日有余,瑶宫一行人等于第三日到达京都,入了宫,见了皇帝,匆匆忙忙的安顿了下来。容霏被安置在一处僻静之所,此处虽不是鸟语花香,却也算是颇为雅致怡人。一路行来,容霏早有些困倦,习惯性的凭窗而望,远处琼楼玉宇,亭台楼阁,高低错落,端的是皇家的雍容大气。容霏愣怔出神,这便是几百年来困着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