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一家人-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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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黑暗吗?初七挑眉道:“你免费将这些情报告诉我是为了什么?难道指望我给你答案?”
“我是受害者。如果有答案我也想查。可惜这种事总不是平民百姓可以做到。你要是坚信孟郎君会回来找你,到时便帮我问问,为什么要害得我们这么惨。我等着。”
初七这一次拜访,除了得到一点真相,便陷入了更深迷局之中。唯一能让她觉得可以成为线索,便是紫鸢也被牵涉在其内。康摩伽当年在芙蓉园突然出现并非偶然,放火烧紫鸢宅院并非只为了给她出气。而他砍那一刀,也仿佛是真要取那女人性命。如果能问问那个女人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倒是有了些线索。可惜紫鸢早已被孟清劝走了,几年来下落不明。
事情于是就回到了原点。她要等孟清回来找她。曹铭昭肯做这样一场便宜交易乃是为了将来下一场赌注。重遇丈夫已不仅意味着团聚,还意味着他给予生活都会回来,更优厚富裕日子,更高地位,当然,更残酷,也许是孟清对她以及安儿都已舍弃事实。
曹铭昭都已有了孟清消息。那为何他还不出现呢?初七已在脑中幻想了多次被抛弃画面。等待到绝望究竟是什么滋味,她已经快要尝到了。
初七在小山头上继续住着,偶尔俯视山下。心里隐隐浮现躁动使她渐渐对这样与世隔绝生活产生了一丝厌倦。
终于有一日,机会出现在了她眼前。江蓠带来消息,夜华已经开始跟她取得联系。这个消息千真万确。江蓠都激动得都热泪盈眶。
“夫人,这次华爷是真要来了。说不定,说不定郎君他还尚在人间。到时候就好了,就好了……”
初七听了却没有想象中高兴。夜华消息来得有些蹊跷,乃是从灵武传来。这样一来,玄宗时代一旦过去,拉拢新当权者就成了必然。这是个何等明智策略,孟郎君地位也许不会有任何动摇。
初七拉着江蓠手,道:“要是夜华今次来跟我们汇合,前路还很难测,不可高兴得太早。即便是夜华找来,是好事还是坏事,也不可以断定。若是夜华向你调查我这些年事,你是不是还会像从前那样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江蓠一愣,随即知道初七意思。她是如此不幸地知道初七和康摩伽关系,包括前些日子他们过生活。也许他们已经跨过了男女界限。即便如此,在当时,他们都是无可厚非。但现在,孟郎君生死已出现了疑问,那初七岂不是真偷了汉子?
江蓠沉默了,一时觉得难以回答。初七看出她犹豫,继续道:“要是夫君还想要我,又知道康摩伽事。我倒无所谓,但康摩伽前途命运却堪忧了。他现在被派去打仗,只要使些手段就可将他抹煞。江蓠,你最知道那些手段,就舍得康摩伽遭此横祸?”
“我明白,夫人……”
“好,我相信你。”
关于隐瞒康摩伽事,除了江蓠,崔家上上下下初七都告知了一遍。即便是还不太懂事儿子,初七亦对他道:“安儿,记得跟娘亲打钩事吗?以后要是没有跟娘打钩钩,偷吃糖事,捣蛋事,还有干爹事,都不能随便说。要是谁违规了,就是要学小狗叫。”
安儿连忙点头,对这个游戏很是新鲜。初七故意实验了几次,直到儿子习惯了这个特殊约定,便才放了心。
就在这慢慢准备当中,蜀中冬季到了。白雪覆盖了山头,冷得人发抖,柴和炭运上山来着实耗费人力,初七再不能住下去了。
她收拾了行李,带着儿子正式下山。山上雪积得太厚,下山时山路湿滑不堪。江蓠带了十几个人上山来照应他们母子,却仍显得吃力无比。
初七不太愿意将儿子交给别人照顾,多艰难路都自己背着,还在自己跟儿子身上绑了条绳子,以防他出事。安儿趴在母亲背上听到她喘息声音,直道:“娘,我自己走!”
“说什么傻话。小心娘打你屁股!”
“娘,为什么我们要下山去?我喜欢山上,下雪也好玩,一点都不想下山。”
“外公外婆都想你了,还有你大姨二姨。你不想他们吗?再过个一两年,娘都背不动你了。到时,娘想背你下山都不行了。”
安儿抿嘴,撒娇着搂紧母亲肩膀。本来还想上来帮把手江蓠见了便就打消了念头。她岁数本来就比初七年长,至今也无婚嫁,看到初七母子这般不禁又生起一股羡慕之意。美丽女人,美貌,智慧,男人,钱财还有子嗣,她都有了。可她看起来仍旧那么凄苦倔强,将世间女人所期盼方小说西视若无睹。江蓠觉得自己似乎也被这种特殊魅力搅乱得忘了本分,向着一条崎岖路走去。
这时,寂静山林传来异样响动,闷闷,很是不祥。初七竖起耳朵听四周,突然道:“江蓠,停步,让前面人不要走了,避难!”
江蓠刚想问为什么,脚下土地却已开始摇晃起来。山上雪,树上雪随着大地震动翻涌着滚下。这竟是地震!
江蓠大喊了一声“夫人”,初七身影却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不见了,是被雪埋了,还是失足摔下去了?江蓠在那危急时刻来不及猜想,随即便被随之而来灾难,淹没在了一片白雪之中……
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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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这场地震来得并不凶猛,但却是因为积雪关系,造成后果也不小。漫漫雪浪,草木皆无。江蓠从雪中拼着全身力气挖出一个出口,终于求得一线生机。可是那茫茫雪原山林,寂静无声,再无人迹。
她不知初七母子是否平安,也不知其他人是生是死,只有强撑着向山下奔去求救。可惜走到一半时,她已耗尽了体力,加之被雪压伤伤势,终于支撑不住晕倒在地。深沉梦渐渐像风雪一样席卷而来。她许久许久都不曾梦醒。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睁开眼睛刹那,江蓠看到了一个模糊影像。即便如此,她还是很快认出了来人,唤道:“华爷,夫人她……”
夜华按住她欲要坐起身子,道:“放心,我已派了人手出去找。你只管好好休息。”
“这件事是我不好,事先没有安排周全……”
夜华一如往常那般轻拍她肩膀,赞赏道:“你好过我预想,是我最得力手下。这些年辛苦你了。后面事都交给我吧。”
江蓠没再坚持,只觉得心口压着重担终于不用再那么吃力地背了。刚刚那个冗长梦,她还清晰地记得,是她十二岁那年,夜华对她说:“你叫江蓠?‘怀芬香而挟蕙兮,佩江蓠之菲菲’。这个名字好,留下来跟我吧?”
夜华并不知江蓠思绪,又安慰了一番,亲眼看她吃了药才离开了房间。这时,手下上前来禀告他消息,却都不是喜讯。初七他纵然也在找,却接连两日都毫无头绪。而崔家为了此事急得发狂,差点也要奔去山上冒险。十几年来他都没犯过什么办事不利错。 这次他却有些素手无策。一来蜀中情况他并不熟悉,二来初七究竟变得如何他也没有把握。加之她身上还带着个孩子,身边没有食物也没有取暖之物,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危险。
事情已是火烧眉毛般紧迫,夜华顾不得休息,很快又回到了山上。搜索持续到了夜里,依然毫无进展。黑暗与寒冷已使搜寻队伍不堪重负,只怕继续下去倒下人会更多。
就在夜华几乎快要绝望时候,深沉夜空中突然响起了狼嚎。那声音洪亮、清晰,听起来还有几分熟悉,夜华当即循声奔去,看究竟喊叫是人是兽。
没想这一路走得十分远,连用来照路火把都变得不太够用。厚重积雪,阻碍着前路,渐渐淹没到了膝盖。夜华一刻不停地奔到了声音源头,却见山间一处洞穴中隐隐泛着火光。那洞口极是隐蔽,若非那火光也断然难以察觉。他一口气爬上去冲进洞中,便见初七身上只着了一件薄衣,怀里抱着一个孩子靠在洞壁奄奄一息。
夜华一瞬间只觉心脏都停止了跳动,急忙脱了身上斗篷将初七包裹起来,道:“夫人,夜华来迟!”
“夜……华?”初七意识涣散,说话都是颤抖,“老师,我……孩子……”
“不用担心。你孩子我会拼了命保护。”
夜华随即下了命令让赶到手下们将事先准备防寒行装送上,又替孩子用药酒推血取暖。不肖多时,安儿已有了些意识,知道喊娘了。
初七听到孩子声音渐渐安了心,勉强吞下一口烈酒缓缓气。夜华不停搓着她背和手臂,直到感觉到了些许暖意,才用厚重被褥裹了她,绑了她在背上道:“撑着点,夫人。郎君等着与你重逢等了很多年,要是就此毁在夜华手里。夜华必要以死谢罪了!”
初七笑了一声,笑夜华如此认真,又笑那个等字竟不是按在自己身上。她虚弱间问道:“老师……夫君他,可已另有妻室?”
“怎会呢?郎君待夫人一心一意,这么久才来接夫人实属无奈。此事夜华敢用性命来保证!夫人难道信不过夜华?”
“我信,我信,老师……”
这一句初七说得艰难。但夜华话已经保证一件事,从前生活又会再次回来了。那些难以想象荣华富贵,就像是神话似降临到她贫寒家中。她家又要翻天覆地一场,连带她孩子一起。可是,她竟并不觉得多么欣喜,唯一念头便是想见一见丈夫脸。孟清脸,在她印象里都快模糊了。
初七被一行人匆匆送回崔家休养。那一路坎坷、冰冷、痛苦和担忧,在初七脑海里只剩下夜华背着她在雪地中前行时粗重喘息。她就像一个被裹起蛹,手和脚都无法动弹,一双目光所及,皆都是她同样裹得如同蚕茧一般儿子。这死寂两日两夜,她靠着吃雪水,救活了自己也救活了儿子。从今往后,应该不会再有什么爬不过山,渡不过去河了。
初七被夜华救回来时,崔家上下一方面是惊喜,另一方面也因为夜华到来掀起一番骚动。孟清未死事实这下算是坐实了。于是,那早先预料到尴尬便都又渐渐成真。康摩伽事自然无一人敢说,至于那些捕风捉影谣言也不足以为证据。崔家上下因为这些年苦难,已都不敢再对任何风险抱着不慎重态度。
初七养伤时候脑子便一直在规划着往后事,将所有最坏打算做到十足。可是,有一件事她是无法预期,那便是孩子态度。她身体刚好了些就将到处活蹦乱跳儿子抱来跟前问道:“安儿,你爹要回来接咱们,你欢喜不欢喜?”
“干爹回来,当然好!”
“不是干爹,是你亲生爹爹,就是娘夫君。娘常跟你提起那个人。”
安儿对亲生父亲印象完全来自于母亲睡前讲故事,心中并没有什么很深感受。他歪着脑袋想了想,道:“那他像干爹那样,我就欢喜。”
这下初七可有些担心了。康摩伽爱小孩方式跟孟清完全不同。她自己就深有体会,也不知儿子能否适应得了这般变化。剩下唯一办法也只有趁现在不停地向安儿灌输父亲意识,让他熟悉将来改变。
过了不久,安儿在山下生活也渐渐适应起来,家中人对他这个难得男丁也都格外宠爱。只是他性情太过活泼,时常跑出门去贪玩,回来便在初七面前将奇闻异事炫耀一番。
有一次,初七听他唱刚学来童谣。那童谣道“旧来夸戴竿,今日不堪看。但看五日里,清水河边见契丹”。此事却说是,天宝十五载,两蕃攻打范阳城,戴竿艺人因参与保卫城战,皆都死在了范阳城北清水河畔。
此事过去许多年,但民间童谣却仍旧流传。初七一听便流下了泪来。多年前,就在她即将逃出长安之际,在京城卖艺多年阿义突然留了口信说要北去范阳,去那最为危险战乱之地,从此以后再无音信。阿义在那一年死在了清水河边。
安儿胡乱擦着初七泪,不解地问她:“娘,你哭了,是歌不好听吗?”
“不。你唱吧,有些歌即便过去了多年,都不应该忘记……”
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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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时候,积雪消融。 夜华已在蜀中逗留了几月,锦城中大小事务大至蜀中军备兵力,小至暗道上流民偷盗几乎都已掌握在手,将孟清到来前一切准备布置妥当。
养了一个冬季病初七因那次冻伤留下了些许后遗症,身体一直都恢复得很慢。她缠绵病榻许久,家里人皆都担忧她病情。偏偏夜华到了这么久,孟清仍旧迟迟不曾出现,不免让人心中有怨。
天气稍稍暖和时候,莲叶莲子殷勤邀了妹妹出门踏青散心,疏解郁气。锦城春日姿色不比长安逊色,迁徙而来长安子民大多都承袭了春日踏青习惯。城郊一时游人不绝,热闹非凡。
初七见些戴着幞头文人雅士聚集在一起面带喜色,不知讨论着什么,便问姐姐们道:“难道最近有什么喜讯不成,文人们不是都爱伤春悲秋吗?”
莲子笑道:“小妹你有所不知,安禄山死了!这消息都是半年多前事了,刚刚才传到蜀中,家家户户可不都庆祝了一场。你闷在家里许久,都不知道呢!”
初七大惊道:“安禄山死了?他如何死?”
“听说是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