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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医香-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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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问,好人家的女儿,谁肯嫁给这样的男子?



可惜,甄十娘话题一转。“直到六公主送亲宴上,我才知道。婆婆对我……是不死不休的……无论我怎么努力,怎么卑躬屈膝去讨好,都不能得到她的欢心了。”真诚看着顾彦浦,“人生苦短,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没正面回答,甄十娘隐晦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若真是连太医院都扎手的疑难杂症被迫找到她头上,不用将军府,太医院那边也早就传信来了。



明知是陷阱还往里钻,傻瓜才做!



可是,婆婆病了,做媳妇的不去床前伺疾是大不孝,顾彦浦是帝师出身,又是一代大儒,一旦认准了她不孝,很可能就会甩手离开,不屑再教导简武简文,甚至还会传到万岁耳朵里,影响了简武简文的前途。所以,外人怎么看她无所谓,不用软的,要公然用硬的调教老夫人,她必须得到顾彦浦的支持。



静静地看着顾彦浦,甄十娘面色淡定,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顾彦浦爽朗地笑起来,“夫人聪明就在这里,能一针见血地看清本质,不贪分外之事,枉做无用之功。”不知是感慨世人碌碌还是什么,顾彦浦叹息一声,“世间多少人因为堪不透,以为荣华就在眼前,罔断了卿卿性命……”来梧桐镇之前,他首先打探了甄十娘底细,身为一代名儒,若甄十娘果真像传说中是个不守孝道伤风败俗的女人,即便有圣旨,他也不会来做简武简文的老师,闹得晚节不保。



可以说,从万岁和萧煜嘴里,顾彦浦比甄十娘更了解老夫人,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个局,之前看到夏菊一脸喜气洋洋,他还真担心甄十娘也堪不透,盲目地以为这是讨好老夫人修复婆媳关系的契机。



毕竟沈钟磬至孝,她若想回归将军府,必须得老夫人点头,否则,就只能被这么金银玉帛地养在外面。



虽不缺吃穿,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却是天大的耻辱。



只是,以她那体质,没沈钟磬护着,一旦被框进将军府,真就是有去无回了……毕竟是人命关天,又是简武简文的亲娘,再冷情他也不能不插手。



他这是也不赞成自己去给老夫人瞧病了?



甄十娘神色一震。



她赌对了!



瞧见甄十娘目光明亮地看着自己,顾彦浦话题一转,给她泼了一瓢冷水,“你也别高兴,凡事大不过一个孝字,老夫人请你回去侍疾,若你执意不肯,被告到万岁跟前,一顶不孝的帽子扣到头上,绑了你回去惩罚不说,还会影响文哥武哥一生的前途。”



这也是她最担心的!



甄十娘就叹了口气,“这些日子我就一直头痛,不知该怎么处理和婆婆的关系……”名分到底摆在那,老夫人果真用一个孝字来压她,一心想把她弄进将军府虐个死去活来,还真扎手,她真诚地看着顾彦浦。“先生可有何妙策?”



即说了这些话,他就是想给她出主意吧?



果然,她话音一落,顾彦浦就微微一笑,“所谓男子重孝女子修德,老夫人请夫人进府侍疾,不过是以‘孝’压人,夫人当以‘德’字回之……”



以德回之?



甄十娘就擦擦汗。



前世今生加在一起,她可谓读书万卷了,可是。竟还真没看过那些女戒、女训等倡导什么三纲五常、妇德、妇容之类的鬼书,难道那些宣扬男权至上,压迫妇女的玩意中。真有能治得了老夫人的法宝?



……



冬雨压根就没有见到甄十娘。



第二天一早,便被打发回了上京城。



“……什么,她竟敢不来!”正哼哼唧唧歪在床上装病,听了冬雨回禀,老夫人一把将头上的布巾抓下来。腾地坐起来。



冬雨哆哆嗦嗦地向后退了一步,“夫人说……说将军给她禁了足,严令她半年内不得离开祖宅,还有……更……更不许她踏入将军府一步。”



这些沈钟磬的确都跟她说过。



老夫人一下子怔在了那儿!



“……真是反了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老夫人把炕沿拍的三响,“……禁足。禁足,她竟敢拿这上不得台面的借口做幌子。”趿鞋下地张罗着备马备车递牌子进宫,“……百事孝为先。我倒要看看,还有什么能大过在婆婆跟前侍疾的!”



“夫人还说……”见话没说完老夫人就怒了,冬雨声音有些发颤。



“她还说什么?”刚穿好鞋,老夫人颤颤巍巍地站住,目光凶狠地瞪着冬雨。恍然她就是甄十娘。



“夫人还说……”冬雨战战兢兢,“还说……妇人有三从之义。无专用之道。故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她即嫁了将军,自然要顺从将军,又怕不来诊脉会陷将军于不孝,夫人已令人递牌子给您求了太医。”把甄十娘的书信呈上去“夫人的信。”



“……她竟先递了牌子?”老夫人有些发懵。



老夫人不识字,楚欣怡首先回过神,把信接过去,大体和冬雨说的一致,念到“……媳妇已向万岁陈明,因身患重疾,怕床前伺疾会令母亲染上晦气,严令五位姨娘代媳妇衣不解带地伺候在母亲榻前,直到病愈,稍有不恭,母亲只管训斥责打”时,五个姨娘一阵哗然。



什么?



竟严令我们侍疾?



李彩香首先跳起来,“她以为她是……”对上大姨娘的眼神,声音戛然而止。



是的,不用以为,她就是正妻。



就算不主持中馈,她们这些人也归甄十娘管,只是,五年来,因甄十娘一直不在府里,她们已俨然忘了自己头上还有一个对她们有绝对权利的主母。



再念不下去了,楚欣怡攥着信件的五指都泛着白……



老夫人却是没看见五个姨娘吹胡子瞪眼睛的神情,她面色痴傻地站在那儿,嘴里不住地嘟囔,“……妇人有三从之义,无专用之道……夫死从子,她这是教训我要听儿子的话?”



碧月紫月也有些傻眼。



她们这面搬出了孝道,那面就搬出了三从四德,都是圣人说的话,谁能告诉她们,到底是孝大,还是三从四德大啊?



正呆傻间,有小丫鬟进来回,“……太医院将大人奉旨来给老夫人诊脉。”



所以的声音顿时一空。



楚欣怡嗷的一声叫起来,“老夫人快躺下!”



被将太医发现老夫人装病,传到万岁耳朵里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瞬间,众人都想起了这个茬。



乒乒乓乓,房间里顿时乱作一团。



第一百八十七章气昏



“……竟摆了一株三尺高的红珊瑚?”楚欣怡声音有些变了调,她直愣愣地看着冬雨,以为自己听错了。



珊瑚中以红珊瑚最为珍贵,有千年珊瑚万年红之说,老夫人屋里摆了株一尺高的,已经是稀世少有。



“咋看上去就跟一团火似的,奴婢当时吓了一跳。”冬雨点点头,“喜鹊说是夫人身子不好,才特意摆了辟邪……”连连叹息,“难怪怎么请夫人都不肯回来,她在那面过得跟神仙似的,金丝楠木的屏风,青花瓷的花觚,临川先生的游春图,洒蓝釉地描金缠枝莲纹棒槌瓶,博古架上摆的古董玉器有的奴婢就都叫不上名儿,以前觉得姨娘屋里的东西矜贵,想不到祖宅的摆设比姨娘屋里更矜贵,要是奴婢住在那种地方,上面又没婆婆管束,奴婢也不回来……”



“这么大的事儿,您怎么不跟老夫人说!”瞧见楚欣怡白了脸,春红厉声问道,“媳妇屋里的东西规格高过了婆婆,她是想压过老夫人不曾!”



是啊,有老夫人呢,自己生个那门子气。



被春红一点拨,楚欣怡立时冷静下来,端茶轻轻呷了一口,慢声细语道,“她是妻,我是妾,屋里的摆设自然要比我矜贵,只是……”她话题一转,“你看准了,若规格超过老夫人就是大不敬了,你瞒下不报,哪天被老夫人知道发作起来……”声音顿住,楚欣怡目不转睛地看照冬雨。



冬雨额头瞬间出了一层细汗。



“就说这个主不好惹,碧月非让来!”心里埋怨,冬雨嘴上不敢怠慢,“这么大的事儿,奴婢哪敢隐瞒老夫人。将太医一走,奴婢就回了老夫人……”



“老夫人怎么说?”楚欣怡坐直了身子,她很好奇一向咬尖的老夫人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老夫人当时就要带人去把祖宅砸了,好歹被碧月紫月姐姐劝住了……”冬雨叹了口气。“在梧桐镇行医多年,夫人到底是笼络了一帮贱民,碧月姐姐担心老夫人一旦找上门去,再被她蛊惑出一群无知百姓围住。到时连梧桐镇都出不了。”梧桐镇可不是上京城,一个小镇子统共能有几个衙役?真跟上次似的被百姓围住,她们主仆大约真就有去无回了。



难怪会撺掇了来找她家姨娘,春红听了就看向楚欣怡。



楚欣怡身子一震。



这么说。老夫人也被打怕了?



就会猫在家里瞎咋呼,也不敢真刀实枪地去祖宅跟那贱人叫板了?



眼前闪过午门击鼓那天老夫人和碧月等人鼻青脸肿地被李提督送回来的惨状,楚欣怡脸色死人般的难看。



连老夫人都惧了。以后这贱人岂不是越来越难对付?



“……这事儿只有等将军回来给老夫人做主了。”见楚欣怡脸色难看。怕她情急之下说出不合时宜的话,一直没言语的春兰匆忙转了话题,“祖宅里二十七个奴才都到齐了吗?”



也想起这事儿,春红跟着问道,“你数没数?”



这面每月按二十七个人往祖宅拨月例,楚欣怡始终觉得以甄十娘那寒酸的性子,绝不会真买这么多人养着。闹不好就在吃空响,可惜,上次去祖宅被甄十娘打怕了,楚欣怡轻易再不敢去招惹,一直没机会去盘点,这次冬雨去,她特意嘱咐了让她留个心眼,数数祖宅里一共养了多少奴才。



“……奴婢在厅里呆了不到二刻种,便被人带去了耳房,哪有机会数?”冬雨摇摇头。



春兰怒道,“你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夫人见了你也得敬上三分,硬要到处走走,谁敢拦着!”



她就敢拦着!



想起在祖宅遭受的冷遇,冬雨脸色忿忿,“奴婢想去后院瞧瞧都不准,更别夫人的卧室了,不过……”冬雨忽然想起什么,说道,“虽然各屋都没去,奴婢只看院子里,就站了不下二十个侍卫……”



“什么?”楚欣怡抬起头,“不是护院?”



“是侍卫,青一色的短衫,一个个松树似的站在院子四周,奴婢看着腿都打颤!”所以,身为老夫人的大丫鬟,明知自己身份高贵,连甄十娘都得礼让三分,可甄十娘只遣了婆子招待并软禁了她,她硬是没敢有一句怨言。



将军竟派了侍卫保护她!



楚欣怡一阵绝望。



沈钟磬孝顺,她跟了他五年,还没见他让后宅哪个女人屋里摆设越过了老夫人去,这么宠自己,当年那株一尺高的红珊瑚拿回来,因老夫人屋里没有,自己便没能要了来。



现在,他竟公然在祖宅摆了一株三尺高的红珊瑚,又加了二十多个侍卫!



这说明什么?



楚欣怡不敢想下去,她只感觉胸口一阵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咽喉隐隐泛起一股腥甜,握茶杯的手一阵阵冷麻。



瞧见楚欣怡脸色不对,春红忙塞给冬雨两个银角子,示意她赶快离开。



“对了……”冬雨刚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奴婢还听祖宅的奴才说,六公主大婚前那几个月,将军一直就住在祖宅。”



咣当,楚欣怡手里茶杯掉在地上。



“姨娘,姨娘!”



瞧见楚欣怡身子直挺挺地向地上栽去,春红春兰嗷的一声叫起来。



冬雨也一步冲过去。



屋里顿时乱成一团。



……



听到外屋传来一阵低低的说话声,楚欣怡蓦然睁开眼。



“姨娘想要什么?”守在床边的春红一激灵。



“谁在外面说话?”楚欣怡一把揭下头上覆的湿布巾。



“是詹事府的人,春兰出去了……”春红扶楚欣怡坐起,“太医说您是急火攻心,需要静养,姨娘就别操心了。”



楚欣怡皱皱眉。



春兰走进来,“姨娘醒了?”瞧见楚欣怡坐着,春兰一阵欢喜。



“詹事府的人来干什么?”楚欣怡目光迷惑。詹事府掌管皇后太子一族事物,和将军府少有来往,皇后刚薨,他们来干什么?



“是送帖子。周詹事的母亲身患沉疾多年,想请夫人去给诊诊脉……”声音越来越低,春兰小心翼翼地看着楚欣怡脸色。



又是找她!



楚欣怡不自觉地就咬紧了牙,“……不是让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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