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香-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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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女儿为后,这么多年郑贵妃独宠后宫,哀家也没让她当了皇后,也算对得起侯爷当年的相扶之恩了。”追忆往事,太后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你去告诉兰香,不是哀家不践诺,当年哀家承诺时曾说过,所行之事必须是哀家能力许可……若仅仅是杀了几个人,哀家只当她是撒娇,骄纵出格了点,还可以在万岁面前保一保她,可惜……”太后摇摇头,“她触了万岁的底线,哀家无能为力。”铿锵的语气不容置疑。
笑话,自己又不是傻子,她父女要谋夺自己亲儿子的江山,自己怎么可能再去践诺保她!
香桃摇摇头,“兰香说她主子自知罪无可恕,不求保命……”
不求保命?
太后抬起头,那她祭出这块玉佩是要干什么?
“她想求您帮她杀一个人……”
杀一个人?
太后眉头一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佩,“让兰香进来吧。”
……
“沈妃娘娘特意遣了公公来看您,让您想开心,千万别钻了牛角尖,气坏身子。”沈忠信走了,碧月才把下午的事儿说了。
老夫人皱皱眉,“沈妃娘娘没说那贱人能不能医好七皇子?”
“说是夫人也束手无策……”紫月端了一碗汤药进来,听了就插嘴道,“奴婢听今儿来给您诊脉的李太医说,七皇子怕是没救了。”
老夫人就冷哼一声。
大姨娘杨岚和二姨娘李彩香敲门进来。
“……做了这么败德的事情,令祖先蒙羞,难道万岁还不准休了吗?”杨岚接过汤药亲自喂老夫人,“果真如此,天下女人都争相效仿,还有纲常吗?”
老夫人就点点头。
这也是她心中一直存着的疑虑,那贱人做了这么败德的事情,还不能休,真是气死她了。
李彩香捡了个蜜饯递到老夫人嘴边,“……几年不见,夫人到底出落的闭月羞花了,是男人都会怜惜。”
老夫人心里又一阵闷堵。
“姨娘快别说了……”见老夫人黑了脸,碧月忙连连摆手,“刚刚将军也说了,夫人是万岁圣旨留下的,难道还不明白吗?”看看案头的漏壶,“……天不早了,两位姨娘也早些回吧。”
杨岚一哂,“那是之前,她做的事情没有败露,现在满上京城都知道我们将军府里竟出了……”声音顿了顿,余光瞧见老夫人额头的青筋又鼓了起来,她话题一转,“万岁也该改变初衷了。”
“就是。”李彩香附和道,“……凡事都得尝试了,才知道能不能行?”
老夫人扭头就吩咐碧月,“……去请将军过来!”
“老夫人万万使不得。”吓得杨岚和李彩香连连摆手,“将军若真心想休了夫人,又怎么会宁愿挨鞭笞和您的谩骂都不松口。”
想起沈钟磬刚才离开时的那一脸倔强,老夫人就磨了磨牙。
“要婢妾说,老夫人也别指着将军了。”杨岚趁势说道,“左右这事早已传开,老夫人就直接去金銮殿当众击登闻鼓,求万岁做主!”
老夫人心一动。
也是,当众休了她,表明自己的立场,至少也能在人前挽回些颜面。只是,老夫人又蹙了蹙眉。
自己终究是个妇人,这样好吗?
这样不管不顾地去击鼓,会不会影响了儿子的前程?
“怕什么,您也是御赐的四品诰命!”见老夫人犹豫,李彩香劝道,“……再说,还有沈妃娘娘呢。”
这话若是楚欣怡说,老夫人或许会怀疑她的目的,可是,由大姨娘和二姨娘说,就不一样了。
杨岚和李彩香自进了门就安安分分的紧守妇道,一心一意地相夫教子,退一步说,就算休了甄十娘,也没他们上位的份,对她们来说,这个家里谁当主母都一样,她们没有理由去谋害谁。
她们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甄十娘的确做了人神共愤的事儿!
给祖宗蒙羞,连家里的姨娘都不耻她!
这念头闪过,老夫人脸上就现出一丝刚毅。
为了那个贱人,他都敢当众违抗懿旨置沈家满门的性命于不顾,自己又为何要在意他的前程?
自己这一身荣华富贵可都是沈妃娘娘给的。
那贱人做了这么败俗的事儿,不休了她,相信沈妃娘娘在万岁面前也抬不起头!
……
“……将军的伤恢复的真快,再有三五天就可以动水了。”给沈钟磬换了药,甄十娘一边伺候他穿衣,一边暗赞他体质的强健,昨天还那么重,一条条血凛子一寸多高,今天便消了大半,已经开始结痂了。
放在她,小小的一道口子,都要烂上半个月。
“七皇子怎么样了?”余光瞧见甄十娘眼睛直盯着自己身体赞叹,沈钟磬嘴角都翘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击鼓
“……昨晚和太医商讨的方子,到今晨一点效果都没有。”提到七皇子,甄十娘又蹙起了眉。
明明症状都对,为什么药不见效呢?
沈钟磬想了想,“我把卢俊和钟霖都请来吧,让他们也帮你出出主意。”
想起沈钟磬昨天说的要送自己回去的话,甄十娘诧异地眨眨眼,他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这煞星一向固执己见,打定的主意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总是个皇子,你治好了他就是大功一件,我在万岁面前也有面子。”见甄十娘探究地看自己,沈钟磬神色有些不自然。
若甄十娘治好了七皇子,母亲就会对她改观,至少不会再以她为耻了,婆媳关系这么紧张,也是五年前她种下的因,他真心地希望她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善老夫人对她的看法,可沈钟磬潜意识地觉得,他若直说了,甄十娘一定会反感。
没那么简单吧,他这么自大的一个人,怎么会借助女人之势博面子?
沈钟磬一跟她撒谎,眼睛就会看向别处,说话也没那么硬气。
甄十娘看着沈钟磬游移的目光有些好笑。
七皇子的病很奇怪,她原本也想多观察几天,当下也不点破,笑着点点头,“嗯,到时妾让纪怀锋在宫门口接我回梧桐镇。”言外之意,临走前她不去给老夫人请辞了。
交泰殿前老夫人一句话把她推向绝境,让甄十娘彻底醒悟,她和老夫人之间,不是简单的婆媳矛盾,她们之间是不能两立的。老夫人对她是恨,是不死不休的恨。
若她还奢望自己卑躬屈膝地忍让就能化解,就是白痴。
至此,甄十娘已经完全放弃讨好老夫人的打算,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天道酬勤,生命有限,她才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事情上!
左右她们一个住梧桐镇,一个住上京城,以后就井水不犯河水好了。
“嗯……”想到母亲也正在气头上。甄十娘避开也好,沈钟磬就点点头,“到时你找个小公公去给纪怀锋传个信就行。”
“妾身份这一揭穿,少不得会有人登门求医……”甄十娘细细地斟酌着,“还求将军告诫将军府的人。不要把妾在梧桐镇的住址传出去。”都知道沈钟磬的嫡妻在乡下,但,具体住哪儿,便是将军府里也少有人知道。
当初曹相爷就曾下过很大功夫,都没能找到隐姓埋名的甄十娘。
提这个要求,甄十娘并非是想尊沈钟磬的意思不再行医,更主要的。在梧桐镇寡居五年,镇上的人都知道她有两个儿子,若知道她就是大将军夫人,简文简武的身世就别想再瞒住。
身份被揭穿了。隐隐地,甄十娘有种简武简文的身份也瞒不了多久的预感。可是,知道了老夫人这么恨她,她越来越恐惧简武简文身份被揭穿的下场。
这算不算垂死挣扎?
甄十娘心里叹息一声。她不知道一旦恨不能她立即死了的老夫人知道了简武简文的存在会怎么样?
见她没有趁势继续行医的打算,沈钟磬很欣慰。“你放心,这件事儿我早就吩咐高全封口了。”想起自己这一走少说要三四个月,沈钟磬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惆怅,老夫人不喜她,大皇子又执意要报复……突然之间,他有些担心把甄十娘一个人留在祖宅,不自觉地唠叨起来,“我不在期间,你就在梧桐镇好好休养,千万不要到处乱走……”
“嗯……”甄十娘低头收拾药品。
见她不专心,沈钟磬一把拽过固定在怀里,“我会再给祖宅加派五十个侍卫,以后就是去喜鹊家也要带着侍卫。”
甄十娘身子有些僵,“哪有那么夸张,祖宅现有的那些侍卫都没地住呢。”到现在还二十几人一起挤在厢房里。
“五十个我还嫌少!”沈钟磬脸色一板,“后院修好就有地方了……”想了想,“你嫌地方小,我让余庆把祖宅北面那两趟房子都买下来,把整条胡同都圈起来……”这样她更安全,越想越觉的这个主意不错,沈钟磬又点点头,“我立即吩咐余庆去做。”
他这人就是这样的霸道。
甄十娘无语。
见她不再争辩,沈钟磬又继续说道,“遇到朝中有大事,万岁要宣你进宫,你就找萧煜,祖宅这面纪怀锋、余庆解决不了的大事,就去丰谷大营找卢俊……”轻轻拥着甄十娘,沈钟磬一样一样地交代着,心里好像有一堆事情交代不完。
声音柔和,气氛很温馨。
甄十娘身子渐渐软了下来,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心里奇怪一向惜言如金的沈钟磬怎么突然变的这么婆婆妈妈了,嘴里不自觉就嘟囔了出来,“……你怎么突然像个老婆婆似的。”
话一出口,两人都是一惊。
屋子瞬间沉寂下来,只听见漏壶流沙的刷刷声,沈钟磬慢慢松开了甄十娘。
甄十娘就势跳到地上。
气氛有些尴尬,甄十娘想说点什么,抬起头正对上沈钟磬看过来的眼,四目相对,不约而同地,两人同时别过脸去。
有小太监进来,“褚大夫进宫了,万岁请沈夫人过去会诊。”
甄十娘趁势说道,“……将军先休息吧,妾过去看看。”
直走出偏殿,甄十娘脚步才缓下来,暗暗为自己刚刚的话心惊,什么时候起,自己竟开始和他撒娇了?
这念头一闪过,甄十娘心里莫名地生出一股不安。
褚大夫名叫褚榆,是大周有名的神医,年轻时曾因成功地控制了一场大瘟疫而深受先帝青睐,因其誓死不肯从仕,被先帝首开先例封为五品游医,和太医院使一个级别,因年龄大了,这些年一直隐居在百泉,这次因七皇子有病,万岁下旨也把他请了来。
“……老师以为七皇子病情如何?”见褚榆从七皇子的病案中抬起头,院使将大人问道,“……学生的方子可有毛病?”将太医当初就是受褚榆举荐进的太医院,他们也算是半个师徒。
褚榆摇摇头,“老夫诊得也是痰蒙,这方子……”他又皱眉看着手里的药方。
“……是学生昨夜和沈夫人敲定的,老师看有何不妥?”将太医谦恭地解释道,回头看了眼甄十娘。
“……你就是熬阿胶的那个简大夫?”褚榆目光落在甄十娘身上,“听说你曾经成功地控制了一场大头瘟。”目光祥和,褚榆语气中隐隐带着一股倾佩。
对着这位白发须眉的老者,甄十娘油然而生一股亲昵,“……先生过讲了,是因季节不对,头瘟是风热邪毒,多发在应寒反温的季节,深秋一般不会爆发,我也只是凑巧罢了……”
“凑巧……”褚榆愤慨摇头,曾经控制过瘟疫,他最知道这里面的责任和艰辛,“凑巧也得有敢于承担的魄力,没有十足的把握,谁也不敢去凑那个巧!”又道,“你那个预防的方子我看了,的确是个奇方,没有那方子,很难说深秋季节就爆发不了瘟疫。”语气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众人不觉间对甄十娘肃然起敬,连端坐在太师椅上的万岁都有三分动容,不由多看了甄十娘几眼。
甄十娘满头大汗。
她很不习惯被人这么当众夸赞,但也知尊者面前,过份谦虚就是虚伪了,索性闭了嘴。
“……沈夫人对七皇子怎么看?”褚榆问道。
“……我诊断也是风痰壅塞。”甄十娘又摇摇头,“……昨日换了方子,七皇子病毫无起色,难道……”她声音有些迟疑,抬头看着褚榆,“不是痰蒙?”又摇摇头,“……也许是我们用的方法不对。”
“痰壅不用化痰之法,还有何法?”众人齐刷刷地看向甄十娘。
“我也不知道……”甄十娘坦然地看着大家,“我只知道,既然这个方子治不了病,就一定是错的!”
众人刷地把头低了下去。
他们之中,还没有人敢如此坦诚地面对错误。
“沈夫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