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雨-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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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久?”季欣然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话筒两边一时都没了声音。
很久,杜长仑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欣然,如果有可能,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季欣然愣在那里,她不知道杜长仑为什么要这么问?可是,她脑子里不断浮现杜长仑那句“我们的婚姻本来就是各取所需的……”
她长久的沉默,那边杜长仑似乎有一声轻轻的叹息:“我知道了,欣然。”他挂了电话。
电话挂了很久,季欣然还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曾经她一度想过会随他去天涯海角,可是,是他,是他让自己明白这不过是自己一个一厢情愿的梦。
49
赵艺晓算是乐极生悲,好容易休班了,却病倒了,急性肠胃炎,在市医院挂点滴。
“欣然,闷死了,过来陪我吧。”她的声音都有气无力的。
季欣然去的时候,已经挂完了两瓶。
“郝力这个没良心的,老总一个电话就把老婆扔下了。”她忿忿不平。
“老总是他的衣食父母,他当然得去了,你也不是多严重,别那么娇气。”季欣然摆出一副帮里不帮亲的架势。
陪她挂完点滴,已经快黑了,她去开车准备送她回家,在停车场却看到一部很熟悉的车,她仔细看了看,没错,是季建东的,虽然不是他常开的那辆,但这个车牌号码她记得,里面有她妈妈的生日。
她心里有些奇怪,没听说谁病了,怎么爸爸的车会停在这儿呢?
下意识地她的动作就有些慢,可也巧,倒车的时候,她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季建东,她的动作一僵,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子和一个四五岁的孩子。
不是她多心,而是他们的举动太过亲密,那感觉就像是一家人。
一瞬间她便做了决定,车子慢慢地跟着他们驶出了停车场。
她给赵艺晓打了个电话,“艺晓,我有急事,你打车回去吧。”
那边,赵艺晓恨恨地说:“好啊,季欣然,你居然也扔下我不管啊。”
她也顾不上解释了,好在赵艺晓也不是病得多严重。
前面的车子最后进了市中心一个小区,她远远地见他们下了车,而季建东居然抱着那个孩子和那个女人一起上了楼。
她拿起电话:“爸爸,你在哪儿呢?”
“哦,我和你德叔在公司开会呢,有事吗?”季建东的声音从容镇定,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怎么也不会相信。
她伏在方向盘上,嚎啕大哭。她想起妈妈,想起那些等待的夜晚,那满桌的饭菜,还有妈妈让她去买的那瓶酱油……
她不知自己在车里呆了多久,天已经完全黑了,在这个万家灯火的夜里,她的家又在哪儿呢?
她发动车子,去了这个城市的酒吧一条街。
灯红酒绿,狂歌热舞,似乎一切都离自己的生活很远。
她一杯接一杯地喝,面前的空杯子不断地增加,可是人却没有醉意,似乎更清醒了,许多场景在眼前不断地晃来晃去……
德叔每次见到妈妈那略带愧意的眼神;季建东说:“我也不指望你子承父业了……”;还有那次杜长仑让她有空回家多陪陪妈妈;大年三是季建东回家时身上的酒气……
夹在两个女人中间,他的角色居然还扮演得如此滴水不漏,真是难为他了。
出了酒吧,她开着车在街上转了两圈,最后还是回了自己的家。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回去,碰上季建东,她会控制不住自己,可是家里还有妈妈,……,想起妈妈她的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妈妈脆弱的心脏再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杜长仑已经回来了,“喝酒了,你还开车?”他皱着眉头。
季欣然没理他,径直在沙发上坐下了。敞开的书房门,里面似乎很乱。
“你在收拾东西?”
“哦,有些东西先整理一下。”他手里的工作已经开始交接了,用不了多久就会离开。
“今天我去医院看赵艺晓,你猜我碰到谁了?”
“谁啊?”
“我爸。”
“他怎么了?病了?”
“他没病,好好的。”季欣然突然笑了,“他和一个女人在一起,还有一个孩子。”
杜长仑轻轻叹了口气,“你都知道了。”
季欣然猛地站了起来,“你一点都不吃惊,果然,果然你早就知道了。”
她看着他,“杜长仑,是不是连我爸爸被检察院调查这件事情,你也早就知道了?……,你一定是早就知道了,你提醒我,让我爸别和那个刘副市长来往,当时我就奇怪了,你不是那种管别人事情的人,原来,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却独独瞒着我……,杜长仑,看我像个傻子似的被蒙在鼓里,是不是很好笑?”
“欣然,你别激动,听我说。”杜长仑也有些急了,不过,季建东有外遇的事情他是听到些传闻,但对于他被检察院调查这件事情,事前,他是一无所知的。当时之所以让季欣然去劝季建东,是因为他知道刘副市长的一些事情,怕将来会牵连到季建东。
“好,我听你说,那天你约我不就说有话要跟我说吗?杜长仑,你要跟我说什么?是不是要告诉我,我们的婚姻本来就是‘各取所需’……,如果当初你知道我是季建东的女儿,恐怕你也不会同我交往的。你希望找的是一个工作环境单纯、背景简单的人,你结婚的目的,仅仅是因为你需要一个婚姻……,你心里真正喜欢的是管颖,而她偏偏又成了你的嫂子,你这样的人要忘记一个曾经在自己心理的人,恐怕很难,所以这个心结你一辈子也解不开……”
“不错,这些年我同我爸爸之间是有隔阂,我不喜欢他武断专横的性格,不喜欢他霸道的行事作风……,现在,他居然背叛了我妈妈,我恨他……,可是,杜长仑,再怎么说,我还是他的女儿,我希望你能把我当做你的妻子,而不是事事都瞒着我,等着别人来告诉我,……”
杜长仑面色冷峻:“你呢?季欣然,你结婚的目的是什么?难不成是因为爱我?你明知道米乔阳要回来了,也知道他为什么要回云海?可你却在他回来前和我结了婚。……你就是要让他后悔,让他为当初的决定后悔一辈子,季欣然,你对自己都这么狠心……,可是你心里明明放不下他,你那么清高,为了他的事情,居然开口求我?……,三十那天晚上我去找你,想陪你一起过年,却看见你去给人送饺子,我闭上眼睛也知道那个人是谁?……”
原来,这段婚姻居然是如此的不堪。
“既然如此,现在这个婚姻里已经没有你所需要的了。”她慢慢地说。
“什么意思,季欣然,我需要什么?你知道吗?……”他失态地摔门而去。
原以为会一夜无眠,结果却是一夜无梦。
彻底绝望,也是一种解脱。
50
寒假剩下的日子,季欣然都在陪妈妈。
她和妈妈去逛庙会,去花鸟市场,去书店买妈妈喜欢的书和影碟……
她总是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妈妈给她扎小辫子,给她做好吃的,带她去公园,送她去上学……,可是,长大后,自己似乎就忽略了妈妈,她从来没有关心过妈妈每天是怎么过的?妈妈是否有心事?
那次,妈妈跟她说觉得爸爸不对劲,她居然根本梅放在心上……
只是她尽量避免和季建东见面,每次看到他,她就忍不住去想那个画面,心里就像梗着一根锋利的刺,搅得她五脏六腑都好像移了位。
自己的婚姻和妈妈的婚姻都进了死胡同,这个假期真是让她从头到脚都是绝望。
开学一周后,杜长仑给她打来电话,他马上就要离开云海,去那个西部县挂职副县长了。
“欣然,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们暂时分开也好,彼此都好好想象,冷静一下。”
季欣然想,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可想的呢。
家里一如既往地干净整洁,似乎那个人并没有离开,只是书房里的书少了很多,衣柜也空了很多。
阳台上,她种的那些花花草草居然长得郁郁葱葱的。这些日子她都不在家,还以为早就旱死了。
只是,她不知道她们是否还可以一直这样生机盎然的?
从上次德叔给她打电话后,只要一看见他的来电,她总是心惊肉跳的,潜意识里总觉得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果不其然,“欣然,你快到市医院急诊来,你爸病了。”
季欣然只觉得手脚发软,浑身无力,她不敢开车,打了车直奔医院。
她去了医院,看到的确却是一脸悲戚和凝重的德叔,“欣然,你要挺住。”
她当然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却还是抱着一线希望:“我爸呢?德叔。”
德叔老泪纵横,“欣然,你爸突发脑溢血,送到医院,……,已经来不及了。”
季欣然手里的包一下子掉到了地上,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德叔,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德叔……”
“欣然,你可不能倒下,你妈那儿……”陈秉德说着,忍不住又落了泪。
还有妈妈,……,妈妈她怎么能接受这个噩耗?
季欣然茫然地看着白布包裹下的父亲,这个几天前她还心怀恨意的人,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远离了这尘世的纷纷扰扰,不负责任地走了,留下了她和妈妈……,她还有很多话想问他,她想问他,这么多年他到底把妈妈放在哪里?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时,有没有想过妈妈?……可是她永远也不会知道答案了,永远也不会……
几天之间,季欣然恍如经历了人间所有的悲欢离合,父亲去世,妈妈经受不了这个噩耗,突发心脏病,做了手术,在重症监护室里一直没出来。
“欣然,你回去歇会儿吧,我在这照顾伯母。”赵艺晓劝她。
她摇摇头,她已经失去了父亲,不能再没有妈妈了,她一定要等着妈妈醒来。
“不回去,你就先去吃点东西。”米乔阳望着她,真想去握着她的手,这几天她都没吃什么东西,脸色白得吓人,“欣然,伯母醒来,看到你这个样子会很难过的。”
季欣然想了想,点点头。她哪里还吃得下东西,可是,她不能倒下,她还要照顾妈妈。
出了病房,却碰上陈秉德,这几天她一直在医院,其他的事情都是他在打理。
“欣然,我正想找你。”
“我刚才问过医生,你妈妈的情况很好,不会有问题,只是,……,只是你爸爸的后事不能再拖了,你看是不是先……”
“德叔,还是先等我妈妈醒了再说吧。”
“也好。……欣然,长仑怎么还没回来?”从出事到现在,杜长仑应该也赶回来了。
“德叔,不用等他了。”季欣然淡淡地说。
接到陈书记的电话时,杜长仑正在乡镇走访。
“长仑,家里除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你还没回来?”陈书记的语气有些责怪。
“怎么了?陈书记。”他一时也有些蒙。
“你岳父去世了,怎么?没人通知你?”这下换成陈书记吃惊了。
“我马上回去。”杜长仑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从他任职的这个县道云海得接近十个多小时,一路上他心急如焚,出了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季欣然怎么样了?想起她,心里是既心疼,又气愤。
这样的事情,她居然都没有通知自己,……,但他马上又想,但也许是因为承受不了这样的事情,她病倒了……,想到这,他更是心急,恨不得马上回去。
宁冰在下午终于醒了,看着季欣然,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妈,你别哭了,你刚做手术,这样对你身体不好。”她强忍着眼泪。
“欣然,妈妈只剩下你了……”宁冰虚弱的声音却很清楚。
“妈,……”季欣然再也忍不住了,在这个世界上她何尝不是只有妈妈了。
杜长仑回来就知道宁冰刚做了手术,他直接去了医院。
病房里,季欣然不在,陪着宁冰的是赵艺晓。
看到杜长仑,宁冰勉强笑了笑,“长仑,你回来了?”
“妈,我回来了”杜长仑望着宁冰声音有些哽咽,他才走了几天,居然就出了这么多事情。
宁冰示意赵艺晓把床摇起一些,杜长仑忙说:“我来。”
两个人弄床的当口,门口响起了脚步声。
杜长仑抬起头,见季欣然提着饭盒和米乔阳一前一后走进来。
季欣然穿着意见黑色的风衣,脸色苍白,憔悴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