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玄幽禅功-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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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脸上五官已被擦得血肉模糊,不成人形了。
白斌发狂了似的一挫身,寒骨令呼啸着急攻青面阎王罗小成,在一片汪洋般盖下的银光里,罗小威素以擅长的“万宗铲法”竟已丝毫施展不开,七招之下,他的短柄月牙铲已被震飞!
一个满嘴蓄着大胡子的大汉拼死扑来相救,他肌肉突虬的双臂一圈猛推,劲风旋舞中,双腿倏扫白斌。
白斌闪电般侧身斜转,寒骨令飞点敌人双目,银光浩荡中,他的左掌一平倏斜“鬼索魂”,猝斩那大胡子踢来的双腿。
“克嚓”一声刺耳的折骨之响传来,大胡子厉吼一声,重重摔倒,白斌低沉的道:“大胡子,抱歉了!”
“了”字出口,寒骨令的尖端已插进了大胡子的小腹,此刻的罗小成面色全变乌紫的在地下连连翻滚而去,他的双手虎口全已震裂,鲜血淋漓中,他的目光震骇的发觉己方之人皆已在这瞬息之间奔逃一空。
心惊胆裂之下,他急忙挺身跃起,当他尚未及回头注视,一阵巨大的痛苦已令他几乎倒了下去,他低下头,一只尖锐的红玉前端正透出在他胸腔之外,令尖上,一滴浓稠的血正缓缓的淌下……
罗小成面色惨白如纸,他还硬的侧转过头,嘴角抽搐着道:“白……白……斌……”
白斌目光澄澈,但是,却澄澈得那么寒森而不带一抹暖意,他生涩的道:“如何?”
罗小成眼睛翻了翻,低哑的道:“我……我……不能……不能活了么?”
白斌抿抿唇,冷冷的道:“我想是如此。”
罗小成喉头咕噜了一阵,声如游丝道:“本……本帮……帮……的援兵……呢?”
白斌哼了一声,道:“至今未见。”
全身蓦地痉挛了一下,罗小成瘦削的身子软软倒向尘埃,寒骨令白他背心滑出,沾满了厚厚的血迹。
白斌怔怔地注视着自己手中的寒骨令,好半晌,目光再在这片丑恶的丘陵上移动,四处都是些形状惨怖的尸体,都是滩滩点点的鲜血,兵刃、弓刃丢置一地,甚至连马匹的遗尸皆是那么凄厉古怪。
人生下来目的乃是活着,但是,却又往往为了一些形势上的争斗而放弃了生命,这种争斗,有的在於必行,有的却应可避晃,难得言的,却是在於参加争斗的人们是否分辩得清楚,人类是最聪明的动物,人又何尝不是最愚蠢的呢?
烈阳下,白斌转过身来,一步一步朝前面走,前面,老化子已由浅沟踏上了道路,他显然已为眼前这一片活生生的地狱景象震慑住了,张着大口,双眼直楞楞的瞧着,连眨全不会眨了。
白斌慢慢行到他面前站住,老化子艰涩的咽了口唾沬,道:“这……这都是小兄弟你一个人干的?”
白斌没有表情的点点头,老化子觉得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低沉的道:“有没有活口?”
白斌的脸色忽地古怪的一变,没有回答他的话,自管转过身去搜索。吓!在通往九华山的那一道路上,一个高大魁梧,年约二十九岁左右的青年,英俊爽飒,正缓缓向这边走来。
老化子也看见了,他吸了口气,低低的道:“此人像是十面人妖之子阴阳童宗居平?”
白斌略现疲倦的露出一丝微笑,道:“不错!”
阳光越发炙热了,显得有些令人眼睛发花,从那路边走过来的宗居平,却是显得如此安祥而冷沉的一步步走近,黄土路上,有一层厚厚的黄尘,在这人举步落足之间,却连一点灰沙也没有带起。
宗居平安闲的走着,一步一步的,终於,他隔着白斌与老化子两人已不足五丈的距离了。
白斌懒懒的抹拭着寒骨令上的血迹,懒散的道:“宗兄,现在,你可以止步了。”
宗居平果然停止了前进,一双星目宛如鹰眸般犀利而尖锐的凝注着白斌,那双炯然而冰冷的目光,像是能穿透人们的肺腑。
白斌用手抹了一下汗,轻轻弹洒於地下,疲乏的道:“宗居平,你要什么?或者,你想要什么?”
宗居平静静的瞧着白斌,好一阵子,他语声平淡的就像一抹薄薄烟云,道:“白贤弟,一别数年,想不到贤弟武艺精进如许神速,可喜可贺!”
白斌笑了笑,道:“宗兄是否嫌白某命长了些?”
宗居平未答腔,岔开话题道:“地上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白斌道:“不错,没有任何帮手。”
宗居平目光闪了闪,冷峻的道:“你不觉得狠了一些?”
白斌望着对方,道:“我不愿如此,但是,只要开始,结果便成为这样。”
沉默了片刻,宗居平道:“方才,有本帮帮众三十余骑士惶然北遁,我心知有异,加步赶来,却已不及阻止这场悲剧。”
白斌轻蔑的勾勾唇角,道:“你想阻止,就该‘快’步奔来,否则,你便来不及,因为我的出手与动作都颇讲究时效。”
宗居平冷厉的盯着白斌,楞楞的道:“为天下苍生,为替死者伸寃,本不该要你这等狂人继续跋扈下去,但是,本人却因奉命前来,八月十五日本帮帮主要亲会你,与你单独决斗,以为本帮弟子伸寃。”
白斌用舌尖顶顶嘴唇,淡淡的道:“於苍生之间,名字该不算是一件有意义的东西,像你这种青红皂白也不分,疯狗过街乱咬人的行动举止,白某就该给你一点惩处,一来我们总算右过一段交往,再则你是衔命信使,本人不为已甚,你走吧!寄语贵帮主,白某会依时赴约。”
白斌与老化子雪地飘风宋允平,自离开丘陵地带,就一路直奔怀宁,过怀宁到贵池,迳赴九华山。
这一条路,白斌还是第一次走,老化子可是轻车熟路,也不知走过多少遍了,这条路上的江湖、绿林人物,老化子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白斌和老化子同行,沿途上耳闻目睹,再加上老化子的指点解说,当然获益匪浅,增加了不少的江湖阅历和见识。
两人一路谈谈说说,按程前进,也不过十天工夫,已经到了九华山麓。
神医客洪尚贤一见白斌到来,亲热的拉着手儿,两眼精光闪闪的望着白斌,上下看个不停,一年不见,但见白斌神光内蕴,含而不露,不禁眼眶含泪,道:“苍天有眼,我洪尚贤今日能重睹少侠风仪……”
白斌突然以手比唇,示意噤声,边低悄的道:“洪前辈,有三个人,向这边来了。”
刚刚说到这里,房屋外面,靠那头一个粗厉的语声已传了过来,道:“洪尚贤,你给大爷滚出来回话!”
这声音,有如夜枭,凄厉冷峻,令人心悸神晃,说不出的难受。
神医客洪尚贤脸色严肃,声发丹田,道:“外面是谁,是那位高朋贵友,这就请现身解决。”
声气充沛,清晰嘹亮,余音缭绕,源源不绝!
这时,外面那粗厉的嗓音又响起道:“洪尚贤,不要来这一套王二麻子,大爷们不受这个调调,把你的‘再生爪’拿出十枚来孝敬本帮,咱们即时拍拍屁股走路,两不相扰。”
洪尚贤离座向屋外边行边说:“说的轻松话,放着灯草屁,老夫一生钻研医学,制成‘再生爪’,旨在济世人,如今你们强词夺理,老夫岂是如此轻易受人威胁。”
粗厉的嗓子冷冷一笑,刹时狠了下来,道:“没有关系,拿不着再生爪就拿你的狗头,再放把火将你这破屋烧个精光,两条路你任选一条!”
神医客洪尚贤大笑这:“好好好!老夫两条路都不想走,这里就领教你们这些邪魔,究竟具备些什么绝学?”
说完,步出大厅,老化子与白斌鱼贯随后迳走出厅门口处。
大厅左边十丈远处,有一片广阔平地,这是农家平日晒谷之处,今日却作了风云际会之场所。
这时,日正当中,阳光匝地,白斌背负着手,慢慢走进晒场。嗯!情景可够瞧的,三个又黑又粗,斜斜吊着眼睛的中年大汉,分立成三角形围着洪尚贤,其中一个蓄着大把黑胡子的大汉,似是三人之首。
这时候,洪尚贤被三人围在中间,白斌素知神医客洪尚贤的艺业,虽是当今螳螂派仅存的高手,但若以一敌三,则绝难讨好。於是,淡悠悠地,微一拱手道:“三位,这出戏,该可以停了吧?”
那三个大汉六只眼瞎I投注在白斌身上,好一阵,中间一个嘴边生颗红毛痣的大汉踏上来一步,以他那粗厉的嗓子吼道:“干什么?好朋友,你是来帮场的?”
白斌摇摇头,道:“不敢,只是来做个调停。”
另一个大汉一扯他那满脸朝横生长的粗肉,要死不活地道:“调停?你睁开你那双狗眼看看,这里是什么人?是什么地方?也是你这混小子能开口的所在么?”
生着颗红毛痣的朋友冷冷一哼,道:“我看朋友你约莫出道不久,江湖上的风浪你可能经历得不够,你还是少惹麻烦的好,也见得为你家大人丢丑。”
白斌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在下出道之初,即蒙家师训诲,是非全因强出头,不干自己的事,最好还是不要多管。”
红毛痣仁兄“嗳”了一声,面色稍霁的道:“这样才对,你师父总算还懂点事……”
微微一笑,白斌又道:“不过,家师在这两句话后面,还补述了一句,不干自己的事,最好不要多管,但若为了一个‘义’字,一个‘理’字,事虽不干自己,便是豁出了性命也得插手接下,为江湖留存一点好名声。”
三个大汉不禁俱呆了一会,红毛痣仁兄脸色一沉,阴骛地道:“朋友,你是把大爷做耍子来了?”
白斌又摇摇头,道:“不敢,只是奉告各位一些最为粗浅的道理。”
蓄着黑胡子大汉向自己手心打了一拳,怒叫道:“什么?大爷闯了这多年天下还来听你这儿崽子教训?你他妈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啦?红口白牙在这里满嘴胡扯,放他妈的狗臭屁呢!”
白斌不愠不怒的笑笑,道:“忠言素来逆耳,不过,可以利於行哩!”
红毛痣仁兄寒着面孔,阴沉沉的道:“朋友,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也用不着兜圈子来逗引人,说吧!你想干什么?”
仍然背着手,白斌淡淡地道:“很简单,各位走你的人,咱们也只当没有发生过这档子事。”
黑胡子蓦地跳了起来大吼道:“什么?走人?”
白斌点点头,说道:“而且,那再生爪也不能再要,从今以后,更不准来此地找麻烦了!”
红毛痣仁兄气得一口气接不上来,他喘了两声,用手指着白斌,火暴地道:“你你你,你是什么东西?你凭什么说这些话?凭什么胆敢如此强横霸道?”
轻轻一抛衣袖,白斌洒脱的道:“凭着什么?与各位相同,霸力而已!”
三条大汉全是气得脸色黑青,浑身直抖,生着红毛痣的汉子霍然自背后拔出一柄重逾四十余斤的“双环刀”,暴吼道:“好,好!老子便试试你这霸力到底霸到什么程度。”
摆摆手,白斌道:“朋友,还是不试为妙,你们正值壮年,应该还有很长时光可以快乐,又何苦为了人生旅途上的一点小小挫折便要以命相拼呢?”
生着红毛痣的仁兄喉咙里低噑着,叫道:“不要来这一套,老子自小学的便是用武力来对付不顺心的事情,今夜你胜了我们弟兄三个,拔腿就走,但若你败了,你这条小命可就难保了。”
白斌淡淡一笑,道:“如若我败,我必自绝於此,不过,若是三位败了,你们那六条腿也只怕拔不得了。”
顿了顿,白斌又迅速的道:“所以,尚请三位再多加思考。”
黑胡子大叫一声吼道:“思忖你妈个头,来来来,你是他妈的有骨头的就亮家伙,看看谁的手底下硬扎。”
白斌神色倏寒,双目中神光暴射,他凌厉的道:“这可是你们自找,不能怨我下手太毒!”
生着红毛痣的仁兄火辣辣的道:“你使出劲来,看看谁是念佛的……”
微微朝后退了一步,白斌正想再说什么,而来得那么突然与狠毒,那一柄冷蛇似的刃芒横着飞斩到他的头顶。
没有避让,没有慌张,白斌猛然迎向刀光,甚至比那横斩而来的敌刃去势更快,左掌倏伸突斜“刷”的横斩,宛自虚无里现映出的火神的冷笑,不可捉摸的却又是那般真实清晰,“呛啷”一声震响之后,一条手臂连着一柄“双环刀”分向两个不同的方位坠落。
仍然背负着双手,白斌淡淡的注视着此刻正在地下翻滚哀嚎的汉子,这汉子,嗯!便是对方三人中一直说话阴阳怪气的那位。
白斌的神色是如此平静,如此深远,像是地下那嚎叫着的伤者与他毫无关连一样,那情形,就似是在观赏一件世间最不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