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秋-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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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考试的那段日子以来更加卖力，那种全力冲刺的拼劲甚至也感染了他，感染了进藤，即使她个人全然无觉。
她就是这样，从来不会后退和停留，为了追逐她所认定的对手，为了突破她的瓶颈，为了追求那高高在上的神之一手。
“黑子的情况好像有点不妙啊，不知道沙罗小姐会怎么办呢？”看着屏幕上的对局，天野转头问塔矢亮：“亮桑觉得呢？”
“就目前来看不好说，虽然表面上黑子是落入了下风，只是上边的黑子似乎带着其他的味道。”对于棋局的讲解，塔矢一向是就事论事。
“哦，亮桑是觉得沙罗小姐会有其他暗藏的手段？”天野问，上边的黑子的确看起来怪怪的，难怪叶立老师的白子看起来也有点忌惮。
“以沙罗桑的性格来说这种可能性挺大的，不过主要还是得看叶立老师的应对。”塔矢亮说，他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上边的黑子是陷阱，但他不清楚沙罗桑眼中的猎物到底有多大。
“白子竟然在这种时候引劫了？”天野难以置信地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白子的劫材还不及黑子丰富，这无疑是要将机会白白让给了对方。
“因为白子已经感觉到危机了……”只是还是慢了一步，全局的步调已经掌握在沙罗桑的手上了，这几手的转换真漂亮。
女子最强战是快棋赛，只怕走到这种地步，白子要找到脱口的方法也只能靠灵光一闪了。就目前的形势来开，黑子已经稳操胜券。
“白子竟然认输了？！”明明黑子还没完全占据上风不是吗？叶立老师竟然选择在劫败之后直接认输。
“天野先生，我一起跟过去复盘没有问题？”塔矢亮站了起来，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恭喜沙罗桑。
“当、当然没问题。”塔矢亮的话倒是提醒了他，现在可不是惊讶的时候，他必须马上赶去对弈室。
“两位辛苦了。”正当天野踏进对弈室，刚刚结束对弈的两人似乎在低声耳语着什么，亲昵得完全没有刚刚厮杀完一场的感觉。
叶立老师掩唇轻笑，像是一个慈祥温柔的长辈，而女孩则是一只手放在肚子上，脸颊通红，完全没有刚才比赛之中的那股狠劲。而旁边的几名记录人员的脸上也同样带着隐忍的笑意，这场景实在让人猜不透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信任
“沙罗桑，你到底怎么了？”两人逃至棋院之外，塔矢亮终于不解地开口询问依然拉着他往前走的女孩。
“呃，亮君陪我吃蛋糕，我快饿死了。”女孩回眸朝着对方眨了眨眼睛，脸上的绯色依然未退。刚才对弈一结束，她的肚子就开始咕咕地叫了，声音不大不小，只是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听到。当众人的眼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她才愕然想起匆匆赶来的自己貌似是连早餐和午餐都没有吃，所以……当时那种情况还真是让她无地自容，还好叶立老师并没有和她计较。
其实本来她也不需要让自己那么狼狈，现在想来如果她今天早上起来没那么淡定的话估计也不至于造成如此丢脸的结局。虽然今天的比赛很重要，但早上起来的时候她依然保持着和往常比赛日一样的心态，不过她也没想到自己最后竟然差点就坏在了自己的这个好心态上面去了。
早上起床，她习惯性地在梳洗完毕之后便倒一杯牛奶一边喝一边翻查自己在前一天整理过的棋谱，本来按往常的习惯应该是梳理好思路之后才开始吃早餐，最后打完谱才出发去棋院。但偏偏在她翻看棋谱的时候却灵光一闪，思路莫名地卡在了一个很微妙的地方，于是她没有犹豫马上打电话给进藤光讨论，两人一说起来就完全忘了时间，等两人的争论告一段落之后她才猛然发现原来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了，如果是平时的话，这个时间她早就该呆在棋院的休息室里闭目养神了。
虽然最后她还是及时在开局半个小时之前赶到，但是在落座的前一刻她依然能够听到耳边嗡嗡的声音。还以为自己会输在了这样可笑的非技术性因素之上，但在她坐下来面对棋盘和她的对手的那一刻，她却发现一切竟然奇迹般平静了下来，拈子的手没有颤抖，内心一片清明。
她能赢。这是她当时唯一的想法。
当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她所执着于超越的瓶颈早已在在不知不觉之间得到了突破。只要拈起棋子，她随时随地都能下出漂亮的棋。
“说起来还没恭喜沙罗桑赢了女子最强战，刚才的对弈很精彩。”塔矢亮笑了一下，大概也明白只有围棋才有可能让沙罗桑冒失到这种程度，即使是自己也试过因为打谱而废寝忘餐，所以也体贴地没在原来的话题上继续打转。
“谢谢亮君。”女孩笑了一下，然后推开了蛋糕店的大门，走在后面的塔矢亮很自然地扶过那扇门，但是女孩却没有立即放手，而是往他的身后望了一眼，然后停下来前进的步伐。
塔矢亮往后一看，几步之遥正是几个有说有笑的女生背着书包孩正朝着这家蛋糕店走来，待她们走了进来，看着身前塔矢亮为她们扶着的门把，其中一个脸颊微红地小声说了句“谢谢”，塔矢亮却笑而不答，潋滟而温柔得目光依旧落在跟前的女孩身上。
该谢的人不是他，因为首先去注意身后还有没有人的是沙罗桑而不是他。
看着自己印刻在女孩背上的影子，塔矢亮忽然微微侧身，暖暖的阳光顿时笼罩面前这个心细如发的女孩，那清秀的侧脸似乎是染上了不可思议的魔力，让人无法移得开视线。
浑然不觉的女孩看着那些突然变得扭捏的女生明显放慢脚步不舍地越过他们，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亮君那张脸太有魅惑众生的本钱了。女孩本是不甚介意地回头冲着男孩揶俞一笑，却是抬眼便毫无预警地撞进了对方的那抹带着异样情愫的潋滟眸光之中，不由得怔了一下，时间的沙漏仿佛从这一刻静止，两人就这样呆呆地站在原地与之默默对视。
“客人，请问有什么可以为你们服务吗？”本是站在柜台的店长走了出来，虽然这两位客人此番情景看起来是非常养眼，但如果不是站在店门口的话就更妙了。
“呃，抱歉给你添麻烦了。”两人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低头以掩饰脸上的红光。
一直时刻关注着这边状况的那几个女生略带失望地小声讨论着：“你们说，他们是不是情侣？”
“那女的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啊，留美子比她漂亮多了，但是他们站在一起真的好相衬……”
“对啊，难道是刚刚开始交往吗？他们刚才那样子的相处看起来好可爱！”
“嘘，别说了，他们走过来了。”心虚的女孩们马上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却不知道话题的当事人完全没有看向过她们。
两人就在这些女生后面的卡座坐下，女孩们竖起耳朵，却没有听到交谈的声音，他们不会是害羞了？直到听到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自那边传来——
“摩西摩西，进藤君？”那黑发女孩的声音和她的外表一样不甚出众，不娇柔也不甜腻，但听起来却是干净得给人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
“……没有，嗯，赶上了……嗯嗯，谢谢……在吃蛋糕，要不等下给你带一份？……也行，那再见！”合上电话，女孩将一勺蛋糕抵至依然挂满笑意的唇边，视线却是不经意地对上了对面男孩那探究的眼神。
“沙罗桑等下和进藤有约？”塔矢亮轻呷了一口茶，他以为吃过蛋糕之后两人会去紫水复盘，这是他们一直以来的习惯不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能听得出女孩与进藤交谈的时候往往带着几分轻松与愉悦，比起与自己相处时候的那份恬静祥和却是截然不同。
或许他不该去比较，也无从比较，只是他越来越发现自己难以不去计较。那种朦胧的感觉仿佛变得越来越清晰，伸手却又抓也抓不住。
“没有，只是今天早上可能吓到他了……”女孩低头莞尔一笑，居然讨论着讨论着连女子最强战的决赛都差点忘记参加了，不吓到他才怪。
不过即使是明知道可能会忘记时间，甚至可能错过比赛，她大概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拨通进藤君的电话，毕竟那样的灵感与心情往往容易一闪而逝，抓不住那便是错过，即使没有错过，一直放在心里不去解决也不一定不会影响到比赛。而藤原老师的棋，值得她用这样的比赛来交换，甚至是比这更重要的比赛她也不会蹙起眉头。没错她身上是背负着大久保家的荣耀，为了不让众人失望，她必须夺得头衔，但她却不是为了荣耀和头衔才下棋。
她所下的，只是自己的棋；她所追求的，也只是神之一手，一切仅此而已。
“沙罗桑没有吃饭是因为一直和进藤讨论棋局？”聪明如塔矢亮，自然是马上就联系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哈哈，这只是意外而已。”忘了吃饭事小，可不能让亮君知道她差点连比赛都忘记了，毕竟和她一起研究棋局的对象是进藤君，亮君的神经线总是免不了特别的敏感。
“说起来，下个星期就是名人战的第一次预选了，亮君很期待？除了国一那次夏季围棋大会，我真的还没看过你跟进藤下过棋，距今至少也两年了。”女孩回忆道，而且那一局进藤下得太糟糕了。
“两年零四个月，我以为是更久。”塔矢亮闭上眼睛，进藤终于走到自己的面前了。
“我明白那种感觉，就像我和高永夏那家伙，我每天都在期待下一次和他的对弈，总觉得上一次三国网络围棋大赛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明明才过了几个月而已，她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想要继续向着世界棋坛进军了，因为只有走向世界，她才有可能再次与之酣战一场。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们俩就是彼此所认定的对手，这条路会不会就走得更加轻松一点。”女孩笑了一下，“不过这样的话，我们也不会成长得那么快，能够陪我吃蛋糕的人可能就要变成是进藤君了。”
因为不是对手，所以才能一起做一些与下棋无关的事情。因为没有敌对的关系，感觉就多了一份难得的亲昵。
“沙罗桑在说什么呢？如果我是沙罗桑的对手的话，沙罗桑能想象我们之间水火不容的那种相处方式吗，就像你喜欢对韩国的高永夏开炮一样？”听到刚才沙罗桑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塔矢亮忽然觉得非常不舒服，而自己口中的这种假设也让他蹙眉。
水火不容吗？如果他和沙罗桑水火不容的话大概会演变成她对真柴的那种厌恶？他实在没有办法不去讨厌这种假设。
暧昧
没有发现男孩的异样，女孩不经意地低头继续以调羹轻轻搞动杯中的奶茶，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猛地抬头：“对了……呃！”
直至她的额头狠狠撞上了对方的，她才愕然发现原来他们竟然靠得那么近。
“抱歉，沙罗桑，你没事？”感受到额头上的痛感，塔矢亮亦清醒过来了，他刚才……
“嗯，没事。”女孩正要抬手揉一下自己的额，在对上对方的眼睛那一刻却止住了动作——
大概是因为担心的关系，男孩并没有坐回去，而是一直保持着倾身的动作，两人此刻的距离甚至连她的手也放不进去。
墨绿的深眸里除了显而易见的担忧与愧疚，似乎还有她读不懂的一些情绪，她想定眼深究，而对方却在此刻猛然拉开了彼此的距离，重新坐直了身子，然后别过脸看着窗外的风景。
女孩不解地看着对面的男孩，在发现对方泛红的侧脸之后才猛然反应过来——刚才的气氛似乎是太过暧昧了。
讷讷地笑了一下，女孩低头安分地继续吃起自己的蛋糕，而塔矢亮则是一直专心地欣赏着窗外的风景，沉默的气氛开始渐渐蔓延，但奇怪的是两人好像并没有因此而觉得不自在。
“好奇怪的一对情侣啊。”在前面那个卡座的女孩们站了起来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景象，于是其中一个忍不住低声地嘟囔着。
“嘘，小声一点。”另一个女孩扯了一下说话者的衣角，被听到的话她们就尴尬了。还好话题中的这两个人应该是没有听到刚才的话，因为他们专注得连姿势都没有换一下。
直接那几个女生消失在门外，两人依旧不曾抬头。至于刚才那句话是否有人听到，那就只有当事人自己才知道了。
这份诡异的沉默一直维持到两人离开了蛋糕店，而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昏暗，再去紫水复盘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于是两人在一个路口上道别。
“沙罗桑……”在女孩转身的瞬间，塔矢亮突然唤住了她。
女孩疑惑地回头看他：“嗯？”
“你的额头真的没事吗？”塔矢亮不放心地说，他知道那一下虽是不经意但力度似乎还真不小。
“我没事，不过是稍微碰了一下而已。”女孩失笑，却是上前一步，拨开了额上的刘海，“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