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言道-第3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将军,三军阵前,不可有失威严。”
余兰更是羞愧,在马上喊道:“快给姬先生牵匹马来!”
“不必,我并无官职,理应站立。”
余兰向姬政行礼道:“末将失礼,望先生不要责怪!”
“无碍。”
“先生有何见教,但说无妨。”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确实不错,但是将军让一旅、二旅佯攻,三旅主攻却不是好主意。”
“为何?”
“这样下令会让三旅不服,三旅会觉得为何一旅、二旅是佯攻,他们却要主攻。一旅、二旅也不服,为何他们拼死挡箭,却让三旅抢了功劳。这么一来,军心不稳,我看未必能攻下城来。”
余兰恍然大悟,赞叹道:“先生言之有理,末将佩服!末将佩服!那依先生的意思,应当如何排布?”
“接下来二旅、三旅同时佯攻,给陈国人营造出正式进攻的假象,待佯攻结束,一旅也休整完毕,最后再由一旅发动正式攻击。”
“好!就依先生所言!”
“另外,破门之后断不可贸然杀入,务必探明城内情况之后再大举进攻。”
“好!”
不久之后,随着余兰一声令下,二旅和三旅的四千名士兵举起盾牌,组成紧密的盾阵向洪县的石城缓缓开进。
城上守军见到大军压来,自然不敢怠慢。一轮又一轮箭雨铺天盖地而来,躲在盾牌下的吴国士兵们听着箭雨噼里啪啦的落下,心中惶恐又害怕,但还是有人不安的抬起头,透过盾牌之间的缝隙仰望着狭窄的天空。
士兵们前进了数百步,然后又退回阵地,活着的人向沙场望去,那里有十几个倒霉的人已经死去,还有几个人正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他们哭喊着,期盼战友能去拯救他们,可是没有人敢上前一步,这些伤兵只能坚持到这场战斗结束,如果那时血还没有流干,他们还有可能捡回一条命来。
此时,与二旅、三旅惊恐的情绪相反,一旅经过休整,反倒跃跃欲试。
余兰在阵前喊话:“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陈国人的箭已经放光了,他们的精神也松懈了,现在正是我们一举拿下洪县的大好时机,二旅、三旅的弟兄帮咱们挡了箭,现在轮到一旅的弟兄们建立功勋了!率先破门者赏金一百!晋一级爵位!免家人三年徭役!兄弟们!杀啊!”
令声刚落,一旅的两千士兵向城门处冲杀过去,陈国人险些没有反应过来,他们赶忙射箭阻击,但箭雨果然比之前稀疏了不少。
很快,一旅就冲至城门前。几个士兵扛起巨大的盾牌,为盾牌下面的战友抵挡住上方射来的箭矢。几个强壮的士兵躲在盾牌下面,抡起硕大的尖头凿锤一次又一次狠狠砸向城门。
城墙上,守军严防死守,飞矢不绝、檑木横行、巨石滚落、火油飞溅,吴国士兵死伤无数。
砸门的士兵被箭射死,后面的人就捡起大锤继续砸门。然而刚刚抡起大锤,却被上面泼下的火油浇透,没等反应,一支火把从天而降,瞬间将周围的数人点燃,火人嘶喊着、翻滚着,很快就化为焦炭。
后面的士兵们无暇顾及,赶忙顶上,抡起大锤继续砸门。
一个陈国士兵举起装满火油的坛子,刚要往下泼油,却被吴国的弓箭手一箭射中心口,坛子掉落在城墙上,溅起的油滴遇火而燃,在城上烧起一片大火。
终于吴国士兵在城门上凿开了一个缺口,谁知就在这时,缺口中忽然刺出一只长矛,正中士兵腹部,长矛往回一收,从士兵肚子里带出一段肠子,士兵抓住自己的肠子拼死挣扎,但很快一命呜呼。
后面的士兵顶上前来继续凿门。门上的缺口越来越多,缺口中也都不时刺出长矛,尽管后面的士兵谨慎避让,还是有几人被刺伤,刺死。
门上的缺口逐渐连成一片,整个大门已经残破不堪。显然,这个大门已经顶不住了。
终于,大门轰然破裂,吴国士兵们气势大涨,他们满怀着复仇的渴望,不顾一切的踏过那扇曾经阻挡他们的大门,穿过长长的甬道,向城中一路砍杀而去。
此时城墙上的守军也停止了攻击,看来陈国人已经彻底溃败。然而,当越来越多的吴国士兵穿过城门甬道进入城内时,他们发现最先冲进城中的士兵竟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眼里满是绝望,当他们不解的抬起头时,才发现死亡已经将他们彻底笼罩。
第四十八章 内瓮城()
冲进城去的吴国士兵这才发现,眼前的道路竟然被一面土墙彻底挡住。土墙与街边房屋的墙壁紧紧相连,没留下一丝缝隙,从新旧程度上可以看出,这面土墙是不久前才堆砌而成的。
士兵们沿着土墙搜索,想要寻找其他进入内城的道路,然而所有的街道都被土墙堵死。环顾四周,房屋土墙相连一片,一直延伸到城门下,俨然形成了一圈致密的屏障,就仿佛一口瓮,将杀入城中的吴国士兵牢牢困住。
一个小将大惊失色,惊呼道:“快撤!这是座内瓮城!”
然而,他的声音淹没在嘈杂的喊杀声中,小将想率人撤出城去,却被拥挤的人潮挡住去向。后面的士兵并不知道前面的情况,不断像潮水一般涌入城内。很快,一旅的两千士兵几乎全部涌入城中。
就在这时,大量巨石从城门内侧的高墙上骤然落下,几个站在下面的吴国士兵顿时被砸成肉泥。巨石将甬道重新封死,城中的吴国士兵彻底无路可逃。
没等吴国士兵反应过来,密密麻麻的弓箭手突然出现在土墙上、屋顶上,随之而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箭雨,一罐罐火油也随着漫天的箭矢纷纷砸来,随后,火箭齐射,密集的吴国士兵就像被塞进瓮中的燃料,在这座临时改造的内瓮城中熊熊燃烧。
姬政眺望着城中腾起的浓烟,惊呼道:“糟了!城中大火,恐怕是中了埋伏!”
听到姬政这么一说,余兰心中也不免惶恐,眼看火势越来越大,显然是发生了不正常的事情。余兰越想越着急,于是转身喝令道:“二旅、三旅,随我攻城!”
余兰刚刚率兵杀出不久,一个十几岁的吴国士兵拼命跑回阵前,见到张循便扑倒在地,哭喊道:“将军!不好了!我们中埋伏了!”
张循大惊失色,翻身下马,扶住小士兵问道:“怎么回事!”
“城门!城门被堵住了!”
“被什么堵住的!”
小士兵哭着说道:“石头!石头!兄弟们刚刚进城,几块巨石就从城墙上砸了下来,从里面把城门给堵住了!我岁数小,伍长让我跟在最后面,谁知我刚进城门甬道,巨石就落下来了!呜呜!伍长隔着石碓对我喊,‘内瓮城’,‘内瓮城’,他让我赶紧跑回来给将军报信儿!我也不知道内瓮城是啥意思,呜呜!呜呜!”
“你们一旅所有的人都被困在里面了么?!”
“呜呜,是的!除了我以外,都被困在里面了!将军!快救救他们吧!救救他们吧!”
张循愤恨不已,捶胸顿足道:“都说了让你们侦查清楚之后再进城!怎么还没弄清楚状况就全部跳进去送死啊!欸!余老将军啊!又犯这种错误!”
姬政摇头悲叹:“城中有城,凹在主城门内的环城叫内瓮城;城外有城,凸在主城门外的环城叫外瓮城,攻城者仓促入瓮,守城者瓮中捉鳖,哎,只可惜了两千条性命。”
张循翻身上马,打算立即前往城下支援,这时,姬政一把拉住张循,说道:“别去了,余老将军带去四千人,不差你一个。”
“我得把内瓮城的情况告诉余老将军!”
“不用了,余老将军到了城下自然就会明白。更重要的是,万一余老将军不幸身死,你就必须担负起先锋的职责,我们不能一下子损失两员大将!”
“欸!可恶!你都反复强调了,怎么余老将军就是不听!还犯这种错!”
“哎,人微言轻。在余将军眼里,我毕竟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白身之人,虽然我救了他,他碍于情面,以礼相待,但对于余将军这样的老将,他不重视我的提议,尤其是与他的思路相悖的提议,也是很正常的。”
“他难道不知道谨慎用兵的道理么?!他一个不小心,两千条人命就灰飞烟灭!”
“人总是本性难改,不从本质上改变自己的缺陷就永远不能取得长足的进展。所以他打了一辈子仗,也只能当一名先锋。”
此时,余兰已经带着人马冲至城门下,余兰高声命令道:“城内还有喊声,应该还有活人,快!把石碓推倒!”
士兵们穿过破碎的大门,进入甬道。当他们来到石堆前面的时候,差点没吐出来,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士兵也不免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巨石上到处粘黏着污血烂肉,石缝中伸出两只扭曲的胳膊和一截大腿,整个石碓就仿佛一座来自地狱的雕塑。
救援的士兵们想用力推开巨石,却发现石头纹丝不动,靠墙的巨石与墙体之间摩擦出深深的磨痕,显然是城里的士兵想要往外逃,拥挤着将巨石向甬道里面推进,然而他们并没能将石碓推倒,反而是将石碓紧紧的卡进了甬道中。
过了好一会儿,士兵们才想方设法从最上面拆下了一块石头,原本他们以为透过这个缝隙可以看到城内的情况,但眼前的景象却震惊了每一个人。透过缝隙,他们只看到石碓后面的一层层尸体,这些尸体交织着,叠压着,形成了一座比石碓更大的尸山。
士兵向余兰汇报了情况,余兰虽痛心疾首,却无能为力,城内呼喊的声音越来越弱,他知道已经不可能再救出人来,继续呆在这里也只是徒劳无功,白送性命。于是,余兰下令撤退,带人返回了大营。
夕阳的余晖洒在满是尸体的战场上,几缕黑烟飘散开来,如同浸入水面的油污在昏黄的天空中缓缓扩散,熏染着凄凉的晚霞。
姬政和张循站在大营外,远眺着洪县石城,那石城仍坚挺的矗立着,黑暗的城门甬道仿佛石魔的巨口,咀嚼着两千具焦黑的尸体。
姬政说道:“那里面的惨状应该比前几天林子里的情形还要惨上百倍。”
张循低头叹了口气:“哎,两千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我们是不义之师,没有人会同情这些性命。”
“是啊,陈国唯一的过错就在于它的弱小,它是大王争霸中原路上的一块绊脚石,所以它必须被灭亡。”
“算了,不说这些了,他毕竟还不是我的大王,我只希望他有朝一日称霸中原时,仍能效忠天子,仍思匡扶周室。”
听到姬政这话,张循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场仗打完之后,太子友一定会提拔你的。”
姬政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这时,余兰从中军大帐里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见到张循和姬政,他羞愧不已的跪下说道:“张将军,姬先生,末将后悔啊!后悔啊!当时没听先生所言,放任士兵贸然进城,才遭此大败啊!”
张循急忙扶起余兰,“余将军,快快请起,胜败乃兵家常事,余老将军也不必过分自责。另外,黄将军怎么说?”
“黄将军限我三日之内用剩余的兵力拿下洪县,总体死伤不得过半,否则拿头来见。今天一战,一旅全军覆没,两千人灰飞烟灭,我糊涂啊!糊涂啊!”
张循叹了口气,说道:“余老将军,本来用四千人攻打洪县并不困难,但要控制伤亡的话,这仗可就不好打了,但也不是不能打。”
余兰一把抓住张循的手,激动的问道:“张将军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嗯,或许可行。”
“张将军救我!”余兰说罢,又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张循再次将余兰扶起,说道:“余将军请起,我也希望能尽量降低损失,所以还请余老将军尽力配合。”
“一定!一定!只要能少死人,怎么做都行!张将军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张循指着远处的一片森林说道:“砍树。”
次日,大量士兵涌向那片森林,只用了一个时辰,就砍下五十棵树木,张循命士兵将树木加工成木料,烘干之后备用。
偌大的军营一下子变成了工厂,张循挑选了十个做过木匠的士兵,令他们每人带领三十人,共组成十组,分工作业,每个组只负责制作器械的一部分,这些木匠从未见过类似的设计,也不知道这些零件会组成一个什么样的器械,但有一点他们是知道的,那就是这个器械一定不简单。
士兵们轮换作业,直到深夜仍未休息。
此时,中军大帐内,黄蕴正在与太子友饮酒,黄蕴笑道:“太子殿下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