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李白-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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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长,并且接着传播。”
李白回想起见过的尸体,并未见过这种花长在尸体上,李白问:“老师,我并未在尸体上看见什么花啊?”
“花长于体内,花粉自口鼻散出,你自然看不出来。”
“这场瘟疫是这种花引起来的?”
赵蕤双手相握置于身前,道:“这种花没那么厉害,但是加上吐蕃高山雪原的一种莲花就不一定了,此花是天山雪莲的伴生莲,天山雪莲为解毒奇药,而它为剧毒之药。这种莲花,有着寒毒,加上那大食之花,便造成了这场祸延三州的瘟疫。”赵蕤心里也很悲愤,毕竟人命关天,无数人就那么死了。
“堂兄呢?”
“已经被医治了,他患病时日较长,需要多几日疗养。”
李白听闻消息,松了口气,伴着这口气一松,心里的那点光亮也随之而灭。他想起大伯一家的遭遇,灭北川匪,大伯母和大伯长子,青莲姐都因此事而死。救生民瘟疫,大伯一家却又被这帮生民连累,大伯收容了百姓,却被这些百姓传染了瘟疫而死。李白心中不断回响着大伯临死前的那句话,“救众生疫者,难救家人乎?”
是啊,自己连家人都救不了,还去救什么外人呢?
赵蕤看着李白怅然若失的样子,心里想着,这白经此一事,怕是初尝了人心凉薄,就此沉沦了不好办了,这身病好医,心病难医啊。
“不去再率领你的救疫队伍了?”
李白坐在床上,呆呆地摇头。
赵蕤心里似乎有个缠的很紧的绳子,一直解不开,这李白的心结打不开,他暂时也没办法。
李白心灰意冷,头一次发现人生失去了意义,以前只是知道意义难以实现而气馁,而现在却发现压根就失去了意义。
李白躺在床上,芸娘看着他,担忧地看向赵蕤,赵蕤皱着眉挥手,“让他休息吧。”
芸娘和赵蕤走出去,留下李白在屋子里躺下静静。
“良人,你看白,怎么回事?”芸娘问。
赵蕤唉声叹气,“他啊,觉得自己做的努力都白费了,所救非人罢了。”
“怎么会这样?”
“这人啊,骨子里带着自私的心性,这大部分人啊平常能用理智压住,可一旦危及到自己,很难压抑住这东西出来。这李白啊,也有私心,他现在就觉得,忙活了这一大场,连自己伯父都未救下,觉得自己的努力白费了。他一日想不通这救人为了什么,他一日就会如此。”
芸娘停下,思索着问道:“那这救人是为了什么?”
“我哪知道他救人是为什么?”赵蕤正考虑不出怎么点醒李白,焦头烂额。
“那你救人是为了什么?”
“我哪儿救人了?”
“李白和他堂兄不是你救的?”
“这李白是我徒弟,我当然救他,这李白堂兄放这儿了,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芸娘狡黠一笑:“良人怎么不去救其他人?”
赵蕤看着她,恍然笑道:“因为我不是这样的人。”
芸娘笑着点点头,赵蕤心想,因为李白是这样的人。
而李白却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他仍然不知道自己为何救人,救人的意义何在。并且因为大伯的那句话耿耿于怀,家人都救不了,救什么别人呢?而且,为何救一些自己不认识,还有可能不值得救的人呢?为什么救一些自私的人呢?李白看着窗外,既然如此,为何心里不安呢?
赵蕤来到李贾屋里,递给他一碗药,问道:“好些了吗?”
李贾想起身,赵蕤伸手向前示意他不必起身。“好些了。”李贾道。
赵蕤坐在榻边,替他诊脉:“恢复的不错。”
“谢谢先生。”
“不谢,”赵蕤似是随口一问,“你说我不救你,看着你不管,你还会谢我?”
李贾愣住了,“先生这是何意?”
赵蕤道:“没什么,随口一问。”
李贾低下头,道:“先生和我素不相识,不救也是应该的。”
赵蕤看着他:“真是这么想?我不救你你不会恨我?”
“恨谈不上,只是多少有些心凉罢了。”李贾这话说的实在。
赵蕤点点头,问:“倘若我需要你救,你可会救我?前提是假如你我也不认识。”
李贾沉默,半响才艰难地吐出一个字:“会。”
“可你一家尽都是救人而死啊。”
“可再次重来,我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不成?”李贾有些激动地道。
赵蕤抬起手示意他冷静,在心里感叹,李家子弟,果真个个都是心热性善之人,我就不会这样……
“可你弟弟就想不明白。”
“白?”
赵蕤点点头:“此时他正因为没能救你父亲,知道你一家尽被救人连累致死而心灰意冷呢!”
李贾起身:“我去劝劝他,不可就此堕落。”
第28章 为了心安()
赵蕤等的就是这句话,笑着道:“你别去,我去叫他来。”赵蕤出去,不一会儿,李白磨磨蹭蹭地过来,他不知道如何面对李贾,一家子人就剩下了他自己,李白想堂兄必然比自己更加心灰意冷,但他低估了孑孓独活的心情,更低估了李贾如同悬崖边经历风吹日晒,雷击雨打仍然顽强绽放的一朵野花一般的意志。
李贾见李白站在门口,道:“白,你进来。”李白走了过去,像是行尸走肉。
李白走过去问:“堂兄,你好些了吗?”
李贾点点头:“好些了。白,父亲走了。”
李白心如乱麻,道:“我知道,节哀,堂兄,大伯心善,会在那边过的很好的。”
“心善……”李贾重复了这两个字。
李白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
“白,我长你三岁,虽说我们一起长大,可从小我就觉得你比我成熟许多,怎么越长大了,我越觉得你反而如同小孩子一般?”
李白心里道,那是因为现代的我也不过十五岁……
李贾道:“当年,北川匪杀了我母亲和长兄,你说这是因为你,那时候我就觉得你虽然看起来成熟,其实还是孩子心性。”李贾摇摇头,“怎么能说是因为你呢?这些北川匪,一惯是烧杀抢掠的恶魔,就算你不招惹他们,他们也会做丧尽天良之事,白,你说,这北川匪杀了别人,和杀了家人有什么分别?一样都是人命关天,一样都有亲人含痛。这灭了北川匪,难道不是一件大幸事吗?”
“可伯母和长兄仍是死了……”李白眼中一热。
“这他们的死是北川匪杀的,与你有什么关系?换言之,这父亲是被瘟疫害死的,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为何,把这种责任全都归咎于自己,李白你不是圣人,这天下苍生对你我而言,能救则救,救不了就放在那儿如何?”
李白看着李贾,激动地道:“堂兄,可那是你父亲,我的大伯啊,他就这么抓着我的手,说‘救众生疫者,难救家人乎?’,可我救不了他。”李白难掩失落的神情,流下泪。
“这家人和众生有何区别!”李贾道,“你我心知肚明,当时父亲说这话只是心有不甘,他不甘做好事人死,他不甘他的儿子死罢了,他并非是质疑你和他所做的事情。倘若你还认为你和父亲所做的是错了,那你把我父亲当成什么了,如果你还执迷不悟,那么我父亲,就白死啦!这救家人和救苍生一样是救,之所以救,就是因为你和父亲是一样的人!在救人之前,谁,会想救的是好人坏人!”
李贾咳嗽起来,双眼通红地道:“这救人,为的是心安二字,白,你告诉我,你心安吗!”
李白默然,闭着眼,咬着牙,攥着拳,额头上的青筋凸了出来。
“你不恨那些强行拥进李家,将瘟疫带入的人吗?”
“怎么不恨,父亲和我只是看不得别人死在眼前罢了。”李贾道,“绵州瘟疫尚存,你的两位兄弟还在救疫队伍中帮着你指挥,白,这绵州的百姓还在危难之中,救疫者的队伍群龙无首,他们都需要你。”
李白猛地想起,队伍中还隐藏着心怀不轨的人没有被揪出来,岑夫子和丹丘生还干等着我把他们揪出来呢。
李贾道:“白,这救人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自己,从小到大别人的看法对你而言重要过吗?仅求己心安罢了。”
李白苦笑:“这一般人的看法自然不会在乎,可那是大伯的看法。”
“我说了,你自己想,父亲看见你这副颓废样子会怎么样?”李贾躺下,看着屋顶道,“他一定会跺着脚说,我李家家风不振吧……”
李白眼里重放光彩,“我明白了堂兄,你说的对,仅求心安而已。我必须回去,队伍中就隐藏着制造瘟疫的人,我不能看着队伍的人,被他们害死。你好好养着身体。”
“嗯,”李贾低声道,“白,我想遁入空门了。”
李白忆起了那个幼时和自己比试,被自己一首诗吓到的孩子,那个在私塾里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自己的玩伴,那个带着自己去青楼的风流少年,那个和自己捉弄恶少的堂兄,他娶妻生子,又丧偶丧子,母亲兄长被杀,父亲又亡,茕茕孑立,形影相吊,那个对生活充满热爱的少年死了,取而代之是一个心死之人。
李白躬身行礼,热泪落下,滴在地上:“祝兄长早得佛法,取得真谛。”
李贾笑着,“去吧。”
李白正要出房门,李贾冷冷地声音传来:“白,找出他们,杀了他们。”
李白找到赵蕤,行礼道:“恳请老师将救治瘟疫的方法传给我。”
赵蕤拿出一张纸来给他,“记住啊,这药方别胡乱传。还得拿回来给我。”李白称是。
大明寺山门前,李白疾驰而下。赵蕤和芸娘远远地看着。
芸娘问:“白没事了吧?”
赵蕤搂着她道:“没事,这人啊,一根筋,想通了就没事了。”
李白风尘仆仆地赶到昌隆,救疫的队伍还在这儿,这两个家伙做事真是磨磨唧唧的。
那两个家伙看见李白来,都像孩子找到妈一样,就差哭出来。元丹丘抱住李白,整个人瘫在李白身上:“师弟啊,你可来了,这烂摊子我可不管了。”岑勋抓住李白的手放在脸上,“我平生第一次看见那些尸体,我快疯了,两天没吃饭了。你是怎么吃得下饭的?”
李白嫌弃地推开他们,抽出自己的手:“你们俩也太不行了。对了郭象呢?”
“那小伙子在帮着处理队伍又得瘟疫的人呢?”岑勋道。
李白想,那些人又动手了是吗,可以,等着,这次非要把你们抓出来。
“还记得我们的计划吗?”李白声音发寒,“可以实施了。”
“你找到可以救治瘟疫的方法了?”
李白点点头,心中对老师的敬仰油然而生,“我老师见多识广,高深莫测,他治好了我和堂兄的瘟疫,并且,把药方给了我。”
岑勋心想这李白的老师看着和我一样放荡不羁的样子,没想到这么厉害,道:“白,你老师还收徒弟不?你看我怎么样?”
元丹丘撇撇嘴,小声道:“纨绔子弟,精虫上脑,还怎么样?”
岑勋听了眼中冒火,“你说什么?”
“好了,”李白道,“当务之急,是把队伍中的不轨之徒抓出来。”李白锐利的双眼,如刀子一般的目光盯着队伍。
岑勋和元丹丘感到一阵心悸。
第29章 回纥大寨()
李白急忙过去扶住吴刺史:“刺史大人使不得,晚辈尽绵薄之力而已。你这样做折煞晚辈了。”李白看这吴刺史很是富态,面色微胖,但眉宇间有股子正气。李白跟吴指南使眼色,让他拉住他父亲。
吴指南瞥见李白的眼色心领神会,对他父亲道:“父亲,我和他同辈,你给他跪下,让儿子怎么自处。”
吴法瞪他一眼,正要说话,李白立马又道:“刺史大人万万不可行如此大礼,我与令郎是好友,你这样行礼,我和令郎以后相处少不了尴尬。”
吴刺史听了,不再强求,但依旧躬身行礼:“绵州百姓仰赖公子,倘若小儿能有公子十分之一二的才德,我就万幸了。”他心里想,这李白果真是清逸潇洒,不慕虚名之人。
李白回礼:“令郎也是心怀百姓,有情有义的人。”
李白看着城外这些人,道:“想必巴西县疫情已被处理完毕了?”
“小儿那日回来说剑阁狼烟升起,我就带人早早做好防备,派人监视着城中的一举一动,不久之后便发现有人得了瘟疫,立即将人隔离起来,以后凡有发现一并处理,巴西县还算安定。”吴刺史愁眉苦脸地道,“只是人手不足,鞭长莫及,绵州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