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浸丹青-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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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霄与唐慕云对视一眼,唐慕云却是忽而单膝跪在林霄面前“君侯大恩,无以为报!”
林霄蹲下身来“唐将军,霄与将军平复相当,职务相仿,何来上下之分?况且此番作为,皆是心中不忍良将遭难。你我同袍,还是起来说话吧。”
“私拟伪诏,罪诛满门,此时正值风云际会之时,陛下寄于燕赵,人心叵测,大人此时手握重兵,又行此举,非但有不赦之罪,还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嫌,纵使陛下宽恕,君侯也定遭猜忌,日后朝堂之上,行事万难。”
唐慕云额头点地“大人聪颖过人,韬略通达,定晓其中利害。然却为末将犯陷,置身绝境,抛前程于不顾,此般恩情,末将孑然一身,无以为报,唯有举身效忠,誓死无悔,名节不惜!”
“将军国之栋梁,你我二人同效力于天子,何来忠于我之说,将军言重了。”
“君侯若效于天子,末将于君侯麾下,自是效于天子……”唐慕云话只说了一半,三人都是聪明人,自然无需多言。
一语未尽,却是将林霄惊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识的看了南宫落雪一眼,却见她移目城外“你便应了她,这一番言语,你二人又多一条不赦之罪,若让她说下去,不知还有多少忤逆之言。”
南宫落雪深吸了一口气,微微顿了顿“今日你二人之言,本将从未听过,也未曾在场。”
“将军垂爱,霄不胜惶恐。”林霄冲着唐慕云沉身一拜“若蒙将军不弃,霄愿同将军生死与共。”
“拜君为上,自当忠君之事。”唐慕云长身而起“此番险境未脱,我等还当稍作商议,谋求全之策。”
“求全之策,二位还是坐下说吧。”待两人坐下之后,南宫落雪点了点头“若是他人行此事,定是无策可救,但若是霄弟,尚有弥补之机遇。”
“不错。”唐慕云点了点头“大人帝胄之亲,君侯又于陛下有大恩,对于陛下而言,大人乃是自家人。赵地诸将,不乏忠良,却是外臣,与大人相比终究隔了一层,天子飘零无所,断然不会自断臂膀。”
林霄淡淡道“霄亦是考量过,方才敢行此策。届时霄言于陛下,就说此举可令三军归心于君,可使诸将死忠于帝,待陛下通晓个中利害,心虽不悦,却也不会治我等之罪。”
“此策可行,但也不妥。”南宫落雪沉吟片刻“未雨绸缪,还是率我部同去,我部建制齐全又镇守原阳多年,皆只尊我一人将令,若有不测,也好做应对……”说着却见二人盯着她,她便瞟了二人一眼“盯着本将作甚?”
“末将……”唐慕云理了一下思绪“末将惊惧……”
林霄也是神色复杂“此番作为虽为稳妥计,却有兵变之嫌……我二人已犯险境,怎能再让主帅涉险?不若让末将率云城重云两军,其虽为大帅所属,但也断然不会做事主将遇难……”
“不可,二位将军之兵马,皆不可动。”经过了短暂的震惊,唐慕云回过神来“重云及云城两军为大帅所属,虽可示威保我等周全,可摄于大帅虎威,两军也定不敢造次。若以原阳之兵,我与大人具遭猜忌,若牵连主帅,那我三人日后难以立足还是以末将所部胡林原阳两军,其部将皆为老父旧部,将士心服于我又通晓胡林之事。有这两军在,云城朝堂定不敢为难我三人。”
“九原胡林之兵苦战已久,赴云城受勋也倒合情合理。”林霄转向南宫落雪“我与唐将军皆难再得信任,全靠大人取信于君了,不知大人怎么看?”
南宫落雪犹豫了一会“将罪责皆推于你二人……罢了,也别无他法。本将即刻修书禀报总督,请释酋婀单于,形势所迫也不容云城不放人,其间不言胡林之事,你二人皆不可与云城通讯,需让人觉本将才是可信之人。至于这几日,我等且在此处收敛苍雪关守军尸骸,等有回信再返云城。届时面圣,本将便装做不晓诏书真伪,只表你二人功勋。在这之后,便看你们如何应对了。商议至此,便分头行事吧。”
“下官领命。”
三人分头离去,王朝命运,就在这九原城墙之上,随着平淡的话语,起起落落,而远在云城的君王,却浑然不觉自己的天下,在兴盛与覆灭间,走了数个来回。
“我说殿下……我昨日夜观星象,兄长此刻好的不得了……何苦在这等来等去……”一个甲士皱着眉头,他身后背着一口陌刀,双目无神,颓然坐在云城西门城楼垛口上,看着城楼上望穿秋水的紫衣女子“这行军打仗,短则月旬长则数年不得结果。殿下欲要化作望夫石立在这云城墙上,自己一人变石头不就好了?也不必终日拉着雨棠到此来喝风不是。”
女子听了雨棠的埋怨,身形一窒,脸上泛起一丝微红“雨棠休要乱讲。难道不是雨棠心念兄长安危,终日要我作陪,到此等候回音吗?”
“殿下所说,连自己都不信吧。”陈雨棠拉下面巾撇了撇嘴“总督老伯说要教雨棠练武,安然先生说教雨棠作画,陛下要雨棠出谋划策……雨棠倒是一一应下了,结果殿下非拉雨棠来此,借着我的名义日日等,夜夜盼,从日出盼到日落,一来一去便是月旬,雨棠在这城楼上都把数车史料倒背如流了。殿下乐在其中倒是无所谓,雨棠可是失信于人……”
“也是,雨棠也有自己的事要做,终日陪我确实是耽误太多时日了。”高林轩黯然垂下头,旋即又抬头冲雨棠温婉一笑“那雨棠便去忙吧,我一人在此等候便是。”
陈雨棠闻言,立时从垛口上跳下来“那雨棠日落之时再回。”
就见她跑出几步,顿足沉思了一会,又歪着脑袋走回来。
高林轩不由有些想笑“又回来作甚?”
“额……雨棠心念兄长安危……更何况留殿下一人在此,雨棠放心不下。”说着她便揽上高林轩的腰,压低了嗓音“林轩,旬月不见,你可还好?”
雨棠压低了嗓音倒是颇像个文秀男子的语气,高林轩也倒由着她胡闹,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只怕雨棠是放不下口腹之欲吧?”
“那是。”她摸了摸自己的下把“谁让殿下府邸的饭菜比较香呢。”
“又乱讲,同是粗茶淡饭,何来差别。”高林轩说着又将目光投向西北方“其实我也知道,雨棠是来陪我的,有你在,饭菜也还有些味道……”
“额……”陈雨棠就怕高林轩这副样子,不过她眼珠打了下滚,便有了主意“是否雨棠太过能吃了?”
“这倒是实话。”她笑着将目光收回来“自打你来陪我之后,饭菜上的花销可是比总督府还要大了。”
“那殿下是嫌弃雨棠……唉?”陈雨棠话到一半,却见到城下来了一男一女,带着一个小孩,三人步履轻盈,模样俊秀,皆是金衣黄袍,腰间挂着一口剑不算,身后还挎着一柄重剑。
“金衣黄袍?”高林轩也是第一次见过这样的人,不由多看了两眼“行如飞燕,负剑少年。倒是与雨棠邯郸所述藏剑君子别无二致,想必是吴越叶家来的人吧。”
“叶家人?”
高林轩见陈雨棠眼珠四下飘忽,便知道她心里有鬼“雨棠,莫要随意打人主意。”
“雨棠不过是仰慕叶家君子之道,下去攀谈几句……”陈雨棠说着便趁高林轩不防,一溜烟便溜下了城头。
“这个孩子。”高林轩无奈的笑了笑,移步跟了过去。
第四十九章 叶静秋 林云?()
云城永安街,一个金衣黄袍的小人儿跟在同是金衣黄袍的一男一女身后,他腰上挎着一柄比本人还要高的剑,说不出的滑稽可爱“兄长、姐姐,这里便是云城吗?”
“没错,这里便是云城。”金衣男子回过身来,他头顶紫金冠,腰间佩剑上的银白剑穗轻轻摇摆,脸上挂着一丝浅笑,让本就儒雅白净而棱角分明的面庞,显得更加的迷人。
“云城,通云之城,果然名不虚传呢。”女子的话语犹如春日莺鸣,人又生得冰肌玉骨,肤清盛雪,乍看宛如玉雕一般。
过往行人见他们三人模样如此喜人,不禁频频回头,男子对此丝毫不以为意,只是对过往众人友善一笑,小男孩则是腼腆的朝路人们点点头。
女子却对他人的瞩目浑然不觉,她此刻正看着身后的城楼出神“我们扬州城的城墙,和云城比起来,倒像是农家篱笆了呢。”
“燕赵之地,好豪迈雄浑之风,与我们扬州大卫不同。静秋若是喜欢,便四处看看,异域风情,了解了解也并无坏处。”
“此般不妥。”女子收回了目光,微微颔首“安然先生也算小妹的老师,兄长此去见先生,小妹怎好在城内观光呢?”
“为兄此来,名为去见先生,实则是寻报国之途。拜会先生只是为小弟拜师罢了,我们兄妹二人若同时在场,反倒失了礼数。”男子看了看总督府的方向“静秋自小便喜各地风情,游玩一番倒也无事,为兄带小弟前去便是。”
女子微微点了点头“兄长如此说,小妹便不同去了。”
男子脸上依旧是一丝浅笑“妹妹可莫要走远,为兄稍去便回。”
辞别了兄弟之后,女子便悠悠的走在永安街上。
异域风情,自然是处处不同,她走入了一间布庄,却见其间男女衣物,尽是短衣窄袖,不见鞋子,多是长靴,再看看路上行人,也多为这般打扮,随即有些疑惑。
“店家,请问……这些衣物不该是军士与习武之人所着吗?”她捋了捋垂在脖颈间的一缕发丝“为何路上行人皆是此般打扮?”
“怎生有人问出此般问题?”店家有些迷惑,回过头来却见一个面容清丽的金衣女子,本有些烦闷的心情也到不好发作了,便耐下心来打量了她一番“我们燕赵之人,都是这般打扮,看姑娘模样,身着长裾,该是外地来的吧?”
“店家好眼力。”女子甜甜一笑“小女子是吴越扬州人,初到燕赵,满目异域风情,满腹尽是疑惑,还请店家提点一二。”
“这……”店家有些语塞“我们祖辈皆是这般打扮,听长者们说,这般打扮皆是因为长袍宽袖活动不便,姑娘你看,你身穿长袍,远行之时,不也是以裹袖缠腕吗?”
“一派胡言!”二人交谈间,便又一人高声喝着闯进店来,店家本是有些不悦,见了来人之后连忙点了点头“军爷说的是,小民见识短浅,着实不知缘由。”
女子回过头来,却见一个青衣玄甲的军士走了进来,那人有些瘦弱,身负陌刀,倒是眉目清秀,器宇不凡,心中暗道“这人生得比兄长还要娟秀几分,说话悦耳轻柔,不该是如此粗野之人才对……”
那军士见女子盯着他,皱了皱眉头“姑娘看着我作甚?难道本官说得不对?”
女子轻轻摇了摇头“小女子是外乡人,不解燕赵风情。有劳这位大哥代为解答。”
“好说好说。”那军士兀自搬了张椅子过来,反坐在上面“姑娘可曾听过胡服骑射?昔日赵国处于列强之邻,又有胡敌外患,若要存国,必先图强,一代雄主武灵王赵雍便令军士先习胡人衣着,力图灵活轻便,后习胡人骑术,以组铁骑,图简务实,国自强之。姑娘见路人皆是此番打扮,便是因为自武灵王起,赵人皆喜简约雄浑之风,民风尚武,便人人效这武人衣着,百姓平日谋生,倒也觉方便,藉此便将此风俗沿袭下来。”
“原是这般。”女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请问,这些便是胡服吗?”
“这哪是胡服,不过赵地短打罢了。”那军士说着便起身一脚踩在椅子上,指着自己的靴子“姑娘你看,通体革制,这才是胡靴。”
军士的靴子擦得异常滑亮,隐约能够映出人影,靴上金丝绞成虎头纹路,看上去用料和手工都非常精细。
虽然军士的粗野让女子有些不适,但她反而觉得这人挺有趣“这人谈吐不凡,衣着简约却异常讲究,莫不还是个将军?”
店家笑呵呵的看着军士“听将爷说话,就是长见识。”
“哦?”军士饶有兴致的打量了店家一番“先前还是军爷,怎的?此番又称将爷了?”
“小的是生意人,您这一双靴子,恐怕职务不低吧?”
“你倒是蛮机灵。本将乃是云城都统林霄之胞弟,宣武将军林云。”自称林云的甲士很是自豪的拍了拍胸前甲胄,凑到了女子身边“敢问姑娘姓名。”
“原是宁安林家人呢,难怪谈吐不凡。”女子将双手轻轻搭在做腰间,右腿后撤半步,微微颔首一礼“叶静秋见过林云将军。”
林云却是围着叶静秋绕了几圈“姑娘姓叶?可是藏剑山庄叶家人?”
“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