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三国-第2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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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烈一声令下,兵士们便都在道路两旁的草丛灌木里面,隐藏好了身形。
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张烈微微的扒开面前的长草叶子,看见如同一窝乱蚁般跑来的白波兵,心中大略预估了一下,大概也就五百左右的人,不由的嘴角往两边一咧,无声的笑了。
张烈将身后的弓拿到了手中,然后又抽出了五根箭矢,成一个扇形插到了面前,然后又取了一根箭矢,虚虚的搭在弓弦上,然后左右示意了一下,见身边的兵士都有眼神上的回应了,才重紧紧的盯着越来越近的白波溃军。
越来越近,张烈默默的估算着距离……
忽然之间,张烈猛的直起身来,原本虚搭的弓也拉了一个满怀,嘣的一声,冲在最前的白波兵卒应声一个后仰,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张烈刚刚射出一箭,便伸手往面前插着呈现扇面的箭矢一抓,便取了其中一只箭矢架到了弓弦之上,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又开了满弓,又是一声弓弦响,箭矢破空而去……
如此往复,加上原先架在弓弦上的箭矢,张烈在白波军的这短短的一截路,转眼间就射出了六箭,几乎将冲在了最前的那几名白波溃军射杀了个干净。
与此同时,埋伏在道路两侧的弓手也纷纷直身,一时间,箭如飞蝗,白波溃军原本就不成型的队伍瞬间大乱。
冲在最前的往往也是比较强健的兵卒,见中了埋伏,竟然发一声喊,不管不顾的举刀冲着张烈杀来,企图杀出一条血路。
落在后面一些的白波溃军,有的见状不对,便也不顾的再沿着官道逃跑了,也顾不得脚下可能是锋利的乱石,杂乱的草从,便往两边夺路而逃。
还有一些白波溃军在骤然遭遇的猛烈攻击之下,蒙了圈竟然又掉头往永安城池跑去……
但是不管是从哪个方向逃跑,又或是抵抗,在张烈准备多时的伏击圈之下,这五百左右的白波军根本就没有能够泛起多大的波浪。
等到放下弓,拔起环首刀,将冲到了自己面前的哪一个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不幸的白波溃兵砍死之后,再往伏击圈内看的时候,发现战斗已经差不多结束了。
以有心算无心,以有备击无备,战斗一开始就一直呈现一面倒的局势,在弓手不停的射击之下,正面又根本冲不过去,往两侧逃亡的白波溃军又很快的被早就严阵以待的张烈兵卒砍杀殆尽,而那几个往后而逃的,也很快侧后冲出来的二十名骑兵追上,一一砍杀。
五百左右从永安逃出来的白波溃军就被张烈杀的满地尸首,无一漏网的死在了逃亡的道路之上。
战斗并没有持续多久,便结束了。
“都小心些,躺着的都补上几刀!小心装死的!”张烈让兵卒上前去查看,并特意的强调和提醒道。
在战场上装死也不是没有见过,而且这次斐潜使君交代给自己的任务,若是被一个装死的白波军给最后坏了事,张烈他自己的脸可就是丢大了。
忽然之间,张烈为了以防万一,在阵后布置的其中一个斥候,策马狂奔而来,到了张烈跟前,滚落在地:“张县尉!南面二十五里见有烟尘,预估是一队兵马,正往此地而来!”
张烈一惊:“什么?!”
难道是白波军发现了永安县城的问题,大军回援了?!
这可如何是好?
第四一九章 人死如灯灭()
太阳已经爬上了天空,将光明遍洒大地。昨夜黑暗和血腥仿佛都已经过去,希望和美好又重回到了人间。
永安城南,汾水之侧,张烈在刚刚打完了一场埋伏战,却立刻收到了斥候的信息,眼看着就要进行一场遭遇战。
张烈觉得有些棘手。
幸好还是见到烟尘,城南而来的这一支军队并没有直接到了二十里开外,只不过应该也不远就是。二十里大概也就是半天的时间,而且从清晨这个时间就看到烟尘这一点预测,这一支军队是打算今日就赶到永安县城的……
张烈脑袋飞速的转动起来,号令斥候再去打探,同时也交代行动隐秘些,别被发现了,随后又安排了人员前去永安报信。
张烈左右看看,大声的吆喝起来:“动作快些,将这些尸首清理一下!”道路之上的这些白波军的残骸需要清理一下,不过有点麻烦的就是这浓厚的血腥味……
“嗨!别往河里扔!你个蠢货!”张烈一转头看见有人拖着尸体就要仍河里,连忙出声阻止,“动点脑子啊!这么扔下去,顺水就流到下游去了,那我们一个晚上做的不就全白干了么?拖到后面去,挖个坑埋了!”
张烈用脚搓了搓已经渗入到地面的血迹,发现这个血迹已经和黄土结合在了一起,根本无法清理干净,抓了旁边一把黄土盖上去,却发现黄土盖的少了,马上就有湿意显现出来,盖的多了,却又凸起一大块,更加的碍眼……
啧啧,哎呀!
这要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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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城内,基本上大局已经定,一些个别残留的白波军已经不成气候,正在斐潜所带来的兵马挨家挨户的搜查之下,逐渐的扑杀了。
在永安城内的一些幸存的百姓,也都自动自发的提着些木棍菜刀跟在了斐潜的兵卒后面,有一些白波军扯下了头上的黄布条,脱下了军甲企图蒙混过关,但是也都一一被这些百姓认了出来,然后被乱棍打死……
斐潜进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前去了永安库房,但所见到的让斐潜很是失望。公库之内,存粮基本上已经是空了,原本应该是四座粮仓,现在空了三个,另外一个也并不是满的,也被取走了不少,估计要不是白波军在这里有留些人,看守着撤退到吕梁山的后路,这一座粮仓也会被搬得一点都不剩。
钱财被洗劫一空,兵刃甲器之类的更是一个都没有剩下,应该是被南下的白波全数带走了。
就连一些储备的绳索木桶之类的,也都被拿走了,只有一些大件的木材,青砖,瓦片、铁块等等建筑类的物资,对于白波军没什么直接用途,或是一时之间派不上用场的,才留在了公库之内。
斐潜在公库内转了一圈,摇了摇头,这真是简直就跟蝗虫过境一般……
“派些人封了吧,还有许多地方需要用度,多少能剩下一些也是好的。”斐潜叹了口气,对黄成说道。
黄成默默的点点头,没有说什么,招来了几个兵士,让其看守好公库。或许是看到眼前的场景,想起了当年为祸荆襄的黄巾,黄成的表情很是沉重。
沿着公库的街道往南一些,便是永安县城的县衙治所。
才刚刚走到县衙跟前,斐潜就感觉到了白波军的“热情”,县衙附近,布满了白波军留给斐潜的礼物,在墙边,在台阶上,在门槛里,布满这边一坨,那边一堆的“黄白之物”。
不知道是这些白波军是出自什么样子的心理,或许可能跟后世那些参观旅游的人,无论如何都要在显著位置刻下“某某某到此一游”的字迹一样……
白波军多半不会写字,但是不妨碍这些家伙都跑来了这里,在原本应该是国家政权的肃穆之地进行排泄,留下自己的印记……
或许这样的行为,就是这些人唯一能够证明自己曾经反抗过这个国家的政权,证明自己曾经存活在这个天地间的方式方法?
县衙的大门早就已经被撞坏了,斜斜的挂着,就像一块破门帘子。
斐潜避开了门口密集的雷区,皱着眉头刚刚走进了县衙的大院,立刻就被一股更加刺鼻的腐烂气味熏到了。
纵然是春天尚寒,但是尸首多日不收殓,也渐渐的开始腐烂,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气味。
县衙之内,一些赤身的兵卒护卫模样的死在了堂下,身上原本应该有一些衣甲之类的,估计第一时间就被剥走了,皮肤裸露在外,大块大块黑色的尸斑显现出来,成群结队的苍蝇在其上盘旋,一些蛆虫在腐烂的伤口上爬进爬出。
斐潜下意识想举起衣袖捂住口鼻,但是举到了一半却放下了手,摇了摇头,忍着呼吸,往大堂内走。
县衙大堂原本都是用开布告之用,审理案件,处理政事,是一个最能体现朝廷尊严的地方,但是现在在大堂……
惨不忍睹。
几名老幼的尸首躺到在一侧,一名中年男子模样的人绑在了大堂之内的柱子上,被割断了喉管,一个年轻女子赤身死在了石阶一旁……
这是一家子啊……
“这是永安县令?”斐潜不确定。
黄成也是皱眉:“……不知,但是看这个情况,可能多半就是。”
斐潜默然,良久方说道:“令人厚殓,葬之。”
黄成应下。
人死如灯灭,所有的荣华富贵一切皆空。或许这个县令也曾想过做出一番的事业,成就一身的功名,但是现在却成为了一块腐肉,连名字都没有留下。
一个兵卒,从外面跑了进来,一不小心一脚就踩上了一块之前白波军留下的礼物,下意识的便想要将其蹬掉,却看见斐潜在场,又不好做什么太大的动作,只得忍着禀报道:“城南张县尉派人前来报信,永安南逃白波贼子全部伏诛,无一漏网!另说在二十里外发现一队兵卒,约有八百,正往此地而来!”
八百,小千人了……
白波军?
来这里要干什么?
第四二零章 再次设伏()
襄陵西临汾水,东凭吕梁,卡在了山川之间,虽然没有像函谷关那么的险要和雄伟,但也是一个关碍型的县城,并不是能够四面围攻,白波军虽然多次遣携裹的民众蚁附,但是在王邑的强烈抵抗之下,一直未能取得什么进展。
久攻不下,则生懈怠。
尤其像白波军这种本身就没有多少军队模样的半吊子部队……
原本白波军将辎重布置在襄陵以北,与襄陵郡兵中间隔有大军,应该算是比较稳妥和安全的,但是却没有想到,在吕梁山中,襄陵东南,有一乡寨名为杨人,其中有一勇士召集了二十多名山间的猎户,翻山越岭,趁白波军疏于防备,突袭位于后方的辎重后营,焚毁了大半粮草!
当时因为并没有和襄陵城中配合好,王邑也担心是白波军的诱敌之计,也没有能借此机会扩大战果,让韩暹和李乐重新稳定了白波兵卒,虽说此举并没杀得多少的白波兵卒,但是对于白波军的整体士气打击是非常大,顿时军中各种谣言四起,军心浮动。
许多白波军兵士甚至怀疑永安城已经被朝廷重新贡献,那一只突袭后营的军队其实就是永安城内的朝廷兵马……
按照道理来说,虽然被焚毁了一半粮草,但是仍然是还有一些存粮的,如果能够齐心协力,尽快攻克襄陵,也就自然有了转机,可是白波军本身就是继承了黄巾太乙之道的产物,不仅有渠帅,还有一些什么大小祭酒,甚至为了在精神上尽进行管制,甚至还有一些修道士,各自有各自的的亲卫和直属部队,在遭遇了突变之下,没能够及时平定人心,顿时就算韩暹和李乐是渠帅,除了自己的本部亲卫之外,竟然一时间难以调动其他的人进行配合,整个白波军各个大小渠帅、统领之间各怀心思,进攻襄陵的攻势一下子就卡顿下来了。
韩暹也是果断,立刻派了人马到永安再次调取军粮,虽然韩暹自己也知道,永安县城之内并没有剩下多少的存粮,但是他本来的意思也不是要取来多少粮草,而是借这样一个举措,一方面来说明永安县城仍然在手中,退路无忧;另外一个方面来说明,粮草还有……
只要第一次运来了粮草,自然就可以凭借着这个重新稳定下军心,然后在集合全军之力,将摇摇欲坠的襄陵攻破,自然就万事大吉了。
而且作为韩暹,也想借这个机会收拾几个不怎么听话的小统领,彻底确立在白波军的最大的统帅地位,所以现在也是很低调的,很配合的任这几个小统领上窜下跳,叫嚣吵闹,只等着永安的粮草一到,韩暹便会承势一举拿下将其治罪,到那个时候,就算旁人也不敢有什么意见,便可大权尽揽,就像当年的郭大一样,成为真正的白波军的主帅,而不是现在的四个人分立。
汾水在山谷之间奔腾而下,虽然没有大河那样的磅礴,但是毕竟也是水量充沛,加上冬雪消融,水位比起冬日提升了一些,再加上这一段刚好是山体拐弯,地形狭小,也更加的有了一些气势。
而永安和襄陵之间的这条官道顺着汾水弯弯,在吕梁山的山腰之上蜿蜒,有的地方宽敞,有的地方就比较狭小。
在一处山势较为平缓的山脊之上,黄成在草丛之后微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