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厚度-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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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两位皇子没有联合,那齐王的这个离间计很有可能成功。如果两位皇子联合了——事实上已经联合了,齐王就可以看出他们联合这一点,再采取应对的方法。
根据忘营说的那句话,大皇子与韩大家交好,那齐王就是把程繁推进大皇子的视线里……那么程繁就是三方争夺所用的棋子。
这个十分复杂的形势被程繁一点点分析出来,越是分析,额头上的冷汗越是直冒。
他慌了。
一个棋子只会任人摆布,如今之计,程繁唯有自救。
又是因为那个小女孩的原因,程繁现在不能逃,他只能一个时机。
在这个时机还未到来之前,程繁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平衡局面。
程繁很为难,该怎么平衡局面?
“你热了?把汗流进饭里面去了。”
细小的汗珠顺着程繁微黑的脸凝聚在一起,一大滴汗水脱离了下巴,掉进不停冒着热气的饭菜里,瞬间消失。
忘营的话打断了程繁的思绪。
程繁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觉得有些冷。
“我不热。”
忘营看向了程繁,说道:“你不热,那为什么还在流汗?”
程繁转了转眼珠,想到了一句好话,说道:“我刚刚在想怎么和丽花楼的那些姑娘们交往,有些紧张,所以留了汗。”
忘营有些疑惑,说道:“交往什么?”
“你说呢?”程繁邪异一笑,微黑的脸上满是滑稽。
“我能不能说一句话?”
“什么话?”
“嗯……对你的评价。”
“当然可以。”
“登……徒子。”
忘营看着程繁滑稽的脸,轻笑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他,自顾自地吃饭。
程繁没有在意忘营的闲话,正色说道:“大皇子为什么能和韩大家交好?”
忘营碎了一口,说道:“你不要忘了,我只是个丫鬟,哪里知道那么多?”
程繁笑了笑,说道:“你不要忘了,你只是个丫鬟。”
忘营正在吃饭,听了程繁一句废话,不由得有些疑惑,为什么程繁会学自己说话。
她想明白了。
小丫鬟的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你不要忘了,是你叫我和你一起吃饭的。”
……
齐王和老管家没有来。
程繁安宁的睡了一晚。
第二天早晨,忘营准时叫醒了程繁,洗漱之后,看着忘营多带一套碗筷,程繁心情微微荡漾。
相比于昨天的压抑心情,今天的开端很不错。
和忘营一起吃了早饭,程繁出了齐王府。
他并没有直接前往玄武大街里的丽花楼,而是走进了天珍楼。
在询问了店伙计之后,程繁上了楼,看见了那个正坐在窗边,望着大街上的人们的身影。
程繁愣住了。
张青的侧脸程繁还是第一次见到,无论是在齐王的宴会上,还是上一次两人在天珍楼包厢里的秘密交谈,程繁都没有仔细打量这个面皮白净的公子。
张青右手拖着下巴,左手上的折扇轻摇,吹起微风。
微风吹拂在张青白皙的脸上,看的直让人以为是个大家闺秀,哪家府上的千金。
程繁不由得自嘲,在脑海里骂了自己很多次之后,才认识到了自己荒谬的错误。
张青明明是个男子,却让程繁生生看出了一股女子的味道。
程繁咬住了舌头,强行驱除脑海里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幸好楼上只有程繁和张青两人,没有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感觉到有人来,张青放下了拖着下巴的右手,把左手撑开的折扇收起,放在右手上。张青端坐在椅子上,收回了望向大街上的目光,看着那个站在楼梯口,低着头的青年。
程繁走了过去。
“程繁公子坐。”
看到程繁到来,张青没有觉得意外,只是平静地邀请程繁入座。
程繁坐下,心中有些想法。
“张青公子还能在襄国逗留多少时日?”
“程繁公子觉得我的权谋之术怎么样?”
张青的反问让程繁一僵,沉默了一会,程繁行礼,说道:“公子知人善任,对言语的掌握炉火纯青,想必家中对此比较侧重。不过对于权谋之术,公子还差些火候。”
程繁犹豫了一会,决定说出实话。
作为一个走在正人君子道路上的人,程繁不想说假话。还有一个更的原因就是,依照张青对他自己的了解,他肯定知道自己差些什么。
张青没有回答程繁的问题,而是反问这句话,就是看看程繁是不是阿谀奉承之辈,另外就是考校程繁的实力。
虽然他对程繁的实力很放心。
“我不知道还能在襄国待多久。”
第六十章 年轻人因何发笑()
张青的回答在程繁的意料之中,程繁没有意外张青会提前离开襄国。
“那我们的计划……”
张青正色,说道:“那是你的计划,你只要能出了齐王府,你就能跳脱升天。”
“给那位隐士的信,我送出去了,你不用担心没有容身之所。”
“二位请用茶。”店伙计上楼,给程繁和张青送了茶水。
程繁诧异说道:“你还真给他了?”
张青给程繁倒了一杯茶,说道:“给了……我现在需要一个先生。”
程繁觉得张青这句话有深意,问道:“你觉得我可以?”
张青摆手,再给自己倒茶,说道:“你现在还不行,等你真的逃出来了,才可以。”
程繁沉默了。
过了一段时间,程繁偏着头,问道:“你觉得我会做你的先生吗?还有,你看中了我哪一点?”
茶水里冒出的雾气蒸腾飘荡,稍微遮住了两人的视线,但是程繁觉得自己好像看不清对方白净的脸。
“你一定会答应,这不是觉得。”张青端起茶杯,放至唇边,这句话说完,他想喝一口茶。
茶杯遮住了张青脸上的表情,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些什么。
因为一些原因,程繁知道自己一定会答应做张青的先生,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死死咬住。
“那你看中了我哪一点?”
程繁重复了刚才的问题。
张青最后没有喝茶,他放下了搁在唇边的茶杯,说道:“你的权谋之术可能不比齐王和军师,但是他们总归是少数,你比绝大多数人强。”
程繁微微挑眉,张青说自己不如军师和齐王,程繁有可能会认栽,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想起了这句话,程繁也就随之想起了一个高大的老人。
齐王和军师,比得过我那位老师吗?
“还有呢?”
程繁又想到那日在齐王府上张青的表现,他觉得张青没有说完。
张青犹豫了一会,说道:“你是夫子的徒弟……你还会作诗。在作诗这一点,你胜过很多人,甚至和那位隐士并驾齐驱。”
程繁没有喝茶,从张青所说的话来看,那位隐士也是一个作诗好手。
程繁忽然对那位隐士好奇起来,也开始对张青生出了不满,心中起了一点微酸的情绪。
“要不要我再作一首诗?”程繁转头看向大街上走动的人们,微笑说道。
张青白净的脸终于清晰起来,右手握着的折扇轻轻晃动,他眼前一亮,说道:“这自然是可以的。”
程繁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我现在还不行,等我真的逃出来了,才可以。”
程繁脸上的微笑变了幅度,隐隐约约带着一阵邪异的气息。
张青想到了他之前说的一句话,现在程繁刻意的模仿和调侃,这让张青有些无言以对。
张青说不出话来。
茶杯里的雾气依然往外冒着,张青觉得彼此的视线变得模糊和朦胧。
他的眼皮微微翻动,对程繁翻了一个白眼。
虽然视线模糊,但是在程繁的眼里,这个白眼无比清晰,就像是那日宴会上,看见案台上摆放的那把琴。
张青没有在这个地方太过纠结,过了一会,幽幽说道:“你想怎么办?”
程繁说道:“我想知道,你说的那个隐士。”
“他?”张青没有想到程繁直接调转话题,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个人身上。
“他是个很可恶的人。”
“怎么可恶?”程繁有些好奇。
张青愤愤说道:“你见过那种有着经天纬地之才,甚至能决定一个国家命运的人吗?”
程繁想到了齐王和军师,还有那个改变世界的夫子,回答说道:“见过。”
张青说道:“他就是那种人,可是无论我们怎么送礼,怎么结交,他就是不愿意出山。”
“这么有节操和骨气?”
程繁不由得更加好奇。
张青点头,算是回答了程繁的问题,接着说道:“不光是我一人,襄国的镇远大将军徐森深亲自去拜访他,他都不怎么理会。”
程繁想到了一个问题,同时对庐山那个地方心生向往,说道:“这样……都没有人想要杀他灭口?”
张青叹了气,说道:“他哪是那么容易杀的,而且没人愿意杀他。”
“他叫什么名字?”
程繁问到了关键。
似乎是手里的折扇捏久了,张青把折扇从右手换到了左手。
“我现在不方便说,你见到他就知道……或者,就算你见到了他,也不认识他。”
张青最后一句话引起了程繁的重视。
就算你见到他,也不认识他。
程繁觉得这句话十分耳熟,细想之后,才回忆到三个多月前。
老人对程繁说,他还有一个二学长,程繁不认识他,而他却认识程繁。
难道那个隐士是二学长吗?
程繁在短时间内得到了这个猜想,非常惊奇。
在临走的时候,老人说他要先找到二学长,而且根据张青的描述,那个人倒还真的符合自己二学长的特点,这个隐士必须得见见了。
张青换扇子的动作也被程繁看在眼里,程繁知道张青想要表达的意思。
在之前,程繁一直想问张青一个问题,他一直猜想张青不是襄国人,或许跟雪国有一些关系,现在得知张青在襄国不会逗留太长时间,那他肯定不会是襄国人。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不是雪国人?”
张青的意思表达的十分清楚,他要送客。
程繁起身,看了一眼张青手中的折扇,行礼之后,准备告辞。
张青的眉头微微蹙起,白净的脸就像是冬日的湖面一般,没有颜色。
“是,我是雪国人。”
程繁再次行礼,转身下了楼梯,而后离开了天珍楼。
等到程繁离开之后,张青右手托着下巴,望向了窗外。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一个青年人的背后背着一把粗布包裹着的琴。
这把琴的存在,使得程繁与大街上的那些人不是同一类别,或者说不是同一种人。
程繁的身影渐渐在人群中迷失,张青转头,看向对面没有动过一分的一杯茶。
“连雪花茶都不喝,真是个笨蛋。”
张青在窗外早就看见了程繁要来见自己,临时嘱托店伙计准备一壶雪花茶,可惜程繁没有喝,而自己,也没有喝。
这壶茶是在他执行成年礼的时候,他的老父亲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送了他小小的一把雪花茶叶。
今天张青把这茶叶泡了水,可惜两个人都没有喝上一口。
张青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张薄薄的纸,纸上墨迹沉淀,细细看来,纸上书写着二十个字。这二十个小字十分好看,张青静静看着纸上的字迹,陷入了沉思。
当他们谈到那位隐居在庐山的隐士时,张青自始至终都没有告诉程繁那个人的名字。
这是他特意而为。
……
丽花楼的客人一直很多,程繁今天因为和张青谈话,所以来的比较晚。
韩大家没有多说什么,一个琴师的作用是锦上添花,而雪中送炭的,是那些姑娘们,那些来此消遣的客人们,要的是姑娘,而不是琴师。
或者还有一个原因,程繁是齐王的人。
程繁走到屏风之后,依然是小心地取下后背上的琴,在仔细解开粗布的时候,率先露出来的,是那个繁复的古文。
看见了那个“雪”字,程繁稍稍安心。
他盘膝坐下,将琴放在大腿上。
琴声的清脆声音传出屏风,程繁一连弹了两只曲子。
程繁闭着眼,没有看见那些随风摇摆的烟罗,在他弹第三只曲子的时候,吹洞箫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与程繁的第三首曲子节奏的符合。
程繁睁开了眼,注意到了这股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