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厚度-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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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雄说道:“自从陛下回来后,就发生了变化。不久前他还下旨,要拆了自己的陵墓。”
张极起身,有些难以置信,他睁大眼睛,盯着李雄,仿佛要在他的话语中找到一些破绽。
张极的声音变得尖锐,惊讶说道:“这……”
“陛下……”
李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准备谁?”
李雄知道皇帝陛下命不久矣,对于两位最有希望继位的皇子,他还是选择听听这位御史大人的意见。
张极说道:“我在这里,有无数条出路。而你……只有一条。”
李雄把手放在腰间,茶杯里雾气蒸腾,飘荡在李雄的面前,就像是在他的脸上蒙上一层寒霜:“所以我们不一样?”
张极看着李雄的动作,知道如果自己言语不当,这个热血的将军恐怕会在刹那间杀了自己。
桌上的茶水不再冒出热气,变得微冷,张极微微皱眉,沉默许久,然后笑了笑,说道:“我忠心于陛下,可不是那两个小娃娃。”
李雄把手重新放在桌子上,说道:“总是要选的。”
张极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大将军,要不我们打个赌?”
听到打赌,李雄像是来了兴趣,把茶杯端起,将渐冷的茶一饮而尽,就像是在军营喝了一坛烈酒。
张极知道面前的这位大将军来了兴趣,笑着说道:“我们来赌一睹那个程繁会选谁,你觉得如何?”
李雄怀疑说道:“你就这么确定他会站在襄国这边?”
张极喝一口茶,说道:“他欠我们很多条命,而且你手上还有那个女孩,那你想一想,他会怎么做?”
……
府尹大人房有为看着从椅子里掏出的纸条,面色微微一变。
房有为自知程繁难以被处死,就连最基本的严刑拷打也不能随意施加,那纸条上的这招算什么?
……
张灵这次没有带酒,也没有带做好的花生。
他推开了牢房的木门,走到程繁身边。
程繁听到了脚步踩压茅草的声音,知道来者何人,没有睁开眼睛,似乎随意说道:“准备做些什么?”
“当然是越狱。”
程繁睁眼,说道:“我受了伤。”
张灵调侃说道:“我的好兄弟,我知道你需要一个人,我已经……”
“不必了。”程繁的语气很坚定,没有商量的余地。
其实,如果真的用了张灵准备的人,出去后更是没有商量的余地,对方会直接或者间接提出要求。面对自己的恩人,自己又该如何拒绝?若是被带上了他们的节奏,自己的计划的就乱了。
自己任重道远,不可能会被其他东西左右。
程繁如今的希望,全在莫二手里。而莫二要生存下去的希望,全在程繁手里。
张灵微笑说道:“我觉得你要去襄国。”
程繁微微一怔,说道:“为什么?”
张灵语气怪异说道:“你不去襄国,难道去西荒?那里可不是普通人能生活下去的地方,更何况,那里有兵营。”
张灵话里有话,程繁说道:“你认为我该去哪里?”
张灵从怀里掏出一个腰牌,说道:“拿着这个,去找齐王。”
程繁没有接腰牌。
张灵看了两眼程繁的后背和肩膀,说道:“你搞定送饭的狱卒,然后按照我说的路线逃出去。”
“我想办法弄到琴,然后送到齐王府上。”
程繁说道:“没人偷听?”
张灵说道:“没人偷听。”
程繁说道:“。”
旁边牢房的莫二还在昏沉的睡着,蜡烛的光芒不停地闪烁,就像是一个高雅的舞者。
张灵吸了口气,说道:“御史大人帮你,自然有代价,你知道。”
程繁点头。
张灵说道:“你可曾记得昨天我们说过什么?”
程繁沉默片刻,说道:“我们是朋友。”
张灵说道:“我不需要代价,但是御史大人需要。”
程繁说道:“为什么是齐王?”
张灵严肃说道:“因为齐王是襄国皇帝的亲弟弟。”
……
微湿的海风吹拂在少年的脸上,少年抬头眺望着北方的星辰,神色有些复杂。
“想家了?”苍老的声音在曲小河的身后突兀地响起。
曲小河冷漠着脸,没有回答。
老人健康红润的脸上出现一抹伤情,说道:“其实我也想家。”
曲小河起身,说道:“这不是你的家?”
老人摇了摇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东西,他又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啊,这是我家,不过我想念我的故乡。”
曲小河说道:“老头,你的故乡我不想知道,我想知道我的木筏为什么散了。”
老人走到曲小河身边,说道:“我之前跟你说过,没有其他办法。”
“嗯?”
老人顿了顿,面色一变,说道:“因为你没绑紧。”
曲小河说道:“老头,是不是还有办法?”
老人说道:“现在燃眉之急就是怎么才能游出去,而不是投机取巧,”
“真的很奇怪,我绑的已经很紧了,但是没走多远就散成一片。”曲小河皱眉说道。
老人把手放在曲小河的肩膀,说道:“有时间就待在海里,不停地游水。”
“相信我。”
曲小河转身看着老人,说道:“你这么老,还这么有力气。”
前日接下自己的两拳,今天在耕地干活时,这个老人轻而易举就将一个水箱背在背上,最然自己也可以做到,但是老人很老,自己很年轻,无法相提并论。
老人说道:“除了待在水里,你还可以扎马步。”
“扎马步?”曲小河疑惑问道。
老人摸了摸头,然后双腿一曲,上身瞬间往下移动,手臂伸长。
老人说道:“这就是扎马步,对你有好处。”
曲小河学着老人的模样,扎起一个标准的马步,说道:“你不是不教我东西吗?”
老人说道:“我只是说不教你太极,没有说不教你别的。”
“凭你的脾气,就不能学这个本事,你自己决定了你只能和别人对刚的命运。”
曲小河问道:“什么是对刚?”
第三十五章 这里有很多事()
吴国的都城海南出了事。
海南港口成千上万的劳役终于获得了解放,人们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挺直了腰杆,相互谈笑着。许多巨大的货船驶离了港口,把广袤的海洋还给了那些渔民。
只可惜那个脸色憔悴的中年人没有等到这一天。
西城最大的富商余家在一夜之间被灭了门,一个回家探亲的丫鬟看着自家老爷躺在血泊里,华贵的衣服还穿在他的身上,冰冷的身体无法驱赶苍蝇的侵袭。
丫鬟脸色苍白,布满粗茧的双手在不停地颤抖,过了半响才回过神来,大声吆喝道:“杀人啦!”
只不过那个因为喝酒导致脸色潮红的余辽没有看见这一幕。
东城的贫民已经两天没有看见给他们看病的凌大夫,那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由于极度缺乏营养,脸色十分蜡黄。
他摇着那把破旧的蒲扇,向远方眺望着,希望能够看见那个妇女牵着一个小女孩的身影。
那些不速之客在一个小厮的带领下退出了这些断壁残垣,给死寂一般的东城带来更多不必要的安宁。
他们等不到了。他们太安宁了,安宁的将要死去。
买炊饼的人们络绎不绝,李雄满脸堆着笑容,递出炊饼收了钱,显得无比娴熟,似乎他真的是个卖炊饼的行家,似乎很多事,都跟他没有关系。
程繁和莫二今天没有上公堂,不知是不是房有为因为有事耽误了时间。
狱长躺在椅子上,透过无数的木棍面无表情地远远看着程繁,眼里的没有神情。
可能是因为程繁昨天的威胁或者说是警告,莫二今天没有挨打。经过一晚上的休息,他的精神恢复了很多,只是身上的不少血痕还是给他的行动带来了很多问题。
程繁的肩膀虽然经过处理,但仍然不时传来阵阵刺痛。
程繁躺在茅草上,说道:“有没有问题?”
莫二的身上有着很多问题,他站起身靠在墙上,说道:“没有问题。”
阳光透过了头顶那个小小的窗户,直射牢房里的茅草,程繁看着地上的一抹金黄,眉头皱起,然后舒展。
在昨天与张灵的对话中,张灵很隐晦地说出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小女孩,程繁知道,他已经没有办法了。
越狱的过程真的很顺利。
送饭的狱卒很容易就被撂倒,然后夺了钥匙,大多数狱卒都出去买炊饼,只留下了一个狱长和两个留守的狱卒。
在一个浑身是伤的水手和一个行动不便的青年的合力进攻下,一个强健的狱卒理所当然的被打倒。牢房里的犯人就像是一锅沸水,猛地炸开,虚弱的声音混合着许多强烈的不甘此起彼伏,他们狠狠击打着面前的牢房木门,他们的还是失望而归。
狱长依然面无表情,眼里没有情绪,他远远看着两个人逃离的身影,没有起身。
他一掌拍在桌上的瓷碗上,残缺的瓦砾四散而起,落在他的脚下。
小小的窗口透出的阳光无限放大,最后将他们笼罩起来。
有马车停在监狱门口,像是在着什么,程繁二人直接上了马车。
……
“余涵死了。”
程繁和莫二在北城的一片小森林里见到了张灵。
莫二的脸色很差,他是余涵最信任的人,换个方向来说,他最忠心的人就是余涵。余涵的计划,他甚至冒着会死去的风险。
程繁猜到了什么,原来幕后的指挥者就是余涵,而张灵早就知道要杀死自己的就是他。程繁有些难以置信,说道:“是他?”
莫二点头。程繁沉默了。
事到如今,程繁虽然沉默,但是他在等对方开口。
程繁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张灵,说道:“放了?”
张灵取出后背上的包裹,说道:“放了。放心,她会很好地生活一辈子。”
张灵似乎是有些不放心,他看着程繁,微笑说道:“你是君子。”
这句话彻底断了程繁的后路。
张灵说道:“作为朋友,我会跟她找个好地方。”
程繁说道:“我认你是朋友。”
“还有两个。”莫二了心情,对程繁说道。
莫二说的就是昨天答应程繁所剩下两个条件。
“余涵死了,你就不用去找了。第二个条件就是,你找到童小蔓,保护她的安全。”
程繁自然不会向戏文里所说的一样留下最后的一个条件。
“还有一个……”程繁想了想,转身看向地上斑驳的影子,说道:“我不知道你杀了多少人,但我希望,你不要再杀人。”
……
张灵将包裹递给程繁,说道:“没想到你宅心仁厚。”
程繁看着莫二远去的身影,一身犯人的衣服有些破烂,随风飘扬。程繁揉了揉眉头,肩膀上的剧痛加重,越狱时没有注意,在马车上一直疼到现在。
程繁说道:“你没给他衣服?”
张灵伸手,想要拍程繁的肩膀,手掌停在半空,他笑了笑,收了回去。张灵说道:“给你就够了,他有办法的。”
在凌可医的信中,就告知了程繁接下来的行程,襄国肯定是要去的。张灵的行为虽然不太光明,但是与程繁的目标并没有冲突,更何况两人一起谈论英雄,加大了程繁找到二学长的信心。
程繁认真说道:“谢谢你告诉了我夫子于成一的事情。”
张灵摆了摆手,说道:“你认了我朋友,朋友不言谢。去了齐王府,会对你有帮助的。”
张灵说道:“襄国英雄辈出,我相信你的实力。包裹里有地图,腰牌也在里面。”
程繁想到了两个人,说道:“我要你帮我做件事情。”
张灵点头。
程繁说道:“港口向东应该三十五里,在海边有一对夫妻的墓,丈夫叫做童杉,妻子叫做……”
程繁觉得林可依身份不一般,再三斟酌后,说道:“妻子叫做凌可医。”
“凌可医……”张灵念了几次凌可医的名字,看向在一旁满怀希冀的程繁,严肃说道:“她是姓凌还是姓林?”
张灵如此反应更加确信了程繁的想法,如今凌可医已死,究竟是什么名字显得不再,程繁说道:“姓凌。”
张灵叹了口气,名字相同的事情并不稀奇,他有些失望说道:“我会安排好的。”
程繁觉得先看看张灵了解的情况。短短相处的几天程繁知道凌可医确实不是一般人,应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