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厚度-第1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相识的人,难道就要跪下?
程繁咬着牙,微黑的脸就像是背后的琴弦一般紧紧绷着,脸上开始发红,肌肉和青筋逐渐暴起,就像是一只野兽,显得极为可怕。
房有为目光下垂,静静看着这个杀人犯,眼里没有情绪,没有说出话语。
程繁肩膀上的那股力量越来越大,渐渐要压断他的骨头,剧痛就像是海浪一般滚滚袭来,充斥进他的脑海。
程繁的脑海愈发迷糊,仿佛将要睡着,实际上是要晕倒。
那个坐在房有为右侧的那个中年人笑着看向这个青年人,似乎觉得这个青年很有意思。
程繁身后的两名捕快的脚尖快要踮起,他们的表情就跟程繁一样。
房有为挥手,又有两名捕快靠近程繁,用力压在程繁的肩膀上,四个人的力量比两个人肯定是大了很多,程繁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肩膀上的骨头发出一声脆响,就像是掰断一根筷子一般。
这个脆响很轻微,很多人都察觉不到,甚至根本听不见,但是身为府尹大人的房有为在牢狱里见识过无数似曾相识的场景,就算是再小的动静他都能敏锐地感知。
房有为借着余光看了看右侧的那个中年人,觉得事情最好不要做绝。
房有为身前发出一声清亮的响声,原来一块特殊的木头敲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你叫什么名字?”房有为说道。
程繁的眼睛半闭半张开,眼神有些迷离,肩膀上的剧痛还没有消散。直到身后的四个人放下了手,他才觉得好受一些。
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听清房有为的问话。
房有为的嘴角微微一抽,愤怒的情绪被他掩藏的极好,他平静下来,再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程繁这时才听清楚了房有为的问话,强行忍住肩膀上的剧痛,虚弱说道:“程繁。”
房有为冷漠问道:“你为何不跪?”
在公堂审问时,犯人都需要跪下,这个规矩早已成立,所以程繁不跪,房有为确实可以问他。
程繁觉得很奇怪,这人跟自己非亲非故,若是要直接取了自己的性命,倒也没有问题,那为什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要自己跪下?
程繁有些疑惑,心中的愤懑更是压过了肩膀上的痛苦,他疑惑问道:“我为什么要跪?”
房有为一顿,脸色骤然僵硬起来。在他左侧的师爷连连摇头,心中感慨:你这样一个傻小子也能犯事儿?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在房有为右侧的那个中年人面色微微一变,似乎对这个一无所知的青年有些好奇。
程繁这个极其幼稚的问题房有为持着身份不便回答,于是这个任务只能交给在他左侧的师爷。
那个师爷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然后摸了摸长须,说道:“犯人见府尹大人必须得跪下,这是规矩!”
“规矩?”程繁一愣,然后笑了笑,似乎是明白了这个规矩,他没有顾及伤势加重的肩膀,对坐在最上面的府尹大人问道:“如果我以后成府尹大人,你成了犯人,你是不是得跟我下跪?”
程繁不知道这句话极具挑衅意味,也不知道这个莫名其妙的逻辑,老师既然说过这世上没有公平,谁曾想这个世界已经不公平成这个样子。
他之所以这样问房有为而不是问那个师爷,是因为他明白,在场权力最大的人是那个手持醒木的人,而不是这个满身墨水的师爷。
这个世上只有老杉和凌可医知道自己的身份,童小蔓不明不白,如今那对夫妇已经死去,那么知道程繁真正身份的人除了童小蔓之外再没有别人。
房有为对余涵说要查清程繁的身份,那该怎么查,从何处查?
房有为的手掌虚握,自己不知道这个无知青年真实的身份,从他所说的语气来看,倒像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不过越是这样的人就越需要小心行事。
在经历过襄国皇帝那一件事之后,吴国的大小官员都莫名地谨慎起来,生怕会遇到另一个庞然大物。
房有为没有可能不会谨慎,他的脑海飞速地转动,思考着哪个姓程的大官会有这样的一位公子。
与如今的事物都差不多的是,房有为除了想到一个在韩城守着粮仓的程姓小官,其他的资料结合起来的结果就是:查无结果。
难道是谁的私生子?如果真是,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受到侮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繁看着在上面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的府尹大人,难道是自己的问题难住了他?
程繁觉得好生无趣,肩膀上的痛苦感再次袭来,他难受地皱眉,眼角瞥到了那个正在看着自己的中年人。
那个中年人表面上看起来没有特别,但是从他的眼神来看,也定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至少比那个师爷强了太多。
四目相对的时候,就是一切的情绪和想法相互交流的时候,程繁看着那个中年人,感受到了对方的好奇,或者还有另外一种情绪?
中年人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悠闲,即使与程繁四目相对,他也没有便显出特别的举动。
师爷看着府尹大人苦苦思索的样子,不敢擅自发话,也不敢轻举妄动,一时之间左右为难,觉得好生尴尬。
房有为似乎想到了什么,面前的桌子再次发出响声。他看了程繁很久,然后说道:“你可以不跪。”
“但是你如果再敢辱骂本官,本官绝不会轻饶了你!”
师爷没有想到堂堂府尹大人竟然也会服软,更加好奇这个青年人的身份,也对自己那番言语暗暗担忧。
程繁不知道自己的随便一个问题便惹得众人的内心波涛汹涌,掀起了滔天巨浪,现在那个府尹大人又说自己可以不跪,这又是什么意思?
在场的四个人心里都有疑惑,没有上面的指示,师爷不敢随便发问,手上的毛笔在洁白的纸上划来划去,半天才发现自己做了错事。
房有为的内心最为纠结,自己的官职虽然很大,但是总免不了比自己更大的官职,对于程繁的身份,他百思不得其解,如果一不小心再得罪了一个权贵,自己的路就更加不好走。
最豁达的还是这个坐在房有为右侧的中年人,没有人知道他在想着什么,程繁在与他的对视之间,才清楚他对自己的好奇心。
“退堂。”
第三十章 论英雄()
海南的牢房并不潮湿,昏暗的光线从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影子的主人闭着眼靠在墙上,肩膀上的痛苦好了许多。
房有为知道,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不能随意杀了他。只得找人来为他治疗肩膀上的伤。
中年将军李雄自然不会告诉他们自己的信息,房有为也不可能找他探听信息。老杉和凌可医已死,童小蔓现在应该受到了李雄的庇护,那么隐瞒自己的身份没有问题。
房有为不是不能杀程繁,而是不敢杀,程繁想到了这一节,对于明天的问话便有了应对的方式。
那个师爷不过一个泛泛之辈,对付他很容易。但是在不明白那个中年人的真实想法的时候,自己应当处处小心,正如刚入世时的那次明悟一样。
中年人没有说话,一直沉默的人是最难对付的人,除了那人是个哑巴。
一阵微风袭来,蜡烛上的火焰晃动,地上昏暗的影子就像是一块大石头扔进水里,形影破碎。
程繁闭着眼,没有留意这一切。
牢房的门被打开,一个青年微笑坐了进来,手里提着酒菜。
程繁睁眼,看见了这个青年,这个青年也微笑看着他。
不需要打什么招呼,因为两人都认得。
那天暴打余辽的时候,这个青年是最先溜走的,把自己置身度外,仿佛一个局外人,这个青年很不简单。
青年也认得程繁,那天在大街上,他留意到了很多人,他看见了不少人胸前露出的阵阵寒光,对那个老人不简单的身份更加确信,他也注意到了程繁。
他觉得程繁这个人,没有什么特别,但是碍于命令,他必须得和程繁打一次交道。
“我叫张灵。”青年走到桌子旁,将酒菜放在桌上。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叫程繁。”
程繁起身,忍住肩膀上的刺痛,说道:“算是熟人?”
“现在不算。”青年张灵直接坐下,把酒打开,说道:“不过这次谈话之后,我想就算是了。”
程繁走到曲灵身旁,闻着酒坛里散发出的醇厚香气,说道:“这是?”
张灵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家父亲会下这种命令自己和这个傻子打交道?
“这是酒。”张灵平静说道:“从外皇宫拿来的。”
程繁明白了这是酒,在与世隔绝的小岛生活了这么多年,除了在老头的口中得知酒的信息之外,他还从来没有喝过酒。
张灵所说的外皇宫,程繁不太清楚,不过根据醇香的程度来看,这是好酒。
程繁并没有把心思都放在酒上,对于这个张灵来见自己,最好小心为妙。看着张灵给自己先倒酒,程繁说道:“我们来聊些什么?”
张灵再给自己倒上酒,说道:“来聊聊英雄吧。”
程繁从老头的口中听说过很多英雄,对于这个话题自然是会聊,那为什么要聊英雄?
张灵拿起碗,说道:“先干一杯?”
程繁不是傻瓜,既然对方来和自己聊天,自然不怕他会在酒里下毒,顺便趁着酒的烈性,缓解一些痛苦。
两碗相碰,溅出一些酒水在桌子上,张灵一笑,先干为敬。
喝完酒,那就该说说正题,张灵问道:“你觉得谁是大英雄?”
程繁想了想,在老头的口述当中,自己心中的英雄有很多,但是大英雄……程繁想到了一位,老师对他很崇拜,在老师的感染下,自己也对他很崇拜,程繁笑着说道:“我心目中的大英雄就是岳飞。”
张灵有些发懵,岳飞?岳飞是什么人?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
张灵干咳了两声,有些难以接受,他再次倒酒,给程繁和自己满上,说道:“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英雄,自然就是于成一。”
张灵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有些狂热,满是崇拜和敬仰的神情,语气更是不可置疑。
程繁说道:“于成一?他做了些什么?”
张灵觉得自己在和一个傻瓜谈话,对父亲的那番话更加质疑,这人连于成一这么伟大的人都不知道,他还怎么混?拿什么混?
张灵问道:“你是哪里人?”
程繁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于是说道:“我和我娘住在一个偏远的山村,前几天她去世了,我就出来了。”
“你没守孝?”张灵感觉自己将要崩溃,这家伙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而且还不守孝,简直是个逆子啊!不过他的娘能教出这样的儿子,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程繁的内心思想其实和张灵差不多,对方简直颠覆了自己的五官,为什么人死了还要守孝?老师可从来没有这样教过。
“我觉得还是来谈谈英雄吧。”
程繁说道:“于成一做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是个大英雄,总得需要理由吧?”
张灵夹了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说道:“今天我很有时间,那我简单地跟你说一些。”
“据说于成一是第三房小妾之子,但是他的身份并不。他不是一个国家的人,他的思想遍布整个世界,他改变了整个世界,你知道吗?”
“传说他是个医师,我也不清楚。就像前面说的守孝,其实就是他的思想。”
“说得最简单,就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我们称他为夫子,他是我们人的师父。”
“能成为人的师父,你说他是不是个英雄?”
听得张灵简单的描述,程繁才了解到,原来于成一是那么一个人。
张灵说道:“该你说说岳飞了。”
不知是有人愿意和自己说话,还是酒力的作用,程繁觉得肩膀上的痛苦消散了很多,他愿意和张灵聊一聊心目中的英雄,心中压力也轻松了许多。
他没有用筷子,直接用手抓了一把花生米塞进嘴里,小岛上的玩弄蚂蚁的野性终于露出了苗头,程繁含糊说道:“岳飞是一个忠臣,他的岳家军直接杀得敌军闻风丧胆,你知道敌人怎么说吗?”
“撼山易,憾岳家军难!”
“他率领军队深入敌军腹部,以一当十,收复了宋朝大片失地,举国欢腾。”
“他直接可以扭转宋朝颓废衰败的局面,可惜宋朝的皇帝老儿软弱无能,求和的一派就像是蛆虫。最后岳飞被害死。”
“他还是个文人,写过无数好词,其中的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