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厚度-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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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眯着眼看着天上的烈日,若有所思。
蒙面人面部极度扭曲,双手紧紧握住朴刀,挥刀砍下。
一双小手竭力握住了琴,将这块木头横在朴刀之前。
朴刀再次与琴相遇,那双小手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量,琴身迅速砸到程繁的胸口,程繁只觉一块巨石压在身上,喘不过气来,胸口火辣辣的疼。
蒙面人一击不中,挥刀再砍,务必要在这次杀了这个青年人。
那一双小手再次推向了蒙面人的胸口,这双手的主人很累,但是用的力道却没有减少,这双手的主人是个小女孩,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孩。
她叫童小蔓。
她的一双小手有些脏,有些稚嫩光滑,沾满了黄土的气息。
但是很有力,她再次推开了蒙面人,那个蒙面人再次滚进了深丘,那一把威势级猛的朴刀顺着青草滚了下去。
在很短暂的时间里,程繁便从鬼门关进出了三次,而出来的这三次,都是一个人所为。
其实童小蔓的出现早在余涵的计划之中,余涵觉得一个一直沉浸在温柔乡,突然间失去了父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竟然能够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那个蒙面人之所以没有告诉余涵小女孩的能力。一是觉得告诉了余涵,自己没了颜面。二是那次他以为是小女孩跑累了才停下来。
余涵扔了两块石头,确保山丘之处没有陷阱,只要冲上去,就能要了程繁的命,但是他没有想到程繁手里的琴那么坚固。而之所以第二块石头沉入地底,原因很简单,早晨的太阳自然不大,昨天程繁在那里铺了很多杂草,在没有被唐洋烤焦的情况下自然会沉入杂草之内,而不是沉入地底。
那数支箭只是确定程繁的真正位置,但是确认之后余涵还是没有轻举妄动,等到程繁真正现身,在确保没有问题的情况下,才最终下令。
程繁没有想到余涵如此有耐心,如此狡猾谨慎,如果不是童小蔓救了自己,那恐怕会真的惨死在余涵的手下。
余涵也没有想到,没有想到程繁有如此坚固的琴,难道是用钢铁所制造,用染料所涂成?他也没有想到童小蔓会是一头大黑马在半路杀将出来。
两个人的交锋都在意料之外,程繁的安排没有问题,但最终还是余涵败了一筹,程繁侥幸活了下来,没有死成。
蒙面人起身便逃,而童小蔓和程繁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任由他逃跑。
程繁大口地喘息,呼吸着炎热的空气,他入世的第一次真正战斗如此惊险,但还是有惊无险,保住了小命。
“你为什么要救我?”程繁躺在山丘之上,虚弱问道:“我们可不熟。”
童小蔓躺在程繁身边,大眼睛在光辉之下愈发明亮,她将琴放在一旁,说道:“程繁,谢谢你。”
程繁想笑,但是太累,没有笑出来,他的声音有些诡异,说道:“你救了我三条命,你还谢我?”
童小蔓说道:“这不算,以后我跟着你,所以谢谢你。”
童小蔓的话让程繁再次想起那个眼角满是皱纹的妇女。
林可依。。。。。。。
她虽然被杀死,但是程繁对她还是很敬佩。程繁又想起那天晚上的交谈,好人有好报。
程繁又想笑,他很嘲讽老天,但是依然笑不出来。拼着性命救了那么多人,这样就是好报?
许多思绪油然而生,其中就有他无数次想弄明白的公平。
他第一次觉得在小岛上与老师一起生活是多么美好,无忧无虑,就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原因北上,然后好几次都差点死去。
好在没有辜负老师。
程繁休息片刻,喉咙早已发生火灾,必须马上救火才行。
他走到树下,扯了一大把树叶塞进口里,然后大口咀嚼。
童小蔓跟在后面,却没有像程繁一般嚼树叶,她低着头,用布鞋踢着脚下的青草。
补充了一点水分,虽然树叶的味道很苦涩,但是程繁感觉舒服了许多,他松了口气。
那个蒙面人没有死掉,他们就还是不会放弃,迟早会上门报仇,如今之计,就是的抓紧时间逃离,最好能够逃出吴国。
他转身,拿起包袱和“雪”琴,牵着童小蔓的手,往北而去。
一双手拉住了她。
“我要回去把爹爹和娘亲葬在一起。”童小蔓说道。
程繁微微一笑,稍微使劲,欲要往北而去,童小蔓再次拉住了他。
第二十八章 改变()
“你真的准备这样做?”
曲小河说道:“如果我死了,那就说明你不想救我,如果我没死,那么就算你救了我,我也还是要这样做。”
“你去吧。”
曲小河今天早上没有见到那个将死的老头,走到岸边,也没有见到那只独木舟。
看来自己被骗了。
他虽然想要跟这个高大的老人学习一些东西,但他还没有忘记那个露天瓦房,和那个土堆。
如今没了独木舟,曲小河又不想造木筏,那样他会耽误太多时间,那他便从树林里找来一根枯木,准备独自游过这三十多里的路程。
老人说道:“这海里也没有鲨鱼,就是有点热,不过你既然在水里,我想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曲小河有很多不明白。
自从他来了这个小岛,在短短的时间里,有太多的东西颠覆了自己的五官,如今这个神秘的老小子竟然说鲨鱼,鲨鱼是什么?
老人说道:“臭小子,打架你是打不过我的。出这个岛只有两种办法,第一种就是那个独木舟,第二种就是游。”
曲小河拿着手里的枯木,说道:“我知道我打不过你。我的意思是,鲨鱼是什么?”
老人嘿嘿一笑,说道:“一种会吃人的鱼。”
还有这么可怕的鱼?
曲小河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等鱼类,也没有听闻哪家的渔夫被海里的鱼给吃了,看来这个老头说的应该没错。
曲小河将枯木扔进水里,没有多说,直接往海南港口游去。
……
吴国虽然真正的实力不如襄国,但是大街上的繁华程度,也相差无几。众多茶楼客栈迎风而立,其中以皇宫外围的豪华和优雅为最佳。
闲生居是其中的一间茶楼,既然是茶楼,所来的客人自然是来品茶散心的。
府尹大人房有为阴沉着脸,看着面前悠闲喝茶的男人,说道:“你不怕死,可是我怕。”
那个男人穿着华贵的锦衣,手捧着茶杯,细细一品,露出极为享受的表情,说道:“我们都怕死,但是我们都想一个人死。”
听了余涵这句话,房有为将要拿起的茶杯重新放下,说道:“我知道是谁,但是没有理由。”
余涵的悠闲自然是装出来的,不过一直在和商业人士以及官员高层打交道,没有极深的城府是万万不行的他今天约了房有为出来,自是满了极大的风险,不过他知道自己将死,那么风险再大他也不会在乎。
他拿起茶壶,准备给自己倒茶,脸上的微笑像极了一只老虎,他缓缓说道:“其中一个已经不见,还有一个在他家,最后一个小女孩……”
“我虽然派人杀了他们,但是我的人出现的次数越少越好,用最正规的方法去杀了他们,最好不过了。”
房有为喝了一口茶,溢出的茶水打湿了他的胡须,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斩草除根……”
“那个小女孩虽然没有威胁,但还是要处理掉。至于那个青年人,据说他是凭空出现的,我们不知道他的底细,最好还是叫来审问一番,然后再决定杀不杀。你也知道,那个人会来,我不好明目张胆。”
余涵先给房有为倒了一杯茶,再给自己满上,语气有些阴森地说道:“他杀很多人。”
房有为眼睛一亮,擦了擦胡须上的茶水,说道:“那个小女孩以后找机会让她消失,至于那个青年人,我想他死定了。”
余涵一笑,行了一礼,然后退出了阁楼。
余涵和房有为都知道,这次就是他们最后一次的见面了。
……
程繁抱回了凌可医,将她与老杉靠在一起,郑重地行了一礼。童小蔓跪在他们身前,大眼睛虽然有些湿润,但是没有哭出来。
程繁找来工具,把这对夫妻埋葬在一起,由于没有太多的准备,也就没有立碑。
黄土混着有些湿润的沙子不停地往下滚动,一个小小的土丘越积越高。这个土丘就是这对夫妻的坟墓,迷茫中透露出萧索和悲凉。程繁揖手,再行一礼。
一些细微的声音由远及近,童小蔓转过头去,然后对程繁说道:“有人来了。”
有人来,其实早在程繁的预料之中,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保住其中一个人。他牵着童小蔓的手,笑着说道:“快跑吧,大街上有一个卖炊饼的大叔,他应该和一个小厮在一起,你去找他。我拖一会。”
要是在这之前,程繁恐怕会丢下童小蔓自己逃生,但是自从童小蔓奋不顾身救了自己三次之后,程繁觉得有必要为她做些事情了。
程繁说的拖一会,恐怕就是用自己的生命来为童小蔓博得一线生机。两人行动匆忙,不可能会像昨日一样做好充足的准备。
童小蔓点了点头,眼里有些担忧,但她还是跑了。就像凌可医那天所说的一样。
看着童小蔓远去的娇小背影,程繁转过身去。
他的后背背着一个用粗布仔细包裹着的琴,肩膀上有一个包袱,微黑的脸微笑着面对刺眼而炎热的阳光,有一种别样的风采和沧桑。
……
程繁猜到了有人会来找他们,但没有猜到会是这样的一群人。
这群人穿着海南衙门的服装,应该就是衙门里来的人,最前面的一个人手里拿着刀,走到程繁身前仔细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说道:“你杀了人,跟我们走吧!”
那个领头的捕快说话的虽然有一些商量的味道,但是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坚定地气息。
就是你杀了人!
程繁一个人自然打不过这么一群人,他有些奇怪,来找自己的为什么不是那些亡命之徒,而是这些道貌岸然的人呢?但听得那个老头经常说杀人偿命,想到此节,程繁无奈一笑,看来今天轮到自己了。
他有自知之明,没有做出无谓的抵抗,任由那些捕快把自己带回去。
……
曲小河大口喘着粗气,浑身湿漉漉的,就像是溺水将死然后被人救起。
一个高大的老人捏了捏湿透的胡须,说道:“你这次游了四里路,还差多少?”
衣服上的水就像是一股清泉,哗哗流在沙地上,冲出了一条小沟,曲小河的手稍微用力,听得老人的问话,他没有回答,而是愤愤说道:“你还真的愿意救我?”
老人没有直接回答曲小河的问题,说道:“我知道你是不会轻易放弃的,等休息好了再出发吧,我准备把你捞上来。”
那只枯木不知被海水冲到了什么地方,曲小河只得再入森林。
海南的天气本就酷热难当,当曲小河从森林里出来,衣服就已经干了,手上拿着另一只枯木。
老人走到森林里躺下,树木的荫蔽遮住了他高大的身体,炎热的感觉也少了许多,他看着再次跳入海里的曲小河,大声说道:“笨蛋!笨蛋!笨蛋!”
“简直比那个臭小子还要笨!”
划水的声音就像是掀起的巨浪般声势浩大,曲小河左手抱着枯木,右手用力挥舞着,直奔海南港口而去。
第二十九章 我为什么要跪?()
府尹大人房有为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明镜高悬”的牌匾竖立在他的头上,他今天穿了正装,在他左手下方放着一个桌子,一个负责签字画押的师爷恭谨地坐在一旁。
一张特立独行的桌子放在房有为的右手侧,一个中年人坐在那里,表情有些悠闲,虽然是坐在下摆,但从他的表情来看,似乎比房有为的官职还要大。
一个脸色微黑的青年人被押了上来。这个青年人先是打量着站在两侧庄严肃穆,手持大杖的捕快,最后看到了最上面的那个严肃的人,那个严肃的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里似乎有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傲然和恨意。
他没有留意到房有为左右侧的师爷和中年人。
一股巨大的力量压在他的肩上,就像是扛着千斤巨石,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从程繁的肩膀蔓延到胸口最终到膝盖。
似乎只要程繁愿意跪下,这股力量就会消失。
程繁在小岛上生活了二十五年,从来没有跪过,就连与老人的离别,他也没有跪过。直至他今天见到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难道就要跪下?
程繁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