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厚度-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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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曲扩突然一顿,面色一紧,就剧烈地咳嗽起来,似乎更加地颓废,更加地苍老,他摇了摇头,有些悲哀地说道:“我是来帮助你的人。”
曲小河看见了老人身旁的土堆,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丢下了手中的柴刀冲进露天的瓦房里。干草铺成的床空荡荡,上面还有一些血点。
这些血自然就是曲扩在不久前咳出来的。
曲小河的心就像在他面前的床,心里空荡荡的。曲小河的心就像床上的血一般,不停地在滴落。
然后他的脸开始抽搐,出现了病态的红,看上去就像是气血逆行一般,气血逆行了,便会吐血,一大口鲜血从曲小河的嘴里吐出来,打湿了他由于不停奔跑导致嘴唇干燥的唇,血顺着他的皮肤往下流,流在他肌肉健硕的胸口上。
最后流在地上。
曲小河瘫坐在地上,没有理会粘稠的鲜血,他双手抱着头,就像是个孤苦无依的小孩子。
事实上,他本来就是个少年,他的母亲去世之后,他就成了一个孤苦无依的少年。
曲扩站在土堆旁,没有进去劝曲小河节哀顺变,实际上就连他自己没有办法节哀。
可是他终究是一位伟大的皇帝陛下,那么他无论经历多大的悲痛,一定会顺变,他蹲下身来,轻轻抚摸着土堆上的泥土,看了土堆很久,然后他起身轻声对着土堆说道:“樱珊,当我发现那东西时,我就知道那是天意。”
“虽然很大胆,可能会让人大发雷霆,但总得试试才知道结果。”
曲小河从瓦房里走了出来,
他的眼角布满了血丝,嘴唇上干燥的血还没有擦拭。
曲扩对他笑了笑,却又开始咳嗽了,他的腰弯得像一只虾子,似乎佝偻得比老杉还要严重。
曲小河没有理会这个陌生老头的好意,他面无表情地走向那个土堆,然后跪了下来,不停地磕头。
他让母亲吃得好一点,像今天这般的大雾也依然出去砍柴,原本以为等到程繁拿了药,凌可医再来治疗一下,母亲的病就会慢慢好起来。
他根本没有看出来,他的母亲是在撑着最后的一口气,等着见某个人的最后一面。
曲小河的额头渐渐粘上了泥土,然后泥土变得有些红。
曲扩像在大街上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既然已经发生,就不要再做这般无谓的事情。你还是想想以后该怎么办。”
“以后?”曲小河停止了磕头的动作,眼里充满了迷茫。
“想不想做大事?”曲扩和蔼说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一个男人都想做一番大事,可是由于种种原因,能做成大事的人很少。曲小河如今孤身一人,便少去了很多原因,而曲扩也愿意帮他,那么做大事的机会就凭空大了很多。
但是曲小河不知道这个老人的身份,由于悲痛过度,脑海里一片空白,也没能想到一个孱弱的老人能在短时间内便埋葬了自己的母亲。
最的是,自己的母亲刚刚去世,自己就这样走了,是不是有些不好?
曲扩又开始咳嗽起来,过了很长时间才缓了口气,他平静说道:“你的母亲是我埋葬的,现在我快要死了,你是不是也得帮帮我把我埋了?”
“放心,那个地方不远。”
曲小河看着这个面容颓废但令人感觉和蔼可亲的老人,忽然站起身来。
“把你埋了,我就回来给我娘守孝。”曲小河睁大了眼睛,眼里的血丝就像是蜘蛛网一般密密麻麻,他颤声说道:“至于大事,我没本事,更没有方向。”
曲扩笑了笑,看着地上三个坑洞,不想妄加评论。
这三个坑洞自然是曲小河的两个膝盖压出来的,自然是曲小河不停地磕头磕出来的。
“如果你要发泄。。。。。。”曲扩看向地上的柴刀,说道:“这里有一堆柴。”
曲小河弯腰捡起柴刀,说道:“走哪边?”
曲扩轻咳了一下,说道:“去海边。记得带两囊水”
曲扩转身先行带路,曲小河装完水后便拿着柴刀跟在后面,走了约莫十步,曲小河突然转身。
他将手里的柴刀用力掷出,他心中的情绪越大,用的力气也就越大,于是就成了最大。
他将柴刀掷向土堆旁的那一大堆柴,柴刀被抛入了柴堆,就像是在一锅鲜美无比的八宝粥加上了那么一颗东西。
于是整个柴堆就像是房屋没了大梁,就像是雪山被打破了平静。
没有大梁的房屋轰然倒塌,嘈杂的雪山里忽然雪崩,像是天崩地裂一般。
柴堆倒塌了。
曲小河没有回去捡柴刀,跟着曲扩往前走去。曲扩没有转身,但听得身后的声音,许久没有笑过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
这才像是在大街上和在吴国皇宫里的曲扩。
两人走到了海边,海边停着一个小船,小船很小很窄,就像是一只独木舟。
曲扩先行上船,曲小河有些担心,但还是咬牙上去。
独木舟的空间真的很局限,两人站在上面,显得有些拥挤,好在没有对划船造成影响。
曲扩指着西南方向的那座小岛,说道:“就是那里。”
曲小河把水囊交给曲扩,然后拿起船桨。
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海面上重新加入了一股新的旋涡,仿佛由一股巨大力气驱使。
。。。。。。
程繁将随行的包裹背在肩上,背后有一把用粗布包裹着的琴。他很清楚,如果计划失败,自己必须得马上逃离,根本不可能重新回到这里拿东西。
时间越发的紧急,就越发显得尤为。
他将凌可医写给他的信烧掉,然后牵着童小蔓的手,离开了木屋。
“程繁。”童小蔓抱着一本古朴的书,担心说道:“我们该怎么办?”
听到童小蔓叫自己的名字,程繁显得有些开心,他下意识里排斥“大哥哥”这个有些肉麻的称呼,同时他也知道,这个小女孩长大了。
。。。。。。
散乱着的一地干柴没有遮住那个无名的土堆,却遮住了那一把深深插在土地里的柴刀,也不见那个砍柴的少年,露天瓦房里面没有人。
程繁躬身,凝重地向这个土堆行了一礼,然后牵着童小蔓的手往山上走去。
没有找到曲小河,这个计划只能由自己和手边的小女孩一起完成,那势必就会加大难度。
程繁很紧张,很着急。
第二十三章 第一战 三()
凌可医静静躺在地上,脸上的皱纹被笑容冲散,就像是美丽的花纹。
程繁从附近找来杂草,将凌可医的遗体遮掩。这个女人给了程繁巨大的震撼,从会医术到推演谋略,从预知到仁心救人,这个妇女真的不简单。这个不简单的人,救自己的女儿而简单的死去,不知道是伟大还是悲哀。
对于救了自己一命的人,程繁如今没有厚葬她,却用一些杂草简略地遮住,这真的是罪过。
可是他真的没办法。
凌可医就是死在这座山上,那些人如果在木屋里没有找到自己和童小蔓,就一定会到这里来。至于像水一样突然蒸发的曲小河,程繁只能无奈摇头,这事儿,还的靠自己和身边的这个小女孩。
这座山的地形经过上次的分析计算,程繁已经确定了最好的方法。
“程繁,你这是在干什么?”童小蔓看着程繁不停地折树枝,不停地弄杂草,心生疑惑,不禁问道:“你现在做这些有什么用?”
程繁看着童小蔓怀里的那本书,摇头说道:“我这么做自然是报仇,至于做这些有什么用,因为我现在在山上,所以我就是山人,而山人。。。。。。”
“山人自有妙计。”童小蔓插嘴说道:“要不要我帮忙?”
程繁说道:“这座山如同海上的破浪,忽高忽低,很容易遮住视线,如果我们要躲,他们很难找到我们。”
“但我们是要报仇,那自然就得让他们找到我们。”
童小蔓说道:“我们和他们打?”
程繁说道:“我还能打一两个,你呢?我们不是和他们打,而是和他们交战。”
童小蔓对程繁这番话感到好奇,问道:“怎么交战?”
程繁说道:“我师父教过我,如果你有足够的本事,那就直接下战书,决一死战。”
“可是我们没有资本,我们唯一可以利用的地方就是这座山。”
“我们以逸待劳。”
童小蔓模糊地理解了程繁这番话,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程繁背着一捆杂草,走到童小蔓身旁,凑到她的耳边。
。。。。。。
曲小河今天没有挑柴回去,那里就多了一些柴,而这些柴对程繁他们却有很大的作用。
童小蔓听了程繁的话,虽然不怎么明白,但见到程繁信心满满的样子,又想到自己逝去的爹爹和娘亲,便跟着程繁一起忙活了起来。
。。。。。。。
几度夕阳红,夕阳还是那么红。程繁和童小蔓并肩坐在草地上,看着天边的一轮艳红如血的太阳。虽然他们可以天天看到夕阳坠入海里。但在今天,两人的心情很低沉,他们用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把这个山头改变了一点点。
一点点,就够了。
可是曲小河没有来,程繁虽然有把握击败他们,然后逃走,但没把握把他们全部都送下去给童小蔓的爹娘赔罪。
入暮的微风吹拂着山头,吹得丛间的虫子叫苦不迭,吹得山腰的树木舞动着叶子。黄昏的微风令人有一种爽朗放松的感觉,童小蔓闭上了眼睛,斜靠在程繁的肩上,微黄的发丝在风的鼓舞下粘在程繁微黑的脸上。
程繁眺望着海面上血红色的半圆,想起了那个高大的老人。
那个老人教给他很多东西,这是他的第一战,就得用那些东西。
他小心地拿出背上的琴,生怕弄醒这个小女孩。
程繁解开了粗布,一个古文“雪”率先出现,这个字就像雪一样,反射着淡淡的光辉。
悠扬细腻的琴声缓缓飘扬,声音很小很轻柔,但传的很远,回荡在山谷。
叫苦不迭的虫子变得身心愉悦,享受着天籁之音,树叶哗哗摇晃,仿佛瞬间有了规律,有了节奏。
把头搁在程繁肩上的小女孩舔了舔嘴唇,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显得十分可爱,似乎是梦到了和爹爹娘亲在一起吃饭。
琴声很婉转,弹琴的人很用心。他用心做了很多事情,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用心过,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拿自己和童小蔓的生命作为赌注和那些仇家赌一把。
他也很担心,担心一个不慎,就会万劫不复,完成不了老师交代的任务,还会让这个小女孩陪着自己一起死去。
纠结的情绪回荡在脑海,他想带着童小蔓现在就逃,可没办法给去世的人一个交代,在生命和报仇之间,他必须做出选择。
然后他想起了老师最后讲的一个故事。
“关乎战争胜负的关键点有很多,双方比的不仅仅是兵力的多少,战斗力的强弱,而是双方全方面的比拼。”
“而胜者,岂可如白起一般,将投降的军队活埋?切记,仁义之道一定要放在首位。”
程繁忽然冷静,然后明白。
把仁义之道放在首位,如果自己这样逃了,是不是背弃了仁义之道?是不是辜负了老师?
琴声忽然尖锐,就像是在一滩死水里扔进一颗石子,吵醒了熟睡在他肩上的小女孩,树林里的乌鸦似乎受到了惊吓,别有深意的叫了几声,然后扑着翅膀飞走了。
童小蔓睁开朦胧的眼睛,用手揉了揉,发现自己的爹爹和娘亲早已,鼻子微微一酸,扑进程繁的怀里。
程繁下定了决心,将雪琴用粗布仔细裹好,放在一旁,抱着怀里的小女孩,闭上了眼睛。
。。。。。。
曲小河划了很长时间的船,如果不是听从曲扩的话,戴上了两囊水,恐怕会被太阳给活活烤死,会因为缺水而生生渴死,这种死法对于一个英勇的少年和一个伟大的皇帝来说,未免太不堪了一些。
曲扩踩着岛上柔软的沙子,显得十分兴奋,竟是兴奋地咳嗽起来。他能让自己上得岛来,那便是同意了自己的行为。
曲小河走到了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路下来,这个老人咳嗽了太多次。
曲扩缓过气来,慈爱地笑了笑,说道:“谢谢你。”
曲小河摆摆手,说道:“你虽然也姓曲,但你肯定不是我的父亲。”
曲扩干笑一声,有些尴尬说道:“你的父亲。。。。。。”
曲小河还不知道这个秘密,而曲扩显然没有准备把这个秘密告诉告诉他。
曲小河说道:“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