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水浇灌成的黑莲花-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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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约听了略有些忧心,皱着眉抬眼看着顾宁远,“那你不能老是在这里站着了。”
他把水试探着放下去,又把顾宁远从厨房里往外推,整个人推到沙发上。看到沙发上的外套时,沈约眉眼微弯,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未开封的糖果。无论何时何地,沈约的口袋里永远都有糖果。他自己剥开一个,直接塞到了顾宁远的嘴里,顺手把糖纸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从到了这间屋子,事情一直都是沈约在做,所以他劝起顾宁远起来便很有底气,让顾宁远好好待在沙发上,乖乖等着吃饭。
顾宁远有点无奈,“你现在是大人了,就要把我当小孩子吗?”
沈约瞪了他一眼,又转回了厨房。
顾宁远靠在沙发上,又剥了一颗不同口味的糖果,甜的发腻,糖是甜的,沈约的心意更甜,他的眉眼终于舒展开了。
就目前来看,那个专家的建议似乎还不错。
顾宁远的心情十分不错。
可他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糖果还没有吃掉三颗,就听到厨房里传来清脆的的响动,是金属坠地的声音。
顾宁远冲进去只看到沈约的背影,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的毛衣,贴着身便略显得有些单薄。
“怎么了?!”
沈约转过身,语气有些躲闪,“没怎么,不小心弄掉了了菜刀,我洗一洗就好了。”
顾宁远的脸色瞬间就沉下去了。他感觉本来就十分敏锐,对于沈约更是加倍,一眼就看出他的不对劲来。
大步上前,一把就揪住沈约藏在后面的手。果然,被菜刀划了一道口子,刚刚估计是在洗伤口。鲜红的血不断从中涌出,把伤口周围的水渐渐染红,变深,最后浓稠地同真正的血液没什么两样。
顾宁远抓着他的手腕,自己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他这个人只是冷漠,生气却是极少的,此时却几乎压不住心头火。眉间的皱痕极深,语气压的极低,“有时候耐不住你的火,就该教训教训里。”
沈约同他相处了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脾气,却还是装着瑟缩了一下,软下嗓音可怜巴巴地说:“我知道错了,哥哥,我再也不敢了。”
话说的倒是狠,动作却轻柔极了。顾宁远将急救箱翻出来,清洁整理一道,小心翼翼地替他上好药,又一圈一圈裹好纱布。幸好只是一个小伤口,否则顾宁远现在就要打电话叫医生过来了。
等一切都做完了,顾宁远瞪了还蠢蠢欲动做饭的小心思还没断干净的沈约一眼,“不许再近厨房,不许再碰刀,好好在这里待着。”
沈约只好恹恹的躺在那,小手指还勾着顾宁远的衣角,千万般不舍和不放心,最后还是不得已地放开。
他是很闲的住的性格,安静起来几天都不用同人说话,可知道顾宁远在厨房便忍不住了,总想要看着他。他的哥哥啊,是个从小被人伺候到大的大少爷,怎么会做菜做饭呢?
沈约只想了一会,便把外套穿起来,围巾帽子也都裹起来,偷偷摸摸地溜出了客厅,推开大门。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大半,只有像轻絮一样的小雪花慢悠悠地飘洒着。
而顾宁远此时也正对着手机,查了好几种菜谱,最后找到一个瞧起来最像家里的开始动手。他瞄了一眼菜谱,基本就全都背下来了,又在厨房里找到一台做菜用的小秤。便遵循着逻辑和记忆开始行动,打算照着菜谱,把各种食材和调料的用量精确到一分一毫。
就在顾宁远还在慢吞吞地切土豆丝的时候,从窗户里却忽然投进一片阴影,遮住了眼前的光亮。他一抬头,沈约裹得严严实实,像是一只毛球似得站在外面。
看到顾宁远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沈约开心地瞪大了眼睛。把戴了厚手套大了一圈的手掌摁在玻璃窗上,同顾宁远打招呼。
顾宁远忍不住笑,放下手里的菜刀,板着一张脸,脸色黑的要命。嘴唇一张一合,却没有发出声音。
“不听话的孩子要讨打的。”
他刻意把速度放的很慢,能见玻璃对面的沈约看的一清二楚,理解的明明白白。
可是沈约仗着隔着一扇玻璃,顾宁远总不能隔空抓住他,便笑的肆无忌惮,“不要紧,你打不到我。”
这些年来,于外而言,沈约的性格越发沉静稳重。可只要到了顾宁远面前,沈约乖的时候是乖的,偶尔也会像现在这样,生动活泼,有恃无恐。
顾宁远心里叹了叹想,他是带不好孩子,一贯太宠。即使是沈约就站在他面前,自己也是舍不得动他一根头发丝的。
他把手也贴到玻璃窗上,两只手掌大小恰好重合,影子压着影子。顾宁远笑了笑,“你快点进来,现在的事就当做一笔勾销。”
可沈约固执的很。
两人的交流是无声的,他说话时吐出来的气息却是温热的,融了外面玻璃窗前的一层薄冰。
顾宁远把手从两人重合的地方放下来,好说歹说都不行,只好亲力亲为,去外面拎人进来。
沈约瞧着他的神色便知道真假,立刻从窗户旁迅速跑开。可他的动作还是没有顾宁远快,到了门口时发现拖鞋却不翼而飞。
顾宁远就站在离玄关三步远的地方。
他把湿哒哒的鞋脱了拎在手上,讨了个饶,“哥哥,让我进去吧,外面好冷的。”
顾宁远说:“既然知道冷,为什么还要偷跑出去?”
只不过他拿沈约没什么办法,把人领到沙发上,点了点他的鼻尖,“现在好好待在这,成不成?”
沈约乖乖地点了点头,顺手把糖果塞到顾宁远手里,“做饭的时候没有意思,你可以吃一吃糖。”
顾宁远转身回了厨房。他好像对做菜有些天赋,兴许是用量都是称出来的,把握的好。做出来的几样菜都像模像样,尝起来的味道虽不抵平常吃的,但也比一般人第一次做出来的要好的多。
正准备端盘子吃饭时,却发现沈约倒在了沙发上。他睡着了,脸色通红,大半张脸陷在柔软的沙发里,露出的唇角是微微弯着的。他的呼吸绵长,整个人都安静而平和。
顾宁远怔了怔,感觉心跳漏了一拍。他此生的目标不外乎此,让沈约平安喜乐,幸福安康。
等沈约终于醒了,白天已经过去了大半,太阳在下完雪后才露出一个头,又缓缓下沉,坠入地平线之下。
顾宁远看着他,“醒了吗?那我们就吃饭吧。”
沈约一愣,看了一眼时间,“你怎么不早一点把我叫起来呢?你那么饿,应该早一点吃饭的。”
“没关系,”顾宁远把他拉过来,“吃了很多糖,垫了垫肚子,所以并不怎么要紧。”
桌子上不仅摆着沈约定下来的几道菜,还添了几道略复杂的。最重要的是,中间还有一盘红烧肉。
顾宁远说:“你睡了那么久,总不可能就这么干等着你,试着做了红烧肉,你吃吃看,好不好吃?”
顾宁远做的饭,在沈约嘴里没有不好吃这个选项。
沈约自然赞不绝口。
两人都饿了一个中午,便吃完了整桌饭菜,沈约没忍住打了个饱嗝。
顾宁远拉住沈约的手,“进入把衣服穿好,我们出去逛一逛。”
沈约自窗户里向外看去,太阳已经完全沉落。云雾渐渐拨开,月亮快要出来了。
这时候的天黑是最黑的,外面的树影重重叠叠,瞧不出一丝一毫的光,不知道里面隐藏着什么。
顾宁远已经推开门,回过头看正在穿鞋的沈约。
沈约抬起头,凤眼微挑,正打算说些什么,却看到一个人从树丛里冲出来,手里拿着一样东西。
那是一把刀,闪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快要贴近顾宁远的后背。
沈约面色一滞,来不及说话便直接把毫无所察的顾宁远往里一拉,顾宁远太重,两人同时摔倒在地。
那人的动作更快,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沈约,仿佛风一样,刺刀狠狠地抬起,又快要刺下去。
仿佛是本能一样,沈约从顾宁远身下翻上来,他能感受到刀尖刺破厚重的冬衣,冰冷的触感越离越近。
一阵风吹过,红梅簌簌,从那扇寂静的门里蔓延出来的,是浓重的血腥味。
第57章 陪你()
那一天才下了整天的雪,到了接近傍晚才放晴,所以晚上的月亮高悬,格外明亮,地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将一切都照的清清楚楚。
等那把刀剖开衣服,真的刺入人的身体,触上坚硬的骨骼,感受到那种令人心惊的柔软的血肉带来的阻碍,那人终于慌了神。他连手上的刀也抓不稳,顺着沈约的背脊向下划,收手想要把刀□□。
顾宁远已经反应过来,他一把接住扑在自己身上的沈约,另一只手抓住那人的手腕。顾宁远的力气极大,逼得那人几乎放开了手里利刃。那人还在拼命挣扎,手动不了就用脚用力踹过来,顾宁远护着沈约,自己转过身躲过他的那一脚,手上还握着那人的手腕。
刀口已经划到沈约背部的皮肤表层,是挂不住那把刀的。
“咣当”一声,金属坠地,方才一切黑暗中的争斗都是寂静的,唯有这一声响动。
月光下的那把刀染满了鲜血,像是一轮红色的弯月,刺的顾宁远的眼睛发疼,几乎要睁不开。
顾宁远的呼吸都是冷的。
他用力一拉,把那人从不远处拉到眼前,此时顾宁远才看清楚他的脸。
是顾鸿。
即使他们已经有许多年未曾见过面,顾鸿又落魄不堪,还是叫顾宁远一眼看出来。
顾宁远的目光比那把沾了鲜血的刀还要尖利锋锐,顾鸿心里一惊,手腕的骨头几乎快要被捏碎了,刚才被仇恨怒火和刺伤人的害怕冲昏了的头脑终于清醒过来。
他实在不应该招惹顾宁远,这次顾宁远肯定会杀了自己的。
顾鸿正准备讨饶,他没有什么胆量,虚假的勇气也散的干净。现下的情况他什么都做得出来。可他没等到把话说出口,沈约先揪住了顾宁远的袖口。
他忍耐至极,已经没什么力气,只轻轻哼了。
顾宁远偏过头,空气吸进肺里都成了刺人的冰渣,却只是深深喘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对沈约道:“不要紧,我们马上就去医院。”
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沈约身上,手腕的力道自然也松了下来。
顾鸿趁机挣扎,从顾宁远手里逃出来,他没有勇气补上一刀,甚至连那把刀都不敢捡。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后退了几步,他脚下沾了沈约的血,又黏又滑腻,跌倒在门口的雪堆上。又急匆匆地爬起来,连雪都不敢拍,连滚带爬地从这里逃出去。
他走过的路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一个个鲜红的脚印,那是沈约的雪。
顾宁远没什么心力再管顾鸿。他只要知道是这个人,顾鸿该如何,是生是死,那都是以后的事。
顾宁远把沈约搂的很紧,他连同沈约说话都来不及,双手和声音都在颤抖,拨打了医院的电话,小张的电话,警察局的电话。但凡是他能想到的,能有一点点可能能尽快到达这里的人,他都拨通了电话。
鲜血从沈约身上厚重的衣服里慢慢浸透出来,顾宁远的身上也渐渐被染透了。
他们拥抱在一起,仿佛成了同一个人。可门户大开,冷风刮进来,被血浸透的两个人身上都是冰冷的,连相互取暖都做不到。
沈约趴在顾宁远的身上,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他觉得背后很痛,从骨头到皮肉,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疼痛迫不及待地涌入大脑,是他有记忆这么多年以来,从没尝到过的疼痛。
他能感觉温热的血从伤口流出来,然后变得冰凉。
疼痛越来越厉害,沈约的脑子却更加清醒。他颇为冷静地想,若是自己这样一直失血下去,又得不到救助,可能会死在这里。
可他不后悔。
顾宁远遵循刚才医院医师的方法,正在替沈约急救。他没敢搬动沈约,怕加重他的强势,贴着沈约的耳朵边,即使是再多的焦虑与痛苦都自己咽下去了。
他不能自乱阵脚,不能让沈约自己都担心害怕。
“不要怕,”顾宁远轻声细语地说,轻轻地抚摸了沈约的额头,“伤口不大,我去拿急救箱替你包扎一下就好了。”
其实顾宁远很害怕。他此生难得有害怕的事,沈约是其中最要紧的一件。上辈子的沈约就是这样死在他的面前,一点一点失去了呼吸和温度,最后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骸,烧化成了灰,葬在了自家的陵园里。
这一幕却又忽然重演。
沈约勉强笑了出来,他才十六岁,又是娇生惯养养大的,和上辈子那个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