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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一池春-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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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怔,莫名一慌张,抬头匆匆看一眼,见他一如往常的模样,就抿紧了唇角,须臾而已,调整了心绪,把手上小包冲着卫箴一扬,勉强挂了个笑在嘴角:“听说算是这济南府的一绝,一大早起来去买的,不过厉霄急着去知府衙门,顾不上吃了,老大这会儿饿吗?”

    他笑意未减,抬手虚空指了指一楼大堂中摆着的桌椅,那意思再明显没有,而后提步下来,一递一步,皆是沉稳,看的谢池春呼吸一滞,心头荡了荡,一时间就把什么都忘记了。

    ……

    再说厉霄那里出了驿站,一路直奔知府衙门而去,这官驿同知府衙门离的本来也就不远,没多大会儿工夫,他就一人一刀的出现在了知府衙门门口。

    厉霄腰间佩的是一柄直脊破风刀,是他自己个儿惯用的,最早的时候卫箴也说过他,想叫他改用雁翎或是绣春刀,但是好多年过去,他也没改过来,那会儿为了不挨骂,还一门心思想拉上吴赞和乔严跟他一块儿使直脊,弄得卫箴也不好再说他什么,索性由他去了。

    眼下知府衙门的守门衙役见了他,只觉得这男人一脸冷肃,生的好看是好看,但莫名叫人觉得来者不善,连一丝温和气儿都感觉不到,而且他腰间还有佩刀,看着竟是要带刀横冲衙门一样。

    于是衙役上前三两步,把手上长柄弯刀一横,径直拦在了厉霄面前:“哪里来的不知事的混账东西,竟敢佩刀冲撞知府衙门!”

    守门的衙役常年来干的就是这样的事儿,是以假模假式的,倒十分有气势。

    厉霄冷不丁冷笑了一嗓子,也不往里进了,但横在他身前的刀,显然叫他很不高兴,他斜着睨了一眼,退出去三两步,打从怀里掏出块儿牌子来,往那衙役怀里丢,又一面吓唬人家:“锦衣卫的东西,你可接好了。”

    那衙役果真叫他糊了一跳,下意识就去接,还没看的时候,张嘴就想骂人来着,在他看来,锦衣卫得是上差,怎么可能一声不响的出现在他济南府,出现在这知府衙门的门口。

    然而他骂人的话到了嘴边,正好低头去看手上那有二指厚的木牌,就噎了一嗓子,什么都不敢说了!

    那木牌长条的,顶端地方略见圆弧,上头是楷书雕的字,正正经经的写着,锦衣卫三个大字横着排开,竖着躺在木牌正中的,便是锦衣卫右所正千户几个大字。

    衙役吓的差点儿没扑通跪下去,叫厉霄一抬手拦住了他,似笑非笑的:“还要拿刀拦我?还是,我得解下佩刀,才能进门?”

    他吃饱了撑的或是活腻了,才敢叫锦衣卫去佩刀!

    衙役连声说不敢,豆大的汗珠不住的往下掉,只觉得惹了一尊大佛,可又实在不知道,这尊大佛干什么来的。

    好在厉霄也没那个闲工夫吓唬他,说了几句就交代正经事儿:“去回冯知府一声,我有事情要问他。”

    这话说的好不霸气,一个五品千户,分明是颐指气使的要指使冯兆霖这个四品知府,且叫小衙役听来,这不就是叫他们大人出门来迎的吗?

    他愣了愣,也犹豫了下,但在厉霄沉声的一句催促中,还是忙不迭的迎了一句,转头往衙门里跑了去寻冯兆霖了。

第八十四章:右所千户厉霄() 
第八十四章右所千户厉霄

    冯兆霖有个习惯,通常没什么大事的时候,他都是在后堂处理事儿的,人家谁家的知府也没有见天窝在后堂不见人的,偏他是那么个例外。

    尤其是他昨日软禁了杨明礼,倒也没有把杨明礼弄到衙门里头关押,就是把他拘在了他自己个儿的府上,安排了衙役把守着,不许人进,不许人出,最过分的,是单吩咐了两班衙役,昼夜轮流的在内府中看管杨明礼,把人拘在了三进院的上房里,连小院院门都不叫杨明礼出一步。

    济南府的通判刚知道这个事儿的时候,来找冯兆霖不大不小的闹了那么两场,无非觉得他出事草率,又说不出个缘由,莫名其妙的软禁守备太监,简直是胡闹,真闹到了京城,陛下问话下来,他拿什么回话?到头来再连累的大家。

    而冯兆霖显然有自己的道理,根本不想跟他多说废话,就干脆躲了起来,越发把自己关在后堂中,一概外人都不见,哪怕是有回事儿的,也都能压则压了回去。

    是以眼下小衙役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在他门口跪下去,声色紧张的回话,屋内的冯兆霖眉头一拧,斥了两句:“天塌下来也用不着你急成这样,慌慌张张的,成什么体统!”

    小衙役挨了两句骂,可一点儿也不委屈,一面磕头一面说不是:“大人,外头来了个锦衣卫的上差。”

    锦衣卫?

    冯兆霖眼底几不可见的跳了两抹光。

    他软禁杨明礼,料想过郑扬这个西厂提督会登他知府衙门的门,尽管杨明礼如今明面儿上还算是司礼监的人,可他跟郑扬那道说不清的关系,谁又不知道呢?

    眼下自己这样对郑扬手底下的人,那位霸道的西厂提督,会轻易与他善罢甘休?自然是不会的。

    而锦衣卫和西厂同过福建省,为的一定是个要紧案子,这一点他也心知肚明,只是上头没有发话,他也懒得过问,既过了济南府而不知会他,那证明他们所纠察之事,同济南府没有丝毫关系,他为了清净二字,更不可能一头扎进去。

    只是出乎冯兆霖意料的是,锦衣卫会在他软禁了杨明礼的隔天,登门而来。

    为什么来的?他们本不该在此时有所交集,既来了,就必是为杨明礼。

    冯兆霖深吸口气,有些看不懂北镇抚司今次行事,沉了沉面色,到底起了身,不多时拉开门,一低头瞧见了还跪在那里的人:“人在哪里?”

    小衙役跪着不抬头:“上差还在大门口,叫我来回大人的话的。”

    他这话一出口,冯兆霖就眯了眯眼,迈出去的一条腿,又收回来:“你去,把人带到后堂来见我。”

    小衙役面色一僵,想起那位上差来时他的感受,来者不善啊。

    人家带着刀,要横冲直撞的进门,要不是他没眼色的拦了一把,这会儿已经佩刀见了他们大人了。

    “大人,您不出门迎吗?那毕竟是锦衣卫的上差……”小衙役声音渐次弱下去,吸了吸鼻子,“我看上差脸色不是特别的好,颇有些……颇有些来者不善的意思,大人还是……”

    冯兆霖啧的咂舌,又嗤了一声:“来的是谁?镇抚使卫箴吗?”

    他笃定不是。

    倘或是卫箴,哪里还会叫人进门来回话,卫箴要踏破他知府衙门的大门,谁还敢拦他不成吗?

    走到哪里也没听说过,堂堂的北镇抚司镇抚使,奉皇命而行之时,还要给旁人留三分脸面的。

    果然衙役摇头说不是:“他那腰牌上写的是右所千户。”

    “一个五品千户,焉得本府出门相迎,你去迎他来,他爱进不进。”冯兆霖把话音丢下去,就又反身回了屋中去,态度再没那么坚决。

    他不出门不要紧,可苦了这传话的衙役。

    小衙役见劝不下,没法子,只能愁眉苦脸的又回大门口。

    厉霄见他一人出来,当下挑眉冷声质问:“怎么着?知府大人官架子大,见了锦衣卫腰牌,也敢不出门相迎?”

    小衙役干巴巴的吞口水,几乎吓的嗓音都变了调,但还想着替冯兆霖解释两句,只是越描越黑,反倒显得冯兆霖不把厉霄看在眼里。

    要说起来,厉霄自己进了门,也就算了,他不是非要计较这个,况且卫箴昨天还特意吩咐过,多少客气些。

    他们现在是要从冯兆霖口中套话的,太不客气,或是逼的人家太紧,都没什么好处。

    只是厉霄有自己处事的一套法子和原则,于他而言,冯兆霖软禁杨明礼在先,眼下不会猜不到他为什么而来,虽然锦衣卫会无故插手这种事,说来令人匪夷所思,但他这时候登门,只能是为杨明礼而来。

    可是冯兆霖干了什么呢?

    把他挡在大门口,不出面相迎。

    厉霄不动声色的冷肃了面色。

    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分明做了亏心事,强撑着罢了。

    他要是真的就自己这么进了门,叫冯兆霖得意起来,就更甭想套出半个字了。

    于是厉霄不动,反倒双手换在胸前,对插在腋下,欸的挑眉叫那衙役:“去告诉冯兆霖,锦衣卫右所千户厉霄,站在这府衙门口等他。”

    果然锦衣卫没有一个好说话的啊,哪管你是不是上官,谁管你官居几品,说了要问你话,那就是放到内阁阁老的身上,人家都不会跟你客气什么。

    小衙役没听过厉霄的名,但就是觉得,这名字对他们大人来说,也许是另有作用的,又见厉霄不多为难他,便很有些感激存在心底,一点头,又一溜小跑的进门去了。

    冯兆霖听见了门口动静的时候,心底的不悦被骤然放大了。

    那是小跑而来的脚步声,显然不是那位所谓上差进了门。

    不出他所料,小衙役在门口站定住,颤着声儿又回了话:“大人,那位上差不肯进,说……说锦衣卫右所千户厉霄,在府衙门口等着您。”

    他断断续续的说,生怕惹恼冯兆霖,要把气撒在他身上似的。

    可没有他预想之中的怒火,反倒是大门瞬间被拉开,冯兆霖显然拔高了三分的音调传入他耳中:“来的是谁?你再回一遍。”

第八十六章:查有实证() 
第八十六章查有实证

    厉霄一味的皱着眉头不言声,觉得事情或许真的是巧合,冯兆霖不是谁的人,只是秉公办事。

    只是他转念再想想,巧合也没这么巧的,郑扬前脚进了济南府,杨明礼后脚就出了事,只怕……只怕这背后,还是有一双黑手在推动。

    冯兆霖那头看他久久出神,就也没急着回什么,反倒叫了他一嗓子。

    厉霄回了神:“按冯大人这样说来,杨太监是真犯了事儿,大人没法子,才软禁了他?”他扬声问,又点着扶手,一字一顿的,说的极缓,“要是这样,他所犯必是大事,不然不至于叫知府大人这样动肝火。”

    岂知他话音落下,冯兆霖却是一声长叹,饱含无奈。

    厉霄又想挑眉来着,但是生生忍住了,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冯兆霖,生怕错过了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冯兆霖混若不知,等到叹息完了,才冲着厉霄摇头:“千户久在京城,又有老尚书帮衬着,哪里知道我们这些人的苦。”。。

    他像打定了主意要诉苦,一句话丢完了还不算,接二连三的往外吐苦水:“知府是四品,说起来也是一方大吏,可我们要看多少人的脸色?上头巡抚什么就不说了,只说这些宫里的外派吧,我们敢得罪哪一个?杨明礼到济南府,那可以说是作威作福,多少年他就没安生过,明面儿上军政民政一概不插手,像是个安分守己的,但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厉霄吃了一惊,这话是说杨明礼到济南府这些年,干预政务了?

    守备太监毕竟是太监,况且不在京城,虽然算司礼监的人,可毕竟不是司礼监管着批红的那几位,真没那么手眼通天的本事。

    外派了,明里暗里还是得老实点儿,不然真遇上不论招的,一本折子参上去,他们也没好果子吃。

    厉霄把心底的诧异往下压了压,示意冯兆霖继续说。

    冯兆霖一面摇头一面开口:“别的都没什么,毕竟是宫里的人,还有郑公给他撑腰,他就是逾越些,不是太过分的,我们都能忍了,而事实上,我也真的忍了这么多年。只是近几个月,他越发的过分——”

    他说到这儿,好似又动了肝火,正经的上了气头:“千户知道,山东是产粮的大省,也该知道,山东的粮,有一大半都是我们济南府产的。济南府的地,不适合种桑苗,万亩良田都种了农苗,每年丰收了,除了我们省里自己留下的那部分,都是贡到了朝廷里去,再由朝廷统一调派,而每年我们要交多少的粮上去,也都是有定额定数的,除非遇上大灾年,粮食欠收,不然少了一粒粮食,户部也不会饶了我们。”

    六部的事儿厉霄多少知道些,还是托了他祖父的福。

    户部管着天下的银钱粮食,每年到了岁收的时候,都是户部最忙碌,也最严谨的时候。

    冯兆霖这话说的不错,产粮的大省,无缘无故的少了粮食,户部是不会轻易算了的,到时候说不清楚,必得在御前请旨,好好把山东这一干官员查个清楚。

    而贪了官家的粮,那可就不是摘了头顶官帽那样简单的了。

    厉霄点点头:“冯知府说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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