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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一池春-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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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扬觉得她看似生分,而事实上,这些日子他不断地“骚扰”她,她也是习以为常了的,不然连这两句话,只怕都懒得应付他。

    是以他嘴角上扬,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得意:“我昨日便说了,这么大的案子,凭什么带上小旗你呢?我是一向赞小旗聪慧伶俐,身手又好,但乔严王齐他们,哪一个是比不上小旗你的吗?”

    谢池春抿唇不语。

    他们要真是比不过她,也早就该腾出位置,叫她上位了。

    但卫箴只带了厉霄和吴赞,然后就是她,余下的那些是办事儿的,拿不出手。

    谢池春面色微红,脸颊上泛出几不可见的红晕:“郑公,这都出了京,咱们这趟是要办正事的,怎么还拿这样的话来打趣下官?”

    “是打趣吗?”郑扬嗤了声,“小旗,这出了城门才多大会儿,卫箴已经不知往回看了多少眼,他看谁,看我吗?可是要我说——”

    郑扬倏尔十分正经起来,叫谢池春看着也不免紧张起来。

    这些日子,这位威风凛凛的西厂提督,在她眼里,大多时候是没个正经样儿的,也没有外头人传的那么可怕,不过开玩笑归是开玩笑,真遇上事儿,他三言两语,就能叫人如醍醐灌顶,实在是很有用处的。

    只不过郑扬的后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厉霄就打了马过来。

    郑扬显然看见了他,噙着笑收了声,一双鹰眼盯着他看。

    厉霄跟他也没多客气,只说了句我们大人有话找你说,连个敬语都没同郑扬用,丢了这样一句,他也不走,似乎是等着郑扬从谢池春身边儿离开。

    郑扬心知肚明,哦了一嗓子,再侧目去看谢池春:“小旗还真是个宝贝。”

    厉霄眸色一变,谢池春不动声色的按了他一把,笑着回郑扬:“郑公还是快去吧,保不齐有急事呢。”

    大家不过心照不宣,有什么狗屁急事,郑扬心里骂了两句,一夹马肚子,径直往卫箴的方向去了。

    他人一走,厉霄就变了脸:“你跟他走这么近干什么?出了城门后,他一直就跟在你身边儿,他是西厂的提督太监,你是北镇抚司的总旗,叫底下的校尉们看着,像什么样子了。”

    谢池春撇撇嘴,没多大会儿就噗嗤笑了:“你还知道他是西厂的提督太监,说话也没个客气,不过也是了,你呢又不像我,无依无靠的,平头百姓一个,哪里得罪的起他,你自然是不怕的,哦?”

    她故意拿这话气人,厉霄打从鼻子里吭吭哧哧的挤出几个音调来:“说你是为了你好,都进锦衣卫这么些年了,还没个轻重吗?”

    怎么没有呢。

    厉霄把这话说出口,她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一时间连玩笑的心思也没了:“他几次三番的缠上来,原也不是我要招惹的他,这个老大知道,他位高权重,我说了,我得罪不起,而且我觉得……”

    她这头话锋一转,就眼见着厉霄的脸色更阴沉了三分,便很老实的闭上了嘴,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厉霄冲着她一个劲儿的摇头:“谁又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跟他保持点距离,对你只有好处。这趟福建的差事,要是办得好,回了京,就凭老大现在待你这样子,高升的日子还在后头,你要总跟郑扬这么不清不楚的,叫朝中大臣以为你实则是昭德宫的人,从前不把你看在眼里的那些人,个个都会盯着你。”

    他说着又叹气,想上手去揉她脑袋来着,猛地想起卫箴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来,胳膊只动了一下就停住了,干巴巴的吞口水,装作无事发生的继续说:“想拿捏昭德宫的人太多了,可拿捏不住,你自己也说了,你是个无所依仗的——”虽然也知道你这样觉得而已,他在心里头嘀咕一回,又接上去,“叫人以为你同昭德宫牵扯甚深,头一个便要拿捏你、整治你了。”

第七十八章:爱之恨之() 
第七十八章爱之恨之

    郑扬打马上前来,卫箴面色不郁,他当然看在眼里了,就是没放在心上罢了。

    卫箴因为谢池春跟他吊脸子,摆脸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家都是聪明人,他分明就是有意亲近谢池春,目的是什么,卫箴大概想不通,但他的刻意,卫箴总归是看在眼里的,既有那份儿心意,能看得惯他才怪了。

    他面上带着三分轻佻,速度放慢下来:“还真是宝贝的紧,多说两句话,就这么急着叫厉霄把我弄到前头来?”

    他不藏着掖着,卫箴就更乐得摊开了来谈。

    事实上他想这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郑扬图什么?又为什么?

    打从他回京后,那天在街上第一次遇到阿春开始,他就千方百计的亲近阿春。

    高高在上的郑扬,几次在他那里吃了闭门羹,阿春其实也没什么好脸色,不过是表面谦和,而所谓谦和,则正是疏离。

    郑扬不会不懂这道理,但显然不觉得恼怒,更没有往心里去,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倒是同阿春自来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两个相识多年,是昔年旧交呢。

    “你图的是什么?”卫箴面无表情,倒也没什么恼怒不悦的神色表现出来。

    这话从他口中问出来,就像是在问郑扬今早晨吃了什么一样,云淡风轻的。

    郑扬笑着说你猜,大概是有意激怒他。

    偏偏卫箴这会儿又冷静了下来,就是不上他的当,回了一声冷笑:“我没什么好猜的,左不过那些事情罢了。我的心思,你清楚,别过分了,不然你看着我像是会坐视不理的吗?”

    郑扬起先愣了下的,后来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嚯了一声:“你当我为昭德宫拉拢人心呢?”

    卫箴挑眉,不置可否。

    然则郑扬又自顾自的摇头:“伯府一案是何内情你不是不知,人家说关心则乱——”

    他眼珠子滚着打量卫箴,又是叹气又是咂舌:“你堂堂北镇服使卫大人,也不能免俗啊。”

    卫箴不动声色的拧眉,眼底聚拢了冰渣,周身的气魄也是冷的骇人。

    郑扬不怕他,也压根儿没当一回事:“我故意告诉你七皇子的事情,为的是什么,你到今天都没想明白?还是压根儿就没想?因为是我办的事儿,这些日子,为了小旗,你百般看我不顺眼,就懒得搭理我?”

    卫箴喉头一僵:“有话你就直说。”

    “我觉得,你早晚都得想,我这么亲近小旗,是不是为了昭德宫呢?即便有当初武安伯府的案子,可娘娘还是娘娘,我手上权利再大,都是陛下给的,娘娘一阵枕边风,保不齐我就要滚到南京去养马,所以也只能忍气吞声,还得为昭德宫卖命。”他一面说,一面去观察卫箴的面色,可什么也没瞧出来,心下才微动了动,须臾又说,“所以七皇子的事情告诉你,就是叫你知道,我郑扬分毫不惧昭德宫。”

    他最后的那句话,带着震人心魄的气势,连卫箴都一时哑口无言,显然是叫他震慑住的。

    卫箴从没想过,也许……也许郑扬也有脱离了徐贵妃的那一天?

    怎么可能呢。

    阉党没依靠,不是靠着内宫主子,就是靠陛下。

    他从徐贵妃手上发迹,转头想去靠陛下,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所以他才会觉得,郑扬十有八九,还是想把阿春笼络到麾下,将来替徐贵妃卖命。

    倒不是说阿春多大的背景,不过是看着她在某些事情上心思偏单纯,偏又身手好能干实事,现在还加上他的这份心意,说穿了,阿春将来偏帮了昭德宫,真出了什么事,他也不可能看着阿春受牵连而不闻不问,这不就是郑扬打的精明的成算吗?

    可郑扬却说不是。

    他不是为了徐贵妃。

    他设计了七皇子的事,意在坑害刘铭,可谁也不知道事情发展到最后,会闹成什么样子,会不会无意中伤了徐贵妃,在设计之初,郑扬是无法预料的。

    尽管有天子爱护,可天子头上还有太后,朱家天下也还有宗亲,这些都是不可控的。

    卫箴抿紧了唇角:“你上一次,就是想借此告诉我,也告诉阿春,你不是为了昭德宫才亲近她。”他说着眯缝起眼来看郑扬,“你自己也察觉的出来,阿春每每见你,不好推拒,不过是觉得你提督西厂,权重位高,她并不好轻易得罪你而已,绝非真心与你相交。你怕阿春心里有所忌惮,忌惮不过昭德一宫,是以以这样的方式,想她示好。”

    示好谈不上,郑扬也没多大必要做到这份儿上。

    他这个人好些时候活的随心所欲,就比如当初一回京就打断了徐广明的腿,还叫徐天章到西厂去提人,他没想过什么后果,也不怕什么后果,他干什么事儿,想干就干了,真出了事,有人替他兜着,那是他命好,没人替他兜着,他就是死了,那也是自己个儿走出来的路,一辈子顺心随意,得意风光的活,还有什么好不足的?

    谢池春对他来说……说新鲜的玩物太难听,要说难得一遇的知己那又太假,他只是觉得,这姑娘在这风云诡谲的上京之都,实则是一股子清流。

    她不涉党争,难得的还秉持着一颗赤子之心,而对卫箴嘛……

    “你就当我是示好吧,我正经十分喜欢谢小旗。”郑扬带着七分挑衅,毫不掩饰的表达着自己对谢池春的喜欢。

    卫箴听不得这个,觉得郑扬实在是放肆的太过头了。

    一时间,他猛地又想起了入宫时候,陛下说过的那些话。

    郑扬他又知不知道,陛下真正的用意呢?

    连陛下都觉得,郑扬有时候锋芒毕露,虽然是个奴才,可像是谁也控制不了他,谁想把他捏在手心儿里,他就一定会想法子证明,如来佛的五指山也压不住他,他本事大能耐大,早晚能跳出去。

    面儿上对天子恭敬,对徐贵妃恭敬,实际上根本就不是。

    天子有了这样的想法,郑扬其实就很危险了。

    卫箴后来想过,为什么不直接贬了郑扬?

    眼下他这样肆无忌惮的说着喜欢,卫箴联想那日养心殿中君臣的谈话,隐隐品出味儿来。

    郑扬身上的放肆和张扬,正是叫陛下爱之恨之,最是纠结之处。

第七十九章:出事() 
第七十九章出事

    他们这一行人,其实算不上是什么浩浩荡荡的,别说锦衣卫,连西厂也是一样的,全国各地都各自有人手,真的要查案子,没必要从京城带出大批的人,招摇过市,打草惊蛇,反而查不出个所以然。

    卫箴带的人不算多,个个骑快马,一连三五日都相安无事,于卫箴而言,每日能叫他情绪波动的,无非是郑扬又凑到了谢池春的跟前去,且谢池春还没法子拒绝他的靠近。

    连厉霄都察觉到郑扬对谢池春的刻意亲近,不止一次在卫箴面前说起来,私下里还又去“指教”谢池春,但说多了,也不敢说了,因他每次一开口,卫箴的脸色就阴沉的吓人。

    而这一日,卫箴他们刚入了济南府的地界,就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绊住了他们的脚。

    郑扬这个人仿佛永远不知低调为何物,况且他们宫里头的事儿,跟外头还有些不大一样,规矩跟外头也是不一样的。

    是以在郑扬奉旨离京时,他手底下的那些小太监们,大多都是知道的。

    济南府也有驻军,有驻军就有守备太监,好巧不巧,济南府的守备太监,同郑扬也还很有些瓜葛,而今次出的事,就正是出在了他的身上。

    那日卫箴他们往驿站下榻要歇息,天色已近了昏黄,没多久,郑扬就敲开了卫箴的房门。

    卫箴板着个脸,对他此举显然不悦,也不开口,也不叫他进门,但僵持须臾而已,谢池春和厉霄他们就跟着后头上了楼梯,正往他住的这间屋子方向而来。

    他一怔,这才侧了侧身,可是先问郑扬:“你们商量好的?”

    郑扬脸上不见了嬉笑,也没有平日里同他打趣玩笑的那种神色,难得的一派正经,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听了个消息,正好刚才和小旗他们在一处,他们也都知道。”

    卫箴把他的神色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彻底让开了门:“进来说吧。”

    正好厉霄他们近了前,便顺势跟着郑扬一块儿进了屋里去。

    这驿站是官驿,往来的都是大官小官,或是写给官家当差事的商贾,故而修建时,便比别个驿站更气派,房间也更大更敞亮。

    卫箴他们来时亮明了身份,底下人有眼色的很,把他和郑扬都迎上了三楼。

    这会子厉霄他们进了门,瞧见了这屋里摆设和格局,撇撇嘴:“比我们楼下,足大了有一倍。”

    他平日跟卫箴也说笑打闹惯了,卫箴也懒得理他,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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