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手狂兵-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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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你把这件毛衣寄给谁啊?”郭芙蓉有一次好奇道。
“你长大了再告诉你。”母亲的脸上带着一丝怅然,但也同时带着一份幸福。
“妈啊,今天学校里的同学又骂我了,他们说我和海棠是野种。”郭芙蓉有些委屈道。
“我的好闺女你记住不管他们怎么说,你都不要放在心里,你记住如果有一天你能出人头地,他们都会羡慕你巴结你的。”母亲安慰道。
在郭芙蓉的印象当中,母亲虽然没怎么上过学,可却是个非常明理的人。
别人在她身后冷言冷语的时候,母亲总是保持着微笑。
可她脸上的微笑,又成了别人口中不要脸的标志。
在郭芙蓉和妹妹快要读初中的时候,因为母亲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实在是负担不起。
有一天晚上,母亲将她们两个叫到了一起。
“芙蓉,海棠,你们两个里面只有一个人能继续上学,你们抓阄吧,抓到有字的那张纸,就继续上学,没抓到的,跟我去生产队上干活。”母亲说这话的时候,脸是背过去的。
郭芙蓉和郭海棠都将手放在了那个纸箱子里。
那个纸箱子是牛奶包装盒,母亲从村子口拾来的,她们姐妹俩从来就没有喝过牛奶。
“妈,给你!”
郭海棠先抓了一个纸团。
母亲赶紧打开纸团看了一眼。
“芙蓉你的呢?”
母亲看过了郭海棠的纸团后,眼里带着忧伤看着郭芙蓉。
郭芙蓉记得很清楚,她也抓了一个纸团,但当她打开看的时候,这个纸团里却是空白的。
郭芙蓉当时头都蒙了。
那个时候大学生还是香饽饽,村子里乡镇上到处都是‘知识改变命运’的大标语。
可仅仅因为一张纸,郭芙蓉就要一辈子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呆下去?。。
“妈!我想上学!”
郭芙蓉颤抖着给母亲跪了下去,她并不是渴望得到知识,她清晰的记得,她是太害怕了,她害怕一辈子像是母亲一样,呆在这个穷村子里被人说风凉话。
她和妹妹大冬天连一双像样的棉鞋都没有,她穿的棉鞋还是母亲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
“既然命运这样安排,芙蓉,你以后就别上学了!”母亲脸黑着,她说话的声音有些哽咽。
“妈!如果您不让我上学,我现在就死给您看!”
“我不想一辈子呆在这里,妈您知道我为什么会在学校里和那些男孩打架吗?他们说您是窑姐,是生产队里的男人把您给睡了,您才能继续留下的!”
“混账!”
母亲那一个耳刮子记忆犹新,这个单亲母亲从来没有在她们姐妹俩的面前发过这么大的火!
“你要是不想跟我去生产队,那你以后给我滚出这个家,我也没有你这个女儿!”母亲颤抖着说了绝情的话!
“妈,我姐她不是故意的,妈,你就原谅她吧!”
妹妹也跪了下来。
那一刻郭芙蓉觉得,妹妹是那么的幸福,最起码命运眷顾了她。
“你们两个想跪!就跪着吧!但芙蓉,你记住我刚才的话,如果不想跟我一起去干活,你就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
第233章 芙蓉和海棠()
郭芙蓉记得自己当时就站了起来。
“你不是我妈!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做你的女儿!”
郭芙蓉从小脾气便倔强,心里越是自卑,她反而表现的越是强势。
她跑了出去。
但当她第二天在菜地里醒过来的时候,菜地里却是传来了母亲和妹妹焦急的呼喊声。
郭芙蓉站了起来,她甚至一度想过,和母亲老死不相往来。
但她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她又能去哪?
后来,她还是被母亲找到了。
母亲没有继续责怪她,母亲紧紧的牵着她的手说:“走,咱们去城里!”
“去城里做什么?”郭芙蓉有种恐慌感,她不知道母亲要做什么!
“去找你爸!”
母亲的表情很坚定,但她一夜之间好像苍老了许多。
而郭芙蓉也松弛了下来,她从没有见过父亲,但她隐隐有些激动,她激动的并不是要和父亲见面,而是跟上了父亲会不会有更好的生活?
走之前,母亲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钱,给她们姐妹俩买了新衣服。
“你们两个注意点卫生,城里人啊讲究,不像咱们乡下人随便。”
“见到你们的父亲,嘴一定要甜一点,他是有文化的人。”
母亲自己还是穿着那件旧衣服,这件旧衣服上打着好几个补丁。
她和妹妹当时都很激动,那个时候农村和城市有一道看不见的鸿沟,那个时候农村人是不能随随便便到城里去的。
母亲好说歹说才让车站卖车票的让她们坐上了车。
“妈,是不是见到了我爸,我就能上学了?”郭芙蓉小声的问道。
“是,妈一定会让你上学的。”母亲的表情黯然了一下,但她的口气很坚定。
“妈不会让你们再受欺负了,妈会让你们过的好好的,让别人都羡慕!”
母亲说这话的时候,却是突然哽咽了起来,她捂住了嘴,将脸扭到了一边。
“妈,你哭什么啊?”郭芙蓉不解道。
能去城里能见到不曾谋面的父亲,这是多高兴的一件事啊。
倒是妹妹一直在旁边安慰着母亲。
当她们到了城里的时候,城里的气象让郭芙蓉震惊。
城里人穿的衣服那么的好看,很多人骑着自行车,那个时候自行车是一种奢侈品,商店里也是那么的琳琅满目。
郭芙蓉记得,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她决定要留在城里。。。
她也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穿的干干净净的,和城里人一样光鲜。
母亲拿着一个信封带着她们姐妹俩在城里面找了很久。
“师傅,您知道机车厂大院在哪儿吗?”
“师傅,机车厂大院怎么走?”
郭芙蓉和妹妹的脚上都磨出了水疱,但郭芙蓉和妹妹都没有叫苦,她们是从穷村子里出来的孩子,苦就像是连盐巴都没有的青菜叶子一样,早就习以为常了。
当母亲带着她们终于找到了那个机车厂大院的时候。
母亲连番询问下,才找到了父亲住的地方。
母亲敲开了父亲家的门,但开门的却是一个烫了头发的女人。
“你找谁?”
“请问苏重光同志在吗?”
“你叫什么名字?”
“郭燕。”
“重光,有个叫郭燕的来找你!”
母亲终于见到了让她甘愿受了如此多苦难,也愿意顾守的男子。
这也是郭芙蓉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父亲。
那个叫苏重光的男子年纪还不到四十岁吧,但已经有很多白头发了。
“重光,你看着老了。”母亲也很激动。
“不是不叫你过来吗?你怎么来了?”男子看到母亲后有些尴尬,但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男子并没有邀请母亲去家里坐,他反而将母亲和她们姐妹俩带到了楼下。
“你来干什么?”男子拧起眉头问道。
“重光,我给你打的毛衣你收到了吧?”母亲有些拘束但她挽起了额头上的发丝,强勉笑了笑。
“以后你别给我送毛衣了,宝珍都看到了,她还问我是谁送的,我差点下不来台!”男子说话的时候,口气里带着厌恶。
“重光,你要是为难我就不送了。”母亲干笑着。
“你这次来到底有什么事儿?”男子也看到了郭芙蓉姐妹俩,但他眼神里的厌恶又加深了。
“重光,这是你的女儿,芙蓉和海棠,她们的名字也是你起的你还记得吗?”母亲干笑着。
但郭芙蓉感觉母亲的心像是在滴血一样。
“郭燕,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咱俩是在一起过,那时候我年轻不懂事,但你总不能带着两个孩子跑到城里找我认爹吧?你这也太不像话了吧!”男子明显很生气。
“重光,她们真的是你的女儿啊,我怀孕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这么多年,我就等着你把我们娘三接走呢!”母亲有点急了。
“郭燕,你别给我说你现在还没嫁人啊,你别想把狗皮膏药贴在我的身上!指不定这两个是其他男人的孩子呢!你们这些农村人就是喜欢骗,可你们骗不了我!”男子提高了嗓门。
“重光。”母亲的眼泪豆一颗颗的往下落。
“重光,她们真的是你的女儿,你以前说要是生个女儿就叫芙蓉或是海棠,她们一个叫芙蓉一个叫海棠,你看看她们俩这眉毛这眼睛和你长得多像。”
母亲用卑微的语气证明着她自己的清白。
“谁不是长着一个鼻子两只眼睛?郭燕,你少来啊!要钱你开口,你少往人身上扣帽子,你们农村人就爱搞这一套,以前我在生产队是受够了的!”
“重光,她们真的是你的女儿啊……”母亲哽咽道。
这些年母亲受了多少苦多少委屈,郭芙蓉她们姐妹俩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妹妹牵住了母亲的手,而郭芙蓉则强颜欢笑道:“爸,我妈在老家的时候一直提您呢,我妈总说爸您长得可英俊了,而且我妈一直给我们说有一天您会来接我们走的。”
郭芙蓉笑盈盈的,她想给这个男子留下个好印象,她不想再回去了,她想留在城里。
第234章 再别康桥()
郭芙蓉说着好话,她巴结着男子。
可男子却瞪了她一眼:“郭燕,你看你教出来的孩子,油嘴滑舌的!谁是你爸?你少给我张冠李戴!”
男子很讨厌她们母女三人。
而郭芙蓉则厚着脸皮笑道:“爸,是真的假不了啊,你就留下我们吧,我和海棠都挺听话的,我会洗衣服而且也会做饭。”
郭芙蓉那个时候挺单纯,她以为勤快点就能让这个第一次谋面的父亲留下她。
“你们哪来的回哪去!”
“郭燕,现在改革开放了,我不是过去那个下乡知青身不由己了,你啊也别往我身上扣什么帽子,你说你想要多少钱,我给你!但你下次不能再来找我了!”男子提出了条件。
母亲哽咽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重光……我知道你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人,但你离开大队里的时候,你说过会娶我,会陪着我一起将孩子养大,你知道我这么多年过的有多煎熬吗?我一次又一次的给你写信,你总是说没有安顿好,你总是说你家里成分不好,别人歧视你生活不稳定,现在还不是一家人团聚的时候,可我从来没有埋怨过你什么,可两个孩子大了,她们需要有个父亲,你就这么不愿意见到她们吗?”
母亲的表情很难受,男子是下乡知青,还是个大学生,男子的父母也都是有文化的人。
母亲没读过书,男子在生产队的时候,她被他的那种文采和气质所吸引。
他经常给她讲徐志摩,他会写下徐志摩的《再别康桥》念给她听。
她看不懂那些诗,但她能听出诗里面的浪漫,她心里也有些自卑,她知道她只是个农村姑娘,不是城里的大家闺秀。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
母亲哽咽着背诵男子写给她的这首《再别康桥》,她不怎么认识字,但她却能将这首诗倒背如流。
她念着念着,眼里擒着泪花却笑了,这么多年含辛茹苦,她这个农村姑娘只是为了守着当初那个爱着的人和他的音容笑貌以及他的诗。
男子听着母亲念了诗,他也沉默了起来。
“郭燕,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我也结婚了,宝珍他爸是分厂厂长,我跟着她生活工作都能好一些,郭燕,我对不起你,我等会给你拿点钱你带着孩子们走吧,欠你的,我下辈子再还你好了!”
男子转过了身。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重光,你知道吗,你不让我把咱俩的事情说出去,你怕影响不好,你说如果大队上给了处分你就回不到城里了,这么多年我对你只字未提,我怀孕的事儿在村子里传开后,我爸顶不住压力自杀了,我这些年过的好辛苦你知道吗……”
痛彻心扉的不是过去那些痛苦的回忆,而是眼前人已经变得陌生,曾经的许诺和欢乐就像是空气一样轻,无法负担那种沉痛的代价。
“我去给你拿钱,郭燕你别说了!”男子上了楼。
“重光,那个穿的脏兮兮的女人是谁啊?”
“以前下乡的时候生产队的一个朋友。”
“朋友?她干嘛要带着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