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矩阵世界-第2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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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生死关头,是考验一个人品质最准确的试金石。身份什么的,其实是最不重要的。
时候已近傍晚,可能居民也知道现在街上很乱,出门有风险,现在我们走的这段路就根本看不见行人。这时,钱福忽然向我拱手行了个礼,说:“这里无人,钱某与先生就此别过了。可能后会再也无期,所以此礼算作永别致意了。”
我吃了一惊,“钱福,这是何意,你是要放我走?这如何使得,我可不想自己一走了之,却让你落个私放犯人、循私失职的罪名。”
“先生此行,更证明磊落人品,钱某一向敬佩。其实,此地都知道先生有你处的高超技艺支持,不愁脱身之术,我这不过是送个空头人情,其实是不想让先生去宫中,再受一番羞辱,不如在此走掉。钱某自有说法,决不会被为难的。其实,戴大人也有惺惺相惜之意,不想真的送先生去死,才会同意让小人来押送先生。大人之意,跟随多年的我不会误解的。”
噢,听他的意思,我在戴力的心中,竟还存有几分敬意,所以永别时要送我这么个人情。
我十分感慨,一时竟说不出话。钱福又说了句:“先生日后多多保重!”便一转身,径自走了。
我默默地望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
耳朵里一直有振动,张英出去后,一定为我着急坏了。
是的,我该回去了,这里现在已经不是我可以自由行走的天地了。
第120章 血色残阳(二)()
我缓缓凝视四周,天色已经向晚,晚霞在西方的天上烧得像火,艳红如锦,在我的眼中,是那样的美丽。
由于这里的空气极度纯净,这里的晚霞是最明艳的,和外边被污染的又黑又脏的云霞是完全不同的。我突然意识到,以后再也看不到这美丽的景色了。
两年,按系统的时间算,就是四年,一千四百多个日夜,相当于美国总统的一届任期了,我虽然在这里只是个“山寨使臣”,这时间也不算短了,眼下看,真真正正要彻底结束了。
我并不是贪恋这个所谓的“官位”,只是它让我上演了生命中有声有色的一幕幕话剧,让我本来极其平淡的提前退休生活变得摇曳多彩,做了一些做梦都想不到的事,即使是在虚拟的世界中实现的,也让我永生难忘,值得今后时时回味。
四周仍空无一人。我跪了下来,双膝接触了这片在我生命中留下无数难忘回忆的热土,就这样停留了很久。
夕阳将尽,将它万千金色的纤指轻轻最后抚摸了一下远山、树木、房顶,便拉上天空暗红的睡床帷幕,躺下休息了。
我也到了离开的时候了,只是,我不会像太阳那样,明天、后天、大后天又会归来,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欣赏这里的景色了。
我怅怅地将双手向前伸,像是对这片土地的跪拜,我的手掌接触了街道松软的尘土,手指向下按下。一瞬间,眼前一片模糊。等眼前一亮,我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在接待厅里了。
我转过头,守在旁边的是张英,她已经替我摘下头盔,很少见她这么性急过。
“晨老师,你可算回来了,让俺担心死了!要是为救俺搭上你的命,那可怎么得了,这一辈子也不会有安心的时候了。”她用最朴素的话语表达了感激之情。
紧接着,她情不自禁带出来的话又让我呆住了,“已经死了那么多的人,俺可真怕公司里再——”
“你说死了……很多人?”我站起身,立刻就向她发问,她好像意识到自己不该用这样令人沮丧的消息来困扰刚脱险的我,便闭嘴没有回答。
我向四周看了下,立刻就看到了这里气氛极为凝重,简直令人窒息。所有在场的人脸上都没有一丝笑意。
我走过去时,他们也只是点点头或简短地说句:“回来了,好啊。”“脱险就好。”
是的,随着太阳落山,我们的救援也宣告结束。
作为全国旅游景区的一员,我们创造了一项惨烈的纪录。
那两个去黑山庄进行狩猎的日本游客是最早死在系统中的。
稍后一些时候,就是一名驾豪车穿越的贵宾听到撤离的通知后,超速飙车,撞倒街上一名行人,在众人愤怒追赶时,他慌不择路,把车一头撞到两辆马车之间,马车被撞坏,他的车也卡在了那里,可能早就对我们的汽车感到愤怒的百姓围过来,各种家什一齐上来招呼,豪车便成了他的棺木。
一名导游闻讯过来时,远远看见豪车已经被扁成了个铅笔盒,人成了盒子里的“格尺”,什么都来不及了。
至于后来的死者,则根本是被报复的无辜牺牲品,才更显得惨烈。
共有分散在各处的六名游客,在后来官军报复性地杀戮中,死于虚拟系统中。我们的飞车虽然以最快速度去带人,但终究要一定的时间。
这还得说,幸亏身为副总经理的隋声当机立断,在没联系上一把手的情况下,做了撤离游客的决定,如果等柴菲,这个决定就会晚三十多分钟,在这时间就等于生命的紧要关头,等于多救了六十多个人的生命,否则这一旅游史上的惨剧更会空前惨烈。
还有七个人的死,则应归咎于钱智商被免职后公司的混乱状态,离散的人心,松弛的纪律,不再严守的规章制度:
红楼贵族大酒家(自然是现实世界里的这一家)的两名大厨,因为贾府举行宝黛订婚庆典,有不少菜肴由凤姐开的大酒家制作,这是个学习红楼宴的极好时机,便去酒家“偷菜”——不,应该说“学菜”了,因为付了“学费”。由于他们也算是公司的协作单位或直白地说是关系单位,老兔并没有按照规定来,没用什么卡,直接送他们进了系统。
由于没有id卡,在系统中就无从显示,也没法被查到。老兔后来又十分慌张、忙乱,竟然忘了这件事,当然也不没人通知、接应他们撤离。
等他们快傍晚时出来时,在街上可能是直接被官军杀死——这是后来我们根据情况做出的推断。实际情况如何,无法知道了。
与此类似的情况是,从总公司新转来的一名员工,也是没有使用门票卡或id,私自去里面玩,无人通知或接应,于是再没有出来。最后,还是通过清点座椅上一直不动的人才发现。
还有四名游客则是由于接待部工作混乱,缺乏协调沟通,耽误了时间,致使他们被赶到的官军抓拿到,泄愤直接杀死。
这样,总共有十六个人在这次事件中死掉。虽然说不像当时频发的矿难那样惊心,但在风险很小的旅游业中,这也确是空前惨烈的大事故了,当然必定会引起极大的震惊。
我被钱福私放出来的时候,全部遇难者的人数其实还未清点清楚,当时的数字还只是十个人左右,不过也足以让公司所有人极度震惊、悲伤、恐惧了。难怪当时我感到气氛是那样凝重。
也许所有人都意识到,出了这样的大事故,我们的景区只怕走到了头,“关门”是惟一的“大吉”命运了。
我所感到的,还只是不能再去系统的伤感、极度惋惜,而这些员工,则肯定要考虑更实际的问题:下岗,失业,生计问题等,自然会远比我感到更大的压力。而个别干部,则可能还会再加上是否自己会被追责等问题。
当然,前不久大家被强制扣除年终奖集资,那笔钱看来极可能彻底打水漂了。对员工们来说,这也是一件稍远些但最终还会来到的烦恼事。
这时,我才意识到,我在出来前最后所掉到的落日,那么鲜红,其实是用游客的血染成的,正是“残阳如血”啊。
其实,目前在这里,太阳也在落山,同样地惨淡、血红。
是的,“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我们的景区,终于走到了日落时分。
柴菲,应对此担负主要责任的人,我远远地看到他木然地坐在一张椅子上,面无表情。上任才几个月,便遭遇如此的挫折惨剧,他是否考虑到自己的将来?
这时,女操作员南婷从楼上下来,看见了我,很惊慌地低声对我说:“晨老师,你经验多,请你去看看,成奋清怎么了?”
我一愣,他不是跟着一个飞车组解救人去了么?现在解救活动已告结束,他还没出来?
不过,这里的气氛肃穆得像死了人——不,是确实死了人,都没人用大一点的声音说话,不是仔细询问情况的地点。于是,我点了下头,起身就跟着她走。
等到了走廊上,我看见还有些零散的游客因为各种原因不肯走,而苍井溢、周泉馨等数名女员工正分散在各处同他们交谈疏导。
南婷同我边朝楼上走边说:“一个多钟头前,小成特意同我通话,说他觉得在里面好像觉得有点问题,让我到五楼他进去的那个单间看看,等我到了那里,他让我检查下头盔,说可能是插头松了,我说我对这可一点不明白,找个别人吧,他说不用,告诉我怎么操作,我看了下,他那个头盔其实后面已经打开了,他就告诉我有个插头,向左转下拔下来,再重插一下就好了。我就照他说的那么做了——”
南婷讲到这里,我心中大惊,失声打断她说:“你把那个插头拔下来了?”
第120章 血色残阳(三)()
她不解地说:“后来又插上了呀。接着我便接到指令,按领导意思去查是否有遗漏的游客,忙得把他这事给忘了。后来咱们去疏散游客的人都出来了,可我一直还没看到小成,总觉得是回事,就去找他,觉得他有点不对劲。”
我心中已经隐隐猜出了事情的脉络。
也幸亏南婷找的是我,换第二个人,也不会明白成奋清搞的什么名堂。
不过,这个南婷也真是的,人长得是这些招待所服务员里最好看的一个,但技术可实在让人犯愁,难怪她最后一个才通过考试上岗,居然连插头绝对不可以拔掉这事都糊里糊涂的。成奋清找她办这事,也真找对人了,换另一个女孩子,都可能不会这样。
说着话,我们已经走进了单间,这里只有一个座位上有人,就是成奋清。
对于我来说,当然不难明白他这样做的动机。他因为担心自己会短命,不想在现实中恋爱,所以竟阴差阳错,爱上了虚拟世界中的紫鹃,但一个人又不可能长久生活在虚拟世界中,他当然极为烦恼。所以,当听我说噙先生竟然一直活在系统里,便立时想到这对他也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难怪他当时急不可耐地马上跑去找噙先生。
虽说我觉得猜出了事情是怎么回事,可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难过,惋惜,生气?一种混合的感情,还有一丝紧张的好奇:我已知道,像那样拔掉插头,不会像过去认为的人马上死掉,而是可能会以噙先生那样的方式生存在系统中。
不过,小成和噙先生不同,他身体十分健康,实际情形又会怎样呢?
我首先观察了下他的外部情况,虽然看不见眼睛部位,但他的脸上极其平静,丝毫没有遭遇横祸时那种扭曲的可怕表情。
我试了下他身体的温度,也好像是正常的,并没有死人那种冰冷的感觉。但当我把手探到他鼻子下,我还是觉出了有异:没有了正常的呼吸。
南婷在一边看着我的举动,开始只是好奇的神情,到后来则变得十分紧张,见我停了下来,便忍不住大声问道:“小成到底怎么了?他没事吧?”
我用一种很怜悯的眼神看了下她,唉,枯燥乏味的技术领域,真不是情感女人们擅长的地方啊,她亲手送走了人,竟然一点不知道。
我慢慢地说:“他已经走了。”
“什么,走了?你是说,死了?!”她的神色顿时变得很吓人,好像马上要歇斯底里爆发了。
我赶紧说:“也不能说是死了,他在这边等于是死了,却可能在系统中活着了。你别着急,决不是你的责任,我看是他自己想要这样过去,才做了这样的选择。不过,是通过你的手实现了。他一定对你——”我踌躇了一会,才想出了一个不会刺激她的词“——非常的信任。”
我总不能告诉她实话:“你技术差,又很傻,明白你会稀里糊涂照办”吧。
她眨巴着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算明白我话里的意思,“晨老师,你是说,他并没死,可能是活在里面,但再也回不来了,反正,他已经不属于这边的现实世界了?”
“正解。”我心想,她要是一开窍,倒也显得挺聪明的,概括得倒真挺恰当的。
不料,她突然间就爆发了,嚎啕大哭起来:“成奋清死了,是我害了他!是我,是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