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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潮水潮-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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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邓铁娃不无担心地说道:“形势已经是这样,终不成你的事情就这样摆着,叫村里人,眼睁睁看着你掉在坑里,

    粮食该压就压,多看看人家村子里的办法,我就不信他们能拿得出那么多的粮食真正地交了上去,要想一个好点的办法应付一下,灵活点不吃亏。”

    邓铁娃点点头,重重叹了口大气,看着南墙眼中有了泪光。

    黄德叹口气看着大女婿,想了想问道:“那你们明年的生产怎么安排,今年不行了,明年大家还要吃粮呢。”

    邓铁娃摇摇头道:“不知道,今年的粮食还不知道怎么交上去,哪里知道留下多少种,哼,看样子不到冬天就连这点种粮也吃完了,等着国家给救济。”

    话说到这里,眼前的形式已经很明白,农村没有收成,目前的这种做法,摆明要把人们向着一条死路上领,大家虽然心明眼亮,可谁也无力扭转局面,甚至要是强力去扭转这种局面的话,还对自己带来打击,结果难以想象。

    汤面和几碟小菜上了桌,男子们烫壶老酒,盘腿围着炕桌一人一盅喝上,吃着喷香的野猪肉,大家频频点头叫好。

    这年头能吃上这么一顿饭确实难得,女人和娃们自在下面偏房中吃饭,在这样的时候,民以食为天,管他外面发生什么事,吃饱喝足是第一。

    酒过数巡兴致渐高话多起来,老德望的声音可以冲破屋顶,邓铁娃的笑声震得地面发颤,一顿饭吃到黄昏才散,老德望分得了一份美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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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泪洒黄巾梦乡人(三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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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农家四合院里灯火不明四下寂静,北房火炕上,辛劳的大姐和忙碌一天的嫂嫂早就沉沉进入梦乡。

    黄美琴和黄玉琴睡在一个被筒说了很长时间话,最后老话重提,那是黄玉琴替黄美琴看中了他们棉纺厂的小伙子,早叫黄美琴和人家见面,黄美琴却一直找借口没答应。

    黄玉琴说得多遍颇感不耐烦,最后压着声音耳朵边说道:“恩娃,我讲几次了,你听我的没错,你如今二十,要是不去qa工作的话,早该说人家了,那个姓杨的小伙子本来就是咱村亲戚,说起来大家都认识,我见过两次,中等个长得挺好,白白净净有文化有礼貌,干活勤快,找时间我把他约一下,你们见面说说,包你肯定会说好。”

    此话二姐说了好几次,把小伙子夸赞有加,黄美琴一直没有正面答应,支支吾吾找些工作太忙,时间太少抵挡,其实心里很矛盾。

    她知道,二姐一颗心完全是为自己打算,愿自己能嫁个好人,凭着二姐犀利的眼光那个小伙子肯定错不了。

    但她心里实实在在一直有一个声音打滚,那可能是自己的人生要自己去走,实在不想按照老一辈那样生活,一切听从,顺从。

    二姐虽然没有强迫的意思,但字里话间听得出有命令xing质,好像她认准的小伙子,注定是黄美琴人生最好伴侣。

    黄美琴天xing刚烈的xing格于此有了本能的反抗,要知道,那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新媳妇哭轿子唱大路,过了年抱娃回娘家,对上看公婆脸se对下弓腰伺候丈夫,然后死着脸面对生老病死,ri出而作ri落而息,她是坚决不愿意,不会服从的。

    二姐翻来覆去说着话,最后说得有些生气,最后终于困了睡去,黄美琴却久久地难以入眠。

    瞪着大眼睛看着窗纸上隐隐的夜光,想着快三年的工作历程,想着伙伴们在一起的时刻,想着唐世科,想着叫人回味无穷的秦岭之行,心里暖暖地,直到鸡打头鸣方才睡去。

    结果,鸡打三鸣,窗外传来哥哥的声音:“恩娃,恩娃,醒来没有,起来上路呀。”

    她小声应了,回头看看身边,嫂嫂田慧贤已经起去,听听窗外,伙房里嫂子正和哥哥小声说话,风箱“噗哒,噗哒”响,她一骨碌爬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心里在想,嫂嫂真是勤快,每天睡得少干得多,从来没见她有个清闲ri子,尽管家里家外要cao持,可人家还是村里的妇女主任,真不知她那里来的jing力。

    走到院子里,天还没亮,秋天早晨的风迎面吹来很冷,她紧紧衣裳,院角大nai羊卧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她轻轻地笑笑给nai羊招招手,添上一把草,几步走到伙房门前。

    虚掩的门里透出微黄的油灯灯光,嫂子已经给她打好了洗脸水,听见她的脚步声把门打开,将脸盆抬到门外小石台上,站下轻轻笑着道:“你们说了一夜话,没睡够吧,快把脸洗一把,洗了人就jing神了。”说完递过来一张毛巾。

    田慧贤一张宽宽大大的脸,穿着农家女最常见的秋衣裳,拴着围裙,头上戴着永远不取下来的头帕,额头上一些细小汗珠,小眼镜闪着慈爱笑嘻嘻看着她。

    自从嫂子进门,每天早上嫂子都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又像大姐又像妈妈,把自己当成娃们一样对待,好久没回来了,嫂子习惯的动作,在她看起来是那么亲切。

    不由地,她对嫂子甜甜地叫了一声:“嫂子”,田慧贤笑着应了一声,看着她洗脸,自己想了想,拿起身上的围裙擦擦手,反身回到厨房里。

    黄美琴用热水洗了一把脸,热热的水上了脸真舒服啊,叫人一下子舍不得拿开毛巾,在盆里把毛巾搓搓再洗一把,移开脸上的毛巾,打着香皂透过房门,看见哥哥坐在小板凳上一下一下拉着风箱,火光映在他的脸上一明一暗,线条刚毅的脸上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大锅盖着盖子,有热气冒出来,嫂子借着油灯的亮光,借着灶膛里忽明忽暗的火光,用刀在案板上熟练地切面。

    哥哥小声说道:“看今儿个村子里分粮的话,不管多少不可做好人当先进,都拿回来放在地窖里,万不可因为自己是妇女主任就少要些,告诉你,村里已经没有多少粮食。”

    嫂子应道:“我自审得,村里的情况谁不知道,那些人关着门开会,开了半天还不是想着叫大家多交粮食,可谁不爱咱这个国家呀,问题是手上没有粮食,叫人怎么爱呢,

    去年我为了当先进,也为了叫咱爸脸上有光粮食交的太多,冬里看把一家人为难的,今番荒旱年收成太少,全村就那么一点儿粮食,听他们说什么狗屁亩产上了万斤,按这个数字连交上面的都不够,

    今儿个,分粮说不定要打破头,我只要能把咱一家的种子拿到,七口人的口粮拿到,管他叫我干什么,不叫我当妇女主任也罢,一家人一年到头的吃食却实是最重要。”

    哥哥道:“嗯,这就好,听你这么说我还有什么担心,当个老实人,凡事不和人家斗,看看今年这点粮食啊,节约着吃,计划着吃也吃不到明年上,村里的人啊,这个饥荒是挨定了,只有展脖子等待国家救济,

    哼,还是那句老话,农民种不出粮食国家拿什么来救济呀,我自今ri每天把饭少吃点,能省下一些是一些,家里困难好从厂里食堂打回来。”

    嫂子担心地说:“你却不可饿着身子,每天有那么多工作还要骑那么远的车。”

    哥哥道:“我自审得。”

    黄美琴的心揪紧了,每ri沉浸在忙碌的工作与快乐玩耍中,她哪里知道这些,有太多人眼下吃不饱原本是知道的,只是因为自己饭量小,又有近距离的家做后盾,因此实实在在没有十分地看重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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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泪洒黄巾梦乡人《三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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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机械地把洗脸水倒掉,进门小声问哥哥:“哥,村头上那么多粮食囤子,装了那么多的粮食,难道还不够村里人吃得。”

    哥哥抬头看看她,用嘴向窗台梳子努了一下,看着她把梳子拿起来梳头,苦笑道:“你知道个啥,恩娃,咱家里说的话可不敢到外面说去,那些个大粮食囤子是用来给外人看的,里面都是草,就顶上是粮食,骗人的呢。”

    嫂嫂接过话小声说道:“今年咱村地里没出多少庄稼,本来是蔬菜队,非要叫种粮食,还叫咱们种一些在南方才长的作物,根本没收成,天旱得不行,粮食没有种好,菜也没有了,村里人弄这个景是为了应付上级。”

    黄美琴停下梳子吃惊道:“是上级叫这样弄的。”

    嫂嫂摇头道:“上级咋会这样弄,问题是别的村子这样弄,说他们一年产量多少多少,咱村子不这样弄那不显得落后嘛。”

    黄美琴小声叫道:“上级要是查出来那是闹着玩的,害人害己啊。”

    哥哥叹道:“什么事情非要走到头上才明白,肯定有人要挨刀。”

    接过面碗看看碗里全是面条,看看哥哥嫂子碗里青菜为多,她进厨房把面倒进锅里锅铲一和,重新舀来吃上,哥哥嫂嫂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

    吃完面,黄振兴背着包,包里装着中午吃的馍馍,小声推出自行车来,模模糊糊的晨意中,院门口回头等着黄美琴,黄美琴把提包里的两只毛线,拿出一只轻轻塞在嫂子怀里,送给了嫂嫂,这本来是送给二姐的。

    嫂嫂已经放下碗,擦擦爱流汗的脸笑着接了下来,摸摸软软的毛线,十分地喜爱,惊讶地笑着小声说道:“哎呀太好了,可是我不会织呀。”

    黄美琴小声道:“等我回来教你。”

    嫂嫂高兴地点点头,随手递给她两个小布袋道:“这是咱妈叫你送给唐师傅的烙饼和一包放了野猪肉的菜,我刚烙好,给人家的时候客气点,咱农村人家没啥好东西,叫人家别笑话,就是表示一个心意,另外一包是核桃,闲时候吃,注意别叫人看见。”

    说完拍拍她的头道:“路上小心些,今ri说话不要往心里去,自在厂里好好工作把饭吃好,但凡有事情就回来,我自在家里等你。”说完把二人送出大门,看着二人朦胧晨曦中走远。

    按下不提。

    自行车在土路上稳稳地走着,晨曦中不见一个人影,冷冷的晨风拂面扑怀,偶尔一声鸡鸣狗叫也被自行车扔在了后面,古朴的村庄安静而苍凉,在大地浓浓的气息中,兄妹俩过古城壕,过三四零二厂大门上了柏油路。

    每次回家,哥哥都是这样送她回厂的,然后再去很远的玻璃厂上班,往回她叫哥哥送到宿舍,拿了工作服再上班。今此不拿工作服,她叫哥哥直接送到厂门口。

    黄美琴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一只手抓着提包,一只手抓着自行车坐包,平静木讷地看着向后移动的四野,一直到了qa公司大门口。

    黄振兴停下车,一只脚在地上,一只脚放在自行车踏板上,侧头对走到身边的黄美琴嘱咐道:“恩娃,哥走了,好好上班,有啥事回去说一声,记着吃好饭,睡好觉,听领导话。”黄美琴笑着点点头。

    黄振兴把她上下看看,笑了笑,一蹬腿骑走了,黄美琴看着哥哥越走越远消失在远处。

    回头看看,离上班的时间还早,厂大门路杆平平放着,值班室开着门,门前大门灯还没有灭。

    门卫们除有一两个站在大门前抽着烟,向大门外看着,其他门卫一个个还在紧挨值班室的小宿舍洗脸跑厕所,或者伸拳蹬腿锻炼身体,不像正常接待上班来的同志们那样,摆好间隔距离立正姿势。

    一位面seyin沉干干瘦瘦高个子男同志,拿着扫把用劲打扫地面,见她年轻女同志工作服穿戴整齐早早来到门前,颇觉意外,因为礼拜一早晨同志们多数穿着便装。

    他客气问道:“同志,这么早到厂里来,有急事吗?”

    说着话停下手,长脖子、短头发、大耳朵、尖额头、尖嘴巴、尖下巴、特大号的眼睛非常灵动,八点二十的眉毛配上这张脸叫人不敢多看。

    黄美琴很难把这人长相与什么人做对照,后退一步客气道:“昨天加班才回家,家在三民村,今天大早哥哥把我送过来,他自己再去上班,所以来得早了。”

    男同志听了说道:“能把你的工作证给我看一下嘛。”

    黄美琴把工作证送到他的面前,男同志看了笑笑说道:“怪不得呢,上班还有一会呢,你先进值班室里坐坐吧,站在外面怪冷的,上班的时候再进去好了。”

    她笑笑点头应了,走进值班室坐下,男同志客气倒杯热水给她道:“我叫倪来财,是这里班长,你坐着休息,有事叫我就行。”说完指指桌上闹钟,意思时间还早,反身出门自去忙事,黄美琴坐了下来。

    工厂太大人员太多,她年轻女同志,除了自己工作小环境和有线的外界接触外,不可能把全厂人都认识,当然也不认识这个人,但这个时侯如果有人把倪来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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