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任侠-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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届时无论是筑坝淹城还是决堤冲敌,将承受这次的天灾人祸不止是曲周城中贼兵,还有无数无辜的良善百姓。水浒中混江龙李俊献计水灌太原城,虽有城中张雄、项忠、徐岳是田虎手下最好杀的凶徒,手下军卒也个个凶残淫暴,城中百姓十停中已去了七八停的前提,可水攻后时什么情形?
战后书中写道:“城中鸡犬不闻,尸骸山积。虽是张雄等恶贯满盈,李俊这条计策,也忒惨毒了。那千余人,四散的跪在泥水地上,插烛也似磕头乞命。查点这伙人中只有十数个军卒,其余都是百姓”自古战争残酷至极,决生死胜负时所谓的恻隐之心似成了最无用的感情,而混江龙李俊是个杀伐果断的枭雄人物,也是权衡己方兄弟攻打军事重镇时会出现的伤亡后才做出这般决定。但这计策在水浒中他能使得,可现在萧唐、魏定国、单廷珪却使不得。
首先曲周县城内大多是无辜百姓,这次发兵征讨张迪正是为保河1北诸州乡民安生,又怎能用这等绝户毒计?退一万步讲,就算萧唐是桀黠狠辣的枭雄之辈,既非两国交战,贼寇未净反害治下一县百姓,官法也万万容不得他这种暴行。
魏定国焦躁万分,他使火器的火攻之法借助地利风势等,在守城时能更有奇效,在攻城时所发挥的作用却极其有限。就见他一拳重重砸在桌案上,急躁地说道:“王节度命我等于萧押监先行至曲周县,未尝不是存了考究之意。咱们哥几个在此苦耗,有甚脸面再去见王、张两位节度使?依我所见,咱们强攻便是!区区不过一座县城,又非甚么城高壕深的军州要府,只有三千贼厮把守,怕他甚鸟!?”
魏定国的主意萧唐不是没有考虑过,由主帅王焕定下的战略意图,就是尽早由威城西进,与由洺州肥乡北上的陈翥、吴秉彝率部会师洺州州治所在永年城。如今大军各部都在巡检剿捕洺州各地匪寇,他们又怎能在此驻足不前?
可曲周县内驻守贼军人数还多于萧唐、魏定国、单延珪三人统率的官军,又倚仗着城防优势,若要强攻伤亡定然不小。
虽然威城一战顺利的很,也是因为有花荣接连射杀贼首,再有王焕亲率大军掩杀的原因。之后大军各部几次与冀南军的小规模遭遇战中,伤亡比例却并不算乐观。
张迪手下冀南军各寨贼人良萎不齐,诸部战力也有高有低,前来征剿的官军又何尝不是?诸营操练不辍,堪称雄壮的部队不过索超、魏定国、单延珪三个指挥使带的兵马,以及闻达、薛元辉等都监统制官亲信的一两营官军。就连新划入兵马押监萧唐麾下的两营步军,未吃空饷能点清人数已是难得,比起有索超这种卯足劲要在战场上杀出番功名,终日操练督促的一营马军,战力不知相差出多少来。
萧唐正踌躇时,他麾下索超也与魏定国是一般想法,两人说到一处,单廷珪却觉得如此不妥;而花荣一对剑眉紧蹙,兀自思索着良计;随军同至的乡勇枪棒教头薛永虽知兵事,可他并非善谋划的宿将,也是闷声不语。。。。。。
还有一个人。
“萧唐哥哥,小弟倒是有一计。”众人闻声,放眼望去,却是浓眉鲜目、身材短小的萧唐亲随鼓上蚤时迁。
萧唐此次出征带上时迁,当然是深知这鼓上蚤能飞檐走壁、暗潜入城的能人。而时迁并非擅长摧城拔寨、两军冲杀的将才,他盗贼出身,在官军中拘谨慎言,一路与好谈兵事的索超、魏定国等也没甚可讲,萧唐只顾与魏定国、单延珪商议,一时间倒没想起这个刺探情报,搞敌后破坏的特战高手。
见时迁主动请缨,萧唐顿时喜道:“我恁地糊涂!怎地忘了时迁兄弟?兄弟既然毛遂自荐,想必也是胸有成竹,能埋伏进城里应外合,拿下这这曲周县!”
时迁本想着萧唐这次战场杀伐,竟将他这个擅于夜静穿墙过,更深绕屋悬的飞贼给带上,必是为了此番用途。何况这时迁随萧唐有段时日,自己一身本事却并未派上甚么用场,眼下见萧唐等人为难,正是他显本领的大好时机,如此焉能不主动请命?
见萧唐喜形于色,对自己又极有信心,时迁也不禁将瘦骨嶙峋的胸膛向前一挺,朗声道:“小弟飞檐走壁惯了,不过是座县城,城墙又能如何高阔?虽说不是如履平地,小弟混进城里也只当是攀阶蹬梯般稀松平常之事!”
单廷珪见了纳罕,他以为这个相貌有些猥琐的汉子,不过是萧唐身边个体己的随从,哪知他敢主动请缨,竟似要只身混进曲周县去。他问道:“萧押监,不知这位是。。。。。。?”
萧唐笑道:“这是我兄弟时迁,江湖人称鼓上蚤,是个善于飞檐走壁、矫捷如飞的奇人异士。”
时迁哈哈一笑道:“甚么奇人异士?萧唐哥哥恁地抬举小弟!我时迁当年不过是个以偷盗为业的飞贼,蒙萧唐哥哥待我恩重,竟与我这为江湖好汉所不齿的蟊贼以兄弟相称,那话如何说来着?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甚么!?”魏定国心性如火,又是心直口快之人,他登时叫道:“作甚怪?区区一个盗贼,也敢在我等禁军官将面前耀武扬威!?萧押监,说笑也不是这般耍法!”
萧唐却笃定说道:“我这兄弟早已不做盗贼的行当,可他一身的本事却没有搁下!若他说能混进曲周县立下奇功,便是拿我这人头作保,我也愿保他!”
“不成!”魏定国怒道:“我等堂堂大宋官军将领,攻讨城池竟要个蟊贼出手相帮,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要笑掉袍泽同僚的大牙!?”
“魏指挥使。”萧唐一字一句说道:“我方才已经说过了,时迁兄弟早已不做盗贼的行当,是我萧府中人,而且我萧唐只当他是我的心腹兄弟。”
在府内于自己结交谈心是一回事,在官军同僚面前言之凿凿将自己当成兄弟,且如此维护他又是一码事。时迁心中腾地暖流涌动,只感觉热血沸腾,萧唐哥哥既把我看成莫逆之交,我时迁便是把命卖于你,也是值了!
其实萧唐力保时迁的举动,魏定国不理解、单延珪不理解、索超不理解。。。。。。就连萧唐身边花荣、薛永等心腹兄弟也不甚理解。毕竟无论官府绿林、市井江湖中人对于行窃偷盗之徒成见极深,虽说这些时日与这时迁相处,也知他是个精细伶俐之人,可一来他是盗贼出身,二来平日也未见他本事有多了不得,对此人何必如此器重与青睐?
萧唐却知道时迁怎是寻常如过街老鼠般的小偷可比?即便是很多人知道时迁是做刺探情报、敌后破坏的谍报能人,也知道他是个心思机敏,在水浒中数次战局起到关键作用的梁山好汉,又有多少人知道这个鼓上蚤忠肝义胆、视死如归?若叫他找到归属感,让他把你当成兄弟,这相貌猥琐的时迁将重义轻生,丝毫不逊于任何一个血性豪侠?
如宋江征讨方腊的昱岭关之战,方腊军大将小养由基庞万春神箭与花荣比肩,麾下又有雷炯、计稷都善用劲弩,在首次险关箭阵埋伏下便有史进等六员梁山好汉顷刻间葬身于昱岭关下。
随后时迁探明路径,只身潜到昱岭关后,在庞万春、雷炯、计稷将弓弩备齐,已瞄准好正处于前番梁山兄弟葬身处的林冲、呼延灼等将的紧急时刻,他点起烈火,高声喊道:“已有一万宋兵先过关了,汝等急早投降,免汝一死!”
当时只有他一人身处于昱岭关后方,置身于数千贼兵之中,射杀六名梁山好汉的庞万春若不至惊得魂不附体,发狠将他时迁乱刀分尸乃是轻而易举之事。此战何等凶险,时迁却依旧泰若自然,萧唐又怎能不对他推心置腹?
我萧唐的兄弟,少不得鲁提辖、武二哥等血性十足、嫉恶如仇的盖世豪侠,也少不得燕小乙、许贯忠这等风流倜傥、精微细查的人杰才隽。。。。。。
也同样少不得你,鼓上蚤时迁。
第113章 敌后特工鼓上蚤()
夜幕降临,天上的乌云压得很低。除了曲周县城城头游弋的贼兵持着火把,发出点点光亮外,外面的夜浓稠的墨汁一般黑暗,时不时还卷来阵阵怪风,倒正合了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那句话。
时迁探出头来,避开城门楼的位置,悄声潜行至曲周县城外一处僻静的城墙下,他张望城墙上方,还不到两丈的高度,远比各处险关州府要矮的很。此次不过是潜入进个县城,时迁就连辅助攀高越墙的飞抓也不携带,他只带了火折子与火煤筒,又从魏定国的火器中讨来两罐密封的猛火油来用用包袱背在脊梁上。
这次萧唐力保他时迁,只说他是自己府中亲信,又经其他人相劝,才使得魏定国勉强答应下来。时迁也是憋着一股劲,定要将这潜入城中、里应外合的任务漂亮完成,也叫轻视自己的知道他鼓上蚤的利害!
时迁左顾右盼,伸手轻轻拍击着城墙。这曲周县城的城墙也是由夯土筑成,城砖用白灰浆砌筑相互错开,年久失修下城墙表皮有的部分已褪了层泥土。终于时迁觑定个位置,在那一丈五六尺的高度有三两处城墙表面微见凹凸,若是寻常人却也难以攀越下脚。
“这城墙我只当它作乡间篱笆跨过,却显不出我鼓上蚤的手段来!”时迁嘴角一翘,他又侧耳倾听一番,惯于在月夜行事的时迁视觉听觉也都比寻常人灵敏的紧,他知此时此处城墙并无贼人在左右,便迈后两步,作势欲跃。
时迁深提一口气,蹭地便窜起丈余高来。他脚蹬在城墙上借力又窜高几尺,随即伸手一抓,三根手指正扣在城墙微有凹凸处再一纵身,浑如灵猫攀树、壁虎游墙般手足并用,须臾间便已攀上曲周城墙墙头。
“只是不知这曲周县内草场粮仓都在何处,四处城门楼必有许多贼人巡视,要开城门,恐怕会露了马脚。。。。。。”时迁边思量着,边俯身潜行,寻个落脚点跃下城墙潜进县内。
这个穿着夜行衣的鼓上蚤似与黑夜完全融为一体,虽然时不时在不远处有贼兵巡逻,却丝毫没有察觉周围有任何异动。当时迁潜行一段,离城墙远了些后溜进条小巷,翻身跃上座民居,在房顶上潜行探查,便是踏在瓦片上也悄然无声,闻不见半点响动。
“直娘贼!咱们争先与官军厮杀,才折了大半兄弟,张礼、赵能这两个驴鸟只瞧热闹,却也敢与咱们作色!这叫我如何忍得!?”时迁忽听前面处民居传来叫骂声,似也是冀南军的贼人,便潜了过去,瞧瞧撬开瓦片,向下张望。
“我当是谁,原来又是这个夯货!合着这厮倒霉,此番又撞见萧唐哥哥,却不是这蠢鸟的晦气?”时迁不由暗笑道,原来那处房子中高声叫骂的,正是当日他在威城所见,与萧唐在阵前厮杀的董澄。
此时董澄神色恼怒,与沈骥、耿恭两人正坐在屋中,就听耿恭说道:“咱们冀南同盟各寨强人分高低上下,全凭带来的兵马人数,董大哥数次争战,哪曾落得人后?张盟主叫咱们率残部助张礼、赵能这厮们把守曲周县,抵挡那几营官军先锋已吃力的紧,倘若官府本部大军齐至,咱们如何挡得?”
沈骥也忿忿说道:“张盟主这般行径,直教兄弟齿冷!不止是河东那条好汉卞祥,几路强人全被他调遣回去永年、临洺把守大寨。咱们兄弟为他出生入死,却被放到这与官军硬抗!我看不如。。。。。。”
正说着,沈骥向外张望了眼,随即压低声音说道:“我看不如咱们带弟兄回封龙山去,否则这般耗下去,只怕咱们兄弟想留个囫囵尸首,也是难事!”
董澄听沈骥说罢沉吟片刻,随后立即将硕大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断然道:“不成!咱们便是回了封龙山,只凭这些许人马,还能成甚么气候?况且咱们兄弟既然已拜张迪为盟主,如今不告而别,岂不坏了江湖义气?”
沈骥顿足道:“哎呀我的大哥!张迪既然不当咱们兄弟是心腹,大哥你又与那厮讲甚么江湖义气?”
董澄却怒道:“闭了你的鸟嘴!我董澄自打落草为寇,便是将脑袋掖在裤腰上,不怕死的好汉子!如今我若是灰溜溜的逃了,岂不是教江湖上好汉耻笑我是个贪生怕死的孬种?张迪虽待我等不公,我自会与他计较,可叫我董澄做阵前逃命的怂货,那是万万不能!你们要走自顾走去!我却不走!”
沈骥、耿恭见董澄发怒,只得噤声不言。而时迁偷听了阵,忽然他计上心头,他暗付道:听这三个贼厮所言,张迪手下贼人多是乌合之众,彼此明争暗斗。既然城里两伙强人不合,我不如捱到半夜,等大多喽啰睡得懵懂时放火,哪怕挑拨两拨强人火并不得,也可趁乱开了城门。
时迁遂等到三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