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任侠-第4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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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呼延灼登时被姚平仲噎得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按说这个大宋开国名将呼延赞的后人热衷骑兵战法,又怎么会不清楚马军重骑轻骑面对各种战争情形时的长处与弊端?只不过兵无常势,呼延灼也只是想争先请战,再临阵根据形势见机行事,又怎料姚平仲也不给他留半点面子,当众便要指摘出呼延灼请战有欠稳妥。
萧唐与姚平仲相处多时,大致也能摸清楚他的脾气秉性,这小子与他看得上的人相处还好,可是执拗劲儿一上来便是童贯那等权贵都不会放在眼里,又何况呼延灼这个外州军司的统制官?毕竟姚平仲与呼延灼也都是为了商议如何剿除尽侵掠河东州县的党项诸部,是以萧唐便轻咳了声,旋即说道:“姚都监所言甚是,不过呼延统制一心为国家效命,其心可嘉,且先思量出个周全之策,你统管的那三千马军也必定能当得大用。”
萧嘉穗闻言也点头称是道:“知战之地,知战之日,则可千里而会战。前番于太原府杀熊岭关都监虽然斩杀了党项巧便寨,可是其余夏军仗着马战之利仍逃脱了大半。若要标本兼治尽快将其尽数扫荡,现在重中之重是要如何安排兵马拖住诸部夏贼。”
而萧唐又与帅帐中行伍将官与心腹兄弟细议了一番,忽有军吏前来报说邮驿军吏发金牌文书,有要紧军情要报与节帅知晓。萧唐心弦一动,心说宋时驿站事务都是由朝廷枢密院与兵部来统管调度,治下各部司分掌邮驿规约条令、人事调配、递马配备等事宜,快马传递按务必送至的时间又按金牌、银牌和铜牌等级来划分,故而在宋时传递紧急军事情报的方式又俗称做“传金牌。金牌邮驿携军情文书疾至,汴京朝堂或是其他军州必定有十分紧要的军事行动要速来报与他知晓。
萧唐忙接过军吏呈上的文书,拆开了仔细细细读罢,脸上神情也渐渐舒展开来。
“原来如此。。。。。。外邦贼酋入境寇钞毕竟不同于国境内匪盗作祟生乱,本来朝廷也已准备对夏国用兵,在这般要紧的时候党项诸部至河东路生乱,汴京那边得知此事又怎会无动于衷?”
萧唐沉吟说罢,随即长身而起,对帅帐中一众将官与心腹朗声说道:“如今夏贼合败,能还河东百姓清平安乐一个的世道,也是指日可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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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
距离狐偃山西侧文水河畔,忽有苍凉的号角声起,随之还有令人心弦震颤的胡笳声与密集擂鼓也似的马蹄声连绵不绝,数队身着党项服饰的游牧民在四处游弋巡视,位于河畔旁不远的一片平地上也支起了几座毛毡大帐。
一阵悠扬激昂的党项民歌在毡帐周围回荡,盘坐在大帐中的几个部落头人也都不由随声附和起来。坐在上首的一个年纪约莫五十上下的头人忽然双掌一拍,歌声渐渐平息,所有人都向那个部族头人望将过去。
这个时候忽然有个被发跣足,夏人谓之厮乩的卜师弯腰踱进毡帐,他身上带着血迹,散发出一股腥膻的味道,这个卜师手中捧着块烧焦的羊脾骨,并对那个头人说道:“白石天神在上,野乱魁头人,我以跋焦、擗算、咒羊先后做过占卜。。。我们远离故乡时日已久,宋人又有大军挥至,如果还要纠缠厮杀,只怕会有莫大的凶险。。。。。。”
西夏极崇迷信,这般时节大多党项族民笃信机鬼、尚诅咒,遇事问卜,可说是夏国上下的风尚,每逢出兵也要事先问吉凶。而当听得那个卜师说在与宋军交战会招致大凶时,毛毡帐内其他部族的头人在望向那个唤作野乱魁的党项长者,各自神情也都甚是复杂。
阖目沉思的野乱魁又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眸子中似又精光稍显既逝,他冷笑一声,说道:“细母厮乩,你说再动刀兵不吉,可这到底是白石天神的旨意,还是你与各位头人的意思?”
772章 血债血偿,萧唐必须死()
“野乱魁头人,你这话是甚么意思?难道你是说我们几个亵渎白石天神不成?”
毛毡帐中当即有个另有个部族头人蹭的站起身来,对野乱魁怒声喝道。
野乱魁阴测测的一笑,说道:“迯讹埋布,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怕了宋军!当初也是你被那个唤作脱招的移乡子说动,便撺掇咱们几部族民宋境掳掠粮食、衣帛、奴隶,咱们党项儿郎有仇必报,嵬名谅与他的族民几乎被屠戮殆尽,我孩儿也遭宋军所杀,起初咱们喝过血酒、割鲜而食,可是赌咒发誓要共同进退的!已结腹心同乳水,彼此发誓比命贵,你背弃诺言,如今又窜通细母厮乩假传白石天神的旨意,当真就敢说你没有亵渎白石天神么!?”
那个唤作迯讹埋布的党项头人脸色一变,他眼神闪烁而不敢去与野乱魁对视。
按说以夏人以不报仇为耻的习俗,野乱魁因自己的爱子被宋军所杀而定要大肆屠戮宋民泄愤也实乃常事,通常就算两邦交战,党项人通常都会在割了战俘的耳鼻之后或是收为奴隶,或是遣放归去,可是一旦生擒得与夏国屡次交锋,以杀党项羌而闻名的宋将的时候,要么剥其心肝而食之,要么将仇敌的头颅涂漆做成饮酒器。只是几个党项头人却也没料到野乱魁因痛失爱子怨恨生狂,竟仍要留在宋地屠戮更多的宋人而为他的儿子陪葬!
这些党项部族的首领也是因为自己的族民遇到灾年衣食无着,也是经过田虎手下强人头领脱招四处奔走游说,说及河东路各州县都是老弱虚冒,既不中看也不中用的官兵把守,他投靠得的那个唤作田虎的汉人强盗头子又要趁势起兵造反,似野乱魁、迯讹埋布这等部族规模较大的首领又与夏朝中官宦有些关系,又想请托他们几个穿针引线好教田虎在投奔夏国能为他谋个出身。
而部族首领之所以侵入宋境寇钞的最关键的理由就是为了抢夺生活物资,现在无论是脱招还是他口中的那个大头领田虎都不见人影,这些党项头人又哪里还会管他们的死活?都说见好就收,如今既已掳掠够了,也须早些返回夏国,哪知这个节骨眼上野乱魁定要报仇,倒拿当时几个头人赌咒发誓所说的言语说事。虽然习俗颇具原始社会遗风的党项人极其重视誓盟,可是如今夏人立国已有七十多年,习俗民风也世俗化了许多,便是夏国朝廷也曾屡向宋国进誓表俯首称臣,国力恢复过来后该打还是一样要打,谁又会因为甚么歃血发誓而让自己置身险地?
这时又有个唤作往利则奴的党项头人轻咳了声,继而说道:“野乱魁头人,你的儿子夭枉这般血仇大恨当然要报,可是这里却是宋人的地盘。如今我等已然惊动大批宋军前来,好歹你也要为巧便寨中族民的安危着想。”
“我的族民?”
野乱魁忽然又发出一阵凄厉如夜枭般的冷笑声,他断然把手一挥,毛毡大帐的皮帘立刻被两个党项族人拉开,帐中的党项头人赫然便瞧见外面乌压压早已聚满了银州巧便寨的族民,他们都扯开两鬓扎结的小辫,尽皆蓬头垢面、跣足赤脚,虽然扮相甚是落拓,可是所有的巧便寨族人却各个面色狰狞,突然他们又举起手中的兵刃歇斯底里的仰天咆哮,就如同一群正要吞噬掉眼前所有生灵的狼群!
迯讹埋布、往利则奴等党项头人见状尽皆面色立变,其中往利则奴对野乱魁惊愕说道:“野乱魁头人,你这是何意?”
野乱魁虽然是在狞笑,可是他双眸中却又分明流露出无尽的怨毒:“诸位头人,宋狗屡次进犯我夏国,咱们皆得召唤尽遣本部族民投身行伍与宋军杀伐。宋狗杀我同胞族人,割我子民首级前去邀功讨赏,早就与咱们结下了血海深仇!他们仗着势大侵占我夏人横山故土,咱们自然也能到宋国来抢掠劫掳!如今嵬儿也被宋狗杀了,我又怎能就此罢休?如今我等一并至宋国大弄,和则强、分则弱,若是不能齐心与宋军周旋,只怕也要落得嵬名谅与他族人那般的下场。诸位头人,如今合咱们数部尚有三万人马,便是攻不下太原府城,好歹也能将其治下州府郡县劫掠一空。我巧便寨先前夺来的也足够了,之后抢夺来的钱粮、茶砖、奴隶也尽由你们分取,至于我到底想要甚么,你们也都清楚的很。”
迯讹埋布、往利则奴等党项头人闻言却又立刻起了心思,如今寇钞的党项诸部中要数巧便寨最为兵强马壮,是以之前掳掠来的物资也被野乱魁占了大头。他们不愿意再于宋地久留,也是不愿因野乱魁的一己私欲而教自己与所部族民耽上被宋军围剿的风险。
可是太原府周遭尚有大半县镇村坊未被攻破,从太原府到河东路与夏国边境最近的路程又有多远?前后也不过六百多里路,虽然日行千里的神骏宝马难以寻觅,可是党项诸部马匹众多,轻骑尽出时来去如风,宋军多是步卒也拦将不住。一路小心官军追捕,只须耗几个昼夜便能抵达边庭,宋夏边界线绵延不绝,只须寻个隐蔽处便能重归夏国,这么再做一票大的,又值不值得去冒这个险?
野乱魁眼见迯讹埋布等人脸上神色,便知他们都已意动,他那对似老狼般的眼睛一眯,心中暗骂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汉人这句话倒是没有说错!我们夏人以尚武立威,亏你们也配做党项儿郎,关西宋军甚么老种与小种经略相公、天生神将、兰州王瞬琛都不在此处,宋国随便派些武官前来征讨些不成气候的贼厮鸟,便教你这厮们恁般畏首畏尾,我大夏国若是都如你们这般孬种,只怕要被大宋灭国也是为时不远了!
嵬儿的血仇大恨必定要报,只是听逃回来的族人报说只知道杀我嵬儿的是个大胡子的宋将,也不知姓甚名甚。可是统领那拨官军奔赴至太原府的宋狗主帅却唤作萧唐,似也不是宋国西军出身的人物。若是能在战阵上撞见才好,也只有将那厮开膛活剥,砍下来头颅涂漆做成酒具,方才能够泄我心中之恨!
……
注:这两章与西夏习俗民风、文化背景相关的内容,以《宋史·外国传二·夏国》、《旧唐书·党项羌传》、《辽史·西夏外纪》等史载文献做为参考核实,并非杜撰。。。。。。情节转呈,后面有些内容的相关资料也须做做工作,有些卡文缩水,尽快恢复状态,更新再多些。
773章 滑不留手的轻骑,如何堵截?()
一面是定要将入境劫掠烧杀的夏人诸部赶尽杀绝的萧唐,一面是赖在河东路不走定要多造杀业,顺带还想寻觅萧唐与关胜为子报雠的野乱魁。三日之后,双方终于在狐偃山麓撞个正着,无可避免的又进行了一阵厮杀。
而野乱魁虽然因痛失爱子而怨毒忿怒,却也并没有因怒火而使得头脑发浑。以弓马轻骑为主的夏人马军不做缠斗,当他们发现萧唐所部的宋军战力的确远胜于河东路治下各地的官兵,并且有王焕、韩存保从侧翼渐渐合围之后,夏人劲骑便选择了调头后撤,萧唐也并没有命令部曲穷追猛打,而是令各部弓弩手掩射了阵,使得敌骑扔下了三四百具死尸。
夏人自然并没有就此逃离,而萧唐也很清楚自己统率的宋军越多,所需携带着辎重后勤反而也会成为他暴露在敌人眼前的一个弱点,现在的兵力配置萧唐缺乏大量的轻骑兵,就算有恐怕也不能任由贼骑牵着自己的鼻子走而使得麾下军旅拉开距离。吃了些小亏的夏人诸部从容撤离,退到三里之外,便开始整理队形,打算重新采取迂回战术搅扰宋军,或是甩开萧唐所部的人马攻打太原府治下各处州府,好教宋军干瞪眼也无可奈何。
三日之后,敌骑忽然分做两路,其中一拨人马忽然又向萧唐三军右翼发起了冲锋,可是双方根本没有发生近身白刃战,夏人弓马骑众兜了好大的一个圈子,在纵马疾驰间将疯狂的向宋军倾泄出如蝗的箭簇。也正如姚平仲所说,这些以游牧部族为主的夏人游骑并非是甚么难啃的硬骨头,可是讨厌就讨厌在想打他们却又打不着。这次夏人骑手划出一条弧线在宋军阵前游走,发现有被堵截围堵的危险便立刻快马驰过,一边再做飞骑疾射,这次游骑奔驰的阵型较之上次更为疏散,是以萧唐所部的官军弩箭密集攒射也难以给夏人骑兵造成更大的伤害。双方对射,任谁也没有占着半分便宜。
在战阵之中,呼延灼瞧得心中焦躁,他立刻又向萧唐请命要率领麾下一千连环重骑与两千劲骑追击时进时退的夏人游骑,可是萧唐却缓缓说道:“那厮们这般袭扰,就是为了要打乱我军阵脚,马军不宜轻动,还须时刻注意另一侧夏贼的动向。”
萧唐心中思付呼延灼统御骑兵的能力与他的作战素养自然没得说,可也是立功心切容易冲动,否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