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南北-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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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字条上面赫然写着“维桑与梓,必恭敬止”八字。
这八个字语出《诗经·小雅》,意思自然很简单,最重要的就是突出“桑梓”二字,也是“桑梓”这个称呼最早出现的地方。
也难怪裴子烈等人感到轻松,“桑梓”者,家乡也,无论在古代的哪一个时期,描绘家乡的诗词都是最重要的一种题材,诗人往往在诗词之中蕴含自己对于家乡的思念之情和漂泊孤独之意,情深意切之处,可令人感同身受。
因此这样的诗词,裴子烈他们可以说没有少读过。但是读过归读过,当细细思索的时候,他们还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李荩忱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他已经清楚的认识到徐陵出这么一道题目的意味,按照萧世廉所说,这一次诗会的题目有些出人意料,而这最后一关的题目,果不其然,看上去是所有人最熟悉的题材,随意一首诗可以信手拈来,但是诗会既然是比拼,肯定不是胡乱凑合,必须要在诗词之中融入自己的真情实意,才能让人感受到这首诗的灵魂。
于是问题来了,有如徐德言还有裴蕴这等生在建康府、长在建康府的世家子弟,如何能真的明白那种背井离乡的痛苦和思念?纵然是裴子烈和萧世廉,也不过只是在外征战一段时间,根本没有长期不还乡的经历,这种思乡诗词的情感,如何体会得到?
还真是看似简单,却足够令人挠头叹息的诗词啊。
“徐卿家,你在前面出的都是什么诗词啊!本殿下若不是被那一句诗耽搁了,早就已经上山了!”骂骂咧咧的声音从山路上传来,原本在山脚下还趾高气昂的陈叔俭,此时脸涨得通红,显然落在萧世廉他们后面,让之前放下大话的他很是没有面子。
而跟在他身边的陈叔澄也是一般无二的怒气冲冲,大有要找徐陵来算账的架势。
沈君高皱了皱眉,这两个皇子殿下原来参加诗会的时候,也曾经多次与其余人发生口角的,不过考虑到他们的身份尊贵,一般大家都忍忍过去了,作为主考官和裁判的几个老臣也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没有必要因为这一点儿小事和两个皇子闹得不愉快。
就算是人家没有封爵,归根结底也是龙种不是,再加上当朝陛下是出了名的护犊子,大家都清楚这个道理,谁都不愿意和皇子有争执。
不过之前那几次都是和同样参赛的人或者一些年轻的讲经博士,今天却不同,这是直接找上徐陵来了。
作为南陈一等一的文学大家,徐陵主持这样诗会的时候可并不多,一般得知是徐陵在主持,不少年轻人都会趋之若鹜,以求能够让这位数一数二的文学大师能够指点自己一下,就算只是单纯的批评两句,只要能够说到点子上,照样可以起到不小的促进作用。
可今日倒好,这两个皇子竟然上来就开始找麻烦,如果不是他们还记得点儿家教,恐怕谩骂之语早就脱口而出。
“放肆!”徐陵一拍桌子,霍然站起来,这个一向以“老狐狸”的外号为人熟知的老人,此时出乎意料的须发尽张,虽然只有简简单单两个字,但是带着雷霆之怒意。
沈君高苦笑一声,看着那两个明显是吓的一哆嗦的皇子,明公现在正是内心恼火和无奈的时候,你们两个这般惹事,岂不是自己来找骂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怒火()
徐陵这一发火,就算是陈叔俭和陈叔澄仗着自己皇子的身份,平日里招摇过市、趾高气昂的惯了,也是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战。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招惹的到底是谁。或许很多人都会因为他们皇子的身份而礼让三分,但是徐陵肯定不会。因为他们的父皇见了徐陵都是礼让三分,甚至一直以“帝师”视之,按理说应该是他们过来毕恭毕敬的向徐陵行礼才对。
徐陵敲了敲桌子:“这诗会是老夫主持的,既然你们二人前来参加,便是以参与者的身份,这么多年来,历朝之诗会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时断时续,但是其根本原则是不变的。诗会者,以诗会友,是年轻人们吟诗作赋、相互交流的聚会,在诗会上虽然有各种比赛的形式以及最后‘桂冠’的奖励,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所有人一视同仁,所有人的身份都是诗人!”
老人的声音很大,中气十足,沈君高几次想要开口,根本没有找到插话打断徐陵的机会。作为一个靠能言善辩起家的老臣,徐陵对于自己意思的表达、语速的控制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根本不给沈君高一点儿机会。
第一次真正见识到徐陵发火,饶是李荩忱两世为人,也不由得暗暗咋舌,古人诚不我欺,史书上明确记载着,徐陵曾经看不惯陈顼的为人,当着陈文帝和文武百官的面,在朝堂上和陈顼大吵了一场,把陈顼骂的狗血喷头,从此陈顼向徐陵虚心求教、发愤图强,最后走上了皇位。
到底是当年能够把陈顼骂的浑身是汗的主儿,现在照样可以把陈顼的这两个儿子骂的不敢吭声。
李荩忱记不清谁曾经说过,骂人的最高境界就是骂人不吐脏字,并且不给对方一点儿还击的机会,现在徐陵显然就已经做到了。
陈叔俭跺了跺脚:“但是明公之前出的那些题目······”
这一次即使是站在一边看热闹的萧世廉等人,都不由得摇了摇头,这不是耳朵痒痒、自己找骂么。
沈君高轻轻咳嗽一声,站起来搀扶住徐陵,手上力道连打带消,低声说道:“毕竟是两位皇子,明公慎重。”
徐陵哼了一声,不再多说,径直坐下。而沈君高微笑着一拱手:“两位殿下之疑惑,想必在场不少人都有。沈某不才,倒想要先问两位殿下一个问题。两位皇子有所疑惑,是因为第二关所考校的诗词不在哪一本当世流传的书中么?”
陈叔俭怔了一下,徐陵是他惹不起的,沈君高又何尝不是,刚才真的是怒火上头了,现在才发现自己到底干了多么蠢的事。好在沈君高并没有站出来和徐陵一样想要问罪的意思,似乎还想当和事老,既然台阶都已经给了,陈叔俭和陈叔澄必须得下。
摇了摇头,陈叔俭沉声说道:“不是,皆能找到,亦曾读过。”
沈君高微微颔首:“如此说来,两位殿下发火,盖因这考校的诗词有的是记录下来的民歌民谣吧,两位殿下虽然读书颇多,但是在平时就算是看到了这样的诗词,也会嗤之以鼻。”
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从第二关走上来,显然他们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而有所困惑和不满,此时纷纷点头。
沈君高的脸色顿时一沉:“那敢问两位殿下、敢问在场诸位,阳春白雪为歌,这下里巴人就不是歌了么?诗会诗会,名为‘诗会’,古今之诗,皆应考校,方可称之为诗会,不知道诸位以为此言可对?”
顿了一下,沈君高接着说道:“诗者,诗人所作。诗人,无分高低贵贱,能言诗者皆可称之为诗人。因此这些歌谣亦当是诗词的一种,其中蕴含之情义,甚至更胜今日很多达官贵人所做之诗词,如何不能出现在这诗会上?”
整个山顶空地上一片沉默,这些年轻人们若有所思。
而李荩忱饶有兴致的看向侃侃而谈的沈君高以及闭目养神的徐陵,多亏了这个时代就有把诗词看得如此透彻的人,才能够为后世留下众多脍炙人口的诗篇。
徐陵虽然是老狐狸,但是在有人质疑他的选择、践踏他的努力的时候,他依然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世人,老狐狸虽然老了,但是怒火还是有的。
“已经烧完一炷香了。”徐陵的声音虽然平淡,但是让场上大多数人惊醒过来,自己进来之后,可还没有看到题目呢。
看着慌忙看题目的十多个人,李荩忱叹息着摇了摇头,这群傻子,和监考老师讲道理,监考老师能说到你没道理并且让你最后做不下去卷子。
“晚辈已经做好,还请两位明公指点。”就在这时,裴蕴霍然向前走出一步,朗声说道。
一名讲经博士急忙铺开一张纸,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而李荩忱轻笑一声,当你和监考老师吵完之后,发现已经有人开始交卷了,这才是最惊慌的时候,尤其是这交卷的是学霸。
萧世廉和裴子烈都皱了皱眉,这个裴蕴还真是算得好,实际上他们两个心中也多少都有了定数,只是不想做这个出头鸟,而这裴蕴不光是做了,并且根据周围其余惊慌的反应来看,这个出头鸟已经让他们彻底乱了阵脚。
看到自己的同伴龙飞凤舞写下一首诗,徐德言苦笑一声,冲着徐陵和沈君高拱了拱手,又对萧世廉三人一抱拳:“失陪了。”
话音未落,他紧跟着上前。
而萧世廉侧头看向李荩忱:“世忠,你可有定数?”
李荩忱耸了耸肩:“我能够回答上来那一首《木兰辞》就已经谢天谢地,要真的说吟诗作赋如何能行。”
“不能再等了,等会儿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呢。”萧世廉沉声说道,裴子烈也是应了一声,李荩忱摆明了打酱油的态度,但是他们两个可不能跟着打酱油,当下里一并上前。
这几个家伙的心一点儿都不比裴蕴白,能够多制造一点儿混乱,何乐而不为呢。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可还有人?()
有一个人有了结果,后面的人就开始迫不及待。萧世廉和裴子烈写下了自己想好的诗词,施施然走下来,还不等他们两个走到李荩忱身边,陈叔俭、陈叔澄以及他们身边那些世家子弟就
李荩忱回头看了一眼香炉,这才到第二根香的一半,大多数人就已经在匆匆忙忙写下他们的答案。而微微侧头,李荩忱分明看到徐陵和沈君高都皱了皱眉,显然眼前的场景出乎他们的意料,而始作俑者裴蕴则不慌不忙的走到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这样还颇有些壮观的场面。
“裴蕴啊裴蕴,你还真是不容小觑。”李荩忱眯了眯眼,这个家伙只是负手站在那里,就给李荩忱一种背后凛然的感觉。再想想他在不经意之间打乱了所有人的阵脚,这个家伙倒还真是对得起历史上枭臣之名。
“公子为什么不去写一首诗?”清脆的声音突兀从李荩忱的身后响起,吓了李荩忱一跳,下意识的转过身,站在身后的是一名白衣金带、体态修长的女子,只不过她头上戴着斗笠,垂下来的轻纱一直到肩头,遮挡住了面容。
之前李荩忱也听说南北朝上层世家女子一般都会用轻纱斗篷将自己整个儿的罩起来,今日得见,虽然这打扮没有描述得那么夸张,但是也算是遮挡住了大多数或许过于热烈的目光。
虽然只能隐约看到瓜子脸的轮廓,但是李荩忱在看到这一道身影的一刹那,心中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没来由的拿捏一下,这朦朦胧胧的美丽还真是让人愈发心神荡漾。
轻轻呼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李荩忱直截了当的说道:“因为我不会啊。”
这女子突兀出现,虽然是世家贵族打扮,这一身也是镶金佩玉,但是终归是来历不明,所以李荩忱还是干脆地保持距离为好。这建康府是卧虎藏龙的地方,作为一个渺小如蝼蚁的人,他当然是选择能不惹事就不惹事。
“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回答。”女子轻笑一声,在她侧身之际,风吹动衣袖,衣袖上面原本不易察觉的龙凤暗纹此时清晰明了,几欲腾云驾雾而飞,“那兄台来此处为何?”
李荩忱眉毛一挑,这年头,有资格在衣服上绣龙凤的,十有八九,不,百分之百是皇亲国戚,一时间也不敢生硬的离开,李荩忱挠了挠头,颇有些无奈:“陪朋友来的嘛。”
“可是我刚才在山上看得清清楚楚,你也回答了问题。”女子不慌不忙的说道,她的目光似乎至始至终都没有落在李荩忱身上,飘忽不定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他们回答不上来,恰巧那《木兰辞》我会,所以就帮了一把。”李荩忱老老实实的回答,心中却是暗暗咒骂一声,萧世廉和裴子烈这两个家伙跑到哪里去了?
这女子并非凡人,出现在这里肯定也不只是为了看热闹,李荩忱可不想因为说错了什么引来无端之祸。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喧嚣之声,紧接着可以听见萧世廉气愤的声音:“这比赛还没有结束呢,你是哪里来的信心?”
谢天谢地,李荩忱急忙回过头,似乎又是那两位皇子殿下在惹是生非,而徐陵和沈君高站在一首首诗词面前低声讨论着,一时间顾不上这边的争吵,几名讲经博士着急的满头大汗,来回走动劝说,奈何双方不是皇子权贵就是世家子弟,哪一边都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