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南北-第6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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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可怕的是,数百年之后的西晋,七王之乱的翻版——八王之乱,竟然再一次在华夏大地上演,其结果自然就是持续了三百年的乱世以及五胡乱华的悲剧。
李荩忱甚至觉得,历史上看上去最风轻云淡,但是却也是最悲惨的一句话,就是“这促进了民族融合”。
而八王之乱能够让西晋变成华夏最没有存在感的大一统王朝,就是因为分封制给予了这些司马家族的皇室成员们太多的权力。
正是因为吸取了八王之乱的教训,所以之后的隋唐再到宋朝,都没有大规模分封的例子出现,甚至唐宋两朝之中,亲王的权力被大幅度的束缚,乃至于出现了“十六王府”,把这些亲王处于半囚禁的状态之中。
现在大汉完全在施行郡县制的翻版——州郡县三级制度,这和后世的行政管理制度别无二致。但是现在李荩忱也要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随着大汉版图的继续扩张,有没有必要分封,以确保大汉国祚的稳固和延续。
可是李荩忱也不得不面对另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的身边根本就没有什么兄弟叔父,要真的算血缘关系的话,应该也就只有弘农杨氏可能和李荩忱有一定的联系,而且李荩忱有可能的生父杨愔和现在弘农杨氏的杨素一脉实际上关系并不算密切,如果以此为借口直接分封弘农杨氏的话,未免有些牵强。
更何况李荩忱也知道杨素的儿子杨玄感在历史上是什么货色,可以说这个家伙为隋朝的分崩离析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所以李荩忱对杨素和杨氏也不能完全放下心来,毕竟有这么一个坑爹的儿子在。
因此就算是他要分封,肯定也是对萧世廉、裴子烈等忠诚度比较高的异姓进行分封。
然而历史又证明,即使是同姓尚且可能、甚至很大程度上会出现造反的情况,更何况是异姓。而且就算是异姓不造反,朝廷就真的对他们放心么,对他们放心难道就也对他们的子嗣放心么?
毕竟一旦分封,那这异姓王也就拥有相当大的权力,再加上天高皇帝远,朝廷未尝能够节制他们。这陈叔陵都能够在南陈朝廷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样不轨的事情,那在其余地方远离朝廷的监视,谁知道又会出现什么?
因此长期以来李荩忱也在担忧这个问题。
“陛下或许多虑了,”沈婺华斟酌说道,“秦之灭亡,不在于郡县制度管理之不得当,而在于六国人心不在秦,秦之法过于苛刻,长此以往民心处于压抑之中,但有爆发之处,自然人心浮动,因此陈胜吴广得以揭竿而起,百姓赢粮影从。然究其原因,奴婢以为在于秦朝之律法没有变通之处,在于秦朝未能定六国之民心,而不在于郡县。相比之下,西汉七王之乱,前晋八王之乱,乃是皇室之人‘贪心不足蛇吞象’,反而引起国家之动荡。”
李荩忱微微颔首,秦朝之灭亡,在于百姓骨子里不想服从秦朝的严苛律法,同样的道理,唐朝的灭亡也在于黄巢等人不满于朝廷的苛捐杂税以及让人看不到进身之路的政策,实际上和郡县制还是分封制并没有太大的联系,反倒是七王之乱险些让汉朝自己灭亡,八王之乱更不用说,整个就是时代的悲剧。
虽说最终得力的并不是草莽布衣,但是草莽布衣的确是最先搅动天下风云的人。
至少从历史的脉络来看,接下来的隋唐都没有再行分封制度,那么李荩忱以分封制度稳定地方自然是违反历史的规律的。
如果这个问题主要还是集中在百姓身上,那的确李荩忱在这里纠结郡县还是分封的区别也就变得没有意义。
“只要陛下可以安定民心、施展仁政、惩戒宵小,那么百姓肯定就会倾向于安居乐业,而这样朝廷派遣官员管理地方,就算这些官员心怀不轨,那也很难得到手下其余官吏和百姓的支持,”沈婺华沉声说道,“一地之管辖,不可能只是一个人就可以操控,只要地方上的吏员和百姓表示反对,那他也很难成气候。朝廷若是能够再建立起来完善的监察检举制度,那么这些官员对朝廷心存敬畏,自然也就不会再有别样心思。”
顿了一下,沈婺华紧接着说道“相反,一旦陛下分封他人于四方,那么就必然予之便宜行事之权力,如此一来,地方官吏和百姓知仁政出于他人,而非陛下,心有感怀也会感怀他人之恩情,而不会心念陛下之雨露,一旦他人有非分之想,百姓官吏未尝不会随从。”
历史上燕王朱棣发动靖难之役,能够以一座燕京孤城对抗朝廷数次进攻,甚至最后还可以一路直取金陵,把建文帝取而代之,成就了明成祖的一代霸业。
第一二三二章 鸡汤()
当初李荩忱走的时候匆匆忙忙不说,而且也没有这样居高临下的目光,现在时过境迁,李荩忱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了,对于时局的看法自然也和之前截然不同。
当然更重要的是,现在的时局相比于几年前早就已经天翻地覆。
不实地走一走,李荩忱也不能确定现在的淮南就和自己当初记忆之中的淮南是一样的,更遑论淮北了。
更何况两淮防线不管怎么说都是李荩忱最关心的地方,并不仅仅是因为个人的原因,更因为两淮防线在政治上的因素。要真的说进攻的难度,已经快逼近三辅的汉中和直接顶到中原的南阳显然是最佳的选择,相比之下跨越数百里荒芜地带才能发动进攻、而且敌人防线颇为兼顾的两淮,应该是放在最后考虑的。
但是战争本身就是政治的延伸,丢开政治单纯的讨论如何发动一场战争,无疑就是耍流氓。因此李荩忱不可能不考虑一旦自己攻破淮北防线之后带来的重要的政治上的意义。
一来打破了困扰南朝数百年的两淮防线,自然是振奋民心士气的事,对于李荩忱巩固统治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二来也能够打击北方的斗志,对于北伐自然也有非常多的好处。
所以即使是淮北是最难走的一条路,李荩忱也不打算放弃,这也是为什么他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把最熟悉两淮的吴惠觉牢牢地顶在淮南防线上。
李荩忱提出了前往钟离,让陆家叔侄也都吓了一跳。
钟离那是什么地方,淮水岸边,不折不扣的最前线。
李荩忱固然以此能够振奋士气,而且也表达自己对两淮的重视,但是未免危险了些吧?
“陛下三思,钟离和北徐州一水之隔,臣以为陛下不应该如此犯险。”陆子才急忙说道。
对于这位陛下他也不能算陌生,当然知道一旦她下了决定,谁都拦不住,但是为了让朝中的衮衮诸公不找自己的麻烦,陆子才还是得做出极力劝谏的态度。
实际上对于他们淮南的臣子来说,陛下多停留一会儿就是对他们多一分看重,所以他们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李荩忱眉毛一挑:“塞北江南,朕未曾怕过,朕也并非没有去过钟离,如何不能去?难不成大汉淮南之军已经糜烂不堪一战?!”
李荩忱的声音之中带了几分怒气,自然也就给了陆子才一个台阶下,他急忙拱手:“臣担忧陛下龙体,也担心北方的敌人会心怀不轨,绝无他意。”
而旁边的陆之武更是朗声说道:“还请陛下放心,淮南大军听从陛下调遣,绝对会保证陛下之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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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陈叔陵的王宫已经被分做了三份,但是剩下作为李荩忱行宫的依旧很大,尤其是整个后院都囊括在其中。
陈叔陵的女人相比于他那位更喜欢贪花好色的兄长并不算多,而且在当初陈叔陵谋逆之后就已经全部作为逆贼家属流放或者充入教坊司,因此后院也已经空荡荡了很久。
更重要的是就是在这后院之中,更多的并不是藏娇的金屋,而是一座座巨大的仓库,几乎每个仓库的下面还有同样已经不能称得上是地窖,而应该称之为暗室的庞大空间。
陈叔陵的死士以及准备的大量谋反用的兵刃器械,平日里就藏在这仓库之中,当然现在这些仓库都已经被拿来存放朝廷的公文和各式各样书籍,但是亲眼见到王府之中能有这样明目张胆的建筑,也能够理解陈叔陵为什么会如此飞扬跋扈。
王府之中的上百死士以及大量的武器兵刃,的确让他有嚣张的资本,最后如果不是陈叔陵实在是胆大包天、更或者心浮气躁,竟然直接在陈顼灵堂上动手,恐怕陈叔宝想要拿下陈叔陵,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更甚至如果能够让陈叔陵跑回广陵郡,就算他在这里凭借一座孤城也很难成气候,只要可以威胁到淮南防线的后方,就有可能被王轨抓住机会一举突破淮水,而陈叔陵也有可能成为另一个西梁的开拓者。
真若是如此,南陈少不得大伤元气。
虽然夜已深沉,李荩忱还举着蜡烛看着悬挂在墙上的舆图。
陈叔陵府邸之中的大部分书籍资料等等都妥善的保留了下来,其中就包括这个两淮的舆图,即使是在建康府之中恐怕都找不到如此详细的舆图。
身后脚步声响起,沈婺华端着还散发着腾腾热气的汤煲过来:“陛下,歇息一下吧,奴婢炖了一锅乌鸡汤,这里有些清冷,再过一会儿就凉了。”
“清冷是因为地方大的缘故。”李荩忱笑道,坐下来看着沈婺华盛了一碗,急忙接过来先嗅了嗅,“真香啊!”
沈婺华也环顾四周,感慨道:“这书房的大小已经快比得上御书房,更是远胜于东宫,的确大。”
“陈叔陵的不轨之心,和陈顼的放纵并非没有关系。”李荩忱淡淡说道,若是陈顼早年的时候就能对自己的这个儿子有所警惕,恐怕也不至于今日,一个陈叔陵几乎毁掉了南陈的半边根基。
“味道不错,”李荩忱三下五除二把鸡汤喝完,“是你做的?”
“嗯,”沈婺华柔柔的应了一声,“陛下喜欢就好。”
“你也尝尝?”李荩忱伸手给她盛上一碗汤,同时自己伸手扯下来一个鸡腿,这乌鸡的鸡腿没有什么肉,但是李荩忱却也吃得津津有味,看沈婺华一时间怔在那里,李荩忱又伸手扯下来另一只递给她。
沈婺华急忙说道:“陛下,这乌鸡入汤之后就没有必要在吃了”
“你先尝尝,味道真不错。”李荩忱笑道,再下手去扯鸡肉,“朕出身草莽,小时候就是在山中狩猎为生,若是收获少的话,很久都没有肉吃,而有肉吃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这鸡肉在汤里泡了这么久,早就已经入味了。”
沈婺华小口小口咬着,再看看李荩忱吃的兴高采烈、满手都是油,忍不住笑了一声,伸手掏出来手帕要给李荩忱擦一擦,不过又意识到这样似乎有些暧昧,怔在那里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第一二三四章 暴殄天物()
究其原因,长期的孤城困守之中,北平上下能够团结一心,就是因为这些臣子们长期以来都受到燕王而非朝廷的恩泽,所以他们忠心耿耿回报燕王,并且不惜以此对抗朝廷。
恐怕这一点也是当初把自己的儿子们分封下去的朱元璋都没有想到的,更是建文帝最无奈的地方。
而在明成祖之后,地方亲王的权力自然而然的被大幅度削弱,之后虽然也有朱高煦这个莽撞的叔父想要造侄子的反,也有宁王这样的自大狂看不清局势,但是很快这些叛乱就被平息下去。在之后漫长的明朝统治岁月之中,分封的地方亲王逐渐成为社会的蛀虫,一点一点啃食着明朝的根基,非但没有起到朱元璋预想之中的镇守四方的作用,反而成为了朝廷身上的吸血虫。
这从后来李自成、张献忠等人在明朝的亲王们身上搜刮出来的金银财宝数量就可见一斑。
作为隋唐之后除了游牧民族建立的元朝之外第一个实行分封的王朝,明朝的这个教训的确发人深省。
李荩忱当然不能去赌自己的儿子之中也会有朱棣这样雄才大略的主儿,一旦是一群只知道争权夺利的废物,那么他们贸然掀起内乱,只会彻底扰乱朝廷的统治,为别人创造可乘之机。
“若陛下仍对地方感到不安,以得力之臣代天巡狩或更为妥当。”沈婺华补充了一句,同时有些惶恐的看着李荩忱,她刚才固然是侃侃而谈了,也注意到李荩忱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还倒是自己说的让李荩忱不满意,一时间心中也有些忐忑。
“善!”李荩忱抚掌笑道。
沈婺华觉得自己仿佛虚脱了一样。十年来,她已经完全养成了与世无争的性格,对于陈叔宝的行为有看不下去的地方,也曾经上书劝谏,但是陈叔宝不置可否,让沈婺华更是不喜欢再“多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