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南北-第3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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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姊,快到父皇的寿辰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入宫去?”宁远也不和乐昌客气,开门见山的问道。
“又快到了么······”乐昌下意识的喃喃说道。
这是每年自己都不会忘记的日子,可是今年······自己却不愿意记得。
或许是因为有一种痛苦,叫做“离别”吧。
而这一切和自己的父皇脱不开关系。
第七百三十四章 闷热()
七月三伏天气,正是江陵最热的时候。
江南的夏天虽然很可怕,但是至少时不时还会有一场雨下来,甚至有时候梅雨连绵就是一个月。可是这荆州地带雨水却没有那么充沛,一到七月份只有太阳当空照,任何走在路上的人都觉得自己距离被晒化摊在地上没有什么区别了。
而江陵尚且如此,从这里继续向南更不用说,一直得到大山中方才会好一些。
这也是为什么古往今来华夏民族向南拓展的脚步都很慢,天气有的时候占据很大的原因。
李荩忱走过池塘,一点儿风都没有,所以池塘的水面都平静如镜子,让人看着水面上自己热得有些狼狈的倒影,多少有些无奈。
只不过此时李荩忱却没有心情脱光膀子进去游一圈,他只是脚步一顿,旋即快步穿过回廊。
偌大的议事堂中,四周门窗都已经打开,丝丝缕缕的穿堂风似乎成了这个夏天里最后的救命稻草。而李荩忱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大堂之上散发着寒气的东西所吸引,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靠近那一盆冰,风一吹,凉意扑面而来,李荩忱方才觉得自己的三魂六魄都回来了。
真的是好怀念空调啊······
当然李荩忱也知道自己应该知足了,毕竟现在是小冰河期,天气这么热的时间并不会长,三四天熬一熬很快就过去了。
看到李荩忱的样子,萧摩诃不由得笑着说道:“这是西梁的冰库之中留下来的,也就在这江陵城中你才有机会享受这个。”
李荩忱微微颔首,古人降温的办法也就只有用冰块,这些冰块都储存在皇宫地窖之中,因为数量有限,所以并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可以享受到这样的凉爽。在满足了皇室的使用之后,皇帝才会根据朝中大臣的表现赐予一定的冰块。
至于地方将领和官员,自然就很少有机会享受到这种待遇,毕竟如此庞大的地窖系统并不是每一个州府都能够搭建起来的,并且也不符合礼数。
也就只有萧摩诃能够仗着江陵是西梁多年来的都城,皇宫之中建设有完善的冰窖体系,又是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才能够享受到这久违的凉意。
“天热起来,这夏天也就快过去了,”李荩忱微笑着说道,“过不了几天恐怕天凉下来就要入秋了。”
顿了一下,李荩忱微笑着说道:“秋天可是一个好季节啊。”
萧摩诃顿时微微眯眼。
秋天,天凉下来,就是杀伐之季了。
萧摩诃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李荩忱是从建康府跑过来避难的,随着沈君高等人的被贬,建康府的内斗显然已经出来了结果。看上去是李荩忱被狼狈不堪的撵出了建康府,但是实际上李荩忱依旧是官职在身,依旧是堂堂正正的巴蜀都督,可是沈君高等人是被贬谪出建康府的,相比于挥一挥衣袖继续前往前线的李荩忱,沈君高他们输的实在是太彻底了。
萧摩诃的府邸就在李荩忱府邸的一侧,所以那一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萧家的人早就已经写好书信送过来了。
对于李荩忱的操作,萧摩诃一直到现在才算是理清头绪,李荩忱显然是早早得到了消息或者察觉到了危险,只不过并没有贸然动手,而是一边等着大婚进行并且在其中寻找机会,一边这样拖着从而使得沈君高等人得以放松警惕。
然而就是这样的轻敌,最终使得李荩忱在大婚之夜轻而易举的制造了混乱,并且以声东击西之计吸引樊毅的实验,最终成功突破北门,和在北侧接应的船队汇合。
这一系列眼花缭乱的计策或许现在看来并没有什么复杂的地方,但是实际上每一个环节都不容出现差错,否则最后都是以东宫的胜利为结果的。
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萧摩诃不由得有些感慨。这么长时间了,李荩忱依旧是那个李荩忱,胆大妄为可是又心细如发。萧摩诃尝试着易地而处,发现自己是根本不可能想到李荩忱这个方法的,说不定在大婚之前就已经狼狈离开,最终能不能走出建康府尚且是一个问题,毕竟当时的东宫可以说是全神贯注。
或许也正是李荩忱的这一份敢打敢冲的劲头和等候最佳时机的耐心,才能够让他在这个时代越走越远;或许这闷热的天,必须要这样的人才能撕开!
萧摩诃一时间有些恍惚,而李荩忱不慌不忙的说道:“将军,现在襄阳城的守军已经抽调的差不多了,显然周人也知道了建康府正在发生的事情,所以他们觉得是时候先解决自己的问题了。”
萧摩诃这才回过神,微微颔首,笑着说道:“只是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建康府的斗争竟然会以这样的结果、在这个时间收场。”
李荩忱并没有笑,只是应了一声。就算是杨坚和宇文宪都是不世出的枭雄,恐怕也没有办法预料到李荩忱竟然能够大大咧咧的走入建康府,又轻而易举的脱身,或许当他们得知李荩忱竟然在这个时候前去建康府的时候,还曾经在心中嘲笑李荩忱痴傻。
南陈和北周的前线没有了李荩忱,自然就少了很多的压力,而襄阳、淮北多是坚城,就算是南陈解决完自身问题之后想要动手,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够突破的。
恐怕这也是为什么宇文宪和杨坚憋到了现在才准备大打出手,他们也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虎视眈眈,至少先把外面的威胁解决了才能来对付自己人。
这一点是李荩忱之前也没有想到的,李荩忱前往建康府更多的是打算劝说陈顼暂时不要动手,等着北周打起来再说,可是没有想到自己在建康府这么一闹腾,反倒是让宇文宪和杨坚抓紧动手了。
不过这样也好,李荩忱此时已经回到前线,而北周的内乱去到了白热化的地步,一个蓄势待发,一个却已经收不住手了。
这一战还没有开始,李荩忱就已经占据了优势。
不得不说,这种开局是优势的战争,李荩忱还是第一次打。
想到这里,李荩忱的目光转移到舆图上。而察觉到他的动作,萧摩诃有些激动:“世忠,是不是要动手了?”
第七百三十五章 且看着()
在江陵闷热的夏天里蛰伏这么久,萧摩诃也快坐不住了。
萧摩诃当然也知道前几次襄阳之战为什么会无疾而终,但是他本来就是急躁不服输性子的人,哪怕是身在大将军的位置上,性格变得稳重了些,但是这种骨子里的倔强和勇猛是很难改变的。
更何况萧摩诃身为骠骑大将军,上任以来一次又一次的进攻襄阳却毫无建树,这也让他在属下们面前抬不起头来。当然了,襄阳城有多坚固,大家心知肚明,这么多年来被阻挡在襄阳城南的名将又岂在少数,只是萧摩诃的性格使得他很难忍受这种屈辱,他也想要做攻破襄阳城然后浩浩荡荡北伐中原的人。
现在李荩忱从建康府回来,终于让萧摩诃看到了希望。且不管淮南那边怎么样——淮南兵马掌握在吴惠觉的手中,所以和萧摩诃、李荩忱同进退的可能性很大,单单是凭借襄阳和巴蜀的兵马,萧摩诃也有信心搅动风云。
而李荩忱只是看一眼萧摩诃的神情,就知道萧摩诃已经快憋不住了,当下里很干脆的拿起来放在一旁的木杆在舆图上点了点:“这里是关键,拿下此处,满盘皆活。”
萧摩诃怔了一下,顺着李荩忱指的方向看过去:“汉中?”
李荩忱点了点头,郑重的说道:“没错,汉中。”
随手将木杆放下,李荩忱声音低沉却很坚定:“先下汉中,再下襄阳,北上关中、中原,兵锋所向,自是无人能挡。现在大将军恐怕还得等一下,不过······”
声音微微停顿,紧接着提高。
“不过也用不了太久。”
萧摩诃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相信这一刻自己从李荩忱的眼中看出了浓烈的杀伐之气。
这个年轻人看来是下定决心真的要动手了。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舆图,上面双方的势力犬牙交错。
不知道这一战开始······最后会以怎样的结果落下帷幕?
不过不管怎么样,萧摩诃都庆幸,自己能够生逢此时!
————————————…
长亭,自从设立了这个亭子之后,古往今来,多少离别多少泪。
而建康府的长亭就设在城南长干里边缘。自从春秋时代开始,长干里就是建康府人口密度最大、也是最繁华和热闹所在,往来的商家船队在这里交汇,四方的文化在这里碰撞、融合,汇聚成了独特的风俗。在这乱世之中,很多地方都饱受战火摧残而荒无人烟,可是这长干里依旧保持着千百年来的热闹和喧嚣。
过了长干里就是作为送别处的长亭,而长亭外,一条条官道交错,延伸向不同方向,逐渐消失在天尽头。过了长亭,走向不同方向的人也将分道扬镳,不知道此生还会不会有机会重见。
沈君高站在长亭下,看着远方的道路默然无语。
这一次离开京城,前往岭南,沈君高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回来。只希望自己能够安安稳稳的在岭南为官、老去,最终无人记得吧,毕竟他是一个失败者,还是不要在青史上留下名字,被后人嘲笑来得好。
家人的送行就到城门外,毕竟沈君高是犯官,不好在长亭外大张旗鼓。所以当沈君高一步步走到这长亭的时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风瑟瑟,带着几丝凉意,吹散了闷热。而沈君高下意识的回头,身后的长干里依旧分外的热闹。
现在沈君高所站的长亭和长干里,虽然只隔着一条小河,却恍然是两个世界。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马蹄声,沈君高下意识的回头看去,看到了自己最熟悉的身影,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只不过这笑容怎么看都带着几分苦涩。
没有想到当日一别之后,竟然会在这里相见。
傅縡勒住马,冲着沈君高一拱手:“沈兄!”
“傅兄!”
当两人同时天涯落魄的时候,也就没有了任何的阻隔和烦恼,互相看到对方的时候也只剩下了同病相怜。
一时间谁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傅縡翻身下马,看着近在眼前无比熟悉的沈君高,这才几日不见,沈君高憔悴了很多,脸上满是风霜刻痕。而傅縡到现在还记得,去年大概也是这个时候,或许是早一些,隐于山林多年的沈君高出山,一时间白衣动公卿,风光无数。
可是才短短的一年过去,天翻地覆,沈君高老了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岁月在这个时候展现出了它的狰狞和无情。
看傅縡讷讷说不出来话,沈君高笑了一声,打破沉默:“世事无常,你我都是红尘中人,终究还是要顺从于这红尘变化的规律啊。”
傅縡良久之后方才叹息一声,摆了摆手:“也罢也罢,你我身在其中,都已经尽力了,也算好。”
顿了一下,傅縡想起来什么,从怀中拿出来一个信封:“这是昨天李荩忱着人送过来的信。”
沈君高一怔,旋即笑着说道:“我都已经离开这建康府,跳出这是非旋涡之中了,这信看与不看又有什么关系?”
傅縡摇了摇头:“是给你的。”
“嗯?”沈君高顿时有些错愕,接过来,上面的火漆印记还在,落款是李荩忱,接收人是沈君高。
火漆在,说明傅縡根本没有拆开。刹那间沈君高有些无奈,李荩忱明明是写给自己的信,却让傅縡转交,难道就连李荩忱也觉得自己已经变了,所以根本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会看这封信么?
拿着刀撬开火漆,一封信滑了出来。
信上的内容很短,没有任何的客套话,直截了当,开门见山。
沈君高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信交给傅縡。傅縡迟疑片刻,方才接过去,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他的脸色就是一变。
而沈君高此时忍不住低声说道:“岭南和扬州刺史勾结的事情,恐怕就连我们都已经快忘了吧,没有想到李荩忱竟然还记得,竟然还会在这个时候写信来提醒我。”
傅縡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而沈君高轻轻叹息一声:“身在荆州,目光就已经看到了岭南,这个李荩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