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南北-第1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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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古往今来皆有功过相抵的说法,”乐昌斟酌说道,她现在是能够解决陈顼的最后一个人,如果她再说错什么话,说不定陈顼一气之下还真的有可能和李荩忱好好算账,“荡寇将军有不请命就用兵之过,也有拿下巴郡之功,过在先,功在后,不妨先算过,再算功。”
顿了一下,乐昌竖起一根手指:“这过在动兵,然父皇也明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之前吕梁之战吴老将军退兵便是自己所决断,虽然我们丢掉了吕梁,但是保存了足够的兵力,方才能够在后来的荆州之战中轻而易举的打开局面,父皇且说这是功还是过?”
陈顼手中的勺子顿住,抬眼看向自己的女儿。
这丫头还真是伶牙俐齿。
当初吕梁之战虽然败了,但是并不是惨败,甚至最后的河口一战还让王轨吃了瘪,实际上虽败犹荣,因此后来在论功的时候也是直接按照胜利来论的,主将吴明彻没有受到惩罚,而立下功勋的萧摩诃、任忠等人都得到了升迁。
而当时下达了撤退命令的吴明彻没有受到惩罚,现在下达了进兵命令甚至还打赢了的李荩忱,就该受到惩罚么?
第三百九十六章 不贪心()
乐昌这个问题一下子将陈顼难住了。
深深叹息一声,陈顼低声说道:“按照你的说法,父皇是不是不但不能责罚李世忠,还得给他加官晋爵?”
顿了一下,陈顼的神情之中充满担忧:“现在的李荩忱已经是荡寇将军了,若是再打下整个巴蜀,那可还能制得住?”
乐昌秀眉微蹙,已经明白陈顼真正担心的是什么。作为一个从战场上走出来的铁血君主,陈顼从来不吝啬于给将士加官晋爵和封赏,之前将萧摩诃封为骠骑大将军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在这一次巴蜀之战的封赏上陈顼犹豫不决,重点就在于李荩忱现在立下的功劳太多了,按照他这一次的功劳,怎么也得再升一级,这样就只能上升到杂号将军之中位次比较高的武毅将军,而一旦以后李荩忱拿下蜀郡,岂不是再要上升到四镇将军?
而那时候李荩忱的年纪可还不到二十五岁,二十五岁的四镇将军已经足够惊世骇俗了。而谁还能知道李荩忱在这之后是不是还会立下泼天的功劳,届时他还会在意封赏么?
陈顼不敢封赏李荩忱,因为李荩忱出乎意料的年轻。
而君王年老、大将年轻,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这么多年南北朝一代代王朝的颠覆是怎么发生了,陈顼心里很清楚。算起来南陈已经是南朝历朝之中君王传承代数足够多的了,陈顼可不想一切的传承在自己这里断掉。
乐昌很想替李荩忱解释,但是想到李荩忱当时在华容道山谷之中流露出来的情绪,乐昌又不敢说。
这个让自己又爱又恨的男人,心中到底在想着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父皇的担心女儿也能擅自揣测到一二,不过女儿曾经和荡寇将军多次交谈,荡寇将军不是轻浮之人,”乐昌缓缓说道,“而且现在荡寇将军年纪尚轻,父皇不妨只赏不封,也算是将功折过。想必这样处置也能服众。”
“只赏不封?”陈顼皱了皱眉,“也只能这样了。”
而他在心中则深深叹息一声,没有想到自己驰骋疆场、纵横朝堂大半辈子,到老了反倒对一个年轻小子束手无策。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泛上陈顼的心头。想起来什么,陈顼紧接着看向乐昌:“说起来除了拿下巴郡的功劳,这小子还在华容道救过你吧?”
乐昌怔了一下,没有想到陈顼竟然会突然提起来这件事,当时华容道事了之后,东宫对有功将士都有奖赏,而李荩忱和萧世廉作为主将当然拿了不少钱财。
此事毕竟涉及南陈皇室的争权夺利,所以动工方面一直在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乐昌以为大家都会很默契的闭口不提这件事,没有想到现在竟然再一次被陈顼提了起来。
骤然想起激流之中的挣扎、山洞中的旖旎,乐昌俏脸就不争气的红起来。而自家女儿手足无措的神情被陈顼尽收眼底,不由得笑了一声:“朕的小丫头也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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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荩忱冲着唐亦舜和唐中等人拱了拱手,却并没有走入堂上。
唐亦舜有些惊讶,连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军这边请。”
摆了摆手,李荩忱微笑着说道:“这是你们峡江唐氏的宗亲大会,本将军只是一个外人,当然不能站于堂上。伯贤,你这里不会没有可以坐下来品品茶的地方吧?”
李荩忱的态度让唐亦舜等都有些惊讶,这位荡寇将军从巴郡赶到万川,就只是为了找个地方品茶等候消息的?
“你们先去商讨你们家族的事情便可,你们商讨出来一个定论,某再和你们商量接下来的事宜也不妨。”李荩忱微微一笑。
回过神来,唐亦舜郑重的对李荩忱拱了拱手。李荩忱这是分明不插手唐氏内部事情的态度,自然给足了他面子和尊重,当下里他亲自在前面引路:“那就委屈将军在书房之中稍作顷刻,等到商讨结束之后,属下来请将军。”
李荩忱微微颔首,而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唐正良上前几步:“伯贤,将军去书房品茶,某可不能也去书房啊。”
唐亦舜和唐中都怔了一下,急忙冲着唐正良一拱手:“公长兄,好久不见啊!”
唐正良笑着摆了摆手:“咱们年岁相仿,两位就不用这么客气了,伯贤兄去安置将军就是,某自己进去。”
“公长兄,我与你一起。”唐中微微一笑,拉着唐正良的手臂,很是亲热,“公长,咱们上一次见面就没有好好说过话,今天事了之后,你我兄弟说什么也得好好喝两杯啊!”
“这是自然!”唐正良也是展露笑容。
而唐中微微侧身,看了向反方向而行的李荩忱和唐亦舜一眼。
这位荡寇将军一副根本不贪心唐氏宗亲内部事宜的架势,可是这唐正良的出现,分明在告诉唐中,他并不是不感兴趣,而只是用一种更为巧妙的方式将自己的手伸了进来罢了。
当唐正良在堂上一站,谁能不知道他代表的是谁?
这位年轻的荡寇将军,心思却是超乎寻常的细腻和沉稳啊。
唐正良微微侧目,将唐中有些变化的神情尽收眼底,不由得微微一笑,却什么都没有说,而是径直快步走入大堂。
堂上或老或少已经站着十多个人,有本事站在这堂上的可都不是简单人物,这些都是峡江唐氏在各地分支家主,而整个峡江唐氏的家主归属,最后还是要由这些人来决定。
当唐正良出现的时候,顿时吸引了堂上众多的目光。
原本巴郡唐氏只是峡江唐氏之中一支不足道哉的小分支,在之前的唐氏宗亲大会上,唐正良和巴郡唐氏几乎没有多少发言权,否则唐正良也不会在张和麾下另谋出路。
而现在不同了,当唐正良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得掂量掂量他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所代表的意思。因为唐正良此时站在这里可不是一个人,他身后还站着一个李荩忱。
他们都已经得知李荩忱来了,可是到现在都没有看到李荩忱进来,反而只是唐正良自己进来了,说明李荩忱只是让唐正良作为自己的代表,并没有以异姓人的身份硬生生参与到这大会中来的意思。
这让不少人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对这个荡寇将军有了些好感。
当然对李荩忱有好感不代表他们就对唐正良有好感。
第三百九十七章 不可止步()
虽然很多人都很鄙夷唐正良这抱大腿的行为,但是他们都知道,至少在现在不是嘲讽的时候。
毕竟这里是万川,也是李荩忱的地盘。
对于这些复杂的目光,唐正良只是笑了笑。
在张和麾下这么多年,又转而投入李荩忱麾下,可以说唐正良见识过更为勾心斗角、波谲云诡的官场,所以对他来说,眼前这些人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在他们的目光和脸上都分明清楚的写着。
而唐正良根本不稀罕和他们为敌。
甚至他现在都已经不稀罕唐氏家主这个位置,因为他很清楚,跟着李荩忱继续走下去,他的未来远远不是一个唐氏家主能够比拟的。峡江唐氏再怎么强大,终究只是巴郡一地的地头蛇家族,也就只能压制一下临江秦氏、容山董氏这样已经没落的小世家。
对弘农杨氏、闻喜裴氏这样传承数百年、历经风雨沧桑,犹然屹立于风口浪尖的大世家,峡江唐氏连提鞋都不配。
他唐正良的未来,不是眼前这些只知道守着祖宗流传来下来的家业、守着这一亩三分地的家伙所能想象的。
“这下人到齐了!”唐亦舜此时快步走进来,“诸位请坐!”
“唐伯贤,这一次如此着急的把我们所有人都叫过来,有什么事就抓紧说吧!”还不等坐下,一道粗犷的声音就响起。
而唐亦舜等人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开口的正是涪陵唐氏的家主唐武,人如其名,这家伙只对习武感兴趣,也算是将唐氏以武开家的根基传承了下来。或许是因为习武的原因,所以这唐武的脾气颇有些暴躁,一副等的不耐烦的样子。
唐亦舜微微一笑:“武老弟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火爆脾气。”
顿了一下,唐亦舜紧接着开口,根本不给唐武开口反驳的机会:“在座的都是我唐氏一门,并无外人,那咱们也就不寒暄了,伯贤就开门见山!”
唐中微微笑着说道:“伯贤兄但说无妨。”
唐亦舜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是唐中代表开县唐氏重申对于他的支持:“几个月来巴郡发生的变化想必诸位都清楚,而我峡江唐氏十多支脉散落巴郡各处,在各地或许不是最大的世家,但是一旦我们联手,就将是谁都不能忽略的力量。
在之前的几次巴郡易主的过程中,每一次我们想要投入到这风云变化之中,将门楣发扬光大,却总因为形如散沙而无法凝聚所有的财力物力和人力,因此余以为,这一次我峡江唐氏不能再放过机会了,否则谁都不知道下一次让峡江唐氏走出去的机会什么时候才能到来,或者一百年、或者两百年,我们峡江唐氏到时候又是什么样子,没有人知道······”
唐中和唐武等年轻一辈的唐氏子弟脸上都露出昂扬的神情。而其余几名老人则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正在思考。
唐亦舜重重一拍桌子,朗声说道:“所以某将诸位召集在此处,是以为峡江唐氏是时候凝聚在一起,投入到这滚滚大潮之中了!”
唐中点了点头,站起来说道:“伯贤兄所言有理,咱们这争吵来争吵去,已经错过了太多的机会。上一次巴人作乱,我们可以用不与蛮人谋皮为理由,不支持巴人、也不支持鲜卑人,后来张和入巴郡,犍为张氏崛起,我们同为世家,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也在情理之中,但是这一次,咱们不能再找借口搪塞了!”
“对,峡江唐氏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就是,难道等过了十几年、几十年之后,我们的子孙都要看着临江秦氏、容山董氏的脸色过日子了么?!”
“咱们唐氏的子弟也不比他们差到哪里去!”
而唐武此时也大声喊道:“我是粗人一个,但是我也知道,再等下去就什么都等不到了,咱们也得走一步了!”
一时间整个议事堂上群情激愤。
“咳咳!”一名老人咳嗽两声,压了压手,“大家安静,听老夫说几句话。”
登时一道道目光汇聚在这老人身上。这是临江唐氏的家主唐章,他此时站出来,显然是代表那几个唐氏的老人开口说话。
“五叔尽管说!”唐亦舜冲着唐中、唐武等人使了一个眼色,恭敬的说道,“晚辈洗耳恭听。”
唐章家中排行老五,却是最有作为的一个,当初临江唐氏曾经一度成为峡江唐氏各分支之中最强势的,只可惜后来巴人作乱,陆腾以此为借口勒索世家筹集钱粮,带头表示不满的临江唐氏首当其冲,从此一蹶不振。
不过就算如此,唐章依然在族中有很高的地位。
又清了清嗓子,唐章径直看向唐亦舜:“伯贤,你的心思老夫明白。可是老夫想知道,你的手上有多少本钱,那荡寇将军的手上又有多少本钱?你们年轻人雄心壮志,这老夫能够理解,但是也得替整个唐家考虑考虑,成功固然好,但是如果失败呢?你们搭上的是性命,而唐家搭上的却是几代人甚至十几代人的心血。”
唐亦舜怔了一下,眉毛微微一挑。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