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驸马爷-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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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老夫人被谢则安噎得不轻,说道:“你这家伙就是嘴巴厉害,我还没说你呢,你已经给我说了这么多。”
谢则安说:“张大哥是我的朋友,我自然忍不住想为他说话。”他抬起头看向谢老夫人。“奶奶,我本来也不敢把朋友带回来,这不是看您是个有胸襟有肚量的人,胆子才壮起来的吗?”
谢老夫人说:“你这意思是我不让你把朋友带到府里来就是没胸襟没肚量?”
谢则安恭敬地说:“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老夫人问道:“你这个朋友倒是挺有趣,是个赚钱能手。这次他来找你又有什么事?”
谢则安简单地把雪花纸的事说出来,同时还把草纸献给了谢老夫人。
听到谢则安说完草纸是用来做什么的,谢老夫人脸色有点古怪。最后她还是面不改色地说:“多给府里备上一点,让大伙都用上。”
谢则安笑眯眯:“那是自然的!”
谢老夫人又问起雪花纸的事。
谢则安把告诉张大义的说辞又搬出来讲了一遍,并说:“回头我让张大哥多送一点过来。”
谢老夫人听完“太子改造出雪花纸”这种说法后意味深长地看着谢则安。
谢则安硬着头皮说:“有什么不对吗?”
谢老夫人说:“当然不对,你应该先进宫把纸献上去。”
谢则安点头。
他正准备带进宫找赵崇昭呢。
谢老夫人接着说:“和太子殿下套好说词。”
谢则安:“……”
谢老夫人说:“最好让陛下赐名,这样的话会有更多士子争相来买。”
谢则安只能说:“奶奶厉害!”
谢老夫人哼笑:“我要是不厉害,这一大家子人谁养活?靠你爹那点俸禄?”
谢则安立刻溜须拍马,把谢老夫人哄得眉开眼笑。
谢则安和谢老夫人聊完后就去了东宫。
徐君诚的授课时间结束后,谢则安把雪花纸的事向赵崇昭说了出来,并表示让赵崇昭挂个名说是他想出来的,帮忙“拉拉销量”。
赵崇昭听不太明白。
谢则安说:“这叫名人效应,别人一听这纸是殿下你想出来的,肯定会蜂拥而上!”他脸上带着乖巧又安分的笑容,“当然,要是殿下能帮雪花纸去求陛下赐名,那名人效应就更大了!”
赵崇昭听到自己能帮上忙,马上拍着胸脯答应:“包在我身上!”
说着他立刻屁颠屁颠地跑去找赵英。
徐君诚还没走,他一直在看着谢则安和赵崇昭聊天。等赵崇昭跑了,徐君诚走上前问:“你和殿下又在商量什么事儿?”
谢则安乖乖回答:“小事,小事!”
徐君诚眉头一挑。
谢则安只能把雪花纸的事坦白出来。
徐君诚说:“殿下真说了那样的话?”
每次对上徐君诚洞明一切的目光,谢则安都有点心虚。他一口咬定:“殿下当然说了,我记得很清楚!”
徐君诚说:“殿下说一句话你就能把东西弄出来,三郎你的能耐可真不小。”
谢则安矢口否认:“我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哪来的时间弄这个?”
徐君诚说:“殿下要是还不长进,虚名再高也没用。”
谢则安直视徐君诚的眼睛:“殿下已经比同龄人厉害很多了。”
徐君诚摇摇头:“但还不够。”
谢则安沉默下来。
徐君诚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拿出书趁机考校起谢则安这段时间的学习进度。
谢则安心里叫苦连天,却还是得乖乖接受徐君诚的“抽考”,最后又荣获几个罚抄任务!
谢则安欲哭无泪。
他正要逃之夭夭,突然听到内侍来报:“谢小官人,陛下让你去御书房一趟。”
谢则安一怔。
虽然他已经有了出入东宫的权限,却从来没机会瞧见天子赵英。
谢则安对赵英的印象仅停留在其他人口口相传的那句“陛下英明神武”。
他这是要见到这时代的最高统治者了啊!
谢则安心里有点小激动。
徐君诚见谢则安呆愣在那,催促道:“三郎,你还不快去?”
谢则安回过神来,赶紧对内侍说:“劳烦你带我过去!”
内侍领着谢则安抵达御书房。
这地方没有谢则安想象中的富丽堂皇,看起来十分普通,不过普通之中又透着几分沉肃。
谢则安一步一步地迈上御书房前的石阶,静静站在门口等赵英通传。
很快地,谢则安耳尖地听见了一把浑厚有力的嗓音在里面响起:“进来吧。”
谢则安摆出自己最乖巧的模样,缓步走了进去,正正经经地见礼:“见过陛下!”
赵英点点头,让谢则安不必多礼,然后叫赵崇昭先回东宫。赵崇昭好奇地抓心挠肺,偏又不能不听赵英的话,只能委委屈屈地跑了。
等赵崇昭走远,赵英拿起谢则安带进宫的雪花纸问:“这是你捣腾出来的?”
谢则安说:“当然不是,我不是工匠,哪里能捣腾出来?”
赵英不置可否,淡淡地问:“你想让它变成太子想出来的?”
谢则安说:“我确实是从殿下那得到了启发才想出雪花纸这个名字来的。”
赵英说:“你很聪明,但还不够聪明。”
谢则安乖乖垂首,认真聆听赵英的评价。
赵英说:“你没有把你的聪明用在正路上,想成大事光靠这点歪点子是行不通的。”
谢则安小心翼翼地说:“我没想着成大事……”
赵英:“……”
谢则安说:“我就是想赚点小钱嘛,读书人能用上便宜的纸,我又能赚钱,多好的事儿!”
赵英盯着他。
谢则安心里发怵,只能说:“……顺便帮殿下在士林里捞点名声。”
赵英说:“光靠这个还不行吧?”
谢则安说:“当然不知是这个,我还有点小想法。”
赵英问:“什么小想法?”
谢则安说:“这想法比较难搞,作坊那边还没捣腾出来。说起来其实也没啥,就是把现在的印刷方法改一改。”说到最后他居然面露一点小羞涩,好像有点不好意思。
赵英眉头跳了跳,继续问:“怎么个改法?”
谢则安说:“现在就算合众人之力去,至少也得一个月才能完成一个雕版,效率很低,所以我想了两个法子。一个是活字印刷,就是把雕版做成一个字一个字的独立‘小雕版’,要用时把需要的字挑出来组合一下就好,这个的好处事可以循环利用;还有一个就是誊写印刷,不用雕版,用蜡纸把需要印刷的内容写出来就成了。这两个都还有些材料没解决,要是解决了的话,印刷起来应该会快很多!”为了避免自己有欺君的嫌疑,谢则安强调,“我是说应该会!”
赵英听着谢则安侃侃而谈,心情有点复杂。这两个方法听起来天马行空,细想之下却又不是不可能实现的。
要是真被他解决了印刷难的问题,还真有可能让不少买不起书的寒门士子对赵崇昭死心塌地!
赵英看着谢则安问:“你爹还没给你起名?”
谢则安不明白话题怎么会转到这边,只能老老实实地答:“还没。”
赵英说:“我给你起一个如何?”
赵英都开口了,谢则安还能怎么样?他识趣地说:“谢陛下!”
赵英大笔一挥,写下了一个字,让谢则安带回去问谢季禹的意见。
谢则安悄悄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个笔锋遒劲的“衡”字。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完毕!
明天我姐新屋进火,所以我早上可能更不上啦,大概只能晚上更一章!
三更君说:“卧槽这篇文我出场了三次!三次!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第40章()
谢则安一边往回走一边思索赵英给自己起名的事会有什么影响。
这年头的父母当得很轻松,给孩子起名往往按排行叫个“大郎”、“二郎”之类的,等孩子遇到有名望的师长时再请求对方帮忙起个名字。帮忙起名的人身份越高;这孩子的起…点相对而言也比较高。
这不仅仅是世家之中的怪风气,即使是寒门也会托乡里有学识的人起名——随着赵英越来越重用文人,这种风气还有继续蔓延开的趋势!
天底下能让赵英起名的人能有几个?
谢则安马不停蹄地回到谢府。
谢季禹正在教谢小妹写字,见谢则安面色有异,先开了口:“三郎,发生什么事吗?”
谢则安乖乖巧巧地说:“我今天见着了陛下。”
谢季禹“嗯”地一声,点点头说:“陛下和你说了什么?”
谢则安没隐瞒;把自己和赵英的对话复述出来;边说还边用眼梢子瞄着谢季禹。
谢季禹的注意力被谢则安说的两种新的印刷法吸引过去;拉着谢则安盘问起来:“给我仔细说说你那两个法子。”
谢则安目前遇到点“技术难题”;会和谢季禹说出这件事就是想借用一下工部那些匠人的智慧。
谢则安把自己已经捣鼓出来的部分告诉谢季禹。
谢季禹听后怔神许久。
原以为谢则安只是偶然弄出一个拼音法,没想到他还藏着这样的后手!这东西真要捣鼓出来的话;影响实在太大了。
谢季禹的感受比赵英要直观得多。
谢季禹常年和工匠打交道、和各种“新发明”打交道;每次看见一种新事物他都能大致判断出它能用到什么地方、它能不能彻底推广开。
他看得出来,照着谢则安给的方向琢磨下去;两个印刷法一定会成功。
到时候这两个印刷法在雪花纸之后问世,再将前面的拼音法刊印出来大力推广,他、姚鼎言、赵崇昭能从中得到的好处绝对超乎所有人想象!
谢季禹看向谢则安的目光变得很复杂。
他叹息着说:“三郎,你这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
谢则安知道自己以后还得经常拿谢季禹当“挡箭牌”——虽说他不能吃下这些功劳,可也不能只便宜外人吧?不管他乐不乐意都好,他和谢季禹早就被捆绑起来了,谢季禹官当得越大,他越能放开手脚去做想做的事!
谢则安顿了顿,把在李氏面前说过一遍的“世间有三千大千世界”说辞再一次搬了出来。
末了他对谢季禹说:“在你们看来我只有十岁,但我其实已经在另一个大千世界活过一次。”
谢季禹听得呆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关心地问:“在那个世界,你过得辛不辛苦?”
谢则安想也不想就说:“不辛苦。”
谢季禹早已经把谢则安进府后的种种表现都看在眼里,哪会不知道他在那个“大千世界”过得并不轻松?
这样的话,谢则安身上那些异乎寻常的地方有了合理的解释。
这孩子在另一个世界独自经历过太多的辛酸苦楚,才会有如今这种过于成熟的心性。
谢季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抱了抱谢则安。
谢则安一怔。
谢季禹说:“那不过是一场梦罢了,现在你有我们了。”
谢则安僵了僵,鼻头很不争气地发酸。
他可不会丢脸到哭出来,所以挣扎着挣开谢季禹的怀抱,掏出赵英写的“衡”字转移话题:“陛下给我起了个名字,让我带回来问问您的意见。”
谢季禹吃惊不已。
赵英极少给人起名字,至少谢季禹不记得除了赵崇昭和晏宁公主之外还有谁能有这份福气!
谢季禹问:“三郎,你喜欢这名字吗?”
谢则安说:“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
谢季禹说:“这个衡字,本意是绑在牛角上的横木,用来控制容易用角乱顶东西的蛮牛。”
谢则安:“……”
他要是横木的话,谁是那头蛮牛?赵崇昭?姚鼎言?
真要是那样的话,赵英可真看得起他!
谢则安亚历山大。
谢季禹接着说:“衡,平也,任权均物不欺轻重,简单来说,就是希望你能像一把秤杆一样,在作出判断、选择立场时能不偏不倚、不失本心——这是陛下对你的期望。陛下见你恐怕并不是临时起意,这段时间你的一举一动应该都落入了陛下眼中,这次见你就是为了把这个衡字给你。”
谢则安彻底不吭声了。
他觉得他可以采访一下谢季禹,然后写一本《一分钟告诉你老板在想什么》!
明明只有一个衡字,谢季禹到底从哪看出那么多门道来的?
谢季禹见谢则安听呆了,笑了起来,说:“陛下没给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