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锦-第1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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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谨却是截然相反的心情。
他骑着高头大马走在花轿前方,嘴角的笑意就没消散过。
挤在街道两边看热闹的人尖叫连连。
“快看,那就是燕王!”
“燕王好俊啊,还这么年轻,燕王妃真有福气……”
“我听说燕王妃是个绝色美人呢,应该是燕王有福气才对……”
“这么说,燕王与燕王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
郁谨竖着耳朵把这些议论听进耳里,格外愉快,微微侧头瞥了撒喜钱的随从一眼。
撒喜钱的随从眉眼灵活,立刻抓起大把缠着红绳的喜钱向那个方向抛去。
人群一阵欢呼。
锣鼓喧天,十里红妆,人群随着迎亲的队伍一起往前涌动,留下满地的花瓣与鞭炮皮。
热闹过后,便是格外的冷清。
与东平伯府相邻的永昌伯府侧门是敞开的,谢家兄妹站在那里,缓缓收回视线。
“回去吧。”谢殷楼面色平静对谢青杳道。
兄妹二人并肩往回走。
谢青杳微微叹口气“本以为能送阿似出嫁的……”
虽是从小一同玩到大的好友,因为有孝在身,自然不能往喜事上凑。
对于替父母守孝的兄妹二人来说,别说这等喜事,便是普通宴请都不能参加。
谢殷楼话少,只是默默听着妹妹念叨,大步往内走。
谢青杳打量着谢殷楼神色,只觉兄长冰冷冷没有一丝笑意,终于忍不住问“大哥,阿似嫁人了,你……你心里是不是不好受?”
谢殷楼脚下一顿,看着妹妹。
“大哥——”谢青杳又有些后悔问出口了。
明明是没有意义的事,问明白了又怎么样呢?
可是想到兄长与阿似两小无猜的那些日子,到底是遗憾的。
阿似怎么就成了燕王妃了呢?皇家不比寻常,阿似嫁过去恐怕日子不好过。
谢殷楼望着谢青杳,神色认真“并没有,你想多了。”
“大哥——”见谢殷楼快步走远,谢青杳提着裙摆追上去。
成亲的队伍绕城走了一圈,终于停在燕王府门口。
一番折腾后,终于在新房的喜床坐下时,姜似只觉浑身要散了架。
天色不知明暗,隔着喜帕能感受到屋内的亮堂。
很快盖头就被挑开,姜似一眼就看到站在面前的郁谨,正微笑看着她。
二人目光交汇,一时忘了在场众人。
“王爷、王妃,该喝交杯酒了。”
全福人递来交杯酒,打破了二人的对视。
郁谨把酒杯接过来一饮而尽,而后放下空杯子,赶新房里的人出去。
“王爷,您该去前边敬酒了。”男方这边的内管事提醒着。
内管事是个容长脸的中年妇人,姓纪,人称纪嬷嬷。
她一早得了长史叮嘱,一定好好盯着王爷,千万别让王爷搞事。
好在王爷还是挺配合的,长史未免太杞人忧天了。
郁谨皱眉盯着纪嬷嬷“你是——”
这妇人又是哪来的?王府怎么总是莫名其妙出现他不认识的人?
纪嬷嬷气个倒仰,面上半点不敢露出来“奴婢是管理内院的嬷嬷。”
郁谨点头“知道了,你带着她们出去吧。”
“可是前边——”
郁谨眼皮也不抬“晚点去敬酒怎么了?”
纪嬷嬷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干笑着请众人离去,心道长史诚不欺我!
新房内只剩下了二人。
小儿手臂粗的龙凤喜烛燃烧着,把新房照得亮亮堂堂。
郁谨凝视着端坐在喜床上的人,欢喜一直从心底溢出来。
阿似终于成了他的妻子,从此以后是他的了。
幼年时独自在庄子生活的寂寞,少年时在南疆战场厮杀的残酷,一切一切的不好在这一刻都变得值得。
他来到这人世间,便是为了与阿似相遇相守吧。
郁谨的迟迟不语反而令姜似等不住了。
她直接把凤冠取下,笑问“怎么傻了?”
郁谨执起她的手,笑呵呵道“人都说傻人有傻福,傻点不要紧,只要你不嫌弃。”
姜似白了他一眼“快去敬酒吧,前面宾客还等着。”
“那我去敬酒。”郁谨走了几步突然返回来。
“怎么?”
郁谨捧住姜似的脸用力亲下去。
喜烛爆响了烛花,室内一时旖旎无边。
“等着我。”擦了擦唇角,郁谨大步走了出去。
。
第390章 睡()
前院热闹非凡。
先不说沾亲带故的宾客,郁谨的亲兄弟就有七个,太子在这种场合不方便久留,其他人一桌子都挤不下。再加上出嫁的公主、驸马,那就更热闹了。
“七弟,你可来晚了,该罚。”鲁王正愁挑不到错处,见郁谨姗姗来迟,把酒杯往面前一放,不怀好意道。
郁谨笑呵呵问“怎么罚?”
这是他大喜的日子,要忍住别打架。
鲁王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一点不怕惹毛了新郎官,笑眯眯道“当然是要罚酒了。”
郁谨抬了抬眉。
他真是高看老五了,闹了半天只是罚酒。
“拿酒来。”鲁王招来侍者,一连倒了三杯酒。
郁谨伸手去拿酒杯,被他拦住“等等。”
许是早有准备,鲁王一招手,另一名侍者端上来一个青瓷瓶。
鲁王拔下瓶塞,倒出酱色的液体,与酒液混在一起。
“七弟,敢不敢喝?”
“这是——”郁谨吸了吸鼻子,看向鲁王,“醋?”
鲁王一笑“七弟鼻子还挺灵,这醋酒没喝过吧?”
郁谨端起酒杯一口喝下去,淡淡道“现在就喝过了。”
鲁王见郁谨面不改色,有些失望,挤兑着他喝剩下两杯兑了醋的酒,却见他拎起了一个酒坛子。
那个瞬间鲁王下意识护住头,喝道“你想干什么?”
曾经被酒坛子砸脑袋的惨痛回忆格外深刻,由不得他不紧张。
郁谨提着酒坛子有些诧异“五哥这是干什么?醋太酸,我喝一坛子酒漱漱口。”
“漱漱口?哪,哪有用一坛子酒漱口的……”鲁王紧张得都结巴了。
他真不是害怕,也不想紧张,可是就是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啊。
低笑声四起。
齐王站了出来“五弟就不要逗七弟了,今天他是新郎官,喝醉了可怎么办?”
鲁王心中一紧。
对啊,老七要是喝醉了会发疯的,一发疯就闹到父皇那里去了。
挨骂,扣钱,关禁闭……一连串的后续令鲁王不由打了个哆嗦。
齐王含笑举杯“七弟,恭喜你了。”
“多谢。”郁谨向几位皇子敬过酒,走向下一处。
八皇子湘王盯着远去的背影,笑着对鲁王道“五哥,弟弟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你曾说看上七嫂了吧?”
鲁王手中酒杯直接掉在了地上,压低声音气急败坏道“老八,你是喝多了么,翻什么旧账?”
老七还没走远呢,母老虎就隔着一排屏风,老八是想害他被双面夹击吗?
湘王摸了摸下巴,意有所指道“弟弟就是忽然觉得七哥生辰时能打起来,有点意思。”
那个时候老七莫名其妙拿酒坛子砸老五,他还觉得这是个神经病,现在想想,或许从那时候起老七就看上东平伯府的四姑娘了吧?
如果是这样,老七与姜四姑娘之间恐怕没有那么清白……
湘王琢磨着,一时没有注意到迎面飞来之物,待剧痛传来捂着嘴巴惨叫,就见一只酒杯摔在脚边打滚。
他这一叫,登时吸引来无数视线。
“八弟,怎么了?”众皇子纷纷问。
湘王瞪着前方,一时说不出话来。
郁谨扶着侍者稳了稳身子,转回来歉然道“八弟,实在对不住,刚刚脚下一滑手里的酒杯就飞出去了……”
你是故意的!
湘王开口指责,却疼得说不出话来,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呜呜声。
“什么,不用往心里去?这是自然的,咱们亲兄弟谁跟谁啊。”郁谨笑笑,转身离去。
要不是大喜的日子不能见血,非把这混账的门牙砸下来。
湘王攥了攥拳。
疯子,老七真是个疯子!
他不像老五,理智让他在这种场合只能忍下来,不然闹到父皇面前谁都讨不了好。
老七这么护着媳妇?呵呵,那就走着瞧吧。
郁谨应付完宾客,偷偷揣了一包酱肘子,几乎是迫不及待向新房赶去。
姜似已经由阿蛮与阿巧伺候着换过衣裳,重新梳妆,吃了一碗小厨房特意送来的冰糖燕窝粥后整个人顿时舒坦了。
成亲是个体力活,又累又饿,她整整经历过三次,都能渡劫飞升了!
“王爷。”见郁谨进来,阿蛮与阿巧齐齐施礼。
到现在两个丫鬟还有一种不真实感,盯着郁谨猛瞧。
余公子是燕王,燕王是余公子,总算踏实了。
郁谨脸一板“你们退下吧。”
二人一走,郁谨挨着姜似坐下抱怨起来“阿似,你那两个丫鬟总看我干什么?难不成想爬床?”
姜似差点把咽下的燕窝粥喷出来,嗔道“胡说八道什么?”
别的男人掩饰还来不及,他倒好,比当妻子的还要疑神疑鬼。
郁谨确实十分警惕。
最近学习画册子,顺带看了不少话本子,那些误会都是男人粗心大意、女人敏感小性造成的,他可不想因任何人、任何事与阿似生出误会来。
“吃过燕窝粥了?”
“你让人送来的?”
“嗯,我问过了,女子出阁从早上一直到洞房几乎都不能吃什么东西,你定然饿了。”
姜似心中一暖,笑道“燕窝粥很好吃。”
郁谨听了极高兴,伸手入怀取出一个油纸包。
“这是什么?”姜似诧异。
她似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郁谨利落把油纸包打开,邀功道“听岳父大人说你最爱吃酱肘子,正好宴席上有,我给你捎了一只回来。”
姜似看着硕大的酱肘子,表情瞬间扭曲了一下。
她以为等来的是春光旖旎重温旧梦,没想到是一只大酱肘子!
“父亲对你说的?”姜似咬牙问。
郁谨笑呵呵点头“本来以为岳父大人一直在生我的气,没想到——怎么了,阿似?”
姜似闭目缓了缓,睁开眼笑笑“没事。我不饿,酱肘子让阿蛮她们端出去好了。”
难道要她满嘴酱肘子味儿与他洞房吗?这个笨蛋!
“可是——”
“还睡不睡了?”姜似忍无可忍问。
这笨蛋每次跳窗那么来劲,现在终于光明正大在一起了,纠结大酱肘子干什么?
“睡!”
。
第391章 公主有疾()
大红的纱帐层层晃动,朦胧烛光映照出帐子里的人影。
一时春光无限。
姜似猛然坐了起来。
衣衫半敞的男人诧异着,声音低哑:“怎么了?”
姜似拢着衣领掀开纱帐。
二牛叼着酱肘子,一脸无辜摇尾巴。
郁谨跟着坐起来,借着灯光把二牛瞧得清清楚楚,脸直接黑成锅底:“二牛,谁放你进来的!”
他左右看看,抄起瓷枕要砸过去。
二牛叼着酱肘子嗖的窜了出去。
郁谨翻身下地,被姜似拦住:“你去哪儿?”
“去剥了二牛的皮,明天吃肉!”
姜似白他一眼:“洞房花烛夜你去追二牛,让别人瞧见了怎么想?”
郁谨默了默,气道:“二牛那狗东西说不定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敢大晚上来偷酱肘子!”
气了一会儿,到底春宵一刻值千金,伸手一拉把姜似拥入怀中,一起倒进床帐里。
龙凤喜烛燃了一夜,大红的纱帐便晃了一夜,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一切才安静下来。
郁谨手放在姜似光洁的背上轻轻摩挲着,身体得到满足的同时,心中有些忧愁。
难道说这事讲究天赋?为什么他把画册子都翻烂了,居然还不如阿似熟练?
姜似迷迷糊糊睁开眼:“是不是到时间了?”
郁谨立刻把愁绪抛开,抚了抚她散开的发:“再睡一会儿吧。”
门外响起纪嬷嬷的咳嗽声:“王爷,王妃,该起了。”
郁谨眉头一皱,欲要开口赶人。
姜似打了个手势阻止,爬了起来。
“既然要去宫中请安,去晚了不好。”
按着规矩,在外开府的皇子大婚,帝后嫔妃不便出宫,第二日新人要进宫请安。
“进来吧。”姜似整理好衣裳,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