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锦-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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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大老爷默默点头。
甄世成吩咐衙役去掬霞湖附近检查,郁谨站出来道:“大人,我也去看看。”
尽管他想一直留在这里,但找到线索证据替阿似洗清嫌疑才是最好的保护。
姜似冷眼旁观,依然看不透郁谨与甄世成之间是什么情况,暂且把疑惑压下,从容道:“如果二表弟是被人推入水中,其实有一处很明显能证明与我无关。”
第211章 新的嫌疑人()
姜似的话顿时吸引了在场众人的注意力。
甄世成迫不及待问:“姜姑娘如何证明?”
“甄大人可否随我去掬霞湖畔?”姜似问。
甄世成颔首:“自然可以。”
他原本就准备问完话后去现场仔细查看的。
一群人浩浩荡荡重新返回掬霞湖边。
姜似伸手一指:“甄大人您看,这一片地方脚步虽凌乱,其中一行脚印却很明显。”
甄世成仔细看了看,指着湖边一行宽大脚印问道:“姜姑娘是说这行脚印?”
姜似颔首:“对,这行脚印是我二表弟留下的,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取来二表弟现在穿的鞋子来比对。”
苏清意体形宽大,一双脚也宽大得惊人,姜似有一次来侯府小住,偶然听到丫鬟抱怨二公子的鞋子不好做,因而印象深刻。
刚才众人赶来现场,姜似心知少不了麻烦,一直在暗暗寻找线索,很快就发现了这一行脚印。
“把苏二公子脚上穿的鞋子取来比对。”甄世成吩咐属下。
不多时属下取来一只鞋子,认真比对过后道:“大人,这行脚印确实是鞋子的主人留下的。”
姜似往前走了数步,在掬霞湖边站定:“最后这双脚印就在这里,鞋尖朝向湖边,可见二表弟落水前正面对着掬霞湖的方向。倘若二表弟是被人推入水中,那么凶手肯定是站在他的后面。大人觉得我说的是否有道理?”
甄世成点头:“姜姑娘所言有道理,不过除了苏二公子的脚印,其他脚印多而凌乱,想从这些脚印中找出凶手的脚印几乎不可能。”
甄世成说着,心中叹息。
正如许多案发现场一样,往往因为人们的无知破坏了许多非常重要的线索,给原本容易查出的案件带来很大困难,可是又不能因为这些而指责苦主。
姜似盯着地面上那些纷乱的脚印,心头觉得沉甸甸的。
这些脚印中定然有一行是凶手留下的,只可惜随着救人与看热闹的人前来,早已无从分辨。
姜似轻轻叹了口气:“大人误会了,我提到脚印,当然没指望靠这个找出凶手,而是让大家知道当时凶手所站的位置。假如真有凶手存在,他应该是站在这里的,各位可否认同?”
众人不由点头。
姜似提了提裙角:“二表弟体型宽大,这么掉入水中定然会激起一片水花,那么凶手的衣裳不可避免会被打湿很多。”
“那又如何?日头如此大,过了这么久即便打湿也早就干了。”尤氏反驳道。
姜似看向尤氏:“我回到戏台那里时时间尚早,看到我的人可以证明我的衣裳是干净的。再者说,大舅妈莫非认不出我裙子的衣料?”
尤氏定睛一看,脸色微变。
姜似所穿的绿裙色泽鲜艳,是用一种名叫“碧莹纱”的名贵料子裁成。这种料子做成夏衣穿起来清凉无汗,格外舒适,许多贵妇贵女都喜爱穿,却有一点不好,哪怕沾了几滴水珠都会晕花,好像油渍。而姜似的绿裙干干净净,没有半点花斑。
正如姜似所言,哪怕凶手再小心,把苏清意推入水中后身上不可能一点水花都没溅到,而她无疑用一条绿裙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姜似不再看脸色难看的尤氏,对甄世成微牵唇角:“很遗憾,小女子只能明自己的清白,至于找出真凶,就要劳烦甄大人了。”
甄世成看向姜似的目光难掩欣赏:“姜姑娘做得很好。”
姜似微微屈膝,退至一旁。
姜湛轻轻拉了姜似一下,冲她竖起大拇指。
姜似回之一笑,很快又收敛了笑意。
也许是因为在前世苏清意很快就“病故”了,她其实潜意识中已经接受了这件事,所以当事情发生在眼前时心情虽沉重,却不似面对永昌伯夫妇去世时生出那种难以克制的绝望感。
“这么说,凶手很可能换过衣裳?”尤氏忽而问道。
甄世成颔首:“不排除这种可能。”
尤氏缓缓移动目光,最终落在二太太许氏身上。
众人随着尤氏视线看去,几个丫鬟婆子瞬间变了脸色。
她们同时想起二太太许氏参加寿宴时穿了一件宝蓝色柿蒂纹刻丝褙子,看戏中途离场,现在身上穿着的却是一件丁香色十样锦妆花褙子。
“弟妹为何会换衣裳?”尤氏上前一步,目光凶狠盯着许氏。
先前在戏台子那边听戏时她无意中瞥见许氏中途匆匆离场,心中就存了疑惑,只不过没有多想。现在想来,许氏要是对次子动手,时间完全对得上。
许氏淡漠看了尤氏一眼:“换个衣裳也要向大嫂报备吗?”
“你平时换几套衣裳我管不着,可是现在意儿死了,你换过衣裳就有嫌疑!”尤氏神色激动,“甄大人,先前看戏时她中途离去,算时间正是我次子遇害的时候,这不可能只是巧合!”
“世子夫人稍安勿躁。”甄世成安抚道。
许氏淡淡开口:“大嫂不要随意往别人身上泼脏水。我看戏时中途离场,是因为丫鬟来禀报说宝儿醒了。我回去给宝儿喂药,衣裳上洒了药汁,当然要重新换过衣裳。此事我的丫鬟能证明。”
听许氏提到苏清宝,尤氏语气越发激动:“不要狡辩了,你一定是为了替宝哥儿报仇,才害了意儿!”
“住口!”苏大老爷喝了一声,脸色阴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胡言乱语,嫌不嫌丢人?”
“我没有胡言乱语!老爷您就算不想家丑外扬,也不能让意儿死不瞑目啊!”
甄世成咳嗽一声:“苏世子,本官想听听世子夫人为何这么说。”
丧子的打击加上算计姜似的受挫使尤氏难以控制情绪,毫不犹豫把内情说了出来:“意儿心智不足,又喜欢与人玩耍,前两天找宝哥儿玩躲猫猫时不小心把他从假山上推了下来。宝哥儿头部受了伤,昏迷了许久,许氏一定是怀恨在心才对意儿下手的!”
听尤氏提起儿子,许氏红了眼圈,冷笑道:“大嫂错了,正是因为宝哥儿受伤后我伤心欲绝,才更不会对别人的孩子下手。作为一个母亲,我可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这时少年清冷的声音传来:“我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
第207章 鸡毛毽子()
十七八岁的少年穿过重重花木出现在众人面前,紧跟在他身旁的还有一只大狗。
少年修眉凤目,神光湛湛,哪怕穿着一身再寻常不过的青衫,依然衬得他如高山白雪,不流于俗。而他身旁的大狗更是威风凛凛,只是走路时有些跛脚,令人下意识忽视它的威胁。
姜湛忍不住凑在姜似耳边低声道:“好奇怪,余七哥怎么会与甄大人混在一起?难不成他成了甄大人的手下?”
“或许吧。”姜似同样猜不透郁谨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要是这样也好。”姜湛喃喃道。
余七哥有个正经差事也好,将来娶媳妇方便些。
姜似只觉兄长这话有些莫名其妙,移开目光看向郁谨。
郁谨很快走到甄世成面前,嘴角挂着轻笑:“大人,我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
“呃,不知有什么发现?”甄世成看着眼前笑意淡淡的年轻人,再想到他的身份,心情就格外复杂。
万万没想到这位余公子就是新晋燕王,那位自幼就不曾出现在世人面前的七皇子。
想起刑部那边强塞了个人过来,说是以后协助他办案,甄世成就头大,等见到来人并得知了对方身份,他的头就更大了。
他办案特别烦有人指手画脚,这位七皇子要是仗着身份胡乱插手,他总不能上刑部退货去,要知道让几位王爷去各部历练可是皇上的主意。
令甄世成没想到的是,郁谨主动提出不公开身份,而是以他下属的身份参与其中。
甄世成自然乐意,连对方提出破案要带着狗的无理要求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咳咳,没办法,那狗是正五品的狗官,勉强还算同僚!
郁谨手一摊,手心上是一只五彩的鸡毛毽子。
甄世成已经通过询问了解了许多情况,知道苏清意原本正在院子中与丫鬟踢毽子,那么这只出现在郁谨手里的鸡毛毽子就耐人寻味了。
苏清雪见到鸡毛毽子的瞬间,脸色陡然苍白了几分。
她按着嫡母的吩咐去找苏清意,见到他正一个人捏着鸡毛毽子,正是用陪他一起玩耍的理由把他哄到了这边来。
这毽子……怎么会出现在这人手中?
想到郁谨走出来的方向,苏清雪不由攥紧了手,手心处一片湿漉漉的汗水。
当时她与苏清意就是在朝阳亭中玩的。
朝阳亭紧挨着掬霞湖,四周花草繁茂,从掬霞湖看去只能看到凉亭飞檐,看不清其内情景,但若是坐在朝阳亭中透过花木间隙却可以把掬霞湖边的情况瞧得清清楚楚。
不知是不是错觉,苏清雪总觉得拿着鸡毛毽子的清冷少年视线若有若无往她这个方向扫了扫。
苏清雪用力握紧了拳头。
不要慌,就算发现了鸡毛毽子又如何?顶多证明二哥在朝阳亭停留过,谁能知道她也会在那里。
不对,有一个人知道的,就是嫡母。
苏清雪小心翼翼瞥了大太太尤氏一眼,飞快收回视线。
她这番行事本来就是嫡母安排的,嫡母当然清楚除了姜似,与二哥接触的还有她,但是不到万不得已嫡母应该不会对人提起。
想通这些,苏清雪暗暗松了口气。
“鸡毛毽子是我在亭子中发现的,这说明苏二公子离开贴身丫鬟的视线后曾在亭子里待过。也就是说,苏二公子很可能因为在亭子里看到姜姑娘路过,才从这边冲出去的。”提起姜似,郁谨声音放柔几分,却克制着没有看向她。
甄世成点头,算是认同了郁谨的推测。
郁谨掂了掂色彩鲜艳的鸡毛毽子,薄唇微抿:“听侯府中人所言,苏二公子是个心智不足的痴儿,大家试想一下,这样的人有耐心在亭子中停留吗?”
他说着,目光漫不经心扫过众人,淡淡道:“如果有,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当时还有其他人在场!”
众人听了这话,攸地一惊。
还有其他人在场?这岂不是说明苏清意拦住姜似时其实被人看到了?
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一直没有站出来?
一连串的问题在众人脑海中盘旋,使得众人目不转睛盯着侃侃而谈的少年。
尤氏深深看了苏清雪一眼,目光阴沉。
她其实早就奇怪,按着她的吩咐,苏清雪引着意儿缠上姜似后应该去找人前来撞见这一幕,只有这样才能把姜似与意儿顺理成章凑在一起。可是后来姜似安然无事,意儿却死得无声无息……
尤氏有太多话要问苏清雪,可从始至终都没有合适的时机。
承受着嫡母审视的目光,苏清雪几乎用尽了全部自制力才使自己没有失态,忙把头低下去。
而就在苏清雪身边的苏清雨同样面色苍白,几乎难以站稳。
她用颤抖的指尖悄悄碰了碰苏清雪,苏清雪猛然抬头,与她对视。
苏清雨浓密的睫毛不停颤动,用眼神询问苏清雪。
苏清雪掩在衣袖中的手用力握了苏清雨一下,示意她不要自乱阵脚。
苏清雨从指尖到心头都是冰凉的,恐惧一点点蔓延。
“那个人会是谁!”苏大老爷眼神如刀,从众人面上扫过。
即便心中无鬼的人在这种场合下依然难掩紧张,身为仆从,他们太清楚很多时候心中无鬼的人不见得就能明哲保身。
苏大老爷没有发现异样,最后视线落在郁谨面上。
郁谨笑笑,摊开了另一只手:“应该就是这方帕子的主人。”
他手中赫然是一条雪白的丝质手帕,在风中轻轻摆动着。
苏清雪只觉脑袋嗡了一声,后退半步。
她什么时候把手帕掉了?
是了,她想起来了,当时哄着苏清意玩,结果苏清意把口水滴在了她手背上,她用帕子擦过后觉得恶心,就把帕子扔了……
苏清雪越想,心中越慌。
这时苏清霜突然开口:“这样的手帕一般是主子或者有脸面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