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谋-第4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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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喝令战船改道,转去距离兴元府几百里的金州。
扎好营后,他派出十几路探子。
所有探子皆得一指令。
那就是务必第一时间报上关于柳福儿的一切消息。
而在兴元府百里之外的水域。
柳福儿和汪三对桌而做。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汪三饮了口浆,笑问。
“再几天,田家和另外几家也会派人来。”
柳福儿淡声道“他不是说让大家来查吗?”
“那就查。”
汪三定定看她,忽的笑了。
“你笑什么?”
柳福儿斜眼看他。
汪三摇头。
有些话说出来就不美了。
他帮柳福儿倒了些浆,道“这事搞不好要闹大,梁家那边,你怎么交代?”
“没什么可交代的,”柳福儿眸色微冷,盯着手边的杯盏。
“梁帅总是记着先皇的知遇之恩,二郎是本朝官员。”
“他们不好,也不能做什么。”
“我却不同。”
“我一不是本朝的官,而来,我阿耶阿娘可不是好端端死的,与姓唐的,我可没有什么亏欠。”
“相反,是他们欠我的。”
“讨回一些,不算过分吧。”
汪三抿着嘴,努力压抑着冲到嘴边的笑意。
柳福儿斜他一会儿,道“你猜出来了?”
汪三笑看她,“这并不难猜。”
“不过,在见你之前,我还有点拿不准。”
“毕竟,”他顿住。
毕竟那也是天下之主。
即便是名义上的。
“
。
第八百六十八章 说开()
柳福儿淡淡的笑。
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怎么,觉得不敢相信?”
汪三笑,“以你的胆色,若你不敢,怕是天下就没人敢了。”
柳福儿笑。
只不过他是怕自己儿女情长,畏首畏尾。
又几天,田大郎和几位节度使的亲信皆带兵赶到。
几方略一碰头,由田大郎出头,给朱宕去了封信。
大意便是既然朱节度使盛邀,他们便过来了。
毕竟先皇崩世乃是大事,半点也轻忽不得。
信没隔夜就送到朱宕跟前。
没等看完在,朱宕便气得将信团做一团。
才要扔,想想又展开。
忍着气,反复看了两遍之后,朱宕气急反笑。
“来人。”
门外立时现出一仆从。
“去请郎君过来。”
仆从躬身退去。
片刻,朱小郎阔步而来。
“你来看看,”朱宕扬了扬皱巴巴的信纸。
朱小郎接过来,越看脸色越青。
到最后,已经面黑如墨。
“这也太过分了。”
“竟如此待吾等,”朱小郎浑身颤颤。
“冷静,”朱宕瞥他。
目光很淡,但却饱含警醒。
朱小郎脑子顿时一清。
他深吸几口气,终于勉强抑制住不断上涌的怒火。
“我们问心无愧,他要查,就有得他们。”
“可到最后,若还这般,”朱宕面带狠色,“我朱家军也不是吃素的。”
“到时再见真章就是。”
“阿耶,”朱小郎忙拦住他,“那梁家军”
“放心,我打听过了,梁家军还在东边,一时半会的还过不来。”
“那就好,”这天下,唯一能让朱小郎忌惮的也就这一支战无不胜的铁骑了。
朱宕瞥了眼儿子,暗道没出息。
却忘了自己也在得知有兵追来之时,第一时间也是追问梁家军何在。
回信很快递到柳福儿手里。
几人团坐一堂,依次看过。
“诸位可有愿往的?”
柳福儿微笑。
众人对望,最终把视线落在田大汪三和柳福儿三人身上。
“我去吧,”汪三开口。
“不可,”柳福儿忙阻止。
“你的身份,只要兴元,不必开口,朱宕就可以以围剿叛逆的名义斩杀了你。”
众人微微点头。
柳福儿望了圈,“若诸位信得过,我愿前往。”
“这不行,”田大郎忙道“这里满座儿郎,哪里又让城主孤身涉险的道理。”
柳福儿挑眉。
“这事,我来,”田大郎起身。
“某在家时,时常协助郡守料理些公务。”
“当然,那不过是些小事,与今日这事,不可同日而语。”
“因此,我想请在座再出一人,随我一道前往兴元。”
他一一看过去,见有人意动,他道“我有话在前,此事若有事,我一力承担,诸位万不可与我相争。”
众人顿时哄笑。
坐与其下首两人接连起身。
“田郎君若不嫌我等蠢笨,就带着我等一道。”
“如此甚好,”田大郎朗笑,朝柳福儿和汪三拱手。
“随我过来的兄弟,就仰赖两位照应了。”
“好说,”汪三起身回礼。
两家这些年常互通有无,田大郎和汪三交情极好,照比梁二也算相差无几。
送了三人上船,柳福儿和汪三回到居所。
两人对坐着饮茶。
“这些人关键时刻,怕是要靠不住。”
早前,那些人的表现,汪三都看在眼里。
这会儿他将心里想法说出。
“他们过来本就是表明态度,”柳福儿道“本来也没想着让他们做什么。”
“不过,大郎倒是好手段,竟能说动两人前往。”
“那是他们识趣,”汪三冷笑。
柳福儿看他,摇头。
“好了,本来也不是什么知交莫逆,难道指望他们两肋插刀吗?”
汪三顿时住口。
他定定看柳福儿,十分认真的道“我可以。”
“什么?”
柳福儿呆了呆,后知后觉的明白他的意思。
“你,”她一梗,看着汪三,脑子一片空白。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小子竟对她生了他心。
汪三极快的别开眼。
“我去田家那边转转,看缺什么。”
柳福儿翕翕应了声,人还坐着没动。
汪三瞥了眼,忙低下头。
这结果,他一早就知道的。
只是心底还有一点期待。
尤其她此次办的这等大事,又是孤身而来,那点希望就慢慢变大。
大到他忍不住脱口而出了。
出了门,汪三疾步奔去船头。
现在的他脑子昏沉,需要凉风好好吹吹。
柳福儿看着洞开的门口。
半晌,她忽的起身,追上甲板。
左右张望了会儿,她追去船头。
“你别说了,”没等柳福儿开口,汪三便道。
柳福儿被他逗得一乐,缓步走到他跟前。
与他一道望着开阔的水面。
“咱们认识多久了?”
“十八年,”汪三闷闷的答。
“这么久了,”柳福儿叹息。
“差不多是我人生的一半呢。”
汪三偏头,瞄她一眼,又极快的转回去。
“当我弟弟不好吗?”
柳福儿忽的道。
汪三埋着头,不吭气。
柳福儿笑,“这些年,你在西,我在东,真正见面的时间加在一起都不够两月。”
“你印象里的,不过是你想象中的我。”
“真实的我,你并不曾见。”
“可我知道,”汪三哼了声。
“你怎么知道?”
“四郎说与你的?”
柳福儿笑。
“他在我眼里是晚辈,与他自然和蔼有加。”
“但其实,在伴侣面前,我并不是那样。”
“我也会吵,也会闹,还会打人掐人,摔东西,歇斯底里。”
她看汪三。
“但凡女人会做的,我一样会做。”
汪三瞪大眼,连连眨巴。
“怎么?很惊讶?”
柳福儿笑,“我也是女人,为什么要为难自己?”
汪三忙转过头。
柳福儿笑,“听说你娘子特别温柔。”
“知晓你军务繁忙,还主动帮你纳妾,便是庶子女也接到跟前教养,半点也不怠慢。”
汪三点头。
“这点我就做不到,”柳福儿道“二郎跟前,但凡多个母的,那定然是个死的。”
汪三再次快速眨眼,心里快速衡量。
柳福儿顿时想笑。
她用力憋回去,道“所以啊,你我还是做姐弟,这样做姐姐的,还能帮你纳妾。”
“可他们都不是你。”
。
第八百六十九章 查证()
汪三不甘低喃。
柳福儿望向水面,佯作没听到那一吹便散了的话。
兴元府里。
朱小郎接了田大郎与另两人来到府衙。
坐定之后,田大郎便将来意言明。
听完之后,朱小郎一脸苦意。
“实不相瞒,关于这事,我与阿耶真是有苦难言。”
“我这里有几次详查的实录,若诸位有兴趣,不妨一观。“
“如此,也好,”田大郎笑得温和得体。
朱小郎叫人把东西送来。
很快便有人抬着两个大箱笼进来。
“诸位请便,”没等旁人说话,朱小郎先开口。
“多谢郎君,”田大郎拱了拱手,与另两人打开箱笼,一一查看起来。
朱小郎陪着坐了会儿,见没人关注自己,便转去后衙。
见到朱宕,他将情形一一说来。
“以你所见,他们此行,可是真个为了此事?”
朱小郎想了想。
“十之七八。”
朱宕点头。
“左右我们问心无愧,倒也不惧他查。”
“我只是担心圣人那边,莫被他们钻了空子。“
“那边你不必担心,”朱宕捋着胡子,道“这几日,你需得片刻不离的跟着他们。”
“我这就去行宫,陪着圣人。”
朱小郎拱手,目送朱宕出门,便重又回去前衙。
就这么会儿,三人已经看了半箱。
朱小郎瞥了眼,便吩咐仆从上热浆茶果。
田大郎笑着抬头,道了声谢。
朱小郎坐与一旁,随手拿了本,翻看。
田大郎瞥他一眼,重又埋头。
这一看便到了月上树梢之时。
朱小郎几次按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田郎君,时辰不早了,不然这剩下的就待明天?”
“没多少了,索性一并看完,”箱笼里只剩三五本,时间紧急,耽搁不得。
“若朱郎君有事,尽管去忙,”田大郎笑言。
“不碍的,”朱小郎僵着脸,轻压饿得几乎要贴到后背的肚皮。
田大郎兀自看着。
直到看完最后一页,他抬眸。
“朱郎君,这些都是先皇崩世之后的记录,不知可有之前的?“
“这,”朱小郎显出难色。
“不知服侍先皇的内侍身在何处?”
“在先皇灵前服侍呢。”
“不知我等可否面见?”
田大郎追问。
“这个倒是不妨,不过,”他看了眼天色,“先皇灵柩在城外的崇恩寺,这会儿怕是不大方便吧。”
“这样,”田大郎笑容微收。
“不过,若郎君就是想去,我陪着便是。”
“这,”田大郎笑着拱手,“那就有劳郎君了。”
朱小郎笑容一僵。
没想到田大郎竟然如此不识趣。
田大郎已叫了另外两人起身。
大晚上的也不消停。
朱小郎心里暗骂,喝令仆从备车,转过头时,他面上笑盈盈的请三人。
“不用车,”田大郎道“我等皮糙肉厚,骑马便是。”
“如此,也好,”朱小郎笑应,出了府衙。
仆从已将马匹牵来。
四人跨上,扬鞭赶往城外。
此时城门早已关闭。
见几人过来,兵士立时赶来拦截。
朱小郎甩了下鞭子,指了城门。
“某有要事出城,还不速速开门。”
兵士举着火把凑近,看清来人,忙不迭奔去城门。
田大郎勒着缰绳,环顾戒备森严的城墙。
“朱大人好手段,治军竟如此严明。”
“哪里哪里,”这天下兵马当中,除开梁家军外,田家军也是闻名与外。
能得田大郎如此夸赞,朱小郎怎能不得意?
城门很快洞口。
朱小郎一拱手,扬起鞭子。
田大郎则与另外两人对了个眼神,随同朱小郎奔了出去。
崇恩寺距离城池有些距离。
骑马尚且还需一个多时辰。
这路程,与惯于骑射的田大郎和另外两人很是稀松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