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谋-第2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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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拦了,”梁二道:“你是不知道,我和崔家两兄弟好话赖话说了个遍,就差没把他绑起来了,可他还是坚持要去,那我有什么办法。”
“我总不能真把他个病号怎么了吧。”
柳福儿叹了口气,道:“我倒真希望你那时把他绑起来呢。”
“怎么回事?”
柳福儿道:“程郎中给我传信,说徐四情况很不乐观,有可能就这一两年了。”
“不是吧,”梁二不可置信道:“他上船时,我瞧着气色还可以呀。”
“那不过是表象,”柳福儿道:“他已经伤了底子,又不爱惜自己,除开喝药之外,半点医嘱都没遵守,这如何不减寿数?”
第五百一十四章 仓皇败退()
梁二啧了声,道:“他可就比我大一点。”
柳福儿柳眉微蹙,道:“他孩子还那么小,徐家情况又复杂,若他真有不测,她们娘俩以后可怎么过。”
“改嫁呗,”梁二漫不经心的道。
柳福儿斜他道:“你这话说的,若也有一天,我也改嫁?”
“你敢,”梁二目带凶光的盯着柳福儿:“你要改嫁,信不信我从地底追上来?”
“你试试?”
柳福儿略带挑衅的道。
梁二狠狠瞪柳福儿,脸拉得老长。
柳福儿瞟他一眼,轻嗤道:“瞧瞧,说别人轻松,轮到自己就不行了吧。”
梁二也知柳福儿看重徐四这个朋友。
他也不想与她置气,便缓了神色,道:“徐四能跟我比?”
“我这身子硬朗着呢,少说也能再活五十年。”
柳福儿笑着摇头,道:“是,你哪里是活五十年,就你这身子骨,起码能活到百岁。”
“也不用那么久,”梁二温柔的看着她,道:“只要与你同时咽气,我此生足矣。”
朴实又带着温情的话语如一根拨片,用力拨了下心弦。
柳福儿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心尖酥酥麻麻的颤抖,并快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抿了唇,没有吭气。
红晕却从脖颈一路攀升上来。
梁二轻握住她的手,轻柔的亲了亲她耳畔,带着依恋的靠在她肩膀上。
柳福儿侧目看他一眼,将头靠过去,感觉他纂得很紧的发髻。
船身忽然轻轻一震,甲板上传来些许的响动。
柳福儿动了动,道:“走吧,下船吧。”
梁二唔了声,随着柳福儿起身,往外走。
一路上,他都沉默不语。
柳福儿记挂徐四情况,安排人带着自己带来的药材前往吉州,。
待到晚上,两人歇息。
梁二才拉着柳福儿道:“娘子,答应我,不论如何都不要先我而去。”
柳福儿本已经睡意朦胧,听得这话,她清醒几分,道:“怎么忽然想起说这个了?”
片刻,她想起白日与梁二讨论改嫁和寿数的事,便道:“其实先离开的那个更幸福,起码不用承担分离之痛。”
梁二默了默,道:“便是如此,我也还是希望你能多活一些时候,不论花什么代价。”
柳福儿没有说什么,只是把头靠在他臂膀上。
梁二展开手,将她抱在怀里,如拍婴孩儿一般的,轻拍着她。
柳福儿安静的承受着。
许久,她将手搭在他开阔的肩头,把脸颊紧贴他臂弯,安心的睡去。
府外,兵士们身着重甲,严肃的行着。
满城的灯火随着夜色渐浓次第熄了。
整座城池渐渐显露宁静之中。
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临安,正在苦战。
吴家军在徐大和王都尉的两面夹击之下,已成颓势。
吴二郎拉着吴节度使,道:“阿耶,走吧。”
吴节度使很是不甘,望着被徐家攻陷的城墙,脚步沉重得根本迈不开。
阜头上,吴节度使的亲随眼见远处有追兵过来,忙大喊:“老爷,快些,再晚便出不去了。”
吴二郎转眼,看追兵步步逼近,再见吴节度使还依依不舍,他咬了咬牙,再顾不得顾忌其他,只化掌为刀,用力劈向节度使后颈。
吴节度使低哼一声,摇晃着向后倒去。
吴二郎和周围亲随急忙扶住。
吴二郎示意其中一人将人背起,他护在身侧,几人一路小跑的登上了船。
搭板在人才一上来之时,便撤开。
随后便急速驶向尚未被徐家攻占,又临海的东城门。
小船才刚出了卡口,就听一阵兵器作响,看守那里的兵士便被徐家军砍倒。
吴二郎咬了咬牙,吩咐舵手快些再快些。
舵手喝令人力加速。
人力们咬着牙关,用力的划着,恨不能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
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瞭哨回报,追兵已没有踪迹。
到这时吴二郎才松了口气。
他转眼,见吴节度使面色沉沉,顿时心里一突,忙起身请罪。
吴节度使摆了摆手,示意他起来,道:“与你大兄联系了?”
吴二郎点头,道:“已将信传了出去,想来明日便会有回复。”
吴节度使点头,精神很是萎靡。
吴二郎小意睨他道:“咱们是跟大兄汇合,还是先去接阿娘?”
吴节度使思忖片刻,道:“你阿娘那边不急,她们那最是安全,旁人也想不到她们会去那儿。”
“还是先与你大兄汇合,把其他安顿好了再说。”
吴二郎拱手,向门外略一示意,又道:“水已经烧好,阿耶可要盥洗一下?”
吴节度使打量了下自己。
多日的奋战,加上内宅女眷的离开,他一时没有留意,自己身上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血迹以及斑块状的污痕。
吴节度使点头,站起身来。
才一挺直腰杆,他便轻嘶着去按脖颈。
吴二郎顿时一凛,佯作没有发现,快速的退出舱室。
盥洗之后,父子两简单用了些晚饭,便各自歇了。
舱外,摇曳的灯笼随着舱室的灯光一并灭了。
暗夜里,大船如同一只幽灵,无声的划过水域。
南州边界,吴大郎捏着才收到的信,面色铁青。
他叫来亲随,道:“速去弄清侯都尉身在何处?”
亲随领命。
吴大郎重新摊开纸条,看了半晌,起身向外走。
守在门边的亲随急忙跟来。
“带几个人跟上,”吴大郎说着话,往阜头行去。
亲随不敢耽搁,急忙叫了边上的几个,紧随其后。
天色将明,侯泰便收到传信。
他走出舱室,眺望远处黑洞洞的城池。
瞭哨似乎察觉了什么,急忙敲桅杆。
“什么事?”
侯泰抬眼,问道。
暗夜里,他声音扩大几倍,清楚的传到瞭哨耳中。
瞭哨俯下来,回禀道:“城外好像有船来了。”
侯泰眉目一凛,抬手一招,便有兵士过来。
他沉声,道:“带几个人过去看看。”
兵士领命,快速放下小舟,向瞭哨所指方向划去。
侯泰眼仁微微晃动。
城中已经断水两日,以他推断,最迟后日,城里的百姓便会支撑不住。
到时候,城门便会不攻自破。
希望天能遂人愿,让他可以成事。
不然……
侯泰指尖缓缓收紧,纸条随之皱成一团。
第五百一十五章 可会再嫁?()
晨曦将至,兵士回禀来船乃是徐家军,共有船八艘,内里吃水很重,可能装了重物,或载人与内。
侯泰抿紧了唇。
徐四来援,早在他预料之中。
他命兵士再探,自己来到案几后。
盯着地图细细研究片刻,他唤来亲随,道:“我与你五千兵丁,你从赣水边上的支流绕去后方,若见我信号,便即刻赶来,与我合击。”
亲随领命,出门点兵。
侯泰依旧盯着地图,良久他轻叹着坐定,头微微向后仰靠,闭目养神。
待再睁眼,外面已是大亮。
哨探重又赶了回来。
这回他来报的是城里有了动静,似乎是在挖土。
侯泰一下子起来,看来城里已经知道徐四来援。
他掐算了下时间,估计亲随应该能赶至选定地点,便命全军即刻准备出击。
将令一出,全军立刻动了起来。
各船皆升帆转舵,战船依次往城门处开进。
城里,兵士迅速将情况报之长史。
长史正跟着兵士在另一边的城门忙活,听得来报,他忙喝令挥锨舞镐的百姓加紧速度,自己急忙忙的跟着兵士往城东。
几乎是同时,崔八郎也得到吴家异动的消息。
他赶忙招呼一早准备好的兵士,要去拦截。
崔五郎拦住他道:“你且等等,我先去跟四郎说一声。”
“说什么?”
崔八郎急得恨不能立刻奔去,他扯回胳膊道:“你忘了郎中说的?”
“他再操心下去,小命就没了,你难道要十一年纪轻轻守寡啊?”
崔五脚步顿住,面上快速变幻着。
“这事你干脆别管,左右出了事有我担着,”崔八郎搡开他,阔步往船头行去。
“八郎,”崔五郎低喝了声。
崔八郎脚步微顿,片刻又提起来。
这一次,他的速度明显快了起来。
崔五郎急忙去追,却还是慢了一步。
耳听得他喝令兵士,崔五只得转头去寻徐四。
徐四才刚喝了药,精神才好了一些。
崔五将情况与他言说,并道:“八郎莽撞,四郎你莫要与他计较。”
徐四笑了笑,道:“八郎是天生的将才,不但有敏锐的洞察,还有初生牛犊的气势。家里有他,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与他计较。”
他微微挪动了下,微微蹙眉。
崔五忙上前帮他调整了个舒服些的姿势。
徐四舒服的展开眉头,道:“只是他还年轻,还有些棱角,行事也全凭自己心意,不顾及其他。”
“若在从前倒也无妨,但现在,却是不行的。”
徐四急喘两口气,道:“为帅者,稍有差池,其代价便是成千上万条性命。”
“与其由得他日后跌跟头,不如趁现在,我还能帮他一二之时,让他受些领悟。”
“四郎,你这是,”崔五郎听出他话外之意,惊讶不已。
半晌,他低声道:“四郎,八郎还是孩子心性,你可要慎重啊。”
徐四笑了笑,道:“你太看低八郎了,他可以,只是不曾有机会发挥自己罢了。”
崔五垂下眼,没有吭气。
自家小弟的能力,他怎会不知。
只是徐家现下实在纷乱,两嫡子相互较力,最为尽情崔家的徐四又盛了这般模样,她他实在不愿小弟被卷裹进去。。。
舱外传来一阵紧似一阵的金铁交击之声。
徐四疲惫的闭上眼,道:“你帮我传个话,许他再带两千兵士,另外叮嘱他,与侯泰交战,只击退便好,万勿追击。”
崔五低应,转去外面。
崔八郎已然整军完毕,正带着五千兵士准备出发。
崔五疾步奔去船舷,将徐四交代告知。
崔八郎不耐烦的皱眉,摆了手,道:“五兄放心,我心里都有数呢。”
他展臂摆手,战船立时调转方向,往侯泰所在的方向行去。
崔五忙让边上的兵士传话。
没多会儿,另外的两千兵士便追了上去。
远处隐约的传来擂擂战鼓的声音,崔五返回舱室。
此时,徐四喝下的药已上了药性,正睡得昏沉。
徐四背脊的伤迟迟不见愈合,疼痛使得他根本无法安眠。
程郎中便是因此才可以加大了药量,让他能在此时可以睡上一会儿。
崔五坐在边上,拿了早前搁着的书卷,安静的看着。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徐四惊醒。
见崔五还在,便道:“战事如何了?”
崔五抬眼,门口兵士以旗语的方式问上面的瞭哨,片刻他回禀,“八郎君气势如虹,已将吴贼逼退两里之外。”
徐四放缓了些许身体,道:“八郎君可回返了?”
兵士摇头,歪头继续打旗语。
半晌,他道:“八郎君乘胜追击,击沉吴贼两艘战船。”
徐四拧眉,道:“立刻传令,让他回来。”
兵士急忙去舷旁,放下小舟,去追崔八。
崔五暗骂崔八不省心,道:“八郎是个犟驴,他们说未必管用,还是我去吧。”
徐四摇头,道:“我与侯泰打过交道,以他的能力,不该这么轻易便败了。”
“他舍下两艘船,目的便是诱八郎,八郎已中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