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富何求-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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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十九看的明白,嘉兴关一役虽说艰难,但非要强攻也并非不可。
庞炎在此处一直周旋着,表面上看过去是要岳家军耗尽粮草,实则也是不想拼这一仗。
岳大将军在世时,不论对军中副将还是未知名的小兵都一视同仁,在他眼中任何一个人的性命都是珍贵的,对他还是区区冲锋小将的庞炎更是照顾有佳。
宫里传来他斩首的消息时,庞炎已然功勋在身,功成名就。
他不是不想拦着的,甚至有好几次身上的官服已经穿好准备进宫了。却最终在视线落向一家老小时,颓丧的坐在了地上。
历朝历代,带兵将领都难免功高盖主的忧患。
岳深的死,让庞炎惋惜,心痛,自悔,但是就算他当时真的站出去,也无非多一条无辜亡魂。更何况,他还有一家无辜的老幼。
岳深死后,他便的越加颓废,装傻充愣的在朝堂上老老实实的扮演一个鲁莽武将的角色。
虽然他也却是不机灵。
如今他也已经年过四询了,骤然接到岳家军叛乱让他围剿之时,他看着那张圣旨久久不能回神。
岳家军吗?
他甚至能感觉到骨子里冷却的鲜血在一点点膨胀。
原来他们真的还活着,
那些个一起爬过死人堆的老伙计们,真的许久不见了,久到,连当今圣上都忘记了,他也曾经是岳家军中跟着岳深出生入死的将领了。
他不想跟他们打仗,更不想看到那些人脸上深深的鄙夷。
他们定然是看不起他的,如果当初不是岳深硬把这些人困在祀风谷,只怕当时的天就要变了吧?
说到底,岳深还是愚忠的,他宁愿相信先帝只是想测试他的忠心而非要他的命。
大堰的天,是他守下来的。而守着这片天的人,却最终被天砍下了头颅。
可悲,可叹。
如今这一幕再次重演,上位者却换成了更加昏庸无道的刘凌。
常年的压迫和赋税,早已让这个还算健康的国家疲惫不堪。
他想转投岳家军麾下,毕竟那里才是他真正该呆的军帐。
可是如何能那样容易?
几次上阵交锋,老友的冷嘲热讽,与之格格不入的排斥感,让他觉得。
真他妈丢死了。
也几次三番的偷袭,就是想证明自己也并非是朝廷腐烂之下遮阴避暑的老鼠。
京里的援军到了,肖顾也抗着斧头横冲直撞的跑了过来。但是他心里明白的很,即便再来二十万,大堰的气数也是尽了。
连十九缓缓放下茶盏。
“一个王朝的更替,血流成河是最差的结局。百姓已经流离失所了这么多年,也该是时候给他们一个家了。你是明白人,意气用事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不过多送几万人上路就是了。“
庞炎抿唇,看向连十九。
“那岳家军。。。。“
能接纳他吗?
若是他重回了岳家编制,那些老匹夫们能肯吗?
答案其实不肖说,彼此心里都是明白的。这场仗真要拼了全力去打,庞炎必定是输的。但是于岳家军而言,也是极大的一个重创。军中几名岳家老臣觉得他对岳将军不住,不肯招谈,庞炎梗着脖子硬撑,也只是等个台阶下罢了。
武将最重义气,很大意义上来说就如山头的某个横刀立马的土匪组织。你被招安了,那就是狗腿,大家伙就都瞧不起你。
庞炎问出这话,也无非是心里面讨个安心。
但是连大人显然并不愿意他安心,直接了当的说。
“肯定是看不上你的。但是庞炎,比起跟着这个没落的王朝一起灭亡,你唯一的出路也只能是倒戈。。。。。。岳家军或许不能接受你,但是宁初一愿意,这就是你的后路。“
一语中的。
还有什么比之一个即将‘赴任’的新帝的话更有权威的呢。
庞炎默不作声的看着手中长刀,看到肖顾甩着他那两把斧头嚷嚷道。
“你两说啥呢?是不是让老子叛变?老子告诉你,老子自生下来就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上阵杀敌从来不做娘们之态,想要收。。。。“
肖顾被庞炎拍晕了。
个二百五的东西,要不是看着丫是他一手带起来的,真格不想管他。
放在两军正中的营帐一直都是敞开的,双方的将士都看见了庞炎拍到肖顾的那一幕。
他抬头看着悠闲喝茶的连十九,长叹了一口气坐在地上。
“老子投诚。但是要求只有一个,就是让那些王八羔子少念叨老子两句。宁家坐了龙椅,我也不想跟着沾什么光,只求他能准了我带着老子娘一块回乡就是了。”
第八十九章 大结局()
一场蓄势待发的硬仗,最终在连十九淡定自若的交谈,和庞炎垂头丧气的站在岳家军营里而告终。
至此,帐中武将再不嘲笑文人只识笔墨丹青,不明人间疾苦,对待连氏宗亲也更多了几分敬重。
刘副将晒红了一张老脸,讪讪的说。
“老子是实在人,说话不中听。前些日子也真是气狠了,大家伙都没得吃肉,你们家又总吵嚷着吃,将士们出生入死的,闻见个肉味也是馋得不行,有对不住的地方,你们多担待了。”
只不过看向庞炎的眼神依旧不善。
于他们每一个人的心里,岳深更像是一种图腾。他们执念于自己对他的敬重,所以宁愿自损兵力也要背水一战。
然而有些时候,却不该意气用事。庞炎既然肯回来,他们心里的怨气,也算是消了大半的。
连十九含笑看着刘髯,觉得武将这东西,也是满可爱的。
至少比狐狸似的宁初一可爱的多。
庞炎投诚,肖顾一觉醒来之后就稀里糊涂的成了叛军一员。
不过丫比庞炎硬气,斧头架在脖子上好几天,硬是要当个有气节的兵。
奈何大家都不愿意跟个傻啦吧唧的大老粗一般见识,也只庞炎流着眼泪说。
“你他妈得活着啊,要不狗腿叛国的不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吗?这几天那些王八蛋总拿白眼番我,忍忍就过去了,建国以后我带你回老家卖猪肉去,比这个可省心多了。”
肖顾愣头愣脑的看着。
“俺没剁过猪肉啊。”
庞炎气的两眼发黑,扯着他的衣领子吼道。
“老子教你总行了吧?”
终是感化了成日要抹脖子的大老粗。
庞炎的这一投诚,彻底让大堰没了看家的将领。
行销枯木的京城,就犹如没了城门的摆设,一路行进如入无人之境。
岳家军迈入宫门口的时候,刘凌还在勤政殿前坐着。
一身五爪龙袍,龙冠上庄严的珠子全秃了,只剩下几根绳子零零碎碎的挡在眼前,带着几分滑稽。
他尚在假意忙碌的翻看公文,吩咐着小太监们端上他最爱喝的玉洱香茗。
宫中的几位娘娘哭得瘫坐一团,浓重的妆容伴着眼泪鼻涕怅然而下,像一张张繁华过后的可笑面具,丑陋至极。
刘凌说。
“宁爱卿,连爱卿你们来了?今日的玉洱味道极好,我们三人共饮可好?”
宁初一坦然接过,含笑将茶水横着洒在勤政殿前。
“这一杯,算是敬我父亲的吧。”
这是他曾经拼死守护过的王朝,如今他在这里敬他,也算是慰了岳深的在天之灵。
连大人本来端着茶杯打算品,一看自家大舅哥这般,总觉得这么饮下有点失了气派,便也横着洒了一杯。
“那这一杯,也敬我的泰山大人。”
刘凌见状脸色不变,将手中的茶盏端了端,复又放下。
“其实岳大将军的死,朕一直心痛不已,只是当时朕只是区区皇子,即便想要阻止也是没那么能力的。”
宁大公子跳上龙案,漫不经心的拿了颗点心来吃。
“陛下倒是有心了。”
“自然是有心的,自然是有心的。”
刘凌频频点头。
“其实这位置,原不是朕。。。我能坐得了的。如今你最大,你可坐,我愿意退位让贤,只说给我个深宫大院有吃有住就行,等你们年岁大了,我还能给你们养个老呢。”
他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君主气结,如今到了这个份上,能活着喘气儿,能有吃有喝就是心满意足的。
“养老么?”
宁大公子含笑,招呼一旁打算将碧月明珠抠下来带走的连十九。
“你觉得呢?”
连大人当真仔仔细细拨了两下算盘。
“划不来。”
他现下就有一子一女在侧了,用这孙子养得什么老?
更何况刘凌的这颗脑袋,便是祭给天下无辜饿死的百姓千万次都是不够的。
刘凌整张脸都煞白一片,举着手里的茶盏僵硬的说不出话来。
连大人挺善解人意的接过,温润的对他说。
“那这一杯,便敬我们大堰朝的最后一任君主刘凌吧,一路走好。”
一句话落,刘凌的脸还来不及呼喊便被宁初一一个纵身砍下了脑袋。
那一张肥胖的脸,还带着震惊之后的不可置信。
大概他自己也想不到,他们会连跟他再话两句闲话家常的耐性也没有。
龙椅之上,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宁初一颇为嫌弃的掩面,皱着眉头道了一句。
“这位置,还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连十九侧头,看热闹似的挑了挑眉。
“不过我却觉得,这位置满适合你的。”
或许宁初一会是个看似最不靠谱的开国君主,但是他却一定是个精明果敢的帝王。
自古皇位上雄才伟略者,皆自命不凡,如宁初一这样懂得藏拙,偶尔散漫的人,才是真正善用权术之人。
*
尾声
天启三十二年八月,岳深之子岳初一称帝,改国号帝僵,年号永昌,开仓放粮,救济百姓,着令三年不收赋税,民众皆欢。
帝奉前朝户部尚书连喻为护国公世袭罔替,驸马连十九为尚书,封涔为广安侯,胞妹初二赐公主府,封号昌平,在位五十六年间,国泰民安,臣民安乐,是为历代君主中最长寿的一个帝王。
以上是帝僵史料上的记载,对待明君,史官总是毫不吝啬于笔墨上的称赞。虽事实也确实如此,却鲜少有人得知,宁初一为何年过七旬尚能身体康健。
当事人对此事更多的态度却是嗤之以鼻,用宁大公子本人的话说就是。
“如果连十九少气我一些,我可能活的更久。”
光是朝堂之上听着他跟封涔两个人护掐他就已经疲惫不堪了。
建国八年的后的一天,大理寺卿唐季林被斩首,这也是帝僵敢在天子眼皮子底下贪污纳贿的朝臣第一人。
此事一出,定然是要杀鸡儆猴,着令严惩的。
连续几日的盘查,涉嫌贪污者也皆被扒了官服。
永昌帝打着呵欠对丞相王坤摆了摆手,示意剩下的事情便着人抄家查办便是了。
他已经许多天没有合眼了,再身子骨硬朗的人也有些撑不住了。
王坤自然是点头称是,斩钉截铁的让圣上放心,必定将此事处理的妥妥当当。
哪里承想,宁大公子无非就是偷了浮生半日懒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就已经变色了。
金銮殿上,皇帝陛下抽搐着嘴角第八次确认。
“你再说一遍,唐季林的家是谁去抄的?”
王坤笑眯眯的说。
“是安排连尚书去查的,人现下还没有回来,想来是在清点财务中。臣下想着,他是您的亲妹夫,让他去自然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要说连尚书啊,也当真是咱们帝僵。。。。”
后面的话初一已经懒得再听下去了,挥手示意王坤滚出去,觉得整个太阳穴都跳得头疼。
让他妹夫去抄家?这跟送了一块硕大肥肉到他嘴边有什么区别?!
一身藏蓝长衫,现任殿前执笔的秦欢傻乎乎的看着宁初一,当然也知道他在顾虑什么。
只是。
“皇上,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连大人那性子怕是也能改一改了吧?”
这左右都是一家的银子,有什么好贪的。
改?
宁初一揉着额角暴起的青筋,语重心长的拍上秦欢的肩膀。
“你还年轻,尚不知道狗改不了吃屎这句古语多么精准。”
连十九憋了这么多年才碰上这么一个贪的,那一双爪子指不定痒成什么样呢。
*
也是在此时,嘈杂的唐家大院内,连大人果不负众望的仰躺在树下的藤椅上慢吞吞的指着内侍官抱着的秦后花瓶。
“这个我要了,还有这个。”
“。。。。那个屏风的花色不